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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看你孤家寡人、半夜三更加班太可怜,我是来给你送温暖的。”骆闻舟晃晃悠悠地溜达到他旁边,坐在他办公桌上,“劳模,你有什么发现吗?”

陶然伸了个懒腰:“回去也没什么事干——你怎么也来了?”

“承光公馆的监控都在室外,咱们技术人员刚刚排查了二十号晚上八点到十二点之间的视频。室外监控总共有四次清晰地拍到了张东来,根据形貌特征追踪,他全程大约有四十分钟的时间既不在监控范围内,也不在会所室内,但这个‘四十分钟’是合计数字,他每次离开的时间都比较短。主动避开监控的情况只有两次,一次是十点左右,他跟一个女孩离开了十几分钟,

骆闻舟脚步一顿,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还没走。”

特意抬头找过摄像头的位置;还有一次是临近十二点。午夜之后公馆院里的视频就关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会儿,街上已经不太堵车了,恨不能每天踩点上下班的骆队又赶回了市局,一进办公室就发现有个人还在揉着眼反复扒拉监控记录。

骆闻舟搓了搓下巴:“十几分钟?”

骆闻舟就着猫思考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从冰箱里摸出半个啃剩下的面包,转身就走。

陶然很认真地一点头:“对。不过如果找到那个女孩子,应该可以作为人证。”

结果一晃七年过去,下家一直没找着,骆闻舟从一个骂骂咧咧的肉食者,沦为了任劳任怨的铲屎工,骆一锅却从储备粮荣升一家之主,可见世事难料。

骆闻舟摇摇头:“啧,真快。”

骆闻舟讨厌猫,讨厌狗,讨厌十六周岁以下聒噪的少年儿童,嫌弃得要发疯,信誓旦旦地给陶然下过通牒:一个月之内要是找不着下家,他就把这个四爪的麻烦一锅炖了。

还不等陶然做出反应,骆闻舟这老流氓又话音一转,正人君子似的问:“拍到何忠义了吗?”

骆闻舟毛手毛脚地蹲在地上摸了一会儿猫,忽然低头看了一眼骆一锅竖起来的大毛尾巴,想起了它的来历,这个祖宗,是当年陶然逛早市的时候,给还是少年的费渡买的。费渡刚开始好像挺喜欢,抱回去没几天就不知怎么烦了,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养。陶然老家在外地,刚工作,也买不起房,到处租住,养宠物不方便,只好把猫放在骆闻舟家寄养。

“没有,今天下午他们挑出了二十多个疑似何忠义的镜头,但都没拍到脸,有些离得还比较远,我刚才反复看了看,觉得一个也不像。你说如果凶手是在承光公馆杀了何忠义,会粗心大意到被拍下来吗?”

骆一锅心满意足,发现“棍棒底下出孝子”的道理果然诚不欺猫,铲屎工不咬就是不老实。

“几个进出口都没有拍到人,也有可能是何忠义自己避开了监控。”骆闻舟站起来,在陶然背后转了几圈,“不过如果真的什么都没有,费渡不会特意送过来。”

骆闻舟翻了个白眼儿,一松手,猫咪就轻巧地从他手里挣脱出去,在空中优雅地打了个滚,四脚着地,很快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充足的猫粮,还有一罐额外的猫罐头。

陶然:“四个多小时,这么多镜头,他自己怎么看得过来?可能就是给我们一个参考吧?”

骆一锅吊着爪子,叽里咕噜地“嗷”了两嗓子,得意扬扬地冲他吐舌头。

骆闻舟摇摇头,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他们院里的监控十二点之后就关了?”

惨遭无视的骆一锅出离愤怒,气势汹汹地冲上去,后脚站立,抱住骆闻舟的小腿,嗷鸣乱叫地撕咬起他的裤腿来。骆闻舟一弯腰,捏着它的后脖颈子,把骆一锅四脚离地拎了起来:“你小子是不是活腻了?”

