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悟读书网 > 推理悬疑 > 红线传4:消失的男人 > 玫瑰之约

玫瑰之约

“太阳和月亮在那里。”忘言把那两个上面带有图案的瞭望孔——实际上也是射击孔指给红线看,虽然是祈祷室,但是这里却配有射击孔,而且很巧妙地隐藏在壁画之间,这两个瞭望孔很有意思,算不上一东一西,太阳所在的那个瞭望孔并不是在正东方,而月亮的所在瞭望孔大概能够和它形成九十度的夹角,大概是偏南的方向,从那两个瞭望孔里分别可以看到不同方向的景色。

塔楼顶层的私人祈祷室里面也有一些文物——相对于教堂里的那些它们并不算特别贵重,里面还陈列着许多十六世纪的壁画,它其实是供给游人参观的,不过这段时间对于这个祈祷室的墙壁整体进行修复工作,所以暂时给关闭了,而祈祷室外面的锁头虽然是电子锁,但是这种锁在忘言的手里一过手就打开了。

“如果‘荆棘丛中,绽放着深红色的玫瑰。’是指整个里拉修道院,‘长剑劈斩荆棘’指塔楼,而‘月亮追随太阳升起’的意思是太阳和月亮同时在一起,如果就是指这两个太阳和月亮的话,我怀疑是指从这两个瞭望孔望出去视线相交的那一点。”

爱德华留在楼下放风——毕竟还有人刚刚就潜入了和他们不远处的大教堂,而红线和忘言轻而易举地开了门锁,上了塔楼。

“可是这两个瞭望孔几乎成为了直角,也就是说它们几乎对着不同的方向,视觉夹角会有吗?”忘言一面说一面站到了月亮下面的那个射击孔,“从这个射击孔望出去,能看到远方的山间的树林,还能看到圣母升天大教堂的顶部,我能看到教堂穹顶上露出的吊灯,但是那不是正殿,应该是侧殿,有国王尸骨的那个,也是靠近塔楼的那个。”

塔楼晚上是上锁的,但是这并不能阻挡罗宾家族的脚步。

红线站在太阳的那个瞭望孔,“而我能看到山间的景色,最大的目标物是一棵大树,还有眼前的圣母升天大教堂,我这边看到教堂的范围更广一些,正殿和偏殿都能看到。”

弗尔丹先生的宿舍没有任何东西可看的,今天警察来的时候已经把这里翻了一遍,红线只不过是想来看看是否有暗藏东西的地方,但是显然没有,他们就立刻离开了。

“山间的大树?我这边也能看到!”忘言把手机调到了夜间模式,然后把手伸出去拍了一张照片。

(十一)

红线也照葫芦画瓢拍了一张。

“玫瑰是五瓣的,当然要找其它的花瓣。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有塔楼的祈祷室和弗尔丹先生的宿舍需要去看看,顺便也要搞清楚谁在和我们搞鬼!”

两个人把手中的照片碰了一下头,果然视觉交集的部分很明显的就看出来了。

红线拿起那条不请自来的玫瑰花瓣吊坠。

近处除了教堂的偏殿,远处交集的部分是一片山岩,上面有一棵巨大的山毛榉,可以看得出有很多的年份,枝桠蔓延,在漆黑的夜色下如同向天伸出的触手。

“那现在我们要干什么?我是说,我们既然知道了我们要找的对象大概是个了不得的东西,那么下一步要怎么做?”

“树!红线,‘根是地下的枝,枝是空中的根’,应该就是它!”忘言有些激动地对红线说。

“不要随便给他立flag好吗?”红线敲了一下忘言的脑袋,忘言笑嘻嘻地躲了过去。

“别嚷,八字还没一撇呢!”红线示意忘言放低自己的声音,随后她朝后退了几步,仔细的打量祈祷室的墙,“而且你不觉得这些射击孔很有趣吗?”

“也许日后还有让你更头疼的呢!”忘言凉凉地在一旁说。

“有趣?为什么?”

“等等,红线,这么多的东西一下子灌下来实在让人头晕目眩……”爱德华做了个停一停的手势,表示实在是头疼,“你知道我从上学起,就不是什么好学生,我现在都开始头疼了!”

“从远处看,像一个‘M’,而太阳和月亮在M的两个尖顶上。而我记得处女座的符号就是M!”

“我不能肯定,先生们,你们也说了,这所有的东西都只是推测,任何人不能保证它们的准确性。而关于伊希斯还有许多的神秘故事,如塔姆斯的故事,他的头被抛入大海;还有俄耳普斯的故事——他的头也是被抛入银河的一条河里,而这些就是所谓的头颅崇拜最早的起源。除此以外,神奇的头颅还让人想起了凯尔特神话和马比诺龙中赐福者布兰头颅的故事。许多人认为,布兰的神奇的大锅就是‘圣杯的前身’。”

“仙后座也是M。”忘言耸耸肩说。

“噢,这可真是……”爱德华和忘言都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所以,对于这个头颅,红线你还有什么猜测?”

“仙后座是W!”红线白了他一眼。

“是的,研究者们怀疑这个名字很有可能是从女神伊希斯演变而来的。而我们知道,女神伊希斯是圣母的原型,她所激起的崇拜为后来圣母玛丽亚的出现铺平了道路。”

“嘿,不同角度而已!”忘言吐了吐舌头。

“咦,还有名字?”爱德华瞪大了眼睛。

红线伸手就去拧他的耳朵。

“是的。”红线肯定地点头,“因此也有研究者说,这像是对骑士团入会仪式的含混不清的、象征性的描述——那是一种暗喻死亡和重生的仪式。而一位编年史家还在书中提到了那个恐怖故事里美女的名字——伊斯。”

实际上,红线也觉得自己有点多心,不过这个乱七八糟的事件不得不让她多心。凡事要多一个心眼,肯定不会吃亏!

“我觉得这更像是暗示处女生子故事的翻版,而未婚生子最著名的是圣母啊!”忘言摸了摸下巴说。

(十二)

“而这个故事的起源大概能追溯到十二世纪晚期,是一位叫做沃尔特·马普的人写出来的。而在一百多年后也有一位作家记叙了同样一件事,而到了1307年,这个故事便和骑士团紧密联系起来了。它在宗教审判所的记录中多次出现,而且至少有两位骑士在审讯中承认他们对这个故事非常熟悉。也就是说,这个故事有一定的真实性。”

“搞维修的人有些问题!”离开前红线这么说,而这个结论是她研究了一下地上堆砌的那些维修工具和原料后得出的。

“什么鬼!故事情节的发展到最后简直是有些可怕了!”爱德华吐了吐舌头,“这真的不是所谓的恶魔的诱惑的故事吗?”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是啊,这不是一个什么美好的故事,当这位骑士满足了自己的欲望后,空中就响起一个声音,声音让他九个月后再来,说届时他会发现他的儿子。骑士听从命令,在九个月后如期而至。当他再次打开墓穴时,发现在里面那架骷髅的腿骨上有一个头颅。那个声音要他再次响起,让他好好保护这头颅,因为它会给他带来所有好运。于是骑士把它带了回去,它便成了骑士的保护神,他只需要让敌人看一眼这颗神奇的头颅就能挫败他们。后来,这个头颅就成了骑士团的财产。”

“你看看这些东西……我是说它们的质量。”

“竟然是个恋尸癖的故事!”爱德华表示惊讶,“这传说的口味真重!”

“所有的材料都是最一般的成色。”仔细看过后,忘言也皱起了眉头,“按照里拉修道院在保加利亚国内的地位,不应该啊!”

“只有一个传说,传说当年有一位圣殿骑士,同时也是一个西顿的贵族,他爱上了马拉克里的一个美女,可惜这位美女在没有出嫁前就死了。在她下葬的当晚,这位圣殿骑士偷偷来到墓地,挖出了她的尸体,将她玷污了。”

“的确不应该,除非来进行维修的人的本意并不在于此。这是我遇到的第二波维修教堂的工人了,在伦敦就遇到了一批。”红线眯起眼睛打量着那些壁画,“对于文物的维修恢复是最为严苛细致的工作,虽然我们会把他们称之为维修工人,但是实际上他们每一个人都应该是专家级别的,因为他们是给国家最顶级文物治病的人,怎么可能会用这些普通至极的东西,这简直就是在毁掉这些无上的艺术品!”

“难道说,那个头颅会来到了这里?不过,这是怎样的一个神奇的出逃路线啊?”爱德华显然觉得有些懵,“真的没有一点有关这头颅的身份的线索吗?”

“你是说这整队人都是假的?我曾经看过他们在加固墙体,对啊,维修墙体是最能找出哪里会有暗室或是暗格的方法,这些人真狡猾!”

“是的,凭空失踪了,如果排除那些神秘因素,这也许是我们的一位神秘同行干的呢!”红线挑了挑眉毛,饱含趣味,“反正,这头颅是在重重护卫下消失的。”

“而且可以借维修工人来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而且维修是个漫长的过程,所以可以理所当然的呆在这里四处寻找而不被怀疑。而且作为维修工人,很多不能进的地方却都可以进,修道院给他们打开各种方便之门,”

“失踪了?”爱德华和忘言都是一愣。

忘言的眼睛微微睁大,看起来有些懊恼,“我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

“是的,而问题的关键是骑士团仪式中普遍用到的头颅一般都是男性。而这具被他们珍藏起来的女性头颅显然非常奇怪,因为对于圣殿骑士这样一个坚定的宗教军事团体来说,他们似乎应该更加推崇男性的力量,他们的最高崇拜不应该是这样的一个女性头颅。但是令人震惊的是,似乎所有的圣殿骑士都对这头颅充满着敬畏,但是却没有人说出这头颅属于谁。而更神秘的是,虽然这颗头颅被宗教裁判所所搜缴并且秘密的收藏起来,但是后来却神秘的失踪了。”

“现在也不晚,我来了,所以他们避而不见,肯定是有熟人在。”红线叹了口气,拍拍忘言的肩膀,“不过也没关系了,中国人说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和他们走着瞧。”

“这听起来太不可思议了!”

随后两个人走下塔楼。

“是啊,据说,当时每个省都有这样的头颅,据罪状,每个圣殿分团在聚会时都会有一个仪式,那就是崇拜一个头像或偶像,它有时是一张脸,有时是三张脸,有时是一具人头盖骨,有时是一只猫。这究竟到底是为了什么无人而知。但是根据宗教裁判所给出的调查结果是,圣殿骑士团把它们当作自己的神来崇拜。而归根结底的原因是,圣殿骑士们认为无论是头颅还是偶像,它们都能拯救崇拜者,它带来的神迹能使种子发芽,树木茂盛,给人带来无边的财富。”

但是奇怪的是,本来应该在楼下的爱德华并没有在那里,两个人顿时警觉起来。

“处女座中亮于5.5等的恒星有58颗。”忘言立刻科普了一个常识。

而四下望去,修道院里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月光下只有那只大猫的身影静静跑过。

“数字58暂且不说,但是m有人猜测似乎指的是天空中的处女座。”

红线和忘言对视了一下,两个人都决定先回房间,过了一会儿,爱德华钻了进来。

“好神秘,水晶头骨!”爱德华咋舌,“但是‘58m’是什么意思?”

“你去哪儿了?”

“所以这事情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团乱麻!”红线有点心烦意乱地摆了摆手,继续讲述有关头颅的事情,“在1307年圣殿骑士被捕后,针对他们的有一系列审讯。根据宗教裁判所的记录,在巴黎分部没收充公的财物中,发现了一个的圣骨匣。那里面是一个精妙绝伦的镀银头颅,它属于一位女性,而头骨用白色亚麻布包着,外面还裹着一块红布。附有一个标签,写着‘头颅58m’的字样。而那块头颅某些骨质已经发生奇妙的变化,在骨头的边缘开始有水晶一样的结晶。”

“嘿,我知道那个鬼鬼祟祟进教堂的身影是谁了,我刚刚去跟踪了他!”

“是啊,的确感觉十分吻合,而且不可否认的是,这些如同神迹的描述与圣杯的那些衍生故事有着惊人的相似。”爱德华非常敏锐地指出其中的相同点。

“是谁?”红线非常感兴趣地问。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那是谁的头颅,但是如果我猜想的不错,那应该属于一位女性!”红线解释说,“因为圣殿骑士团有‘头颅崇拜’的历史,据说圣殿骑士们认为头颅能带来财富,并且让枯树开花、土地发芽的能力。而且据说圣殿骑士们用细绳缠绕或触碰那头颅的头颅,然后把绳系在贴身的衬衣或身上,这也就是那两句——以神圣的丝线牵引。枯萎的树木重新开花,土地萌发新芽。典故的由来。

“是一个修士!记得我和你们说过有人在私下调查前面几个死者的死因这件事吗?对,就是其中的那个尼古拉修士。”

“头颅?!”听了红线的话,爱德华和忘言都被吓了一跳,“谁的头颅?”

“他也是在找东西?”忘言狐疑地问。

(十)

“是的。我发现他在圣母升天大教堂里徘徊,还顺便点了蜡烛,他绝对不是在做寻常的祈祷,而且我发现还有别人在跟踪他——就是我说的像是佣兵的那些人。那个人躲在黑暗里,就像是个鬼鬼祟祟的老鼠,藏头露尾,实在让人讨厌!”

“是一颗头颅。”

“先别管那些人了,迟早都要遇上。”红线无所谓地摆摆手,“我们现在要去干其他的事情!”

“咦?”爱德华和忘言都愣了一下,仿佛不敢相信答案来的那么快,“是什么?”

(十三)

“是的。其实我刚刚大概已经猜出来要找什么了!”红线轻轻地说,“我也知道弗尔丹他们在保护着什么秘密了。”

“这么月高风轻景色优美的天气,干什么都很不错,只是我们为什么要来墓地?”忘言哆哆嗦嗦地问,这孩子的鬼魂幽灵恐惧症又发作了,尤其面对的是一群墓碑的时候。

“如果我们找到了水、火、风,是不是就能知道我们在找什么了?”忘言问。

“山上还很冷,修士们的墓地还要更靠近山顶——这里的土地大概更加圣洁更接近神,也许我们能够在此聆听到天国之音。”

“四位骑士,一人手中一瓣,我手中的玫瑰花瓣上的符号是地,那么其余的水、火、风又在哪里?”红线托着腮问。

听了这话,爱德华和忘言心头都冒出了不祥的预感,只要红线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肯定不会有好事——当然,承受者肯定是他们。

红线没理他的抽风。

“红线,你的意思是……”爱德华小心翼翼地试探。

“想让我们给他当先锋探路?好胆量!入侵未婚女孩子的房间?好胆量!”爱德华咬牙切齿地说。

“尸体应该没有腐烂——老修士的墓就在这里。”红线抄着手说,“所以准备干活儿吧,先生们!”

“我现在不是已经说了。”红线无所谓地摊了摊手,“我就是觉得在我房间里放这个的人挺有意思的,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等等等等,红线,你让我们两个偷偷挖老修士的墓,他已经这样了,我们还要打扰他的宁静?而且打开墓地会有什么发现?”爱德华有些绝望地说,“就算有什么也肯定都被警方拿走了!”

“你的房间被人入侵过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最后一无所获的两个人一起跳脚。

而忘言已经自暴自弃地打算去挖墓了。

爱德华和忘言当时就炸了毛,一下子跳了起来,他们两个就像一对猎狐犬一样四下里搜索了一番,似乎一定要想从这个房间里搜出点儿什么不对一样。

红线终于笑出了声音。

“刚刚我回到房间,这项链就放在我的背包上。”红线解释说,“不知道是谁放在这里的。”

“好了,逗你们的,我们不必打扰这位老修士的宁静,因为就像你说的,我们来的太晚了,从土层上看这里已经被人挖开过。”

那是一根银质的项链,上面有一个金属的吊坠——无论是那链子还是吊坠都非常古老了,而那吊坠是玫瑰花的一瓣。

“是警察留下来的吧!”忘言有点儿兴高采烈的说——可算不用做这种可怕的活儿啦,所以忍不住喜形于色,“应该是从警局领回尸体后,修道院又重新给这位老修士下葬留下的痕迹。”

“其实是——有人在我房间里放了这个。”红线终于把手里攥着的东西拿给他们看。

“不,对于老修士的尸检在一个月前已经完成,这是不久之前的痕迹——你仔细看看,应该不超过三天,显然不是警察。”爱德华看过后摇摇头。

“什么意思?”忘言警觉地问。

“这至少让我们知道老修士的死并不简单,否则不会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打扰这位老先生的宁静。不过他的死因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而他随身的东西我们也肯定找不到了。四位守护者,如果每个人手中都有一个玫瑰花瓣的话……还有一瓣不知道下落。”红线看了看那吊坠,迟疑地说了一句,“这几位死者的死因显然非常可疑,我怀疑真实的情况是他们应该都受到了逼供和抢劫——虽然警方的报告并没有提及这一点,虽然对方到底得没得到东西不得而知。不过从这里一直在发生失窃的案件来看——这是今天上午的那个胖女士说的,我怀疑他们并没有完全得手。”

“也许……不算是大工程。”红线意有所指地开了口,“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提醒我们呢!”

