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彦介谨慎地转念一想。他发觉,现在安心未免还太早。
彦介姑且安心了。町田武治没有自甘堕落,成功地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这一点值得欣慰。这下子,应该不用担心会被他勒索了。
町田武治的生意经营得顺利吗?他现在的生活如何?万一他生意不顺、濒临破产,或是生活非常糜烂,那就表示对他还不能掉以轻心。换言之,只要町田处于“缺钱”状态,彦介不就还是有可能被勒索吗?
町田果然在那里。町田武治在宇都宫正大光明地开起了店铺,他也像彦介一样,用那笔赃款在故乡做起了生意。两人的行为模式完全相同。
对了,我应该先弄清楚町田武治目前的情况——彦介萌生了这个想法。
他把接线生的答复抄下来以后,呆然地交抱双臂。与他预料得太一致了,反而令他愣住了。
不,不只是现在,今后也有必要一直监视下去。因为难保对方的境遇会在何时、何种状态下发生变化。这一点必须随时确认。
“漆器商?住址呢?”
想到这里,彦介总算安心了。那是一种终于逮到过去一直看不见的敌人的安心感,而这种安心感必须更确实。
“登记的是漆器商。”
彦介考虑了几天,终于决定采取行动。
彦介激动得说话结结巴巴。
首先,他以“商工特报社”的名义向邮局申请了一个信箱,接着调查宇都宫的地方报纸,并写信到那家报社,要求刊登一则广告。
“啊?真的有吗?那、那他在做哪种生意?”
征求干练的特约记者。限住在宇都宫市内者。待遇优。年龄二十五至四十岁。请附照片履历。录取与否将以书面通知。请函福冈市信箱第××号。商工特报社虽然号称商工特报社,其实并未发行业界报纸。简而言之,只要取个看起来有模有样的名称就行了。
接线生费了一会儿工夫,给了他肯定的答复。彦介听到这个答复,忍不住心跳加快。
履历表和照片如雪片般飞来。他再度发现这世上果真有不少失业者,几乎每封信里都在强调自己有多么穷困。
“请帮我查一下宇都宫的电话簿,我要查町田武治这个人。请问上面登记了町田武治这个名字吗?”
彦介录用了一人。看此人的照片,似乎挺机灵的,戴着一副眼镜,一脸诚恳而不自大。据履历上的记载,此人毕业于东京某私立大学,原本任职于某公司,由于业务缩编而遭到裁员。是个倒霉的男人,名叫竹冈良一,二十八岁,已婚。
他匆忙赶回福冈,立刻向电信局查询。
对于这名新任记者,彦介做出以下指示:
彦介迸现的灵感,就是这个。
每个月进行两次调查,如果下列宇都宫诸人的营业状态与私生活发生特殊状况,请务必来信告知。查访时绝不可让对方发现。月薪一万五。除了上述指示,不需要其他通讯报告。
那是根据两人立场相似所产生的想象。他们原来的条件相同。现在,内堀彦介正在做的事,町田武治极有可能也在进行着。
彦介列给他的名单,包括町田武治在内共有三四人,另外几个名字都是他看地方报社发行的《商工大观》随便挑出来的,这是为了避免让对方起疑所做的伪装。实际上,他只要掌握町田武治一个人的动静就够了。
彦介想到,说不定町田武治现在就住在宇都宫。这是他以自己定居故乡福冈的情况所产生的想象。如果把这个想象再往前延伸,就得出一个推测——町田武治或许正在宇都宫经营某种生意。
内堀彦介可是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个方法的。他也曾考虑委托征信社,但立刻察觉不妥当,还是得雇用专人监视町田武治。
町田武治曾经对彦介透露过。他的灵光乍现,就是来自于对这句话的记忆。
然而,不能让这名雇员对他的意图起疑。因此,使用业界报纸的通讯方式最为安全。这也是他未限定调查对象,连无关者也请对方调查的原因。
“我的故乡在宇都宫。”
内堀彦介认为自己已经完全掌握了町田武治。对方的一举一动都锁定在他的视野范围内,那种无法掌握事态的不安消失了。町田武治现在变得怎么样?或是有没有开始打听他的下落,他现在都能及时掌握,并已充分拟妥对策。比起这份安心感,每个月发给通讯员的一万五千圆简直太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