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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你父亲一定也知道这就是作为一名警察最难的部分——”

警官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站起来,慢慢走近了她,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眼神中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力量,似乎是在权衡怎样把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说出口。然后她突然就知道了。他还没有开口,但是她已经明白了。

“他死了吗?”

托莉从椅子上站起来,手里还握着迈伦干瘦的手掌。“还有我爸爸呢?”

“我很抱歉,托莉。”

“没事,她很安全,现在和柯尔在一起。”

她张了张嘴,心脏一瞬间坠入了谷底。她攥紧了手里的手掌,不自觉站得离床更近了一些。

“奥莉薇亚还好吗?”

“究竟……发生什么了?”

他小声接起了电话,片刻后抬起头来对托莉说道:“他们抓住他了。”

“你父亲是作为一名英雄倒下的,托莉·波顿,”这位年轻的警察说着,眼中隐约闪过一丝泪光,声音也稍稍变了调。“他是真正的英雄。他抓住了他的犯人。这么多年,没有任何一个人相信他,但是他最终抓到了真正的怀特湖杀手。”

其他警察都在楼下的图书室里,但是有一位却坐在房间里陪着她——长得和蔼可亲,十分年轻的一位。他坐在角落靠近火炉的一张椅子上,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托莉抿紧了嘴唇,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托莉握着这个老人的手。他正躺在床上经受痛苦,骨节突出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像是要奋力抓着自己生命的尾巴。她被一种严肃的责任感所包围了,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像是一座桥,手中握着的是通向另一头的钥匙。如果她能够坚持下去的话,她愿意在奥莉薇亚和柯尔还有自己的父亲回来之前一直这样握着他的手。

她感觉到迈伦在轻轻捏自己的手指。她把视线投向躺在床上的这个男人,他睁开了双眼,正在静静地看着她,静静地。她觉得自己鼻子发堵,如鲠在喉。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位女警官对柯尔点了点头,然后径直走向了奥莉薇亚,加入了围绕在她身边的医护人员。

“究竟怎么回事?”她还是又问了一遍。

这位警察在和柯尔握手的一刻,目光则向四周扫射了一遍。“我是雅其马探员,刑事科的,”他自我介绍的时候,医疗急救人员已经把奥莉薇亚围在了中间。“这位是马蒂娜罗警官。”旁边走上前一位扎着马尾辫的金发女郎,她的双颊因为寒冷而泛着粉红色。

“为了救出奥莉薇亚·韦斯特,他不幸中了一枪,正中心脏。”

柯尔向前走了一步向领头的警察致意。“我是柯尔·麦克唐纳,这位是奥莉薇亚·韦斯特——她现在需要紧急护理。”

她瞥了一眼窗外,天已破晓——山林间寒冷而潮湿,冬天所特有的清冷的味道弥漫开来,又是新的一天。但是她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她不再是一个孩子,却也没有蜕变成一个大人,而是茫然地站在这之间,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他们站在粉色的蘑菇云下方,警察们开着雪地摩托驶过来,摇晃交错的车前灯照亮了昏暗的森林。一位警察摘下了自己的头盔走近了他们,后面还跟着其他的同事。两位医护人员也下了车,提着急救箱匆匆向他们跑来。

“托莉,”床上的老人张开了嘴,用蚊吟般细小的声音道:“他是……一个英雄。他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他把怀里的她搂得更紧了。“是回家的时候了。”

她的目光掠过他,然后又转回了警察的身上。

他冲着云层发射了一颗信号弹,粉色的火花在朦胧的雪雾中爆炸出耀眼的光芒,烟雾散开后形成了一朵艳丽的蘑菇云,低低地挂在深色的树林上方。

“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警察说道。

柯尔从急救箱里取出了一支信号弹,把弹药上膛。

她摇了摇头,又缓缓地坐回到了迈伦床边的椅子上,期间一直没有放开过他的手。陪着她的那个警察,走出房间去接另一个电话,而她就这样静静地坐了很久。

她点了点头。

托莉感觉到手中老人握着她的力道变了。房间似乎突然变冷了。她有些茫然地抬起头。

“准备好了吗?”