“嗯,对,只有停车场附近,还有会所外围几条小路上的一直开着。”“关监控,应该是怕拍到一帮醉鬼的丑态,开着的则是为了保障安全。”骆闻舟伸手撑在他的椅背上,“院里的监控应该都会安在客人们看得见的地方,如果他们愿意,很容易能避开,但会所外面,为了防着有不明身份的人闯进来,有时候会把监控装在暗处……你把通宵开的几个监控记录调

不料铲屎工那傻大个儿居然只是瞥了它一眼,毫无触动!

出来。”

骆闻舟若有所思地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旁边的猫爷却不干了。猫爷的大名叫作“骆一锅”,是一只七岁大的中老年猫,长得圆脸大眼,油光水滑,十分讨喜,就是脾气大了点儿。骆一锅先是伸爪拍了拍骆闻舟的腿,扭着屁股来到墙角,充满控诉地往地上一蹲,向铲屎工展示空无一物的猫食盆。

陶然:“有道理。”

这时,他的手机振了一下,一张照片传了过来,拍的是一处偏僻的石子小路,水系与草木俨然,幽静狭窄,中间竖着个孤零零的垃圾箱,底下有一条留言,没称谓没落款,就俩字:顺便。

骆闻舟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刚收到的照片:“有没有哪个摄像头是装在一条水系旁边的小石子路上的?”

他发现门口信箱里有个新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是个密封的证物袋,装着几根烟蒂。骆闻舟一愣,把包裹提起来倒了倒,没别的东西了。

“确实有一个。”

骆闻舟伸脚轻轻地把它扒拉进屋:“喵什么喵,我也还没吃呢……嗯?

监控记录显示在八点整,静止的镜头画面里漆黑一片,随着他们快进着往后翻,堵在屏幕中间的黑影“蹦”开,腾出了镜头——原来是一只鸟。

刑侦大队加班加点地排查费渡提供的监控视频,骆闻舟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刚一开门,就听见“喵”的一声,一只中华田园猫探出头来。

监控记录的画面四角都是黑的,只有中间一小块有画面,不时被钻进钻出的鸟挡住,可能是个隐蔽在树屋里的摄像头,快进翻到八点五十左右的时候,一个晃晃悠悠的人影出现在了监控下的垃圾桶附近,陶然立刻定住了画面。

“暂时把张东来列为重点怀疑对象。”骆闻舟说,“只要我们表面上把视线从花市西区转移出来,王洪亮很可能会顺水推舟,把命案移交给我们。”

那人应该是为了抽烟,奔着垃圾桶来的,并没有察觉到树上有监控。

陆局沉吟片刻,问:“你打算怎么办?”

“等等,这个人……这人有点像何忠义!”陶然仔细端详了片刻,随即叹了口气,“烟头如果还在的话,对比一下DNA应该可以确定,偏偏下午那场大雨…….所以现在还是——你笑什么?”

“知道。”骆闻舟神色不动,“我在指控我们自己队伍里的同志涉嫌犯罪。”

骆闻舟从兜里摸出个装着烟头的证物袋:“对比去吧。”

陆局:“骆闻舟,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陶然震惊了:“你怎么……你从哪儿……”

“陆叔。”骆闻舟说,“这里头线索又多又杂,很多事都非常暧昧,我现在怀疑,这起案子很可能和我收到的举报材料有关联。陶然和那个肖海洋非常巧合地查到了张东来头上,如果当时我不立刻把人带回来,王洪亮很可能借题发挥,逼迫张局和我们停止介入,迅速转移调查重点,再让先前被逮捕的那孩子死于‘吸毒过量’,他的一切证词都可以归结为吸毒后的胡言乱语直接推翻,这里面的事就盖住了。”

“嘘——悄悄的,取证不合规,只能用来验证我们的想法。”骆闻舟竖起一根手指在他嘴边,几不可闻地说,“一个很讨人嫌的小青年寄给我的。”

陆局忍不住站了起来,原地转了几圈。

陶然看起来更震惊了:“费渡?你俩休战了?”