“咦?”爱德华眨了眨眼睛,“她说过这个?”

“是,我们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了。”爱德华点点头,“我也觉得他们挺可疑!不过不能肯定。这里大概有三百多个房间,要找东西真是个大工程!”

“是的,就在和你去弗尔丹先生的宿舍的时候。”红线白了他一眼,“所以我后来就去查了下这个。事实上,这些窃案发生的非常奇怪,修道院里已经安全到把背包随意放到地上都不会有人去动的地步了——不要小看信仰的力量,虽然都并不是大型的偷窃事件,只是一些修士丢了些小东西,而且都不是值钱的东西——不过是些书籍和日用品,但是有趣的是这些东西都曾经是那位老修士使用过的东西——在老修士去世后,一些东西被分给了其他修士。而窃贼们竟然连他使用过的经书和诗集都要偷走。”

“你说的学者是白天我们看到的那两个在观察壁画的人吗?”红线仔细地回忆了一下白天见过的所有人。

“咦?这是有人在找东西!是吊坠?”爱德华警觉地问。

“现在这里只有十个修士在这里静修,而常驻在这里的还有几个工作人员,还有一些进行维护的工人,嗯,还有两个专门来这里研究宗教历史的大学教授。他们都住在我们所在的第二层,而修士们住在第三层,还有一件事就是那两个学者有特批可以到第三层和四层研究文物,我觉得只能是他们其中的人。”最后还是忘言回答了红线的问题。

“应该就是,你不是说还有人在私下调查这件事吗?”红线吩咐爱德华,“你再联系米兰娜,用你那些温柔的废话让她帮忙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其他有价值的线索。比如说,那两个受害者的家里有没有发生类似的失窃事件,还有从她身上得出那几个人的联系方式。”

忘言有些羞愧地挠了挠自己的脸,爱德华完全皮厚没反应。

“放心吧!”爱德华点点头,“我复制了她的电话,她和那几个人的确有联系,电话号码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这么多天,你们没摸清楚他们的真实身份吗?只是知道他们可能是佣兵?”红线看着自己的两个弟弟,不无讽刺地第三遍问了这个问题。

红线对此表示满意,总算有件让人省心的事情了。

“刚刚在院子里,现在应该进了教堂。”爱德华说,“说起来,他们似乎也在漫无目的的搜索啊!”

“而去我看看警方的记录,有没有类似的报案。”忘言利落地表态。

红线和忘言闪身来到他身边,但是并没有看到人影,只看到月光普照的庭院里,那只三色猫悄无声息如同幽灵一样的跑过。

“很好。”红线更满意了。

“外面有人!”爱德华做了个悄声的手势,悄悄靠近窗户往外看去。

“既然这样,我们三更半夜跑到这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忘言觉得有点茫然,有关于这些事情的讨论完全可以在房间里进行,难道只是为了看看老修士的墓穴?

爱德华思索了一会儿,似乎也无可解答,随后突然站了起来,把其余两个人吓了一跳。

“当然不,我们还要继续往上爬,我要看看老修士取水的地方,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吸引了他,让他每天都到那里取水!”

“你是说我们在找石头吗?”忘言摇摇头,觉得爱德华的想法不可思议,“那你解释解释‘枯树开花,土地萌发新芽。为你们倾流鲜血,而立新约。’这句又是什么意思?圣血能让枯木逢春,春回大地?”

而更让爱德华和忘言无语的是,真正到了泉水那里的后,红线检查了一下这里,然后只说了一句话。

“圣杯是装了基督鲜血的杯子,但是却可能是块从天堂掉下来的石头。圣血可能是基督的鲜血,也有人说它指的是基督的血脉,也有可能是块石头,我记得是有圣血石这种说法的,我记得约旦的某个教堂里就供奉着圣血石呢!”

“从这里望下去,修道院果然像是一朵被群山环抱的玫瑰啊!”

“嘿,这怎么可能?!”忘言歪了歪头。

(十四)

“‘以神圣的丝线牵引。’——这句话我完全不明白,也许是我们在行动中需要这样工具,又或者宝物上有丝线。而‘为你们倾流鲜血,而立新约。’这句话也有些意思。你们猜,这会不会指的是圣血?”爱德华并没有继续追问红线,而是继续和忘言讨论,“会不会是当年有骑士逃到此处避难,携带着圣血?”

第二天一大早,红线就来敲忘言的门。

红线接过茶,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思索。

“的确是有行窃事件。”忘言揉了揉眼睛说,昨天晚上爬山累个半死,早上还要爬起来继续黑警局,总觉得自己会过劳死。

“你想到了什么?”他轻声发问。

“报案人是第三位死者的妻子,这位伤心的寡妇在丈夫去世后回到自己的娘家住了一段时间,回家后发现自己的家被人翻了。虽然对方的动作并不明显,但是没有瞒过这位细心的老太太。但是警方只是做了一个记录,走了个过场,因为并没有丢失什么贵重东西。”

爱德华坐在她身旁,递给红线一杯玫瑰花茶。

“而米兰娜也听说有人在这几家附近鬼鬼祟祟的。随便说一句,搜救队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她的父亲。”爱德华正在往嘴里塞面包,上面抹满了让红线一看就觉得牙痛的玫瑰酱,“其中感觉最深的是那位老警察,因为他怎么也算是专业人士,他说有人来翻过那位小警察的办公桌,而且偷走了一盆他放在警局里的花。”

不知道为什么,红线突然想起来伦敦地下的那个神秘莫测的邮政网络,那真的是为了邮政而修建的吗?它在伦敦的地下四通八达,如果整个城市是一棵大树的话,那它不正是大树的根?

“偷花?”

一般树木,枝在空中伸展占多大范围,根在地下也占多大范围;若画一张图,以地面为镜面,枝、根就像实象与虚像。

“是的,不过随后这盆花就在不远处的路边被发现了,花被拔了出来,而花盆被打碎了。”爱德华耸了耸肩,“显然是在找东西,不出意外就是为了玫瑰花瓣!”

“当然不会是泰戈尔的那首诗,也许是一个巧合。”红线沉吟着说,“但是其中蕴含着深意肯定是必然的。”

“显然。”红线眯了眯眼睛,抽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今天一会儿我们要见一个人。”

但是红线却没有回答他,她的目光好像在看向远方,但是实际上却是非常茫然。

“谁?”

“长剑劈斩荆棘,月亮追随太阳升起。如果前一句指塔楼,也许后一句指的是某个时间,又或者是这里到处可见月亮和太阳图案,比如说塔楼上的瞭望孔。根是地下的枝,枝是空中的根。等等,这句话……好像是泰戈尔的诗?”忘言带着询问的目光问了红线一句。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红线说完就拿起了外套。

“荆棘丛中,绽放着深红色的玫瑰。也许是指圣血,也许就是指这间修道院,红线不是说它像一枚花苞吗?而且,壁画上也有很多有关玫瑰花的画面,也许在里面也能找到线索。”

他们起的很早,因为是在山间,清晨的空气十分怡人,只是气温很低,修道院已经开门,很多和他们一样在这里住宿的人都已经早起,欣赏云雾在山谷中荡漾的美景。

“现在我们再来看看这封信,集思广益头脑风暴一下!”红线把那封该死的信恶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

“嘿,那个就是尼古拉修士。”就要走出修道院的时候,爱德华捅了捅红线。

忘言跟着瘪了瘪嘴,而爱德华只是笑着看自己的手指。

他留着小胡子,眼角有细小的皱纹,并不年轻。虽然是夜晚,他依旧穿着修士的长袍。但从他的举止看来,充满了拘谨和严肃。他正望着茫茫大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也不觉得这里可能会藏匿圣杯,从当年圣殿骑士的各种活动路线和逃亡路线来说,这里都不像是能藏匿至宝的地方。”红线摇摇头,“但是弗尔丹手中肯定会有钥匙或是诸如此类的东西。”她敲敲桌子,“既然这些人还在寻找,还在杀人,说明他们还没有找到那样东西。那么不管他们是谁,都不重要;如果他们得到了,我就从他们手中得到,如果他们没找到,我们就亲自找到。只要我们得到这些东西,不怕幕后的人不露面,敢这么算计罗宾家,真的当我们是好欺负的不成?!”红线哼了一声,眼中神情颇为狠辣。

“尼古拉修士。”红线主动上前打了个招呼,并且和他攀谈起来。

“一般来说,守护秘密之物,其中的线索必然不会只放在一个人的手中,既然守护宝物的是四个人,那么肯定彼此有所牵制,弗尔丹也许知道东西在哪里,可以躲在那里,但是未必能拿走。”爱德华摸着下巴说。

不过和尼古拉修士的交谈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这位修士颇为木讷,而且并不擅长交谈,红线东拉西扯和他谈了一些,只有说到修道院本身他才露出一种积极的情绪。红线能听出他话语里的自豪和骄傲,即使是清心寡欲的修士,提起让他热爱的东西依然会流露出如同常人的一面。而更主要的是,他的英语也并不好,红线对保加利亚语也并不擅长,所以彼此的沟通一下子就断档了。

“你说他有没有可能去了他们收藏秘密的地方,然后带着宝贝逃跑了?那个宝贝会不会就是圣杯?”忘言问。

在有限的交谈里,他没有透露出任何有用的信息给红线,这让她非常遗憾,最后只有放弃了。

“真的,弗尔丹应该是这一代圣殿骑士团中的农夫,是专门管理骑士团财产的成员,也就说如果有什么,只可能是他知道东西在哪里。而从他离家携带的东西看,他是有计划的出逃。”

“对于虔诚而有信仰的人,想要在他身上找到突破口是很难的事情。不过,他的房间也发生了失窃案,但是并没有丢失什么贵重东西,我觉得老修士的那瓣花瓣并没有被对方找到,所以我们要从别的地方下功夫!比如说,我们马上就要见到的这个人。”

“真的?”

(十五)

“而他们的遇害很可能就是和他们在守护的东西有关。”红线笃定地说,“秘密是一代一代传承下去,如果不找到这位弗尔丹先生,那么米兰娜小姐恐怕也会遭到危险,对方很有可能会去寻找继承人。”红线非常严肃地说,“小警察和那位老先生被殴打过,很可能他们死前曾经被拷问过,那么这个行为说明对方想知道他们在守护什么秘密。失踪的这个弗尔丹显然发现了其中的问题,前几个人都被害为他敲响了警钟,所以他要么现在已经死了,要么就是藏了起来。也就是说,他现在是知道秘密唯一的一个人,找到了他,我们就可以知道秘密的所在!”

红线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大概刚满二十岁,似乎还带着稚气未脱,他身材结实,精力旺盛,还有一双看起来就很诚实憨厚的眼睛。

“你说这四个人是这一代的守护骑士?”爱德华到现在还觉得这个猜想不可思议。

他是第三位死者的侄子,伊凡·阿塔纳索夫。

“是的,如果这四个人分别代表的是:骑士、士官、农人和随军神父。骑士是重装骑兵,也是圣殿骑士团的核心力量,在中世纪,只有他们才有权穿象征着圣殿骑士团的绣着红十字的白色长袍。士官是轻骑兵,级别较骑士低一些。士官和骑士共同构成圣殿骑士团的军事力量。农人在骑士团里并不是指耕种的农夫,而是专门管理骑士团财产的成员。神父则是骑士团中的精神支持者,在精神上帮助骑士团其它成员。如果这四个人真的是这个身份……那么这座修道院里确实有什么他们在守卫的东西!”

“你就是找我来的人?你怎么会知道这首诗?”年轻的伊凡先生满是狐疑地问红线,出乎意料,他的英语倒是很好。

“K、S、F、C……那四个人讣告上的字母!”爱德华惊讶地说。

“你果然知道这首诗。”红线笃定地看着他,眼神中带着笑意,“否则不会跑来和我们见面。”

“当初的圣骑士团是分为四个阶层,分别是:骑士(Knights)、士官(Sergeants)、农人(Farmers)和随军神父(Chaplains)。你们看它们的首字母!”

“所以我才想问,你们是什么人?”

“到底怎么了?”最后还是忘言轻轻地拉了拉红线的衣袖。

“说实话,我也是收到这首诗的人。”红线淡定地回答。

“如果……”红线一面说一面在屋子中转了几圈,似乎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什么?你也是继承者,弗尔丹先生的继承者?”对方一愣后说。

“怎、怎么了?”忘言和爱德华都吓了一跳。

爱德华和忘言显然都听出了对话里的名堂,他们两个都聪明的一句话不说。

红线突然停下了自己的话,猛然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一种非常恍惚的神情。

“是的。”红线小心地琢磨着要说的话,“我的父亲是位历史学家,曾经和弗尔丹先生在研究这座修道院里的文物时候结识,而后他们常在网上进行交流,而我在大学也是进行这方面的研究,所以也结识了弗尔丹先生,一直和他保持联系,今年复活节期间,我在伦敦收到了弗尔丹先生的一封来信。”红线取出那封信——这是个很冒险的做法,但是值得试一试,“上面就有这首诗。”

“有人猜测,在圣殿骑士被剿灭之前,圣杯就被转移走了,所以他们才会无所顾忌的束手就擒,这么多年有多少人想要找到它都一无所获。”红线想想往事又想想如今的事情,不禁冷哼了一声,“能够有权利接触到圣杯或者转移它的,只可能是骑士团中的高层。当初的圣骑士团是分为四个阶层,分别是……”

年轻人接过那封信看了两眼,神色间似乎开始相信红线的话。

“传说中的圣杯可以让人死而复生。所以说,腓力四世不仅仅是为了圣殿骑士的巨额财富,而是想要他们守护的东西。可惜,他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还是没有得到。”爱德华有些讽刺地说。

“所以,你是这一代的……”

“据说是。”红线点点头,“历史上,腓力四世的死亡突然其来,就如同圣殿骑士对他的诅咒一般。我听过有关这件事的一个传闻,传说有人为腓力四世做过预言,其中的预言提及了他的早亡,而如果想要逆转这可悲的命运,他必须得到一件神圣的器物。”

“Farmers。”红线毫不犹豫地回答。

“难道他在找圣杯?”

“好吧,幸会,我是Sergeants,不过这一代的Knights恐怕没人了,因为他已经死了。”伊凡阴着脸说。

“其次是圣杯。”红线沉吟了一下继续往下说,“我们认为玫瑰十字会一直在寻找的就是传说中的圣杯,而圣杯据说是由圣殿骑士守护的。玫瑰十字会成立的历史悠久,并且和圣殿骑士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在1306年,法国国王腓力四世迫切想让圣殿骑士从法国领土上消失,所以他对于圣殿骑士进行了绞杀,同时他以一种别人不能理解的迫切要求当时各国都镇压圣殿骑士——这种行为非常奇怪。在协同腓力四世共同做这件事的国家当中,很多骑士被捕被杀,而许多骑士出逃。而在对腓力四世的要求敷衍了事的国家里,大多数骑士们剪掉了他们的胡子,融入了百姓当中。这是当时对于圣殿骑士的一场大清洗,但是值得疑惑的是这些武力装备极强的骑士们并没有进行抵抗,大多数是束手就擒,有人认为他们事先就知道了消息。而腓力四世想要得到圣殿骑士拥有的巨大财富,可是事实上他并没有得到全部,但是还有人猜测他的目的并不仅仅是为此。”

“恕我直言,我能问问您是怎么被选中的吗?”红线问道。

“它以玫瑰和十字作为它的象征——五瓣的玫瑰。五瓣玫瑰花象征五种元素,源自古希腊物质组成学说的四种元素:土、气、水、火。在中世纪,四元素说曾经作为了炼金术的理论依据——不巧的是,玫瑰十字会里多的就是这种炼金师大师。四种元素加上神秘的第五元素构成,炼金术士们认为只要改变物质中这四种原始性质的比例,即可使普通金属变为黄金——而玫瑰十字会里多的是炼金术师,另外这四种元素在一起可以产生出第五元素,那就是人。而五种元素的说法与五芒星类似。五芒星的五个顶点都代表不同的元素,分别是地、水、火、风及象征人类精神力量的第五元素,而这恰巧构成了玫瑰的五瓣。”

“实话说,我也是非常莫名其妙的就被选中了,我的大伯父从小就非常喜欢我,当然,我也属于家族中的那种异类。”他耸耸肩,“我的爸爸讨厌我,于是有一天伯父找上了我。很意外,我和他有很多话可以聊——大概因为我们都是家族中异类的关系吧!他年纪大了,有时候会用很奇怪的目光打量我,终于有一天,他给我看了这首诗,然后说让我做他神圣职责的继承者,当然,当时我完全觉得他是疯了!”

