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只要你身体允许。”
“我得带你离开这儿。”他说完想要试着动一动，立刻发出痛苦的呻吟。“老天！”
“扶我起来。”
“小点声。”她低声说，然后靠近一些，“你还好吗？”
她犹豫了。现在随时可能有人过来杀死他们俩。
他呻吟着，举手护住眼睛，挡住刺眼的光束。“卡拉？”
“我要把你挪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但你必须安静待着。”
“嘿，你还好吗？”她低声说。这时他微微一动，鼻子哼了一声做出回应。她扳过他的肩膀，让他平躺着，用手电筒照着他的脸。
卡拉从他腋下勾住他向后拖，一使劲他便痛得大叫。她小声让他不要作声，同时费力地将他拖离楼梯，进入最近的房间，然后放下他。
她不知所措。这也难怪，她是个不称职的护士。
她蹲在他身旁。“你伤着哪儿了？”
她探出栏杆向下张望，捕捉声音。但没有一点儿动静，没有生命的迹象。卡拉踮着脚尖走下楼梯，来到他身旁。她用手电筒迅速扫了扫四周，然后把手搭在他肩上，向后扳了扳。
“我的胳膊，”他试图坐起来，疼得龇牙咧嘴，“还有膝盖。”
卡拉怀疑自己中了邪。当时她刚转过一个拐角，就看到那人倚在栏杆上，于是她抓住了机会。直到她站定身子，看着他跌入漆黑的楼梯深处，摔向下一层的楼梯平台，她才意识到他是谁。
“你得待在这儿。”她小声说。
卡拉·韦尼提，账号：鞋跟公主
“扶我起来。”他说，声音几乎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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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摇摇头。“你待在这儿。你摔得不轻，也许伤到了脖子，或者脊柱，或者其他地方。我去找人帮忙。”
等他苏醒过来，他知道是谁干的了，但已经太迟了。
“我很好。”他说。但即使在微弱的手电光下，她也看得出他不太好。
他只知道有人推了自己一把。他重重地摔在地上，感觉头从地上弹起，接着眼前一黑。
奎恩闭上眼睛，表情扭曲，重新瘫倒在地。呼吸声越发尖锐而急促，说明他非常难受。他再次努力坐起来。
几乎就在同时，他感到有两只手按在自己背上。他的双脚离开了地面，身体失去了平衡。他能想起的最后一件事，是自己伸出两手在空中乱抓，身体在坠落。
“别这样好吗？”卡拉小声说，把他按回去。她解开他的上衣，松开领带，敞开衬衫领口。在手电光下，她能看到他的背带里插着枪和皮夹子。趁他伸手去摸头时，她的手指滑到了枪上。枪插在套子里，她把拇指轻轻伸到皮扣下面。
远处传来碎石哗啦啦的响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接着他听到楼下有什么东西咣当一声落下。他来到楼梯栏杆旁，弯下身子，向黑洞洞的下一层窥视。除了灰黑色的台阶，他什么都看不见。隐藏在黑暗中的地下室肯定有六米深。
“我们在哪儿？”他闭着眼睛问道，同时试着移动手臂。
楼上传来吱吱呀呀的关门声。他等了一会儿，侧耳倾听，只能听到空灵的嘶嘶声，来自远方巨大的空间。他悄悄走到一个漆黑的门洞旁，朝里张望。如果李或卡拉已经到了这儿，他到底该如何找到他们呢？
“你还记得什么？”
奎恩穿过最里面的双扇门，进入一条中央走廊。他不断深入迷宫般的大小走廊，找到一处宽敞的楼梯口，向左可至二楼，向右可至地下室。他左手拿枪，用手电筒左右照了照，来到楼梯前停下来。没有一点声音，没有一丝生气。大楼里似乎空空如也，但他知道并非如此。
“有人推了我一把。你要干吗？”他突然发问，一把抓住她的手。
特工史蒂夫·奎恩
“检查伤口。”她放开枪，收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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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膝盖疼得要死。”
然后他转过轮椅，跟了过去。
“也许扭伤了，”她说，心里又有些不好受，“待在这儿，不用等太久。”
雷蒙德无声地移开塑料肢体，堆在地面上。
“等一下。”他说，伸手在上衣里掏出手机。
所谓夜视镜不过如此，所有那些军用垃圾也一样。剃刀狼的劲敌一直坐在他面前，他丝毫没有觉察出来。
“你要干吗？”她问道。
剃刀狼猛地转过头，拉下夜视镜，关掉手电筒，走开了。
“给盖瑞打电话，手电筒往这儿照。”