“正在搜集。”骆闻舟说,“话说回这起命案,昨天我们意外得到了附近群众的证词,说是九点前后,听见过案发地点附近有人争吵,之后王洪亮迅速逮捕了一个疑似在案发时出现在现场的少年。那孩子很瘦,眼神游离,语无伦次,时刻在恐惧,证词漏洞百出,但不管怎么审,他都坚持说在案发现场没看见过别人。现在我们确实有证据,怀疑死者可能是死后被抛尸的。那么问题来了,附近居民听见的争吵声如果和这起杀人案没有关系,那个被当成嫌疑人的少年刚开始为什么不敢实话实说?刑警肖海洋为什么一开始就欲盖弥彰地向我们暗示那里不是第一现场?有没有可能是他一开始就知道那个地方没有发生过杀人案?”

骆闻舟不答,按着陶然的后脑勺,把他的脑袋拧回原位:“附近有没有别的线索?”

陆局立刻问:“证据呢?”

“哦,你等等。”陶然一边说,一边翻出了一张标注过的地图,“这条路只有两个方向,一边是承光公馆,一边是公共区域,这个疑似何忠义的人离开后,显然没有往承光公馆方向走,而是去了另一边……出去以后是大马路,有个公交车站。”

“是啊,您就不奇怪他们哪儿来那么多一抓一个准的线人吗?”骆闻舟语速很快,“举报人说,他们有一个‘官方特许’的贩毒网络,没有加入这个组织的,一旦踏入花市区的辖区范围,立刻就会被揪出来。”

“我喜欢公共区域。”骆闻舟微笑起来,“随时能查,不用跟那些有钱人矫情。”

陆局一皱眉:“花市区可是禁毒先进。”

两人循着这条线索,出门直奔公交车附近的交警队。

“张局让我去查王洪亮。”骆闻舟说,“我刚刚收到线人举报,怀疑王洪亮和花市区的贩毒团伙有勾结。”

夜色浓重,露水已经快要下来了,骆闻舟把车载空调关了,打开车窗兜风:“今天晚上查到的任何事,先不要对外说,包括队里的同事。”

陆局沉声说:“我没太懂你的意思。”

陶然一愣:“怎么?”

“楼下有个分局的刑警,叫肖海洋,”骆闻舟把声音压得非常低,“刚一开头给我们汇报案情的时候,他就说‘不能排除不是第一现场的可能性’,当时我就觉得这话听起来很不自然,因为是不是第一现场,我们要根据法医和物证证据来判断,没有明显特征的情况下,取证尚未结束,很少有人一上来就讨论这里到底是现场还是抛尸。王洪亮也反应过来了,立刻当着我的面呵斥了他,我没太往心里去,只是觉得这个肖海洋的思维方式可能和普通人不一样。”

“不怎么,我估计过不了几天,分局就会打报告申请移交。”骆闻舟说,“到时候你专注何忠义这件案子,其他的事都不要管。没查到确切真凶之前,张东来可以让他多‘嫌疑’几天,让他长点儿记性也好。”

陆局一愣。

陶然从他的话里听出了点儿不一样的严肃,忍不住偏头看了看他。

骆闻舟神色不动,往外看了一眼,目光扫过空荡荡的楼道,然后谨慎地回手带上门:“陆叔。”

骆闻舟眼角轻轻地翘了起来:“偷看什么?哥帅不帅?”

“有什么事你暂时跟我说吧,老张避嫌了——你们啊,实在不该把人带回来。谁有嫌疑,当场带走、当场排查,你把他带回来是什么意思?是打算徇私包庇,还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陆局叹了口气,伸手点了点骆闻舟,“闻舟,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心眼儿太多,年纪轻轻的,圆滑过头了。”

“随便吧,反正调戏我免费,便宜你这单身狗了。”陶然十分大方地一摆手,“对了,好长时间没见你跟谁出去了,上回一起打台球的那个呢?”

陆局名叫陆有良,是张局的副手,老刑警出身,在各种技术不成熟的年代,他参与破获过好多大案,抓过无数穷凶极恶的犯人,是燕城市局的传奇之一,再没正经的人,到了他面前也都会不由自主地收敛一些。

骆闻舟说:“哦,分了,人家留学去了。”

骆闻舟有些意外:“陆局?”