“好,我们把这件事从头开始捋顺一下。首先就是玫瑰十字会,显然,他们并不是存在于传说中,而是现在依然存在。传说玫瑰十字会是在46年创立,是由耶稣的一位门徒成功令亚历山大港一位诺斯底主义哲人及其六位追随者皈依。玫瑰十字会因这些人的皈依而诞生,融合了早期基督教及埃及神秘宗教。

“好吧,和我当时的感觉一样。所以我来到了这里,想弗尔丹先生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他却突然失踪了!”

三个人坐在红线的房间里,床上堆了一堆乱糟糟的东西,忘言的笔记本,爱德华的小零食,还有红线整理的资料。

“是的,当时我也是这样。”年轻的伊凡先生表情完全冷下来了,“其实我一直觉得他是在和我开玩笑,想想看,这不就像个玩笑吗?给我看一首诗,然后告诉我说我们家从祖先开始就是骑士,守护着一样宝物,这又不是一个童话故事!”

“这里实在是太寂静了,觉得有点不适应。”爱德华吐了吐舌头,其实这并不奇怪,习惯了大都市繁华的人突然来到这里当然会有极大的落差感。

“而宝物到底是什么还有它隐藏的地点就在这首诗里。”红线抢先于他说出了这句话,显然,这句话让伊凡先生望向她的目光更信任了。

月光从窗子里透过来,洒下一片清冷的光。从窗子里往外望去,偶尔能看出山间有移动的灯光,那大概是搜救队还在继续努力。

“是的,我的伯父话里话外也说东西应该是隐藏在这首诗里——只可惜他并没有告诉我,因为我还并没有完全答应他这件事。”伊凡先生点点头,“随后他就突然死去了,还死于一场抢劫,这简直是不可思议!倒不是说保加利亚没有抢劫这种事情,只不过在这个时间点上发生在伯父身上太不可思议了——我不相信那些提前出现的讣告真的是魔鬼干的!”

因此两个人即使好奇也没有问。

“所以你怀疑有些问题——和你伯父告诉你的那个故事有关。”

出乎他们两个人意料的是,红线正坐在床上发呆,她神情一片虚无,左手里不知道攥着什么,虽然忘言和爱德华看不到那是什么,但是他们知道,红线根本没有想隐瞒他们,他们的本职是盗贼,想要藏起什么不让人找到实在是太容易了。

“是的,虽然我一直在我们这里怎么可能会有什么教廷秘宝?”伊凡看了看不远处的修道院,“所以我觉得如果我伯父说的是真的话,那它也应该是属于修道院!”

过了观光时刻的修道院无比沉寂,耳边仅剩风吹树林飒飒与小溪流水潺潺,伴随着隐隐约约诵经的喃喃声。不知道是谁踮起脚步轻轻走过回廊,生怕踏过陈旧的木板发出的“吱吱”声打扰了修士们的清修。等和他们一样在这里住宿的游客都熄灯安静之后,爱德华和忘言来到了红线的房间。

这果然是个非常正直的少年呢!

(九)

“所以我想调查清楚,而且我发现还有和我一样想调查这几场死亡事件的人,所以我们就沟通了一下。”

“我同意,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借米兰娜这条线跟他们接触看看。”红线点了点头。

“尼古拉修士和那位老警官?”

“我就是讨厌记他们的名字啊!”爱德华抱怨了一声,“这几个人都不认为自己亲人朋友的死是件简单的事情,而且也觉得警方速度太慢。所以都在私下调查,如果我们想要调查这件事,也可以和他们私下接触看看,也许能够得到一些线索。”

“是的,弗尔丹先生出事后,我原以为他的继承者会是他女儿,但是很意外的竟然会是您!”

“叫伊凡·阿塔纳索夫。”忘言白了他一眼。

“所以您想怎么处理这件事。”红线微微一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所以说这事情才有问题呢!肯定有我们不知道人或者势力插手了这件事。”爱德华哼了一声,“不过我们也能找到些帮手,据我所知,至少有三个人在私下调查这几件案子,一位是这修道院中的尼古拉修士,一位是警局的那位老警察,还有一位就是第三位死者的侄子,叫什么来着,他们这个国家的名字都好长,像俄罗斯人。”爱德华抓了抓头发。

“查出真相,然后把宝物找到献给国家!”伊凡先生坚定地说。

“讣告上写什么警方就信什么?这真是活见鬼了!这是一系列的谋杀案,他们就不考虑前因后果,几个人彼此的联系吗?”红线瞪大了眼睛说。

“……”

“不是说弗尔丹先生昨天晚上回家取了点东西就走了吗?那些东西是换洗的衣物,钱,还有一些吃的。今天米兰娜仔细清点才发现,他还拿了攀爬山岩用的专业工具——弗尔丹先生是个登山爱好者。所以警方觉得他会是要攀爬或者说被胁迫上某个峰顶,然后跳崖,毕竟这里是里拉山区。”

为什么觉得画风有点不对……年轻人,我们三个走的可不是这个热血路线啊!

“为什么这么说?”

不管红线心中吐槽的有多么厉害,她和伊凡先生的交谈必须还要继续下去。

“从她说出的情况看,我觉得他父亲倒是更像是想要独自去某个地方。”

(十六)

“没说别的情况吗?”

“您应该明白,虽然我是被弗尔丹先生选中的人,但是我并不因此而感激他,到了这里看到发生的一切我才明白,因为他害怕这种可悲的命运加之于自己的孩子身上,所以他没有选择女儿当继承者。也许历代的继承者们心中都知道,寻找宝物的人终究会找上他们,也许这一年不会,也许这一代不会,但是这个时刻终究有一天会来临。也许就像现在一样,伴随着血腥和杀戮。”红线轻柔地说,她的瞳孔阳光的照射下颜色却变得更加黝黑,似乎透着寒意。

“米兰娜走了,她还要和搜索队到山中去寻找她父亲。”

“你、你不喜欢弗尔丹先生的选择?”伊凡先生愣愣地问。

他们走下塔楼不久,爱德华就回来了,他有些歉意地朝红线和忘言摊了摊手。

“是的,有什么要比别人强加给自己的命运更让人厌恶的!”

“是啊!”红线看着那副图轻轻地笑了一声,“而且还是朵红玫瑰!”

“你这么怨恨弗尔丹先生,那他失踪的事情不会是……”伊凡先生后退了一步,眼神充满了怀疑。

“别说,还真的是很像。”

“我前天才来到保加利亚。”红线白了他一眼,心中吐槽这家伙还是年轻,如果自己真的是凶手,身边还带着两个帮手,他就这么大大咧咧地问出来,不是自寻死路吗?

忘言随即从手机调出了教堂的俯瞰图。

“出入境时间是不会骗人的,而这几件案子可是发生很久了!”

“你觉不觉得这个修道院的形状有些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花?在这个塔上看不清,如果再往山上再高一点的地方看也许会更清楚,那两排房子是花萼,而这边是带尖的花苞,而圣母升天大教堂正是花蕊的部分。

“哦,这倒也是。”伊凡先生思索了一下后嘟囔了一声,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忘言有些好奇。

“这种事情要有个结果,否则我怕我们也会步入那几位的后尘,我不希望自己有一天也会莫名其妙的死去。”

“嗯,晚上应该来看看,不过,我还发现了一件事。”红线饶有趣味地摸了摸下巴。

“是的,这的确是个严重的问题。”伊凡先生挠挠头,也意识到了问题的重要性。

“是的。从这座塔楼的年代看,是最有可能和我们追寻的东西的时间有交集的不是吗?”

“目前我们拥有的东西是这个。”红线取出了那条玫瑰花瓣项链,在伊凡先生面前晃了一下,不过,与此同时,她自己看着那吊坠也愣了一下。

“你觉得是照应‘月亮追随太阳升起’这句话?”

“哦,这个啊!”伊凡先生露出了并不意外的神情,然后从自己的脖子上也拉出了一条相同的项链,“我也有一条。”

“私人祈祷室不能进,但是我进去了,现在想想,里面值得注意的就是那两个两个小瞭望孔。”忘言悄声对红线说,“因为那两个瞭望孔的上面一个上面画了太阳一个画了月亮。”

站在他身后的忘言和爱德华的眼睛都闪闪发亮,红线微微地朝他们摇了摇头。

红线手里也有一架望远镜,不过她并没有打算往远处看,而是打量着四周。塔楼的后侧,有个圣水泉。水管中不停的往外冒水,从塔楼往下看去能看到不断的有游客来接水。

“先生,我希望你一定要小心,加倍的小心!我们已经失去了三个人,而弗尔丹先生现在也不知所踪,而他们的遇难很难说和这个吊坠没有关系。”红线非常严肃地体醒眼前的这位年轻先生。

塔楼上的山风有些凉意,但是这里却能眺望很远,也难怪,塔楼本来就是为了战争的时候瞭望修建的,有的游客正拿着望远镜眺望远方。

“那么你想怎么办?报警?”伊凡先生小心翼翼地问,随后苦笑起来,“如果我们报警,会有人相信我们吗?”

走过塔楼沉重大门后,光线忽然就暗了下来,高塔里,有一切在中世纪里应该有的寻常防御设施,走过漫长的旋转楼梯和众多游人的擦肩而过,两个人登上了塔楼。

“我觉得不会,所以我们必须自己解决问题。”红线这么回答。

“我陪你。”忘言这次痛痛快快地陪红线去登塔楼了,他因为没有爱德华在旁边打扰觉得特别满意,巴不得他一直别回来。

随后红线给他讲述了自己对于那首诗的猜测,然后两个人订下了要去那棵大树下去看看的约定就分开了。

“唐璜总是有他的生活!啧啧,现在我要去塔楼,因为这件事的耽搁,我还没上去呢!”

“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和我们见面?”伊凡先生离开后,爱德华立刻问,忘言也是一脸不解的神情。

红线对着忘言耸了耸肩。

“因为我的试探。”红线看了他一眼,“我去试探了他,没想到真的证实了他是一个继承人。”

过了一会儿,修道院里也来了警车,三个警察走了下来,其中就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警察,看着满脸的焦急和愤怒。而和他们一起下来的还有一个漂亮的姑娘,她被那位大婶抱在怀里安慰了一下,又随着警察们到弗尔丹先生的房间里看了看。然后显然是听人说了爱德华的事情,那姑娘一出门就找到了爱德华,然后一下子就跳进了爱德华的怀中,于是红心和忘言两个人在不远处各种挤眉弄眼,爱德华看着他们的表情哭笑不得,但是又不能把伤心的姑娘推出去,只有抱住她安抚了一会儿,别别扭扭地把她带到红线和忘言看不到的地方去了。

“红线,我是不是应该给你去偷个小金人啊?”爱德华抄着手笑嘻嘻地盯着红线说,“刚刚的那一番话我都要相信了,那一个吊坠果然在他身上!”

“晚上再说。”三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红线朝他挑了挑眉毛,并不谦虚。

“虽然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已经被人动过了,看起来好像是找过什么东西,警察还没来,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动手。”

“找他来也是经过我考虑过的。尼古拉修士那里我们显然得不到更多,我并不认为老警察是继承者,他的年纪不对,而那位警察先生太年轻了,他是新的继承人,但是却因此被杀了。”

“怎么样?”等他落单,红线跟上来问。

“这么想来,正是因为他是继承人,所以才会放弃了索菲亚优渥的工作,到这个小地方来!”

大婶一面絮絮叨叨一面把爱德华带到二楼的一个房间,房间的规格和给游客居住的一模一样,并没有什么特殊。房间里面干干净净,并没有人住过的迹象,爱德华看了看周围,很小心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然后就面带遗憾地出了门。

“不错!”红线颇有些感慨地点点头,“这位伊凡先生的伯父——明明可以做大家族继承人的先生,恐怕也是因为这样宝物而被迫留在了这里,而他在自己年纪大了后又选择了伊凡,而这个伊凡很年轻,作为继承者来说,恐怕是最有好奇心也是最沉不住气的,所以在昨天我给他了一个信息,说我是另外一个继承者,并把那首诗发给了他,他就真的来了。”

“嗯。”胖女生连连点头,“只是我怕你不能找到什么,那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我也在这里值过班,不会把什么重要的东西放到这里!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开始有丢东西的事情了,这是个神圣的地方,从前根本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上帝啊,这世道越来越可怕了!”

“怪不得你和我要他们的联系方式。”爱德华低声说。

“是啊是啊!”爱德华饱含同情的说,“米兰娜再三求我帮忙看看,也许从哪里能看出她爸爸去了哪儿。”

“而这件事到目前为止,我们可以得出以下结论。首先,确实有骑士来到了这里藏起了一样宝物,而且他们是一代一代选出继承者来传承这个秘密;其次,诗确实是指向宝物的所在地,但如今的骑士们也不知道宝物是什么;再次,另一方势力在寻找宝物,并且杀了现任骑士们。他们粗略判断属于佣兵,身手很好,隐藏在普通人当中,身份未知。”

“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弗尔丹先生是个好人,有漂亮的女儿,好脾气的太太,怎么会自杀?一定是有人恶作剧!上帝啊,这实在是太过分了!”带着爱德华去弗尔丹先生房间的那位女士非常忧虑地说,她是一位有些胖胖的女士,看起来十分和气。

“最后,那小子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爱德华补充了一句,他对伊凡先生对祖国的热爱深表敬佩,“至少我们知道了另一瓣玫瑰花瓣在他身上。”

正好大家都为弗尔丹先生的失踪不安,这个请求立刻就被答应了。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让这孩子体会一场他梦寐以求的寻宝之旅吧!”

于是爱德华就以我是米兰娜小姐的朋友,她拜托我去看看他父亲昨天住的地方,好帮忙找到他的理由去找了这里的工作负责人。

“可是我们为什么不能把项链从他那里偷过来,然后自己去找,带着他只会给我们拖后腿。”忘言疑惑地问。

“既然这位弗尔丹先生在这里还有房间,他的女儿还联系了你,爱德华,你就按照这个名义去他的房间看看吧!”红线想了想对爱德华说。

“现在知道他手中有吊坠的人只有我们,如果他丢失了吊坠,第一个怀疑的肯定是我们,因为他还没找到那些谋害了他伯父和其他人的凶手呢!而且,他能够给我们当上证人——如果一旦出问题的话。”红线敲了敲忘言的头,“所以先不要打他的主意了!”

“有,不过并没有什么有用的,那个警察和被打劫的人身上的物品被洗劫过,别的私人东西已经归还了他们的亲人,而老修士是修行之人,并不在意外物,修道院说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陪伴他下葬,他的随身物品几乎都分给了其他的修士和他的朋友。至于最后的这位弗尔丹先生,人还没有找到,现在没方法知道有用的情况。”

(十七)

“死去的那几个人……”红线思考了一下说,“上面有提及发现他们尸体的时候的随身物品吗?”

忘言买午餐回来的时候正巧遇到红线拿着手机在沉思,那个玫瑰吊坠扔在一边,他走近瞟了一眼,发现手机上面是有关于这几件案子的资料。

“警方也只是认为这个人可疑,但是不能确定,老天,我最烦这种模拟两可的说法了!他们真的在认真查这件案子吗?”忘言抱怨了一句,“现在没有找到尸体,所以他们只能当失踪案来处理,因为警力不足的原因,现在他们已经发动了村民和志愿者正在山上进行搜索。”

“怎么了,红线?”忘言把食品袋递给红线让她先挑。

摄像头的画面并不清晰,而且画面在往布告板上贴东西的人用帽子把自己的脸遮的严严实实,而且完全避开了摄像头的角度。

“没什么,打没打听到那些搜寻的人有没有找到弗尔丹先生?”

