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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四伏

语毕,她转头看向双手白皙的女死者,身上穿着绒面半透鱼尾裙,脚上一对名贵的铆钉高跟鞋,应该是个经济状况非常好的女性。通过两人的穿着打扮来看,二人属于完全不同的两类人,暂时可以排除仇杀和经济纠纷的可能性。

唐寒雨的目光一直很敏锐,发现死者衬衫上的口袋微微露出一角,从他胸口的衣袋取出半张皱皱的彩票,然后又举起他的手,开始进行分析:“男受害者双手满是细小伤痕,这是常年劳作留下的痕迹。面相看起来憨厚老实,但总有点儿让人不太舒服。我估计,他生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应该是买了张彩票,还有可能中了大奖,否则随身携带彩票有何用?”

于风吟忽然盯住尸体,捋开女死者的长发,轻轻掰开男死者脖间的几层赘肉,皱着眉头道:“这地方有明显的刀痕,看样子应该是从红色变成了暗黑色,说明他们是中毒而死,很有可能是刀上有剧毒。但从尸体的皮肤发白和皱褶的程度,以及身上缠绕的水草滋生数量来看,绝对浸泡在水里很久了。尤其是男死者本来就属于肥胖人群,这一浸泡后的巨人观现象特别让人头皮发麻。”最后一句恰好验证了姜云凡的推测。

男死者的脑袋浮肿到如南瓜般宽大,前额的发丝几乎掉光,面目虽然已模糊,但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其身上穿着常在夜市上出售的廉价深色衬衫,整体打扮一般,看得出他的经济能力属于下层人士。

“而且……”于风吟挑开第二堆野草,发觉野草下有一个模糊不清的图腾,看起来很像是树藤缠绕着一朵还未开放的玫瑰花。这图腾闯入她的视线,使她整个人脸色为之一变,差点儿让解剖刀掉落在地。她非常清楚这个玫瑰花图腾的含义,纹刻图腾的人想把她缠绕致死。

“可是,这里应该不算第一现场吧!”听到报案人的叙述,姜云凡的双眼一直盯着那两具尸体,满是疑惑之色,尸体并不符合土埋致死的特征。

目前能够确定的一件事是,“杀神”至今仍然选择相信她,凶手即使是玫瑰分子,也不是“杀神”派来杀她的,但这个图腾属于一种变相的警告。难道此案的凶手与她也有仇恨恩怨?凶手会用什么方法来害她?当下的于风吟深感危机重重,她必须要比特案组里别的成员先找到凶手才行。

“太吓人了!掀开袋子就看到两具那么恶心的尸体,真是的,把我家的狗都吓得不行,跑回村里很久才缓过神来报警。”贺宏山用手摸着胸口安抚自己。

“而且什么?”尸检部位被于风吟完全挡住,唐寒雨看不清便蹲在她身旁,面带诧异之色,“又是玫瑰文身,但这个玫瑰图案与以往的都不太像,你们看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含义吗?”

他仔细一看,这坑里似乎埋着什么东西,他用镰刀抹开一层层土壤,再揭开外面的那层袋子的一角,忽然一只沾着血迹的手露了出来。他顿时被吓了一大跳,大老爷们儿的尖叫声响彻柿子园,身旁的狗也跟着吠叫,催促着他快掀开袋子看看里面的东西。

于风吟为了不引起怀疑,看向图案几秒钟后,才面带疑惑之色摇摇头。

那只狗兴奋得摇着尾巴到处溜达,时不时啃一口从树上摔下来的烂柿子,然后优哉游哉地探索附近有没有其他食物。贺宏山很忙,没有时间看住狗。只是,他在摘高处的大柿子时,听到狗疯狂地叫唤,便立刻从果树上跳下来,快速跑到狗的身边。可没想到,这只傻狗不是与同类打架了,而是挖了一个大坑。

唐寒雨只好看向正在闭着双眼沉思的姜云凡,却听到他说:“别看我,我又不是凶手肚里的蛔虫,谁知道那些疯子为何老用玫瑰图案。有时候,我真怀疑幕后主使‘杀神’可能是个女人。”

清晨,贺宏山背上两个竹篮子,带着自己养的黑毛土狗一起出门了。一人一狗走在田间小道上,穿过一条满是嬉闹的黑色蝌蚪的小溪,与道路两旁的覆盆子擦肩而过,然后来到山坡上的一片果园里,打算摘些成熟的柿子去集市上贩卖。

“你这话根本没说服力,也太先入为主了吧。我只知道,逢年过节,男人不管三七二十一,都喜欢送玫瑰花给女人。虽然说这招很俗,但常年坚持也不容易。”这样的坚持,意味着是真的疼爱对方。于风吟想到这里,不禁苦笑,她长这么大还从没收到过玫瑰花,一直都是自己送给自己。

“尸体是清晨6点10分左右,平和乡的村民贺宏山的狗意外发现的。”唐寒雨还带来了报案人。而今陆明飞没来破案,姜云凡要忙着检查尸体,在人手极度紧缺的情况下,只能由她亲自向贺宏山了解案件的详情经过。

“那唐老大喜欢这样俗套的礼物吗?”姜云凡好奇地问。

于风吟偷偷地笑,明明这两人才是在一起久了越来越像啊!她微微颔首,取出箱中的橡胶手套戴上,仔细观察面前的两具尸体,由于被水浸泡过久,目前已经处于膨胀中后期,还不断散发出一股非常难闻的腐败气息。她从工具箱中取出一把长手术刀,划开一部分腐败组织,耐心分析道:“从尸体腐败的状况来看,死亡时间应有一周左右。”