陶然:“啊?”

这人和张局差不多的年纪,右眉上有一条旧疤,从额头一直劈到了眼皮上面,面相却并不显得凶狠,整个人看起来还是很慈祥。

“到意大利念中文。”

一个身材敦实的男人抬起头来,和颜悦色地冲骆闻舟点了个头:“来了?”

陶然差点儿让唾沫星子呛死:“怎么这么不靠谱?”

骆闻舟第二次去局长办公室,却没见到张局本人。

骆闻舟面无表情地一耸肩。

“不知道,不过我估计是承光公馆内外的监控。”骆闻舟透过监控看了暴躁的张东来一眼,“他妹我见过,挺正常的一姑娘,你打个电话给她,跟她确认一下张东来的话靠不靠谱,我再去跟张局说一声。”

陶然叹气:“知足吧,好歹你家里不催你。”

陶然莫名其妙地接过来:“这是什么?”

骆闻舟听话听音,立刻察觉了他的烦恼,问:“你家催婚了?我是太帅,红颜薄命,你又是因为什么找不着对象?”

接着,骆闻舟伸手一弹,把移动硬盘扔给陶然:“去查查看,里面可能有些用得着的东西。”

陶然想了想,简短而有力地做出回答:“穷。”

“已经走了。”骆闻舟应了一声,接着想起了什么,又瞪了陶然一眼,“那小兔崽子,越来越混账,都是你惯的。”

骆闻舟没忍住,笑了起来。

“张东来说那天他可能喝了点酒,看见个社会青年纠缠他妹妹,以为是流氓,一时冲动,过去把人打了,事后他不记得打的是哪个社会青年,给他看了死者的照片,他只说有点眼熟,不确定。而且据他说,他没有给谁赔过礼,也没有送过谁手机——后面这句我觉得是真的,那小子现在也没觉出自己打人有什么不对。”陶然有点疲惫地捏了捏鼻梁,“对了,刚才费渡是不是来过了?”

“笑什么?我不能跟你比,那点工资也就够还房贷的,穷是客观事实。”陶然不怎么在意地扒拉了一下他的鸟窝头,“不过现在能东拼西凑出首付,好歹有了相亲的资格,我觉得咱这辈子也就差不多了,不见得非得娶到女神。

骆闻舟在门口等他,手里捏着个移动硬盘,正无意识地在手指间来回转:“怎么样?”

骆闻舟用车灯打了一下交通指示牌,发现离目的地不远了,他的目光平静地望着前方路面:“你还有女神?”

陶然从审讯室里出来,扶着墙长出了一口气,因为传说这个张东来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长大以后成了个不折不扣的傻x,非得一分钟原谅他八次,才能把话继续说下去——这也就是好脾气的陶然,换个人来,早把桌子掀了。

“高中时候隔壁班的同学,长得像赵雅芝。”陶然说,“好多年没联系过了,可能已经嫁人了吧,没嫁也轮不上我——咱们快到了,等我打电话跟值班的哥们儿打个招呼。”

在花市区分局研究神学的时候,燕城市局却透出一股沉甸甸的低气压。

五分钟以后,骆闻舟停好车,陶然正要下车,骆闻舟突然转过头对他说:“我问你个挺严肃的事。”

“所以啊——”王洪亮笑了起来,“他命大!”

陶然莫名其妙:“什么?”

黄敬廉没明白他要说什么,露出一点儿疑惑。

“假设—我是说假设,你是个女的,”骆闻舟说,“我跟费渡相比,你愿意嫁给谁?”