“至于那张讣告,警方提取了昨天的录像,目前来说,只有这个人最可疑,不过要找到这个人的身份似乎不太容易。”忘言皱着眉头说,他已经把摄像头拍到的画面调了出来。

“没有,他们一无所获。”忘言摇摇头。

“报告上非常含糊,说是这位小警察在警校的时候惹上的麻烦,而凶手在他夜晚巡逻的时候堵住了他,行凶后逃逸,正在四处征集线索。但是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也是我刚刚说的这案子很可能受到了某些干扰压制的原因。而那位被抢劫的老先生只是去晚餐后例行的散步就再也没回来,身上除了被殴打的伤痕致命的是刀伤,但是打劫者是谁警方完全没有头绪,村中没有那种会抢劫的混混,所以他们甚至归结为可能是游客作案。”

“那些来维修的人今天上班了吗?”

“同样的死因?调查报告上这么写的?”红线惊讶地追问,“警方经过调查取证了吗?那位老修士的死因暂且不说,我觉得他光是每天要到半山取水的行为就很奇怪,我们都知道这里明明有一个圣水泉的,为什么非要山上的泉水!而那位年轻警察的死——如果是寻仇,那么他的仇人是谁,什么样的仇能把人活活打死,这些警方的调查报告上写了吗?”

“也没有。”忘言再度摇头,“这帮家伙果然有问题!不过修道院方面倒是没有什么怀疑,这里的人生活节奏本来就是慢吞吞的。我去打听了一下,这个施工队是由保加利亚大学的历史学院教授带队,据说是有极强修复技术的施工人员和画家,而最近保加利亚大学有个什么学术研讨会,所以一部分人回去参加会议,因此停工几天,其余的工人就放了假。修道院觉得这个理由挺充分的。不过真相如何,谁知道呢!”

“确实是和讣告上写的同样的死因。”爱德华看了一眼忘言电脑上的资料耸耸肩。

“不过从他们带来修复壁画用的工具颜料看,我一点不觉得他们是优秀的专业人士!”红线撇了撇嘴,打开了自己的午餐。

“嗯。死因呢?”

而爱德华正像一只仓鼠一样在刨忘言带回来的食品袋子,想从其中找出自己爱吃的。

“我调出这几件案子的档案,也许是因为保加利亚的警方破案率不高,又或者因为受到了某些干扰的原因,这些案子至今没有任何结论。”忘言皱着眉头说,“从死亡时间看,法医给出的结论与讣告给出的时间相差不在半小时之间,但是你们也应该知道,这种时间差是必然的,现在的手段不可能精确到某时某刻,所以我们可以粗略的认为,讣告上的时间应该就是死者的死亡时间。”

“对了,爱德华,过来闻闻这瓣玫瑰。”红线一面吃午餐一面把那条项链递给爱德华。

不多一会儿,他那里就有了结果。

“怎么了?”爱德华不得已放下了刨食大业,过来狐疑地闻了闻吊坠,莫名其妙的抬起头,傻愣愣的表情就像只金毛大狗。

“好,你忙!你忙!”红线朝他摆了摆手,不打扰忘言攻陷保加利亚警方网络的过程。自从在红线在归来后表现出对哈罗德先生的崇拜后,忘言就加大了鞭策自己的脚步,或者说拥有了某种动力。

“算了,让你闻你也闻不到,因为你已经被这个味道给包围了!”红线摇摇头,一脸的怒其不争,“当然,这也是我忽视了的原因,刚刚拿出来给伊凡看的时候,才发现这花瓣上带着你身上香水的味道,而你并没有和它接触过——昨天你只是提着项链看了看它,可是为什么它身上会有香水味呢?”

“别打扰我!”忘言阴森森地把自己脸从电脑屏幕后浮现片刻后又藏了后去,红线和爱德华都能够看到他背后具现化的黑气。

“它原来的主人和这种香水有着长时间的接触。”

“嘿,兄弟,要咖啡吗?”爱德华捅了捅正在和电脑奋战的忘言。

“是的,你身上的玫瑰香水,就是那位玫瑰女王家的独门配方吧!”

(八)

“等一等,红线,你这话的意思是说弗尔丹先生把这吊坠放到你房间的?”

“好吧好吧,我干活儿!”忘言叹了口气,打开了自己的电脑。

“是啊,这个结论非常有趣。”红线摩挲着那瓣玫瑰说,“这意味着弗尔丹先生知道我们是为什么而来的,而他现在就躲在这个修道院里,也许正在偷偷监视着我们。而追究起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也许就是他给我写了那封信!又也许,他是从先到里拉修道院的你们身上发现了某种破绽……”她眯起眼睛打量了一眼爱德华和忘言。

“年龄阶段不一,唯一能明确的就是这几位都是生活在这里,彼此认识是有可能的。而把那些讣告贴在布告栏上的肯定是人,这一点毫无疑问,说鬼魂的都是无稽之谈!既然布告栏上已经在前三件事出了之后安上了摄像头,那么到底有没有把那个人拍下来呢?”红线嘟囔了一声,随后看向了忘言。

“不,我可没有泄露什么!”爱德华瞪圆了眼珠极力的为自己开脱。

“对,讣告上面也会写死亡原因,名字中带C的老修士的死亡原因是溺死,而名字带K的警察的死因是寻仇,名字带S的老先生的是劫财,至于最后这位名字带F的弗尔丹先生是自杀,可是这位先生完全没有要自杀的倾向和自杀的理由。”

“嘿,如果你不是老往人家女儿身边靠的话,他会注意你吗?”忘言极力地给他插刀,摆脱自己的嫌疑,然后又问了一个问题,“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做,他不是守护宝物的骑士吗?”

“今天早上的布告栏我还有印象。讣告只有一张,上面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弗尔丹先生,他的长相我也有印象,你说的那个字母F好像是在他照片的右下角。”红线慢慢回忆着说,“但是死因我并没有看。”

“岁月悠长,时间如同锋利的尖刀,把很多东西都消磨殆尽。到底是怎样的情感才能经受住光阴的考验、始终保持如初?谁能保证一代一代传承下来他骑士之间不出现一个叛徒?”

“不能这么说,流言的根源是那个老警察,在自己年轻搭档死了之后,他对此非常愤怒,这些话是他在一次喝醉酒后无意中和别人说的,他是有机会接触验尸报告的人,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应该不会错。”

“那可是他们的任务,他们的信仰啊!”爱德华说,“而且我觉得他们都挺死心眼儿的!”

“不值得取信。”忘言非常客观地评价。

“当年的腓力二世就是找到了圣殿骑士中的叛徒,才搞垮了整个圣殿骑士团。这世间没有不能攻克的堡垒,只要它有了缺口!”红线一面回答一面眯起了眼睛,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心情不是很好,但很快她摆脱了这种情绪,转过头问忘言,“你能找到弗尔丹先生的照片或者是视频吗?”

“这些提前出现的讣告上写了死者的姓名,死亡时间——因为是提前出现的讣告,上面的确是写了时间,但是具体的时间因为发现尸体的时间被推后了很久,而法医的验尸报告我们还没有看到。不过从村民中的口口相传来说,似乎应该就是讣告上写出的时间。”

“有。那位小姐为了寻找父亲,已经提供了照片和视频。我也不知道她这么做对还是不对,如果她父亲还活着,这也许是给追杀他的人提供线索。”忘言有些不赞同地耸耸肩,“忘言,有了照片就对比一下布告板的视频,看看帖布告的那个人是不是这位弗尔丹先生。”

在保加利亚,人去世后,讣告上,讣告不仅要张贴在公众场合,有的还被张贴在死者安葬后的坟墓旁。不仅写明死者的姓名、死亡时间、向死者遗体告别的时间和安排,有的讣告上还附有诗、词之类的文字,尽情表达亲人对死者的情爱。

“讣告是他自己贴的?!”爱德华愣了一下,“你怎么发觉讣告有问题的?”

“是,我也承认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依然没有办法解释这些神秘的讣告为什么会提前出现。”

“我觉得他讣告上的照片有点问题——不仅仅是他,其他人的也是。”红线点开了手机上那几张讣告的照片,“首先是老修士的讣告照片,这很明显是从某张和游客的合影上剪下来的,很多游客都会和修士们合影,而这种照片很多人都会上传到自己的空间,所以得到照片不难。而警官的讣告照片是从他证件照上截取下来的——警务公开栏里有他的照片,这张和那张完全一模一样。而那位被打劫的老先生的照片则显然是在街上被偷拍的,虽然这是一张正面照,但是人物的眼神游移,看的主体目标显然不是镜头,而是其它方向。而只有弗尔丹先生这张讣告上的照片,是他自己拍的。我们在自拍的时候,会有固定的角度——连视线也是,手机会提示我们看左上方的某一点,你们看,这非常明显。”

“也许只是巧合,毕竟保加利亚语换成英语是有区别的,更有可能是人们因为恐惧把某些巧合看成必然。”忘言很客观地表明自己对这件事的理解。

“的确。”忘言仔细看了那些照片后点点头,他也有点懊恼,作为这里电脑技术最强悍的人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些照片上的疑点,“所以他是自己贴了自己的讣告,目的是为了麻痹那些杀人越货的凶手,好让自己开溜?”

“然后就是这位弗尔丹先生了,是世世代代居住在这里的人。这些情况都是我和米兰娜闲聊的时候的得到的消息——所以我也并不算闲着没事就在喝酒泡妞。”爱德华适当地为自己辩解了一下,随后继续说,“这位弗尔丹先生的人生如同一只钟表,每天走的没有任何新意。这样的一个平凡的人生没有任何起伏的人会出现在讣告上真的让人惊奇,说起讣告——让村民们都害怕的提前出现讣告,不仅仅是因为它们会突然出现,而且是因为上面都会有一个字母,不大,甚至说不怎么引人注意,但是有细心的人发现这个字母就是被害人英文名字的首字母。第一个字母是C,第二个是K,第三个是S,而今天这个留下的是F。”爱德华一脸神秘地说,“就是弗尔丹先生英文名字的首字母!”

“也许不是为了麻痹凶手,而是为了和凶手站在一起,抹掉自己现在的身份,用另外一个身份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方法呢!”红线哼了一声,“而他把吊坠送给我可能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藏宝的地点,可是他却也很想要,那么要怎么办?”

“也是这个道理!”红线点点头。

“当然是要找可以帮助他找到这些东西的人,比如我们!”

“如果兄弟相残年轻的时候就应该大张旗鼓的干了,而这位老先生的年纪很大了,而且他并没有得到家产,兄弟相残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如果他是和玫瑰十字会一伙儿的话,那么所有的问题就都能解释的通了!”

“狗血故事似乎在哪里都有,哪里都一样。”红线挑了挑眉毛,“不会有人怀疑是为了家产兄弟相残吧!”

“现在想想,提前出现的讣告其实是凶手对那三个人的警告,讣告上的那几个字母在不懂的人看起来只是莫名其妙,而知道的人心中就不一样了。所以那是一种试探,母亲会在灾难来临的时候护住自己的孩子,商人会护住自己的珠宝,在应激的情况下,每个人的第一选择都是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对方想看看这些人会怎么做。一着急就会暴露出藏东西的地点,福尔摩斯也干过这样的事情呢!只不过手法没这么激进残忍!

“而他的父亲长时间身处高位就变得有些独断,当然也不喜欢这位叛逆、不讨人喜欢且难以掌控的儿子。所以闹得很不愉快,开始这对父子对于彼此尚存有敷衍的耐心,于是在一场爆发巨大的争执过后,这位先生几乎是被放逐了。而事情大概发生在这位老先生四十岁那一年,这位离家出走的长子被父亲病重的消息召回了家族,陪伴了父亲最后几天,但是此时家里的生意大多他已经插不上话了,不过他也有自己的小事业,在这里自己开了个小艺术品商店,妻子也温婉可爱,普普通通的中等人家水平,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而这位老先生在讣告出现后死于一场抢劫。”

“在这四个人当中,其他的三个人都是严格的保守秘密,对方只收买通了弗尔丹先生,他手中的玫瑰花瓣用来做诱饵给了我们。而死去的小警察家里和女朋友那里最近都没有遭遇异常的情况,也就是说对方到手了——虽然我不得不吐槽一下把东西藏到花盆里的不可靠性,即使那是放在警局里的花盆!倒是老修士的花瓣他们应该还没有得手,因为修道院的窃案还在发生,很奇怪,我相信他们应该没有什么遗漏,等等……”说到这里,红线沉默了一下,随后轻声叫了一声,“对了,还有一样东西——就是那只猫咪,听说它也是老修士留下来的,我记得它的脖子上有一个项圈……”

“第三个人说起来就更让人疑惑了。哦,这位也是位老先生,这老先生的人生倒是可圈可点,算是出身于保加利亚的一个大家族,这个家庭无论以什么标准来评判,都属于子嗣繁盛的家庭,老人家的父亲前后有三任妻子,一共有七个孩子,而他是长子,也许正是因为是长子,无论是单纯以一位父亲,亦或是以家族领导者的角度来看,在他身上所投注的希望会更多一些。不过每个孩子都会有那么点儿叛逆期,因为家庭的原因——他的母亲和父亲的离婚紧接着再婚,还有父亲对于这个长子的严厉——更主要的是他颇有一颗艺术家的心脏,家庭过度严厉的管教,一不小心引起了他的叛逆,而且这个叛逆期还有那么点儿长。

(十八)

“但是这样的一个人却会被殴打致死,这太不可思议了!”红线有些迷惑地说,“而且这样的一个活泼好动的年轻人,没有去繁华的大都市,而是留在这样一个小村庄,有点儿意思!第三个人呢?”

三个人花了半天功夫围追堵截那只花猫,他们像是卑微的猫奴一样祈求喵星人的垂怜,实际上包含了一肚子的居心叵测。偏偏那只美人猫好像完全发觉了这一点,对爱德华和忘言连抓带挠,不声不响的赏了好几道血绺子给这二位,但是最后还是被红线揪住了后颈皮。

“不太可能。”爱德华摇摇头,“忘言和我一起在这里住了几天,发现这里民风非常淳朴,当地的巡警都不会佩戴武器,家家户户门前的庭院也从来不会上锁,你没有看到在这间修道院里即使把东西随便放到一个地方都不会有人去拿吗?这个小村子最大发生的争执恐怕只是拌嘴吵架,两位警察先生干的最多的事情大概就是调节家庭矛盾,丢东西都是偶尔发生的事情,他们闲的几乎都要发霉了。”

“嘿,甜心儿,让我们看看你的项圈!”爱德华捂着抓痕皮笑肉不笑地说。

“他在这里有仇人?”红线言简意赅地问。

猫咪向他呲了牙,爱德华谨慎地后退了一步。

“不,是那个年轻人。”忘言摇了摇头,他脸上露出了一个很惋惜的神情,“虽然他是个警察,但是实在是太年轻了!据说性子很活泼也很时尚,也不像是应该在这个小地方呆的人,连女朋友都是在首都索非亚,在警校也是成绩很好,应该能够留在索菲亚的,谁知道来到了这里,而且这个年纪……竟然是因为毒打致死……太可怜了!”

“嘿,有了!”借机摸到了喵星人肥脖子的红线兴奋地嚷嚷。

“老警察出事了?”红线问。

那瓣玫瑰花正吊在猫咪的项圈上,因为花瓣本身不大,猫咪的毛又很长,很好的起到了遮挡作用,大概谁也没想到这东西会每天堂而皇之的在人眼皮底下跑来跑去。

“是的。”爱德华点点头,“小村里有个小小的警局,里面只有两个警察,一个六十多岁马上就要退休的老警察,还有一个是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

“这是在验证最危险的地方实际上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忘言呲牙咧嘴地说——他正在给挠伤的地方消毒。

“是从第二个人开始惹人注意的是吗?”