下一秒钟,于风吟不禁翻了个白眼,姜情圣估计又要喂狗粮了。只见唐寒雨的脸颊微微一红,眉毛一挑,很自然地微微一笑默认,然后清咳两声,把话题强行转移到案情上:“言归正传,贺先生,这附近有河流吗?如果有,麻烦你立刻带我们去一趟。”

她丢了个白眼给他,转头看向蹲在地上的于风吟:“于同学,你先检查一下他是否有中毒迹象吧,一定要检查清楚了。”

贺宏山看不懂特案组要做什么,又不敢多说废话,唯有点头道:“有,大约在30米之外。往这边走吧,咱们抄小路能快一点儿。”

“在别人背后说坏话,小心陆队半夜从你背后跳出来掐你脖子,然后把你拖走!”唐寒雨以开玩笑的口吻吓唬道,把姜云凡听得直乐,还赞美她吓唬人的样子真可爱。

在贺宏山的带领下,一行人踩着曲折又泥泞的小路,途经一片铺满残叶枯枝的荷塘。而今已不是最佳赏荷的季节,荷叶满目萧瑟,荷花全部败落,不复往日朝气蓬勃的模样。

“你到底是陆队还是香芋?这种话只有陆队说得出口。香芋,如果你不想变笨,以后还是少和他在一起,免得应了那句‘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会越来越像’的话。”姜云凡开完玩笑,正色道,“话说回来,我觉得应该没这种可能,估计中毒的概率较高。”

越过小山坡时,于风吟发现湿润的黏土有一些跨步很宽的脚印和不少零散的野草,立刻举起警用相机拍下来,再从外套口袋拿出皮尺量鞋印的尺码,量完后收好皮尺,立马掏出本子进行记录,口中念念有词:“鞋印长度27.9厘米,最大宽度9.5厘米,估计又是一个脚码特别大的男人。”

“按你的意思,难不成死者是活活笑死的?”于风吟说出来都想笑,忽然想起了陆明飞傻傻发问的样子。

姜云凡凑过来看了看相机的鞋印,抬头望向不远处密密丛丛的芦苇荡那头,一条寂静无人的河流。一行人来到河流中游地带,进行地毯式搜索,寻找物证。姜云凡伸长脖子眺望上游河面上漂浮的绿色植物,凝神说道:“不,不在这里,第一案发现场在上游。”

听到这样有意思的提问,唐寒雨的注意力同样也转移至尸体上,疑惑地看着那张诡异的笑容,但她发现,自己无法再多看几眼,否则脑海中会浮现一些奇怪的画面:三道模模糊糊的身影并肩而行,他们在不算宽阔的房间里,举起红酒像在庆祝。但忽然画面一转,有人拿着铲子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唐寒雨突然没缓过神来,不解道:“你怎么知道?换句话说,有什么依据证明是上游?”

姜云凡丝毫没有察觉出她的异常之处,一直专注于模仿男受害者的面部表情:“我觉得男受害者生前可能听到了一件天大的喜事,你们仔细观察死者的面部表情,什么事能让一个人死之前还保持微笑,是吃了太多河豚,产生美好的幻觉了?”

于风吟想起之前尸体上的野草,替姜云凡解释道:“老大,你忘了吗?死者身上缠绕着野草。据我所知,这种野草只生长在上游。”

“行。姜疯子,你目前有什么头绪吗?”于风吟其实有点儿小紧张,放工具箱的速度比平时慢了许多,问话时也不敢抬头看对方的眼睛,很明显跟往常有很大区别。

这时,在一旁的贺宏山也说:“没错,上游这种草可多了。”

“你来了,尸检的时候,先确定一下死亡时间吧!”姜云凡随意看一眼身旁的人说道。

越往上游走,越能看到一大团一大团互相交杂的野草。唐寒雨用随身携带的微型警用望远镜观察河面,说道:“凶手真爱折腾,为了使我们破案难度加大,将两名上游的受害者处心积虑地拖到这里。陆队,你立刻去查一下……我忘记陆队今天没来,那咱们先去上游的两片城区调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人失踪一周左右。”

见对方转身大步走进现场,于风吟在唐寒雨背后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尽管她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但到了近处,瞧见正蹲着闻尸体气味的姜云凡时,她还是主动停下来检查了自己的衣服和身上的味道,然后戴上口罩快步走过去。她知道自己开始畏惧他那双能看透一切,宛如鹰眼那般锐利的眼睛。

“等一下,你刚才有句话说得很好,没错,就是拖!凶手不可能徒手把两个人弄来这么远的地方,一定是用工具拖来的,很有可能是两轮或三轮推车。但我们在现场没有找到任何工具,以及工具碾压过的车轮痕迹,应该是被凶手掩藏起来了!”姜云凡激动地分析道,凶器往往会遗留足够暴露凶手的线索。

唐寒雨收起手机,轻叹一声:“唉,眼下破案要紧,我们先进去吧,不等他了。”

唐寒雨与姜云凡共同破案这么久,对他的行为和言语都很熟悉了,便立刻派勘查人员加大力度搜寻附近的推车或挖土的铁铲子。

于风吟听见这话,先是愣了愣神,提着法医箱的右手不自觉地用力,神情却镇定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般,淡然回答道:“没有,从昨天休假之后,我就没看到过他了。”

“和你破案就是好,不用我多解释也能明白我要表达的东西。我现在就去把车开过来,咱们一起去上游的城区。”姜云凡用手机查了查附近一带的地图,奔跑着回到原来的案发现场,顺便带上两名刑警,一共五人分别前往碧海区和蓝天区。

遥望前方,柿子园已被刑警封锁。唐寒雨站在警戒线之外,看她紧锁眉头的模样,估计是一直没打通电话。果然,于风吟走到她面前接过法医工具箱后,听见她焦急地问:“陆队怎么不接电话,你有没有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