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飞惯性地替陈如挡枪:“此地不是滞留之处,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
张培上前几步走到陈如跟前:“哟,陈如小姐会说话呀,而且还讲得挺在点子上。肖大哥说你受了刺激,脑子不大好使,我还以为落下什么后遗症,现在看来没什么大碍嘛。既然这样,可不可以回答我几个问题?”
“不急,那些虫子不是没有追来么。也许在我们狼奔豕突的时候,陈如小姐已经把它们料理妥当了。”张培这次却表现得不依不挠,“我这个人心里存不住事,有问题弄不明白就格外不舒坦,想必大家跟我存在相同的困扰和疑惑,对吧?”
与往常的缄默无言不同,这次,陈如做了番虽然简单但足够清晰的解释:“那不是烟雾,而是成千上万只虫子汇聚成的磷火团,如果不及时脱身,就会被它活活烧死。另外,那东西不怕火也不怕烟,恰恰相反它怕水,尤其是混合着人血的凉水。”
郭文豪还在痛苦地呻吟,袁富丢掉空瓶打了个嗝,唯独阿四涕泪横流中吐了两个字:“没错。”
“没事就好。” 肖飞先朝裂缝里端看了看,尔后拍拍陈如的双臂,关切地问道,“那绿色的烟雾到底什么东西?你是怎么脱身的?”
肖飞看了陈如一眼还想替她申辩,不料后者主动迎上张培的话锋:“你想知道什么,请问吧。”
肖飞赶忙迎上去,张培的酸话与之同时抵达:“我就说了,她不会有事的。”
“好。”张培朝右侧移开两步,换个角度打量对方,“在服务区下车之后,你去了哪里?后来又怎么到了这条隧道?”
果然,话音刚落,陈如便安然无恙地走出来了。
陈如的目光依然朝向前方,视线终点落在昏暗飘渺的“奈河桥”上:“在服务区上洗手间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位高中密友的电话,她说她通过我刚刚发的朋友圈知道我的位置,而她所在的城市离那个服务区只有十几公里。我们自打高中毕业后就没见过面,彼此都十分想念,正好本次前往枰州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索性推迟一日行程,临时决定找她叙叙旧。”
肖飞则着急火燎地徘徊在裂缝出口,时不时朝里面张望一番。张培知道他在担心陈如,于是没好气地叨了句:“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
“当时雨下得很大,我没有带伞,也没有大巴司机的电话,通过服务区里的灯光,我发现大巴车的停靠位置也发生了变化,我实在不想冒雨找车通知司机我要临时改变行程,于是在网上约了滴滴打车。车很快就到了,我匆匆忙忙上车连司机的脸都没看清楚,只知道她是个女的。”
阿四一屁股坐在地上,毒瘾还未彻底过去的他依旧哈欠眼泪不断。袁富满口石渣和泥块混合的味道,为缓和喉咙的苦涩和腹中的闷胀,他不得不从背包里取出矿泉水瓶大口大口往肚里灌。
“从上车起,我们都没有说话。可能是雨大路滑的原因,她把车开得很慢很慢,一摇一摇中我便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孤身一人杵在这条完全陌生的隧道,汽车不见了,司机也不见了。幸好身上的行李和手机还在,我赶忙拿出手机回拨那位朋友和滴滴司机的电话,但恐怖的是,手机上根本没有对方的通话记录!”
冲出裂缝之外,大伙见“烟雾”没有追来,纷纷松了一口气。张培拿出手机,开启电筒功能查看郭文豪的伤势,后者张着双手,手掌和脸面全是大大小小的燎泡,每动一下就会发出痛苦的哀嚎。
难得陈如一口气讲出这么长一段话,而且逻辑严密过程清晰,这使得张培毫不费力地插上了口:“会不会是那个女司机搞的鬼?她把你拉到这条有头无尾、不见天日的隧道,然后又删除了你的来电记录?”
淡绿色的“烟雾”在骸骨上方盘绕一圈,体积又大了一倍,它长了眼睛似的,朝留在原地的陈如迅猛扑去。陈如咬破舌尖,含一口矿泉水对准“烟雾”使劲喷了出去,“烟雾”触之立刻消散。
陈如回道:“我也这样想过,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跟她无冤无仇,她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如果只是一场恶作剧,她完全可以拿走我的手机,或者把手机里的通讯录、微信、QQ等全部删掉,又何必单删那些通话记录?如果为图财害命,为什么我没有遭到任何人身侵犯和经济损失?”
“走!快走!”陈如将肖飞和郭文豪往裂缝出口的方向推出好几步远。张培、阿四和袁富见势不妙跟着一起跑。
这的确令人费解。就在张培望了一眼肖飞,继而颌首思考的当口,陈如自己给出了答案:“我手足无措心乱如麻,正惶惶不安的时候,隧道里出现了一个人影,看到这个人我才明白,她才是所有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只听轰的一声,骨架上腾起一股淡绿色的“烟雾”,紧接着是郭文豪发出的惨叫。同样离骸骨很近的肖飞感到一股灼热扑来,他本能地用手在面前挡了一下,顿时感到手背上一阵剧痛,看时已起了几个蚕豆大的燎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