“老修士的死开始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大概是因为那时候凶手还非常有耐心,所以注重细节,尽量把现场布置的像是意外。他知道老修士每天会去打泉水喝茶的习惯,所以特意在那里等着他。而第二个死亡的小警察就可以看出凶手的耐心已经不多了,因为时间不等人,他们还一无所获,为了逼供小警察被活活打死,而那位被打劫的老先生遭受的就更简单粗暴了。凶手的目的简单明确,就是为了他身上的东西而来或者说为了拷问出宝藏的藏身地,可惜,因为时间的流逝,这些守护者除了那首诗并不知道真正的藏宝地点。”

“第一个,是这个修道院里的修士,年纪很大,已经七十二岁,里拉村里有很多人都认识他,所以在下面的布告栏里看到他的讣告后,很多人都上山来想要参加他的葬礼和他做最后的告别,可是却发现他好好地活在这里,当时大家都以为这是个恶劣的恶作剧。可是就在当天晚上,这位可敬的老修士就失踪了,最后有人在通往山顶上的一处泉水的旁边发现了头朝下载到泉水里的他,老修士的身边是一处野玫瑰丛,还有一只打翻的水罐——他有从山上汲取泉水煮茶的习惯,而他整个人都栽到了泉水里。因为没有外伤,而老修士本身还有一些心脏方面的问题,所以人们都认为老修士是因为在汲水的过程中心脏病突发不小心落水身亡,所以只是开了死亡证明然后埋葬,并没有惊动警方。”

爱德华耸了耸肩,“只不过那些东西在那里有的都放了几百年了,几百年都没有事情,没道理现在就出事。这些人这么着急的想要这样的东西,肯定是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有事情发生了!”

“这一个月内,这里死了三个人。本来生老病死,都是人之常情,但是问题的关键是,这些人的死亡都是有问题的,甚至可以说恐怖的,闹的这里人心惶惶。”爱德华开门见山地说,三个人都在红线的屋子里,屋子里陈设非常简单,因为这里本来就是给修士们清修用的,并不注重物质享受。

听到他这么说,红线眯起了眼睛,“是啊,就像是在这几百年间发生的事情一样!当人们遇到无法解决的困难的时候,很多人就愿意把希望寄托在神灵的身上!无论是圣殿骑士团崇拜的头骨,还是我手里的那条玫瑰经念珠!”

(七)

“说到那条念珠,随着维京人没落,英格兰的童贞女王伊丽莎白一世恰好就成为了最大的海盗头子,她手里到底有什么好东西从现在王室的收藏和博物馆里就能知道,这东西的来历还真不好说。你不是觉得它的质地很像是舍利一样的东西吗?反正也是人身上骨头变来的,我倒是觉得和这个头骨有点配套!”

“这个问题话很长。”爱德华看了看四周,“既然我们都订了房间,不妨先把行李放到房间,然后好好谈谈这件事。”

“有关于这串念珠,有专家推测说,伊丽莎白一世是在被囚禁的时候编出的这串念珠,后来在即位后赐给宠臣,但是后来又因为一次窃案不翼而飞,不管是真是假,这东西都很有来历。而且这上面的如尼文很可能让女王有个错觉,她觉得那是一种神启——牧羊女指的是她自己,而那句以上帝的名义降下雷霆,也许她是觉得那正是对她将要走出困境的最好指示,人总是希望相信自己所相信的不是吗?而且这种类似预言或是神启的东西最能够迷惑住人心。她身边也有很多近臣,潜移默化的给她传达了这种思想,所以女王才会把她珍而重之的串起来。实际上说起来,也许也只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臆想而已,觉得这是天意。”

“徒步行走也不是不能到达这里,不是有些人专门是徒步野营到达这里吗?不过如果是简单的失踪应该不会让那姑娘那么恐惧,我倒是真有兴趣听听从前发生了什么事了。”红线问。

红线有些嘲讽地笑了笑。

“车在半山处,人不见了。而且找到的地段很复杂,有几条可以通到不同山峰的小路。忘记说了,这位弗尔丹先生是个登山攀岩爱好者。”

“那些骑士远涉千山万水而来,逃离自己的故土,在异国他乡努力的藏起了这些东西,然后安排自己的子孙或是自己信得过的人继承自己的任务。但是令人讽刺的是,许多年后,这种信仰发生了动摇,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继续去保守秘密。”

“车找到了吗?”红线皱了皱眉头。

“我们现在手中有两个花瓣,伊凡先生那里有第三个,也就是还差两个,我们的对手手中能确定的是有一瓣——他们从小警察手里得到的,五瓣的玫瑰,还有一瓣下落不明。”忘言提醒,“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是的。”

“既然我们已经找出了可疑的地点,那么我们就直接去看看,反正对方的目的不也是那样东西吗?”红线垂了垂眼皮,这么回答,“这也就意味着,无论那瓣玫瑰在哪里,它都会跟着我们与我们会合!”

“他自己开的车?”

“用我们自己当诱饵吗?”忘言低声说,“挺疯狂的,不过我喜欢。”

“这里有给工作人员准备的房间,如果实在太晚可以在这里休息。他昨天晚上核对完账目后把信分拣后就回了家,但是对家里人说他要回去继续工作,只是取了一包东西连晚饭都没有吃就走了,因为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所以他的家人也并没有在意。在今天早上,别人在布告栏里看到了那张讣告的时候去了他们家,他们才发现事情的不对。事实上,她父亲昨天晚上并没有回到修道院。”

“我也喜欢。”爱德华笑眯眯地附和。

随后红线为爱德华口中的邮政线路发了一下呆,她觉得自己遏制不住的胡思乱想,最后她努力管住了自己的遐想,继续听爱德华讲下去。

“早点休息,我们明天有硬仗要打呢!”

“没错。”红线点点头,“应该找到他!”

(十九)

“现在看来,我很怀疑这位弗尔丹先生的出事和那封信也有点儿关系,毕竟红线的收到信是从他手中盖上邮戳发出去的,而且那封信的信封那么特别,上面还有蜡封,他肯定会多加留意,也许见过发信人也不一定——这种国际信件需要的邮资必须去问邮局的人。”

第二天早上,休息了一整晚的爱德华和忘言敲开了红线的房门,出乎他们两个人的意料的是红线竟然起晚了,而且看起来精神也有些不济,忘言很忧心地问她是不是生病了,红线摆了摆手,看向爱德华,“伊凡先生来了吗?”

“也就是说我们如果想要问有关信件的问题,应该问弗尔丹先生,但是这个人已经不在了,这可不像是巧合啊!”忘言非常敏感地说。

“是的,已经来了,我们随时可以出发。不过红线你真的没事吗?”

“他今天早上就没有来上班,而昨天本来应该是他在这里加班的,核对一天下来的账目和收入,还有一件事,那就是那个小邮箱其实是弗尔丹先生管的——我并不知道那老头子就是米兰娜的爸爸,他的全名叫弗尔丹·格奥尔基耶夫,米兰娜就是那个玫瑰女王——刚刚打电话来的姑娘。”爱德华尬尴地补充了一句,“弗尔丹先生每天晚上会取出信件,盖上邮戳,然后用专用的邮政口袋把信件放到班车或是自己的车上,带到村中的邮局,再走专业的邮政线路发送到各个地方去。”

“不,没事,只是有些累!”红线摇摇头,看起来非常疲惫,“既然他已经来了,我们也出发吧!”

过了一会儿,爱德华从里面走了出来,表情不太好。

伊凡先生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般的跃跃欲试,他虽然住在这里,但是对于上山的路也并不熟悉,不过比红线他们倒是好上许多。于是他在前面头也不回的开着路,开始的时候还是一派气势,到后来就怂了——这路怎么这么难走!

“别吵了,都到这个地步了,去看看吧!”红线叹了口气,然后和忘言走出教堂外,看着爱德华挤进了那个有很多游客的纪念品商店。

“中国人说,山里的路是望山跑死马,果然是这样啊!”红线叹了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

“诚然,你就是行走的麻烦制造机!”忘言立刻噎了上去。

他们走了两个钟头光景,太阳下山,才到了一片非常萧索的荒地。这是快要靠近山顶的地方,但是往上几乎无法攀登,从山脚到这里都密密麻麻的长满了树,到处都是大块的岩石,很多地方要抓紧旁边的树木,才不会滚下山崖。几个人登上这片天然平地,上面荆棘丛生,要不用镰刀砍伐一下,简直没法下脚。

爱德华叹了口气,“所以即使我们不去找麻烦,麻烦也会找上我们啊!”

于是男士们一句话都没说,低头干活儿,很快就在树下打扫出一块能立脚的地方。唯一的女士因为看起来实在状态不佳,所以他们极有风度的没有让她动手,红线也没强求,只是站在原地四处打量四方。

“这完全可以理解。”刚刚回来的忘言插了一句嘴,爱德华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那棵山毛榉就在红线的身边,这棵树树形高大,枝条开展,树冠茂盛,树皮平滑而坚硬,灰色的树皮写满了沧桑,两个人都无法合抱。

“早上说的那件事,结果竟然能以这种形式再找上我们。我见过那大叔,他发现我和他女儿走的近的时候看我的眼神就像要杀了我。”

“这看起来是一棵老树了!”爱德华仰头望向树上,用拳头敲了敲树干,“也许有几百年了!”

“好的,谢谢、谢谢……我一会儿也过去。”听着那边的姑娘带着哭音道谢,红线也觉得有点可怜。

而它的旁边就是山体的岩石,往上看是整片的石头,看起来极难攀爬,不过往树后看似乎还有可以通向别处的小路,但是显然需要继续披荆斩棘。

“我记得你父亲在纪念品商店工作是吗?我再去看一眼。”爱德华对电话里说,朝红线打了个眼色。

从这里往修道院看去,修道院正被群山环抱中,四野都是绿树,而脚下不远就是陡峭的山崖,只不过这一块的杂草矮树还没有被打扫干净,看的不是十分清楚而已。

“是的,我刚刚打过电话,和他一起工作的人说父亲今天并没有去修道院,但是他明明昨晚就去了。”

“红线小姐,难道不应该仔细地调查这棵树吗?”终于干完了活儿的伊凡先生气喘吁吁地跟红线搭着话,而且还望着树顶露出一种跃跃欲试的神情。

“哦,天哪,这太可怕了!我记得你说过你的父亲是修道院这里的工作人员。”爱德华皱着眉头问。

“你想爬上去?”红线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我父亲的讣告被贴到了布告栏上,现在我们全家都找不到他了!”电话那边是个姑娘,英语发音并不标准,但是勉强能听懂。

“为、为什么不能爬?也许宝藏就在树上呢!那首诗里不是写着‘根是地下的枝,枝是空中的根’吗?”

红线朝天翻了个白眼,一脸讽刺的表情,爱德华吐了个舌头,似乎为了怕红线疑心,直接把手机打开了外放。

“我年轻的先生,我必须提醒你的是,树是年年都在生长的,您觉得如果您的祖先会把宝物藏在这样一棵树上——一棵一直在生长的树上?而且这棵树上,连一个松鼠的树洞都没有。除了树叶,我没发现任何放东西的迹象。”红线带着揶揄的语气说。

“亲爱的,别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爱德华接起电话后露出了很惊讶的表情,他温声细语地就如同要诱哄小红帽的狼外婆。

“也许是颗大宝石什么的,那就能藏到树干里了!”伊凡先生嘟囔,“如果不是树上,那会是哪里,难道是树根?”

(六)

“恭喜你,先生,你终于抓到了真相……”爱德华哼了一声,终于把一直没用上的工兵铲拿了出来,“红线,我们这是要在树下挖?”

而爱德华的手机在这个时候突兀地响了起来。

“似乎要看土层。不过这不见容易的事情,树的周边范围这么大,我们大概每个地方都要试试。”忘言也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附近说。

“好,我去办住宿手续。”忘言一点头,干脆利落一转身就去办手续去了,看起来并不想错过和红线一起登塔的时机。

“我的天啊!”伊凡先生呜咽了一声。

“对了,我们今天要在这里住下,需要去办理一下。”红线一边走一边对忘言说。修道院的二层都是给游客住宿的,如果想深入的调查什么,在这里住下来是必然的。

“不过,悬崖下面也算是树下吧!”在男士们都打算在树下挖土的时候,红线走到了山崖的边缘往下望去。

只要花上五列弗就可以登上这座高塔,随后便可以居高临下一览修道院壮丽的全景。高塔的门非常狭窄低矮,只能低着头才能进去——这当然也是为了出自防御考虑,如果有敌人入侵,他在进门的时候就会因为低头而被武器击倒。

“咦?”

“别嘟囔你的那些游戏经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做。”红线白了他一眼,转身往外走,“看来他们的寻宝之旅也不是那么顺利,毕竟作为佣兵来说,在寻找宝物和辨识这一技能上并不加成!现在我们去塔楼,看看它到底是不是劈斩荆棘的长剑!——它在庭院的中央,也许在上面能看到另一种不同的风景。”

“如果我没看错,树下的悬崖有点东西,那似乎是个山洞。”

“总的来说,身手不错,是专业人士,感觉是佣兵,硬碰硬会吃亏。毕竟我们不是主修武力的大剑师,而是飞贼,皮脆血薄只有灵敏度加成。”爱德华嘟嘟囔囔地说。

“咦咦?真的是这样吗?”三位男士都挤到了她的身边。

“别看了,既然有别的势力插手,肯定会遇到这样的情况,那些人看你们肯定觉得眼熟!”红线无所谓地笑了一声,只不过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话说回来,你们还一直没有准确的告诉我是否搞清楚那些人的身份。”

“我曾经听人说过,这附近有隐士居住的山洞,历史上也有记载,在土耳其入侵后,修道院被焚毁,很多修士被杀,而有的逃到了山里,在山里躲避并且继续修行。”伊凡先生思索了一下后兴高采烈地说,“就算我们没发现宝藏,也可能发现了一个历史遗址啊!”

忘言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非常好,如果是您就可以上报给国家了!现在,登山绳,先生们!”

“有人在盯着我们,但是不知道是谁。也许是我们熟悉的人。”爱德华谨慎地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后面的那句话却是对着忘言说的。

(二十)

“念珠是从第一封信的来的,我们要找的第二件东西就在第二封信上。”红线喃喃自语,觉得这一切真让人头痛,而就在这时,她身边的爱德华突然变得如同一把出了鞘的匕首,整个人都非常紧绷,红线忍不住问:“怎么了?”

这是一个山洞,虽然到处都是灰尘和碎石,还有厚厚的一层蝙蝠屎——事实上刚刚还飞出去一大群,地面上也能看到有野生动物进出的痕迹,再往里面走,竟然能看到有石桌石头椅子这类生活用的东西,虽然年代久远,而且现在卫生状况堪忧,但是依然能看出来使用过的痕迹。

“看,这真是个好问题!我们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知道要找什么!”红线颇为讽刺地摊了摊手,她走出教堂外,来到了那个小邮箱的前面,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个给自己带来谜题的小东西,一只体态肥胖的三色花猫懒洋洋地趴在邮箱的上面,尾巴垂下来正挡住了塞信用的开口,而对来来往往的人类不屑一顾,它的脖子上绑了个项圈——应该是修道院里养的猫,不过被它浓密的毛遮挡住根本看不到全貌,这猫咪看起来百无聊赖而且心情不佳,红线也觉得最好不要招惹这位女王陛下。

而墙壁上有图画和经文,虽然已经看不太清楚,但是能分辨出大概的模样。

“隐藏的房间肯定是有的,事实上,我们已经找到了,不过我觉得有点无从下手——连那些和我们一样在找东西的家伙们大概也是。”爱德华和忘言一起点头,“但是现在似乎也只是一些珍贵收藏品的仓库而已。但目前最大的问题是,我们要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否则我们就是像没头苍蝇一样大海捞针。”

“这看起来的确是修士用来修行的山洞!”忘言说,“这样的山洞我记得在修道院附近还有一个,不过那个已经变成了景点了。”

“从这个框架比例来说,教堂地上部分不太可能,地下不知道。但是外面的那一圈屋子就不一定了。”红线眯起眼睛说,“发现什么了吗?”

“联系里拉修道院的历史背景来看,当时的修士们和土耳其人入侵者进行过各种斗争,很多修士被抓,也有很多人隐居山野躲避土耳其人的抓捕。里拉山占地面积非常大,面积有两千六百多平方公里,在混乱的战争年代,藏几个人还是很容易的,所以有这样的山洞并不奇怪。”

“是啊。”红线微微颔首,刚刚在院子里的时候,一个导游正在给自己带的游客做对修道院进行讲解,是说传说在修道院四周的建筑物藏着一个秘密,在二楼,貌似一层的拱廊下,其实隐藏了一层的房间,那是中世纪的人们,为了躲避战火的藏身之地,又或者是收藏秘密物品的屋子。不过那现在已经不是秘密了,红线更想寻找的是那些没有透露给公众的东西。

“我只是没想到这样的地方还没有被发现!”伊凡先生抓着头发说,“这些都是历史留下的文物,需要……”

“观察结构?”忘言低声问。

“上报给国家,对的!”红线拍拍他的肩膀,“但是年轻人,现在的问题我们要先找到那样宝物!”