他说完,又看了马小伟一眼,意味深长地对黄敬廉说:“你看这孩子,乍一看挺不起眼,其实他这面相长得就很吉利,很有点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的意思。”

陶然诚恳地说:“老骆,自从我幼儿园毕业,就没见过这么幼稚的争风吃醋了。”

“好说,去了你就报我的名,能给打折。”王洪亮伸手拍拍黄敬廉的肩膀,感慨道,“人啊,到了这把年纪,就会发现好多事你不信不行,升官发财都得看命—对了,不是说死者家属马上要到了吗?一起直接送到市局。”

骆闻舟:“假设。”

“王局胆大心细。”黄敬廉笑嘻嘻地说,“过两天您可得把求符那地方介绍给我,真是太灵了。”

陶然思考了一会儿,得出结论:“我要是女的,现在应该没时间搭理你俩,整天都在发愁怎么跟我妈出柜。”

这是他们自己查出来的,可比我们有意引导可信多了吧?”

骆闻舟没好气道:“没柜,世界上女人都死光了,其他男人也死光了,就我俩,你选谁?”

他说着,原地转了几圈,不等人问,又自言自语道:“案子发展得比我想象中的顺利,现在出现了嫌疑人,调查重点自然就可以从西区转移出去了,本来就是一起杀人抛尸案嘛,都怪附近群众误导性的证词打乱了调查方向,他们听见的杂音和本案没有关联。承光公馆也好,什么别的地方也好,只要不是西区,随便他们去查,我们全力支持市局工作怎么样,小黄,

六十多亿人口在骆闻舟三言两语里灰飞烟灭,陶然嘴角抽了抽,最后生无可恋地说:“那还是你吧。”

“骆闻舟手伸得太快。”王洪亮伸手拢了拢头顶稀疏的毛,“不然光凭重大嫌疑人是市局领导亲戚这一条,我就能让他们从我眼皮子底下滚出去。”

骆闻舟听了这话,尽管尽量憋了,却还是没憋住,流露出一个刚偷了鸡似的贼笑:“选我,你确定?”

黄敬廉恭恭敬敬地问:“王局,那您看现在怎么办?”

陶然掐着手指算了算,说:“废话,只能选你,费渡好像还差俩月到法定结婚年龄呢……哎,你干吗呢?”

“没想到,这个我真没想到,简直不像真的,你说世界上怎么有那么巧的事呢?”王洪亮哈哈一笑,见牙不见眼,“怪不得算命的说我今年虽然有坎儿,但总能遇上贵人逢凶化吉,三万块钱求的平安符有点用处。那个肖海洋除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外,居然也能有点用。”

骆闻舟收起手机,好似取得了重大胜利,得意扬扬地笑了起来。

旁边站着的,正是分局刑侦队的负责人黄敬廉。此人办案的时候毫无存在感,指挥基本靠跟风,结论基本靠领导,像个上传下效的传声筒。黄敬廉这马屁精从旁边捧起一个烟灰缸,凑上前接了王洪亮的烟头,十分谄媚地回答:“肖海洋是这么汇报的。”

陶然完全不理解他在得意什么,回想方才的对话,被雷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摇摇头下车了……他没看见骆闻舟贱兮兮地把这段话录下来了。

王洪亮歪头盯住了他,对旁边的人开了口:“这么说,他们灰溜溜地把人带回市局了?”

只要不是承光公馆那种私人地盘,市局的刑警调个监控还是挺方便的。

马小伟太瘦小了,几乎瘦出了一脸可怜巴巴的稚拙,即使自己独处,他依然浑身紧绷,一双几乎要脱眶的眼珠好似没法在一点久留,上天入地地四处乱飘。

公交车站的监控没能捕捉到疑似何忠义的人是什么时候来到承光公馆附近的,但给了他俩另外一个莫大的惊喜——九点左右,监控拍到了那个人从小路走出来,而且径直走到站点,上了34路公交车。

他往前探着身,一边观察着被拘留的马小伟,一边夹着根烟吞云吐雾,喷出了一个局部的南天门。

这期间,他抬头研究过站牌,足以让骆闻舟和陶然认出来,他就是何忠义。

王洪亮正当壮年,但酒色半生,颇有些未老先衰相,两颊的肥肉信马由僵地松弛到了与下巴齐平的地步,乍一看,很像一条密谋着颠覆全人类的沙皮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