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了?”张培闪烁着无辜的眼睛,见郭文豪一副垂眉搭眼的默认状,终于有所恍然,“你不会怀疑我感染了T-SA2N9病毒吧?”
阿四慢慢睁开眼睛:“那你是不是被红尾山魈咬伤过?”
“不单是你,包括肖老弟、袁富甚至我,但凡跟红尾山魈打过正面交道的都在怀疑之列,对吧郭先生?”阿四阴阳怪气地瞥向郭文豪。
“我没有传染病。”张培继续为自己辩解。
“在这死人妖的眼里,除了他自己,别人都特么疑似感染者!”多多一把夺过那只水瓶,“不喝正好,老子省口救命水!”
“呵呵。”不远处的阿四冷笑一声,他的眼睛依旧闭着,但似乎可以洞悉周围发生的一切,“他是怕传染病。”
郭文豪喊了声“你个小瘪三”欲冲多多动手,突然感到后颈一凉,转头看时,见那条白化球蟒不知何时从裂缝上方滑了下来,脑袋正好搁在他的肩头,火红的信子不断扫着他的耳根。
张培僵在那里有些难堪:“我每天都有漱口,你不用介意------”
见此情景,郭文豪立刻屏住呼吸,浑身毛孔收缩变得跟蛇一样冰冷。好在那大白蛇并没有主动侵犯的意思,顺着他的脖颈往上爬,高高抬起脑袋盯着斜对面的多多。多多几乎又吓尿了,瓶中的水随着剧烈摇晃撒进裤裆。
“我不渴,谢谢。”郭文豪摆摆手,闭上眼睛继续睡去。
就在张培看到大白蛇发出惊叫的同时,阿四伸手掐住了大白蛇的脖子把它从郭文豪头上摘了下去。大白蛇受惊,死死缠在阿四的手腕上,试图掉转脑袋去咬对方,阿四先下手为强,张开大口照着大白蛇的后颈咬去。
“喝点吧,郭老师。”张培又往前递了递。
大白蛇吃痛,缠绕在阿四手臂上的身体迅速滑脱下来。阿四咬下一口连皮带肉混着血汁嚼嚼吃掉,接着又是一口。大白蛇被掐着咽喉,只恨没生出可以用来拼命的手脚,在空中扭得跟麻花一样。
就在多多伸手去夺的时候,郭文豪睁开了眼睛,他看看多多又看看张培,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他望着那喝剩的大半瓶水,本能地舔舔干涸的嘴唇。
几口下肚,大白蛇的脑袋搭拉下去,只剩身子还在缓慢扭动。阿四腾出一只手使劲拽掉只连着一小半皮肉的蛇头,狠狠甩向远处,然后贪婪地吮吸着指缝间流淌的鲜血。
张培看看同样嘴唇干裂的多多还有情况好不到哪里的其他人,仰脖喝了两口,然后递给距离最近的郭文豪。——她想让每人都喝一点。
整个过程,跟目睹阿四嚼食蝙蝠一样,多多是呆着,张培是恐惧又恶心,郭文豪胃里翻腾着,但看到前者吮吸手指的时候,很明显地咽了口唾沫。这个纠结的细节被阿四看到了,于是他把无头的蛇身递给了郭文豪。
“喝点吧,看你嘴干的都快流血了。”多多低声劝道。
郭文豪看着仍在扭动的大白蛇,以及喉咙处不断涌出的血汁,似乎在做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
多多悄悄拉开背包,趁其他人仍在熟睡,偷偷将“私藏”的一瓶水塞给张培。张培醒了,问:“这水从哪儿来的?”因为她知道,就在前一天晚上,大家基本上都弹尽粮绝了。多多扫一眼周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郭老师,您千万不要以身犯险,万一蛇血有毒怎么办?”张培在一旁叫道。
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困顿中,又一天过去了。
“蛇血是没有毒的,有毒的是毒腺和毒牙,我都已经摘除掉了。”阿四怂恿郭文豪,“喝点吧,既解渴又补身。”
除食物短缺之外,电能的不足也是个大麻烦。肖飞的电筒亮了半个晚上彻底没电,手机的电也在两个小时前耗光了。眼下只能用陈如的手机照明,可陈如的手机电量也已不足30%(她个人的充电宝在初入隧道的前五日资源耗尽),一旦电量耗尽,迎接他们的将是一片漆黑。
郭文豪终于慢慢伸过了手,抱住大白蛇闭着眼睛在其咽喉处大口吮吸,随着蛇身的挣扎扭动,鲜血糊了他一嘴一脸。
拿到半瓶茉莉蜜茶的时候,陈如问了同样的问题,肖飞又以同样的理由搪塞,而实际上,他的嘴唇已经干得起了一层又一层的皮。
张培看不下去了,掩口到一边呕吐,由于前一天没吃啥东西,除了胃里一点酸水其它什么也没吐出来。返过身,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袁富呢?好像醒来之后就一直没有看到他。
看陈如两颊塌陷、双目似灯,一副体虚身弱的样子,肖飞把三块沙琪玛全部给了对方。陈如问肖飞你怎么不吃,肖飞说我你睡着的时候我已经吃过了。陈如也的确是饿坏了,再加上恐惧、阴冷也消耗能量,她很快就把那些食物解决光了。
把手机电筒打开,昨晚睡觉的地方空空如也,转向另一侧,赫然发现前方不远处的拐角半卧着一个人,看体型像是袁富。
肖飞盘点了一下,他们两人总共只剩下三小块沙琪玛和半瓶茉莉蜜茶。
凑近一看,果然是他。只是此时此刻的袁富脸色青黑,双目瞪大,嘴巴阔张,金牙朝外猛龇着,手里抓了半截粉紫色、菇腿样的东西,下巴至胸口前一滩暗黑色的血污。张培壮大胆子摸了摸,袁富不仅没有鼻息,而且身子已经僵硬了。
被困十八天。说实话,这个时间超出了肖飞的预料。此时此刻,他和陈如的处境远比张培他们更加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