而红线关注更多的却是大厅里很多的蜡烛铁架,修士们不停的在点燃和更换蜡烛,那个中间的大吊灯也很古旧。

在那个修士居住的石床下,非常没有技术含量的藏着一条通道。当然,当他们清理着上面厚厚的蝙蝠屎的时候并不认为那很容易。

“人们膜拜的是一种信仰一种精神,骨头是不是真的并没有什么不同!”红线回答,她看向教堂的另一端,很多游客涌向那里,那里有一个侧殿,里面埋葬了一位国王。

床的下面是一个石室——却是天然的,在洞穴中套了一个洞穴,虽然也有少部分人为后来加工扩大的痕迹,但是显然没有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更加的高明。这里与其说是一个洞穴倒不如说是一个墓穴。里面有很多的棺木,红线粗略地判断了下年代,这些棺木最近的时间也在两百年之前。而这个洞中洞显然还有往纵深延伸的意思,洞里的空气并不腐朽,因为他们还能感受到不时有风拂过脸颊。

“而这里最古老大概就是那位‘隐士伊万’的圣骨了。”爱德华的视线转向了教堂玻璃展柜中的圣骨,随后压低声音说,“但是听说那不是真的,真正的圣骨因为太珍贵,其实早就被严密的收藏起来了。”

“我、我们要每个都打开吗?这么多棺木,从哪一个开始开?”伊凡先生茫然地问。

“这是复建的圣母升天大教堂,复建于1834年。”红线有些迟疑地摇摇头,“你们还记得伊丽莎白一世是什么时候的人吗?都铎王朝的女王,她生于1533年9月7日,死于1603年3月24日,和这个教堂的时间合不上,如果这里曾经有什么,我怕已经在战火中被损毁或是收藏在别处了!”

“让我们来看看吧!”红线叹了口气,“首先要观察这些棺材有没有二次开启的痕迹——对于鉴定这些文物,我们还算是有一些心得,如果从这些棺木上找不到痕迹,那么可以从棺木的时间上来推断——注意那些古老的,比如说可能是十四十五世纪左右的棺木。我们可以开工了!”

“我们找的东西会在这里吗?”爱德华低声问红线。

就在这个时候,一颗子弹打在了她的手边。崩飞的碎石甚至把她的手划开了一个小口子。

圣母升天大教堂在院子中央,整个教堂是新拜占庭和巴洛克结合的风格,上方共有三个绿色小穹顶,外有廊柱环绕。廊内绘满了有关的圣经故事壁画。进到教堂里面,教堂上下左右所有墙壁上同样画满圣经故事,壁画和神像都出自名师之手,都是十九世纪保加利亚宗教画中的杰作。而红线也同时注意到,里面有不少脚手架,说明加固和修整的工作一直在进行,但是今天并没有看到有人工作。

“又见面了!”从洞口跳进来一个人,一身当地人的打扮,但是手中的家伙显然不是吃素的,而且他并不是一个人,后面还带着喽啰,其中有个人让伊凡先生一下子跳了起来。

“是啊,应该去看看也应该了解一下。”红线点点头。

“弗尔丹先生!”伊凡惊叫起来,“你怎么在这里?他们又是谁?!”

“可是不应该和圣母有关吗?我觉得应该是圣母升天大教堂。”爱德华说,“我们应该先到那里看看,还有那封信,就是从修道院里的那个小邮局里被寄出去的。说到这个小邮局,你能看到那是一个黄色的邮箱,你会发现邮箱上面的墙上有一个绘制的图案,它看起来如同一只玫瑰花苞,叶片却如同荆棘,而花苞中围绕的则是一个十字架,这一点可非常有意思!可惜那里没有什么摄像头,大概更没有人去留意谁会去寄信,也许我们应该来问问负责信箱的人。”

爱德华忘言和红线交换了一个眼神,果然,弗尔丹先生是叛变者,那封信就是这老家伙寄出去的。一时间,爱德华和忘言的眼中发射出去的都是冷如飞箭一样的目光。

“如果是防御塔楼……也许能解释的通!”忘言显然想起了什么,正要说被爱德华打断了。

“猎人!真是老朋友了!”红线叹了口气,“果然是你,我们现任的教廷骑士。”

“会不会是防御塔楼?”红线思索了一下回答,她看向院子中央,在所有的建筑物里,那栋石磊的高塔看着有些突兀,却是整个修道院最为古老的建筑,它一共有五层,高二十五米,用红砖和石头砌成。塔的窗户很窄,塔身有无数射击孔,塔的最高一层是私人祈祷室,而最下面现在是一个纪念品商店。

爱德华和忘言又是一副想要吞了猎人的模样。

“那么长剑是什么?”

纵然是对手,也不得不否认,猎人真是个英俊的家伙,一段时间没见,他又增添了几分成熟的气息,这当然更让人心烦了!

“太难以解释了,我们还是解决眼前的问题吧!”忘言摇摇头,“这里的壁画和装饰上到处都是太阳和月亮!长剑劈斩荆棘,月亮追随太阳升起。也许我们可以在这些壁画上找到答案,在指特定的某个有太阳月亮的地点。”

“这场景真是让人莫名的有几分熟悉之感啊!”猎人笑眯眯地说,“亲爱的红线小姐,我们真是好久不见。”

“是啊,有关于圣血和圣杯的各种解释。”爱德华喃喃地重复了一句,“如果圣杯只是一块天堂掉下来的石头,那么谁能肯定的指出圣血是什么?也许也是块石头,至少我曾经见过圣血石。”

忘言和爱德华想要把红线挡在身后,隔绝猎人的目光,但是红线拨开了他们。

“你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说玫瑰也算是承载圣血的圣杯?可是圣血不是也被认为是基督的血脉吗?”忘言低声说,“至少《达·芬奇的密码》就是这个意思。”

“是的,好久不见,猎人先生。”红线耸了耸肩,“只是这种气氛看起来真是不友好!”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只是,那可是‘玫瑰’啊!”爱德华意味深长地说,“想想那封信上的话——荆棘中绽放深红色的玫瑰,玫瑰是由基督之血生长出来的,而基督之血又被称为圣血,虽然圣杯传统意义上认为是盛装了基督之血的杯子,但是玫瑰也是由圣血而来……”

“诚然,但是我们也可以变得很友好。”猎人微笑着说,“只要红线小姐放下戒备,然后带我们找到东西,我们当然会变得非常友好。”

“图画中有好多的玫瑰花!”红线看着那些壁画感叹,“相传基督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后,一滴一滴的鲜血浸润在泥土里,从那土里就长出了一种鲜红、芬芳、带刺的茎梗的花朵,那就是玫瑰。因此在东正教的教堂里,处处可见鲜艳的玫瑰装饰,这是展现着玫瑰圣洁高贵的另外一种形象。”

红线看了看周围,再衡量了一下自己这群人的武力值,她无奈地叹口气。

教堂外最常见的一幕,就是那些昂起头走路并且拿着手机拍照的游客们——他们在欣赏墙上的壁画。这个教堂的里里外外都画满了壁画,其中的回廊就像一本巨大而美丽的图画书,用一种接近民间艺术的手法,在墙壁和天花板描绘出许许多多有关于上帝的各种传说和太阳下的子民的万事万物,所以很多游客们都喜欢坐在长廊下,仰着头,认真的阅读品鉴着这些美丽的图画。

“先生们,你们必须承认,没有了我们身上的东西,我们都无法达到目的,所以我建议我们先暂时达成一个共识,就是让我们找到东西再谈起他的问题。”

那些由砖石累成的外墙,无一不在诉说着岁月沧桑的过往,墙壁上留下的斑驳痕迹就像是镌刻在骨子里的爱恨情仇。而建筑物石柱与石板地上都被磨得坑坑洼洼,宽大的缝隙间,流淌的是岁月的痕迹。修道院矗立在山间,仿佛一个埋藏了千年秘辛的匣子,里面封印了许多传奇,等待人们去猜测去开启。

“这是个非常好的建议,但是我希望……大家都不要搞鬼!”猎人和和气气地回答,表情看起来很满意。

这是一个由五幢首尾相连的楼房围成的建筑物,由十一座不同时期的教堂、二十座建于十四世纪到十九世纪的住宅楼、防御塔和一座半圆形的四层楼组成。在历史上,修道院曾遇上两次大火,所以现在的大部分建筑是十九世纪重建的,属拜占庭风格,楼房朝外的一面是砖石材料,坚固结实。而朝里一面是木制回廊,共有四层,风格是文艺复兴时期的样式,回廊过道大概有五米多宽,朝院子内一侧是木制栏杆。从下看上去,回廊立柱由一个个拱形连接着,在白底色上装饰着精致的红色花边。

“你也看到了,在你们没进来之前,我们正要检查棺木。”

十世纪初期,一个年轻人厌倦了宫廷的生活,就来到于无人迹的里拉山,过着神圣的隐居生活。这个人被称为里拉的约翰,而他隐居的地方就是里拉修道院。

“那是不是有点过于浪费时间?”猎人不满地说。

当红线的双脚踏上里拉修道院土地的时候,纵然早已经在资料中看到过这里千万遍,她还是深深地为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赞叹。

“不,我亲爱的先生。”红线瞟了他一眼,“我们三个人分别看,这里只有十几具棺材,如果我们运气好的话,很快就会看完。”

这时候,巴士到站了。

“我们变成来盗墓的了?”伊凡先生变得很不安,“无论如何,打扰逝去的人的宁静,这都不应该!”

如果说有人盯上这些宝贝,倒也不奇怪。但是对方既然能深入宝库却不被那些东西所吸引,那么只能说他们要找的东西要比这些东西更珍贵。

“好像你们有选择余地似的!”猎人在后面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

里拉修道院被辟为国家博物馆,其中收藏有六百多件文物,比如说历代主教权杖、织锦法衣、古代皇室器物、修道院卫士用的各种武器以及大量的手工艺品等,都弥足珍贵。

伊凡先生不说话了。

“噢,什么叫和我们一样鬼鬼祟祟?这词真难听!”忘言表示出了极大的不满,“他们显然和我们一样,来找东西——修道院里有很多值得人惦记的东西,而那些非常珍贵的文物,都在三楼以上。只是可惜他们似乎又不像是为那些东西来的。”

“所以,我们来干力气活儿吧!”红线叹了口气,“先生们,我们开工吧!”

“是的。应该说有点复杂。”爱德华皱了皱眉头,“他们只是在这间修道院里探查,没有下手,到了晚上,他们和我们一样鬼鬼祟祟。”

“事先声明,不要搞小动作,老大哥可是在看着你们呢!”

“嗯哼。”红线不满地哼唧了一声,随后压低声音问,“你们两个人在这里摸了两个晚上,真的没有搞清楚另一伙儿人是干嘛的是吗?”

红线白了猎人一眼,对忘言和爱德华做了个手势,三个人分散开来,分别去检查棺木。

“怎么可能,我每天都在进行体能训练!”忘言无奈地叹了口气,也没要回平板,看了看车外,“也快到修道院了,我们比你来的早,还住过两晚,可以给你当导游。”

(二十一)

“是为了身体健康!”红线一把把忘言的平板没收了,“再这么下去,你真的要成那些技术宅了!再不运动运动你就会有大肚子然后就会有倒退的发际线了!”

这些棺木非常简陋,而且上面布满了厚厚的尘土,可是要观察棺木是否有别人打开过的痕迹必须清除这些灰尘才行,所以一时间整个地下墓室里到处都是飞扬的灰尘。

“不,谢谢了!”忘言立刻把自己的头从平板电脑上拔出来,“人类就是为了把双脚解放出来并且节省时间才发明了交通工具,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要倒退的活着?!”

“咳咳咳……”年纪大者如弗尔丹先生就已经受不了这种对肺部伤害极大的空气,都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徒步旅行的游客吧,或者是村民,听说有人还住在山上呢!”爱德华懒洋洋地回答,“下次我们也试试徒步旅行吧!”

红线用眼角余光扫了他一眼,并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但是还是出口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那边的树林是不是有人?”红线眯起眼睛打量爱德华拍照的方向,“这里可是离下面的村子有段距离了!”

“我一直非常好奇,弗尔丹先生,你为什么背叛了你的职责,你是圣殿骑士,但是你却投奔了他们。你和他们搅在一起的时候,你的家人却正在焦急无比的到处找您。”

“就算偷不走,但是我们却可以把它们拍下来带走!”爱德华笑嘻嘻地把手机伸到窗外拍了几张照片,巴士车走的不快,目的就是让游客好好地欣赏外面的景色。

弗尔丹先生沉默了一下,看得出他对于家人抱有非常深的愧疚,随后他回答了红线的问题。

巴士一直都在山谷中行走,两侧森林茂盛,开始是橡树和椴树等阔叶树林,往山上走去慢慢就是山毛榉和针叶林的混杂区,山谷犹如一幅幅油画,层次丰富,色彩生动,“这是岁月和自然沉积下来的美丽,是任何东西都比不上的,即使是庇佑盗贼的赫尔墨斯附身也偷不走它们,不愧是爱神曾经祝福过的土地!”红线不无感叹地说。

“对我来说,这个所谓的责任是一种桎梏,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守着这样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人人都说它是圣物,但是我从未感觉到它带给我任何好运!我没有老修士的虔诚,也没有其余人的盲从,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呆在这里,守着这里,然后把这种可悲的没有办法得到任何好处的责任传给下一个人,我想离开这里……”

里拉一词来源于古代色雷斯语,意思是“多水的山”。里拉山区水丰沛,日照时间短,气温较低,现在还是五月,峰顶有的地方甚至还能看到白雪。当巴士往山上进发的不久,红线就感到了这种寒凉之意,随即爱德华殷勤地贡献上了自己的上衣。

“别说,投靠了他们,你的桎梏已经被解除了,真是好父亲好丈夫,为了自己什么都能舍弃啊!”爱德华一边干活儿一边不无讽刺地哼了一声。

(四)

弗尔丹瞪了他一眼,想要为自己辩解什么,但是爱德华冷笑了一下,根本不在理睬他,而是继续忙自己手头的事情去了。

三个人跟着熙熙攘攘的游客挤上了巴士。

“我觉得应该是这个棺材!”不久之后一直保持沉默的忘言说了一句,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了过去。

“这件事情我们先等一会儿再讨论,现在,巴士已经来了,我们需要上车了。”爱德华不得不做了个提醒。

“这个棺木上有玫瑰的图案。”忘言言简意赅地说。红线立刻利落地翻过了自己正看的那具棺木走了过去。

嘿,这里可没人觉得你好欺负!——这话忘言和爱德华只能在心里想想,没敢说。

“让我看看。”

“而他们故弄玄虚和话唠的理由,要么是自己还不知道想要什么,要么是自己知道却需要给自己卖命的人!”红线眯起眼睛,眼神中带上了狠辣的意味,“让我身先涉险,好大的胆子,一次两次都是这样,觉得我好欺负不成!”

这副棺木其实并不起眼,并不比别的棺木有什么特殊之处,只是胜在年代久远,而且在它的一端用刀子很粗糙的刻了一朵五瓣的玫瑰。

“他们到底知道不知道,反派往往死于故弄玄虚和话唠?!我相信这就是他们的下场!”忘言非常恶毒地下了评论。

“嗯,的确有二次开棺的痕迹,不过那已经属于过去的历史了!”

“这些幕后的人太奇怪了,想要什么就直接说啊,为什么偏偏喜欢这么拐弯抹角的折磨人?他们难道不知道搞这些东西即浪费时间也浪费人力?”爱德华抱怨了一声,忘言觉得这也是自己的心声,也是千千万万被坑的书迷和影迷视迷的心声。

“东西在这里?”猎人问。

爱德华和忘言也早就知道信上的内容,提起来也都觉得有那么点烦躁。

“打开就知道了!”红线一副多此一问的表情,“怎么样,我们找到了,是不是让你带来的男士们做点儿力气活儿,把棺盖打开吧!”