雷蒙德把枪支在大腿上，双手紧握枪把，手指勾着扳机，身体藏在人体躯干模型里。他只需要扣动扳机。就在此时，有扇门发出嘎吱一声响，声音回荡在走廊里。他犹豫了。
她伸手挡在手机上。“盖瑞是谁？”
“这家伙真是傻透了。”
“我搭档。”
剃刀狼慢慢放低枪口，俯身过来，用枪管前端敲了敲塑料头骨，鼻子哼了一声。他被逗乐了。
她绝不能让他打电话给搭档。否则联邦调查局会飞马杀到，找到橙衣忍者九，抢走她的机会。她一定要与他对决，一对一。事情只能这样了结。
雷蒙德大气都不敢出。
奎恩用一只手笨拙地操作着手机。
雷蒙德躲在塑料面具后笑了。剃刀狼不会立即开枪，战斗规范就是这么规定的。也许剃刀狼只是一名道德败坏的大兵，但他会遵守交战规则：明确识别目标。
“我来打电话。”她说完从他手里拿走了手机。
这家伙显然吓了一跳。他以连贯的动作迅速掀起夜视镜，举枪直指雷蒙德。
“只要告诉他，时候到了。”
这家伙几分钟内就在房间中央布置好了某种弹射陷阱，最后在刚进门处拉了一根绊索。显然那是触发装置。完活儿之后，剃刀狼收拾起背包，小心地跨过绊索，回到走廊。他正要转身离开，手电光扫过了雷蒙德。
“时候到了。”她一边复述一边站直身子，“待在这儿。”
“看来他就是这么处决死亡画师的，真让人着迷。”
“你要去哪儿？”他说完想要移动身体，但疼痛再次袭来。他倒了下去。
剃刀狼动作迅速，显然没有察觉到雷蒙德就在眼前。他直起身子，再次察看走廊，然后走进对面房间。雷蒙德轻轻向前移动，让自己正对着门洞。从这个角度，他可以清楚地看见剃刀狼来回走动、放线、检查距离，然后朝天花板发射了什么东西。砰的一声响。撒下一阵墙灰。剃刀狼将一根绳子吊在那个东西上。
“别担心。我会给他打电话的，但我得先把事儿办完。待在这儿，别出声。”她把手机塞进牛仔裤，攀上楼梯，朝中央走廊窥视。他仍在她身后低声呼唤，而她已经右转，奔向下一条走廊。杀害她母亲的凶手就在大楼里，藏在什么地方。她就是死也要找到他。
“真是个大傻帽。”雷蒙德心想，继续静静地看着。一旦这家伙转身看到雷蒙德坐在这儿，不知道脸上会是什么表情。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
刚刚拐进下一条走廊，她听到了脚步声，立即停了下来。
雷蒙德静静地看着他摘下夜视镜，轻轻放在肮脏的地面上，把细杆手电筒叼在嘴里。他一边察看走廊两边，一边打开背包，选了几样东西，然后再把背包拉好，重新戴好夜视镜。
有人就在她前面。
雷蒙德一动也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不足四尺之外，一支手电筒亮起，一个蹲下来的身影就在他眼前。即使在黑暗中，雷蒙德也可以看出此人一身戎装，脖子上挂着身份识别牌，头戴夜视镜，脚蹬战斗靴。此人正是剃刀狼。
她隐入阴影中，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周围陷入一片寂静。不管有没有人，她都必须过去。于是她踮起脚尖悄悄绕过下一个拐角，几乎撞到一个蹲在地上的人。借助微弱的手电光，她可以看到此人穿着军装和战斗靴，靴子外裹着布套，夜视镜掀到头顶上，手电筒叼在嘴里。他一边留意着周围，一边用一件上衣盖住了什么东西，并沿着边缘塞好。那东西看上去像是人的身体。
恰在此时，沿着走廊传来嗒嗒的脚步声，刚到门外就停了下来。来人又试探地迈了几步，随后便再无声息。
卡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里。她悄悄后退，一步，两步。
手电光的幻影消失后，他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物体的轮廓开始显现。他分辨出门框的边缘、地面上乱七八糟的垃圾，还有从走廊投来的微光。
这时，他站了起来，拉下夜视镜，从左向右扫视。她立即站住不动。两人距离只有十步远，她想拔腿就跑。一个低低的声音在她脑子里说：“不行，不行，只能慢慢走。”
真是太美妙了。
不料，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拿在手上察看，随后转过身。
从关掉手电筒的那一刻起，雷蒙德便陷入一团漆黑之中，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眼前的黑暗如此真实，如此强烈，仿佛触手可及。
还没等他的视线转向她，卡拉便将身子一沉。紧接着枪声响起，子弹越过她头顶，从墙上弹开。她像杂技演员一样再将身子一侧。刚转过身，第二颗子弹从她背后飞过，打在墙上。这时她撒开了两腿，头也不回地拼命往回跑。
雷蒙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