“这句话目前还不没法解释,我也只是有一些零碎的想法而已。”红线有些烦恼地摇摇头,“除了念珠上的这句话,而我们要解开的字谜还不少呢!比如说这次寄来的信。”红线取出了那封信,“总体来说,也是莫名其妙,但是我们知道总会有一种合理的解释,虽然我们不知道那是什么。”

“还是让有经验的人来吧!”猎人有些警惕的回答,他示意红线几个人去打开棺木。

“那么‘以上帝的名义降下雷霆’是什么意思,是惩罚的意思吗?这让我想起了《创世纪》中的一个情节,上帝降下雷霆毁灭了所多玛和蛾摩拉,上帝的雷霆一般来说都是为了惩戒。”忘言一边思索一边说。

“切!”红线嗤笑了一声对爱德华和忘言摆了摆手,伊凡先生也战战兢兢地凑了上来。

“好问题。”红线耸了耸肩,“这需要继续研究才成,也许将来我们需要去那里看看也不一定。”

并没有什么影视剧中勾人眼球的情节出现,但是大家都屏住了呼吸倒是真的,因为灰尘实在是太大了。

“但是什么也没有也是一个问题。”忘言认真地说,“为什么要有这样的一个墓穴,什么人修建的它,里面是真的没有东西还是曾经被人拿走了?这都是关键问题!”

里面有一具已经成为枯骨的骸骨,而这具骷髅的周围散落着一些殉葬品,可以看出是一些东西是文艺复兴时候的样式,不过这些东西都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引起大家注意的是骷髅的双手捧在胸前,而两手的中间有一个黑色的匣子。

“没错。”红线笑了笑,“在1950年的时候,墓穴被打开了,里面什么也没有。”

拂去匣子上的灰尘,匣子的顶部有一个图案,看到这个图案,所有人都是眼睛一亮。

“当然不可能在。”爱德华垂下眼皮,“否则早就炸开锅了!”

因为那是朵五瓣的玫瑰花,其中的一瓣已经在上面,留下四块空白正等着人去填满。

“是的,正是这句话让人不解甚至猜测纷纭,更有趣的是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人们发现了一座和普桑画中一模一样的古墓,不论是背景、尺寸、比例、形状,还是周围的植物都和普桑画中毫无二致,甚至连画中牧羊人脚下的那块凸出岩块都可以找到。这座古墓坐落在一个名为阿尔凯的村落之外,距雷恩堡六英里,如果站在这座墓前,你看到的景色就与普桑画中的景色一模一样。而与画中背景相对应的其中一座山,就是雷恩堡。你们知道吗?当时很多人认为,圣杯就藏在那个墓穴中。”

“原来剩余的那瓣玫瑰就在匣子本身上。”红线低低地说了一句,随后从口袋里掏出自己有的那两瓣放了上去,伊凡先生也拿出了他的,猎人也掏出了自己拥有的那瓣。

“这句话似乎很莫名其妙啊!”忘言说。

当四瓣花瓣全部归位后,匣子发出了一声咔哒的响声。

“《阿卡迪亚的牧人》一直是美术史上莫测高深的难解作品,因为它的内容让人无法解释,而阿卡迪亚就如同彼得·潘居住的永无乡,或是亚瑟王最后身赴的阿瓦隆,即古代传说中一个世外桃源式的‘乐土’。而这幅画上有四个牧人,头戴花冠,各拿牧杖,正围在一块墓碑前在研读着铭文。一个连腮胡须的牧人正跪着读出碑上铭文,并回过头来向右侧的一个牧羊女说着什么,石上的拉丁铭文是:即使在阿卡迪亚也有我。”

“这么容易?”红线听到伊凡先生嘟囔了一声。

“对。”红线赞许地看了看爱德华,对他的分析表示满意,“就是《阿卡迪亚的牧人》!”

“怎么,你还希望有僵尸跳出来或是圣光降临神迹突显?”爱德华立刻给伊凡先生补了一刀。

“泰尔尼耶是法国的一个地名……”爱德华喃喃地说,“而普桑是……我记得巴洛克时期有个法国画家叫尼古拉斯·普桑,他的作品多取材于神话、历史和宗教故事。等等,牧羊女!”他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是《阿卡迪亚的牧人》!”他惊讶地叫起来。

“不,当然不是!”伊凡先生囧的直摇手。

“第一句话,我也许能够解释。”红线表情复杂的开了口,“‘牧羊女要禁住诱惑’这句话是在1891年雷恩堡附近某个圣坛下的圆柱中发现的一份羊皮纸文件上的文字。这份文件在专门研究和圣杯有关的学者内部非常有名——因为玫瑰十字会,我专门研究了这方面的资料。”红线适当地给爱德华和忘言解释了一下,然后眼神很复杂地看了一眼那串念珠,“我只是没有想到这句话会在它上面看到,而它的原句是:‘牧羊女要禁住诱惑。普桑、泰尔尼耶掌握着钥匙。’后面其实还有一段话,但是看起来毫无逻辑关系可言,所以我们暂且不提及。”

这时候红线已经把匣子打开了。

“这两句话前后似乎毫无关联。”忘言要摇了摇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里面是一本羊皮《圣经》。

“嗯,这两句话的意思是:牧羊女要禁住诱惑。以上帝的名义降下雷霆。——什么意思?”爱德华也飞快的把这两句话译了出来,然后一副摸不着头脑的表情。

“竟然不是人头骨,而是一本羊皮书!”红线的脸色露出某种茫然,“一本羊皮《圣经》?”

“所以这段文字应该是Bergere pas de tentation que. au nom de Dieu, frapper avec tonnerre.”忘言非常迅速的把词句断开,他对于法语虽然不是最擅长的,但是基本的也会一些。

爱德华和忘言也是一脸的茫然,他们实在是太相信红线的推测了,他们也一直满怀信心的相信自己寻找到的会是一只充满神秘气息的人类头骨,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一本羊皮《圣经》。

“你觉得它在英国发现所以就只考虑了英文,但是事实上,圣殿骑士团在法国最为鼎盛,当然,崩溃也是从那里开始的。”

他们转头看向弗尔丹先生,弗尔丹先生是一脸喜悦,表情并不似作伪——也就是说他也不知道他们守护的宝物是什么。

“嗯?”忘言一愣,然后恍然大悟,脸上全是懊恼。

一本羊皮纸的《圣经》,虽然那是中世纪土豪才能拥有的财产,相当于一座葡萄园的价格。这东西并不是他们想象的,但是也不能不要啊!

“不是英文而是法文。”红线叹了口气最后总结说。

红线刚想拿起那本书,可是有人比她抢先一步。

“的确如此。”忘言点点头,“可惜……也是一团乱麻。”

猎人手疾眼快的将那本羊皮书抢了过去。

“你想说骨质结晶还是什么都行,但是无论它的质地是什么,现在都不重要,问题的关键应该在这些字母上。”

“现在东西拿到了,不想要来个斩草除根吗?”红线倒是没和他争抢,只是不无讽刺地说了句风凉话。

“舍利?你说是东方的高僧留下的那种……”爱德华不知道要怎么形容那个词。

爱德华和忘言觉得特别无语,红线是在建议别人解决他们这群人么?

提到这个,红线有些讽刺地一笑,“这串东西的思想意义要大于历史意义,而且涉及到归属权的问题,所以大主教把它看管的很严,并没有让那些学者专家过多的接触——我怀疑有些历史学家大概能为这个发了疯,在我偷走它之前,还有很多人都在和教堂做交涉呢!如果我不那么快把它偷走,也许将来会有结果,但是目前来说,显然要靠我们自己去做这个检测了。不过在我看来,我觉得它们更像是舍利。”

“实话说,这真的是一个非常具有诱惑力的提议……”猎人装模作样地说,而他身后的佣兵们的身形似乎也绷紧了。

“类似石英,但是也不像玉石。但是比重很重,显然密度比较大。”忘言仔细地辨别了一下珠子,摇摇头,觉得有些困惑,他们对于珠宝玉石古董的鉴别是由罗宾先生专门训练出来的,像这种拿不准的情况很少见,“如果有专门的仪器大概能够分析出来,唯一能确定的是有些年头了。这东西不是曾经被英国的那些专家研究观察过吗?没什么结论?”

“不过,没时间给你斩草除根了!”红线朝他眨眨眼睛,笑眯眯按下了手中一样东西的开关。

“是啊,被发现的时候,绳子已经基本腐烂掉了,现在你们看到的教堂的人新编结而成的,原来的绳子被死者的胃液还有腐烂后的尸液浸泡了那么久早已经飞回湮灭,所以绳子上有什么玄妙是不可能的,问题只能是出在这些珠子本身。”

瞬时间,烟雾弥漫了整个洞穴。猎人看的清楚,竟然是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同时出现了烟雾。

“按照你的描述,圣爱黛达教堂下面的那个地方更像是一个秘密集会场所。”爱德华摸了摸下巴,一本正经地分析这件事,“而那个人——虽然目前无法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是应该能够肯定是个被囚禁者,从他把念珠吞到胃里这一行为看,囚禁他的人目的就是这串念珠,或者说这些珠子本身……”

“该死,烟雾弹!我就知道不应该让他们分散开看棺材!”猎人怒气冲冲的声音从烟雾中响起,随后他突然发出一声惊呼,烟雾中传来几声急速的身体碰撞声,后来又传来了枪声。

“不,这一点很重要!”红线摇摇头,“你们没看出这其中的问题吗?”

随即又传来了人的惨叫声,似乎有人被枪集中。

“哦,红线,别再说这件事了,我的胃又开始不舒服了!”听红线提起这件事,爱德华反应尤其大,脸都有些发白了。

“混蛋,不能开枪!误伤了自己人!”猎人的声音在山洞里响起,随后他急促的倒吸一口气,显然又受到了攻击。

“当然不会是,如果毫无疑义,那个人会为了把它藏起来而把它吞到胃里?”

“别玩了,快走!”这是红线冷冷地声音。

“这不可能是一些无意义字母的组合,难道那位女王仅仅是因为这些珠子长相漂亮就把它们穿在一起吗?不可能!”爱德华摇摇头。

“谁抓住了我?谁抓住了我?”

“说点好的行不行?”红线敲了忘言的头一下。

“闭嘴,伊凡!”

“整体看无解,如果打乱搭配可能会有无数种解释。而且能从中提炼出某些单词,比如说die!”

……

“什么意思?”爱德华看着那串字母觉得有些头大。

红线带着他们跑出来的地方是墓穴的另一端,他们一直感受到有风吹来的那个方向果然有出口,只是这个出口不太大,他们不得不像土拨鼠一样一个接一个的钻了出去。

bergerepasdetentationqueaunomdedieuetpourabaisserletonnerre

出口是一片黑压压的树林,从这个方向依然能远远的看到修道院。

“上面的文字的确是如尼文,如尼文是一套字母表,在开始它属于大约一千五百年前的北欧和日尔曼人。很多人认为,这个字母表中的字母包含着可以进行占卜的神秘因素。如尼文除了标准的24个字母,有时还有第25个如尼字母,叫做Wyrd(命运),它是空白,据说是表示命运和报应的象征,不过我们暂时可以不用管它。好在如今的人都已经把它们整理好和现代语言字母表进行了对照。”忘言皱着眉头说,“我已经把这串珠子上的每个字母都输入了电脑里,念珠一共有五十九颗,上面有字母的也是五十九颗。从字母表对照出来是以下的字母,我按照顺时针排列了一下。然后对照已知的字母表,对应出了许多的字母,然后经过多次的组合,但是没有发现有其实际的意义。”他把自己的调查结果发到了爱德华和红线的手机里。

最后爬出洞穴的爱德华扯掉了脸上的防毒面具,舔了舔手上的血迹,笑嘻嘻地一句话也没说,转身找了块大石头和忘言把洞口封死了,在红线看不到的地方,忘言也偷偷把手背到了身后擦了擦。

这是爱德华和忘言第一次真实地看到这条念珠的实物,从前他们只是在红线发来的照片上看到过,所以他们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

红线看了一眼这两个人,觉得特别无语,在视线不清的情况下还能去偷袭人是多么危险的事情,简直是疯了。她没有时间管他们,因为她手上揪着被吓得魂不附体的伊凡先生。

红线满意地点点头,“我已经把它带来了。”随后她从兜里取出那条念珠。

是的,魂不附体,伊凡先生看起来都快晕倒了,随后红线帮了他一把。

“咳,红线说的对,咱们还是别管那些闲事,这提前出现的讣告根本不关我们什么事,咱还是说说玫瑰经念珠吧!”最后还是爱德华打破了尴尬。

她把晕倒的伊凡先生藏到了一个隐蔽的树丛后就带着爱德华和忘言快速地离开了这里。

(三)

(二十二)

所有的人都对这个吐槽感觉有那么点儿尴尬,在红线面无表情的注视下,忘言把视线转向了远方,而爱德华抓了抓头发。

“简直是……我们找到的东西就这么被抢走了?”爱德华一面走一面抱怨,暴躁的就像一只狮子。

“我最近一直为我们走到哪里,哪里就要发生那么点儿事情的体质感到尴尬,我觉得我们应该订下一个规矩什么的,就是走到哪里,只干自己要干的事,尽量不要卷入奇奇怪怪的事情当中,少管闲事,不要本末倒置。”

“暴躁什么,我们应该快点离开这里!”红线一改刚刚的焦躁和不甘心,一手拽了一个,转身就走。

“咦,为什么?”爱德华惊讶地问,忘言也抬起头好奇地注视着红线。

“我们真的就这么走了?”爱德华不满地问。

“乖孩子,暂时不需要!”红线揉了揉忘言的头,叹了口气,“不过我觉得我们先不要管这件事了!”

“那你还想干什么?”红线冷冷地白了他一眼。

“有一个,最近装上的——就是因为这件事。不过事情都过去了,现在安上也没什么用,就算为了防患于未然吧!”忘言头也不抬地回答,“需要我随时注意那个摄像头的动静吗?”

爱德华不可置信地望着红线。

“布告栏附近没有摄像头吗?”

忘言也拽了他一把,三个人急急忙忙地离开了。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在洞底呆了这么久再次出来已经是夜幕降临,“我先说好,我的个性是睚眦必报,我不可能放那个叫猎人的混蛋这么离开,红线,你不可能忘记以前发生的事情吧?”爱德华站在里拉村口,看了一眼这个笼罩在宁静夜色下的村子,脸上带着不满和倔强。

“你知道,这已经开始被当做小村的恐怖传说开始传播了。”爱德华撇了撇嘴。

听他这么说,忘言也停下了脚步,他望了望爱德华又望了望红线,显得有点摇摆不定,他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口。

红线回想了一下村口的那个布告栏,布告栏里的东西很多,各种启事广告甚至小孩子的涂鸦,当然也有讣告,路过的人都能看到。红线还能回忆起刚刚她一闪而过看到的那张讣告,那是个大概五十多岁老人,他正面无表情的望着每个经过的人。他有一张略显得有些苍老的面孔,但是面容坚毅,能看到年轻时候的英俊,但是却因为照片那黑白的颜色,让人看出一丝定格瞬间的悲伤。

“怎么可能不记得,你说你睚眦必报,我也许比你更要睚眦必报。如果世间有人诽谤你,欺辱你,耻笑你,轻视你,欺骗你,伤害你,要怎么做?”

“目前还没能确定身份,反正不简单,而且我们不想在你来之前打草惊蛇,何况我们也不知道到底要找什么所以就搬下来住了,反正他们没什么大动作。真正的大动作是小村里的恐怖讣告事件。”

“先忍他由他,然后把他偷个精光!”忘言握紧了拳头。

“是什么人?”

“先避其锋芒然后深入了解他,然后无论如何,都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爱德华咬牙切齿。

红线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吸引过来了。

罗宾家族家风,大抵如此。虽然并不值得提倡,但是红线还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对,这个村子地方不大,布告栏就村口的那一个。”爱德华耸耸肩,“我们比你来的早,已经把这块地方踩遍了。我们就住在村子那头儿的一个家庭旅馆里,那里比较偏僻,我们想要溜进溜出并不惹人注意。那个修道院我们也去了,也在那里住了两天,总体来说,是个宁静祥和的地方,值得注意的是那里似乎混进了另一伙儿人。”

“很好,看来没教出圣父!”红线哼了一声,“我嘛,除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会把他的老窝都翻过来!”

“既然是讣告,肯定是有人贴上去的。”红线很容易就抓住了事情的重点,“等等,你刚刚说布告栏,就是村口的那个?”

“你要抄他的家,不过我看你这表情像是要灭他全家!”爱德华笑嘻嘻地吐槽了一句,然后表情恢复了正常。

“是的。”爱德华说,“而且事情似乎并不那么简单,后来发生的两件案子现场挺惨烈,这里很久都没有发生这么恶劣的案件了,所以村子里的人对此非常惊恐,警方也没查出原因——保加利亚的警方办案水平怎么样我并不知道,但是显然他们也觉得这件事很棘手,现在很多村民觉得那个讣告就是个预言——死神的预言,以此来通知人们他下一个想要带走谁。”

“我既然说要走,当然是因为我得到了我们要的东西,为什么还要留着那里?而且你们不是也揍了他一顿?”红线白了他们两个一眼,大踏步往前走去。

“被杀的?”

“咦?!!!”忘言和爱德华都吓了一跳。

红线听了吃了一惊,也为这件事好奇起来。

“红线你什么时候拿到手的?那卷羊皮书不是被猎人拿走了吗?”爱德华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地问。

“就是人还没死,在村子上的布告栏里就会出现他的死亡讣告。开始以为是个恶劣的恶作剧,可是出现死亡讣告后,不出两天,人就真的死了。”

“不是说过离开这里再说吗?还有,你能不能小声一点?”红线白了他一眼,然后就再也没有开口,而在她出里拉村村口不远处一棵树下刨出一个背包后,爱德华和忘言的嘴更是合不拢了。

“咦,什么?”红线还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忘言小心翼翼地问。

“这个村子里出现了提前出现的幽灵死亡讣告。”

“瓦尔纳(保加利亚两大港口之一),我们需要从那里偷渡出去,因为这东西让我们没办法登上任何一种交通工具的安检,而且那更容易让我们暴露行踪。即使原来边检并不严格,但是我们那位伊凡先生醒来之后必然会报警,就算通缉的不是我们,但是我们的曝光系数也大大增加了。”

红线的嘴角勾了勾,回过头非常满意地看着爱德华。

当他们坐上一艘开出了瓦尔纳,行驶在了黑海海面上的货轮的时候,红线才真正表示愿意和他们谈一谈这件事。

“唉唉唉,别走别走!”爱德华总是先是忍不住的那个,“我说我说!”

“抱歉,我也不想这么独断,但是前两天我不能肯定猎人有没有派人盯着我们,我们最好做足一个失败者应有的姿态,希望羊皮书能蒙他们一阵是一阵!”红线不负责任地摊了摊手。

忘言看了爱德华一眼,忍住笑,也装着要跟着红线走的模样。

爱德华和忘言一脸我们急需解释的神情催促红线赶快进行解释,先开口的人是忘言。

于是她摆摆手抱起玫瑰花就要走,“你不说我就趁着巴士还没来,逛逛这个地方。”

“这两天我想了想,在墓穴那里的确不太对。首先,那具棺材上的五瓣玫瑰刻痕有些粗糙,只是略微做旧了一下,其实在识货的人眼里瞒不了太久。而棺盖的钉子似乎也有点儿新,不过因为红线你的一句话,那些佣兵们没有动手,而是我们动手就很好的把这一点掩盖过去了——伊凡先生是个傻瓜,他根本看不出来,而我和爱德华根本不可能去揭穿这一点。”

“没兴趣知道,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就拉倒。”红线特别清楚他这一套,从小到大,连点儿新鲜的都没有,欲擒故纵谁不会?

“虽然我们是抱着钓鱼的准备引猎人上钩,事先准备好了烟雾弹——这的确是最适合那个墓穴使用,但是你怎么会知道那里有个出口?”

“不过这姑娘可告诉我了一件发生在这村子里非常奇怪的事情!”爱德华明摆就是吊人胃口,一脸巴巴地等人来询问的表情。

“综合以上,我不得不得出一个结论,红线,你在我们之前就去过那里。怪不得那天早上你竟然赖了床,而且一直表现的很疲惫,你是趁我们两个睡觉的时候把一切都搞定了?!”

红线和忘言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正常的妈妈都会提防这种花花公子接近自己的女儿好吗?

“我只能说,你们猜测的方向是对的。”红线耸了耸肩。

“是因为那姑娘的妈妈太凶了,总是用防贼一样的眼神望着我……”

“我们在塔楼上看到视角交集的地方不仅仅是那棵巨大的老树,还有圣母升天大教堂的偏殿。而当我登上老修士汲取泉水的那个地方的时候,我发现,那里是能把偏殿看的最清楚的地方。”

“什么女神?快说实话!”红线敲敲他的脑袋。

“收藏心爱之物,应该是把它时时刻刻放到自己能看到的地方吧!”红线叹息了一声,“而忘言说过那封信里的某些话像是泰戈尔的诗提醒了我,这首诗很可能创作时间不久。泰戈尔卒于1941年,也就是说如果这诗句不是巧合的话,写这首诗的应该是个现代人,他很可能是为了暗示后来的继承者宝物存放的地点写下了它。”

“这不是因为我心中的女神来了嘛!”爱德华朝红线身边凑了凑,表情就像只拼命讨好主人的大金毛。

“我只是在想,如果头颅真的是指有58颗恒星的处女座的话——瞭望塔上射击孔形成的M就让我怀疑这一点,处女座在古代星图上被画成一位长着双翅正在收割的女神,她拿着一束麦穗。诗中的荆棘和玫瑰让我想到了这附近都是山毛榉和针叶林,如果把它们看成带刺的荆棘的话,修道院就是那朵玫瑰。如果圣母暗指女神的话,那么塔楼就是她手中的麦穗。

“嗯,这个国家各地到处都有玫瑰女王、玫瑰公主、玫瑰女神,你会遇上一个也不算稀奇!”忘言牙尖嘴利地评价了一下这件事,“不过,既然你遇到了女王竟然舍得这么快回来,倒也真是难得!”

“我注意到教堂偏殿穹顶的那盏吊灯并不会点燃,当然,因为它太高了的缘故,用铰链拉它来回升降点燃蜡烛不仅费时费力而且不安全,所以它就一直那么孤独地待在上面,如同伸在空中的枝桠。而尼古拉修士会在夜晚偷偷去大教堂并不是他在找东西,而是因为他可能是唯一知道这东西在哪里的人,因为弗尔丹先生的失踪,那三个人的死,修道院里一直发生的窃案让他更加担心宝物被人窃走,所以忍不住会在夜里查看。”

“哦,那是因为有个姑娘特别热情,她极力地向我推荐她家的香水,据说她还是村子里的去年的玫瑰女王呢!”爱德华颇为得意地说。

“东西在吊灯上?”

“嗯,这句话加上这次我都听了第五遍了,亲手摘的最完美的玫瑰,你还有脸用上最高级?”忘言哼了一声,鄙夷地离他远了点,“离我们远一点,你整个人就像一条喷满了香水的手帕!”

“不,其实是在被吊灯所遮挡住的穹顶部分,那里有一朵五瓣的玫瑰,而且在那里的正中留下了一个空间,里面放了东西,就是你们看到的那个匣子。”

“我亲爱的,真高兴你能喜欢,这可是我在这个玫瑰之国里亲手采到的一束最完美的玫瑰呢!”

“等等,红线,那个匣子打开不是需要五瓣玫瑰都放上去吗?那个时候我们没有全部的玫瑰花瓣。”

“哦,谢谢,这可真漂亮!”红线高兴地接过花束,“我非常喜欢,爱德华。”

“所以,我把匣子的底卸下来了!”

“其实除了玫瑰花圃,纪念品商店里还有女孩子们都会喜欢的玫瑰精油和工艺品,当然,这些都比不上满怀我爱意的玫瑰花!”一个油腻腻的声音从他们身边响起,随后一把大束的玫瑰花送到了红线面前。

“……等等,红线,你再说一遍?”爱德华不可置信地问。

“从这里去修道院是要坐巴士,每天只有一辆,十点二十开,巴士还有一阵子才来,你可以先逛逛,我估计爱德华一会儿也能到了。”忘言看了下时间,进行了建议,“实话说,这里还是有很多值得一逛的地方的,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那边的玫瑰花圃,现在正是参观的好时机!”

“我很暴力的把匣子的底卸下来了!”

“哦,我明白了。”红线撇撇嘴,随后和忘言交换了一个了然又无奈的眼神,两个人继续在小村庄中漫步,四处都是玫瑰花的香气,天气也十分晴朗,绿树白墙,很多人家的篱笆上攀爬出来的玫瑰花含苞待放,让人觉得十分愉悦。

“你把一个有着那么精巧机关的匣子的底卸下来了?!”忘言简直是在咆哮了。

“爱德华去喝啤酒了!”忘言撇了撇嘴,“村子里有个小酒吧,那里挺热闹,能得到很多信息,而且还有漂亮姑娘在做女招待。”

“是啊,而且没破坏上面的机关!”红线得意洋洋地说,“没办法,我的时间有限,虽然匣子本身可能也很珍贵,但是我要的是里面的东西,我已经尽量不去破坏它了,否则怎么骗过猎人他们?”随后她有些无赖地摊了摊手,“别提我还要到修道院的三楼摸一本羊皮《圣经》塞进去了,想找到一个适合的能够暂时骗过他们的东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我们寻找的东西和似乎和宗教流派分支没有什么太大关系,所以先别考虑这些了。对了,爱德华呢?”实际上红线也觉得对这个有些难以理解,但是显然也没心思考虑其他事情了——自己手里的念珠上面刻的还都是如尼文呢!更是八杆子打不到。

“至于那个墓穴,我想那大概这个宝贝最开始存放的地方。而我找到它确实是凑巧——就像命运使然。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那棵毛山榉树,我觉得从瞭望塔能看到它,从站在山间的泉水处也能看到它,它实在太像一个标志性的记号了。我不由得在脑海里一遍一遍的过着每天老修士眺望这两个地方的情景,教堂——大树——大树——教堂。所以最后我还是决定去那里看一看,而且我是带着偷梁换柱后的匣子去的,本来想要埋到那棵树下,只不过我走的并不是那天和你们一起走的路线,所以我发现了那个最后让我们逃跑的洞穴,还提前布置好了一切。这么看来,我还真是幸运,不是吗?”

“红线,我们为什么要到这里?”在车站接到了红线的忘言有些狐疑地问,他比红线来的要早几天,已经把这里转遍了,“用玫瑰经念珠的是天主教,而里拉修道院这里信奉的是东正教。”

“是啊,的确幸运!”爱德华心有余悸的感叹,“这种情节也只适合出现在小说里了!”

(二)

红线对这个评价不可置否。

收到信的时候红线觉得有点毛骨悚然——写下这两封信件的人,似乎在你所不知道的角落盯着你,但是你又抓不住他的任何蛛丝马迹。

“你们也看到了,墓穴那里的环境其实并不适合文物的收藏,从前的人意识不到,但是从老修士他们开始我觉得他们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他们决定为这样宝贝找一个适合它的地方,就是圣母升天大教堂,可以藏匿宝物,又可以让虔诚的信徒们每天来膜拜,而且幸运的是教堂当时一直在修缮重建,这就给了他们藏匿宝物的机会。”

因为第一封信,她去偷了那条玫瑰经念珠,在伦敦找到了教堂下的那条神秘的走廊和会议厅,随后又无意间发现了伦敦地下那如同树根系一样的地下网络,话说回来,那个地下网络的真正用途又到底是什么,它们的每个分支点又通向何方?这一切都是谜团,等待着人去解决。而这第二封信上唯一的线索就是一个邮戳,它就来自这个保加利亚首都索非亚附近的修道院——里拉修道院。

“所以,我们一直想要的东西就在我们眼皮底下是吗?”爱德华做了总结,语气中颇有几分不满,“而且你还骗了所有人,包括我们?”

红线看到信的内容却只想抓狂,写信的人如果想要什么就直接说出来,为什么总要搞这些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东西呢?

“要想欺骗敌人,先要骗过自己人!”红线耸耸肩。

愿为你们倾流鲜血,而立新约。

“呃,红线,你能让我们看看它吗?”忘言指指那个背包。

枯萎的树木重新开花,土地萌发新芽。

“当然。实话说,我自己都没好好的看过呢!”

以神圣的丝线牵引。

红线把背包的拉链一拉,里面露出一只方方正正的匣子。

根是地下的枝,枝是空中的根。

红线打开匣子——这当然是个普通的匣子,里面铺上了金丝绒垫子。匣子里面放着一个人的颅骨,装饰以宝石,镶裹以金银,而且在骨头有一部分确实变成了水晶一样的结晶。

长剑劈斩荆棘,月亮追随太阳升起。

而令他们惊奇的是,在头骨的颅腔里还塞着一张羊皮纸。

荆棘丛中,绽放着深红色的玫瑰。

“应该是把头颅转移到这里的人留下来的,至少也有三四百年的历史。小心,它本身已经很脆弱了!”红线小心翼翼地用镊子把它从颅腔里取了出来,展平后鉴别了一下说。

洁白的信封上依然只有红线的名字,信用蜡封口,依然是玫瑰十字会五瓣玫瑰花纹的印章,里面还是只有一页信笺,依旧是高雅的花纹,华丽的圆体字,与上次的只有一句相比,这次的内容丰富多了。

羊皮纸上是一张星座图。

至于她为什么要费尽周折的去得到这串念珠,缘由就在于她得到的那封信。而当她按照信上的内容找到这串念珠后,另一封信又悄无声息地送到了她的手上。

“这是黄道十二宫?”

这串念珠曾经被收藏在伦敦的HD保险箱公司的保险库里,曾经拥有它的人从未怀疑过它身上的秘密,而知道它秘密的人也许都湮没于历史的尘埃当中,就如同那个在圣爱黛达大教堂地下悄无声息变成尸体的人。因为这串念珠,伦敦可是好一阵子天翻地覆呢!苏格兰场的头子汉弗莱先生大概现在还为这件事的后续头痛。

“不对,这里有十三个。天蝎座和射手座中间还有一个星座!”

那串念珠正在红线贴身的腰包里装着。

“那是蛇夫座。你看它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是法语。”忘言眯起了眼睛,仔细地看着那行字。

相对于身边来来往往颇为兴奋的游客,红线却显得有些心事重重——这个地方到底和那串玫瑰经念珠和玫瑰十字会有什么关系呢?

“阿斯克勒庇俄斯手中的赤蛇,它展开身子历经了几百年。”忘言疑惑地抬起来了头,“还有一个字母‘R’。”

每年从四五月份开始,索非亚就会渐渐步入旅游的旺季,从世界各地赶来的游客会聚集到这里,到处都是热热闹闹的。对于商家来说,这也是不可比拟的商机。在一九八三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里拉修道院作为文化遗产,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后,慕名而来的游人和朝圣的人更是络绎不绝。但是今天在这个小村子里,一切却显得有点不一样,因为村子里的人看起来有那么点儿心不在焉,虽然必要的热情和礼貌并不缺少,但是终是让红线觉得有那么点儿不对。

实话说,这句话让他和爱德华感觉都不是很好。

现在红线身处保加利亚首都索非亚以南约六十公里处的小村镇里拉村,而她的目的地是山中的里拉修道院。

赤蛇这个让人浑身骨头都能变冷的词,出现在这里又是什么意思?

虽然现在是五月份,天气已经变的非常适宜,玫瑰除了一些早开品种,大部分都是含苞待放最为羞涩的时候,但是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淡淡的玫瑰花香,让人身心愉悦。

(PS:当年把忘言和爱德华走私到美国的人贩子集团就叫赤蛇)

每年的六月的第一个星期天,保加利亚在巴尔干山南麓的卡赞勒克地区便会开始庆祝,俗称“玫瑰节”。

如果命运公平些,就会让那些饱经风霜的人得到幸福,而不是这样一遍遍遭受折磨!

传说因为受到爱神的垂青,她就在巴尔干山脉的南麓洒下爱的种子——玫瑰。用湿润温和的气候使其萌芽,前后绵延一百余公里。而保加利亚也因此被称为巴尔干之花,玫瑰之国。

红线叹了口气,她有些沉重地将那张羊皮纸收了起来。

这里是保加利亚。

“先别提那具莫名其妙的话,那个‘R’又是什么意思?”爱德华狐疑地问。

(一)

“不知道。”红线摇摇头,“不过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罗宾家的标志字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