迈伦的身边似有微风拂过,有那么十亿分之一秒,托莉恍惚看见了一个女人的身形,和挂在他床头的那张照片里的女人一模一样,然后又转瞬即逝了。紧接着,托莉看到了另一张脸——那是她的母亲,美乐蒂。她微笑着对托莉伸出了手,有一股暖意悄悄填满了托莉的心房。然后这幅画面就消失了。

森林深处隐隐约约传来了雪地摩托的嗡嗡声,正在逐渐接近他们。柯尔伸手拥住了她的肩膀。

托莉心跳加速,把目光投向了床上的老人。他的胸膛已经不再起伏。

“无论发生什么,”他紧锁着她的视线道,“你都不必独自承担。我会在你身边。”

“迈伦?”她轻声唤了唤他的名字,然后猛地站起身来。他一动不动。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脸颊,指尖下的触感是一片冰凉。

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脸上带着平静的笑容。

“奥莉,我不这么认为。”

感恩节当天  日暮时分

“这是过度防卫了,柯尔。他们会捉住这一点不放的。”

“你只是想要活下来,这是自卫。”

警方用雪地摩托把受害者救服中心的一个工作人员从克林顿镇专程接到了老栅栏,陪着托莉对她进行心理疏导。

她重新站起身来,踌躇了片刻,然后道:“我不知道自己刚才在小木屋里究竟是怎么了。”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掌间的纹路里还依然残留着尤金的血迹,“我甚至记不清自己做了什么,不记得自己那样疯狂地用刀刺他。”

这位女士现在正在厨房里为她们两人准备晚餐。

寒风穿过压满了雪的松树枝头,发出一阵飒飒的声响,被吹落的雪花轻柔地在枝头曼舞。

托莉待在图书室里,这现在是整间旅馆里最温暖的一间房间,壁炉里的柴火烧得正旺。迈伦空空如也的轮椅就摆放在壁炉的旁边。她看向窗外,感觉身体里正在呼呼地漏风,没有了主心骨。外面雪下得很厚,在夜晚有些诡异地静静泛着蓝光。暴风雪不久前突然停了——整个世界似乎都被静悄悄地冻住了。这个社工说接下来的一场暴风雪会在午夜时分降临。

“我会照顾好她的,我们的宝贝女儿,”她轻声道,“我向你保证。”她伸出手轻轻合上了盖奇·波顿冰蓝色的眸子。“我保证她一定会以你为骄傲的。”她的声音哽咽了。

她听到了远处传来的直升机降落的声音,不禁绷紧了身体,沿着窗的边向下看去。然后它出现在了视线里,发出隆隆的轰鸣声,巨大的气流吹弯了四周的小树。随着直升机的降落,无数雪花被从地上卷起,旋转着直上天空。

柯尔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她松开了他的手,痛苦地蹲了下来,艾斯在她身旁也坐下了。

托莉飞速转身冲下了楼梯。她一把推开了旅馆的大门,然后却又突然顿住了,心底升起一阵恐慌。

奥莉薇亚久久地凝视着这具尸体,最终用极轻的声音开口道:“我还是难以相信,每个人的命运会这样紧紧地纠缠在一起,永远也逃不开。波顿,托莉,美乐蒂,我,还有尤金的命运,这么多年来都纠缠不清,而我竟然一无所知。”

直升机就降落在旅馆的不远处,近到可以看清内部仪表盘上交错的按钮和电线。

他拂去了他脸上的积雪,露出了一双瞪得大大的,冻僵的眼睛,目光直直向上看向他们。

飞速转动的螺旋桨放慢了速度,舱门打开了,一个身影跳下了飞机,是柯尔。他扶着另一个人探出舱门,然后把她抱下了飞机。是奥莉薇亚。她的一只胳膊被连在脖子上的绳子吊着。柯尔伸手搂住她的肩膀,两个人从还未完全停下的螺旋桨下弯着腰小跑离开了飞机。等他们都到了安全地带的时候,柯尔对着飞机竖起了大拇指,然后直升机的螺旋桨又加速转动了起来。起落架从地上升起,直升机斜斜飞上了天空,消失在了云层后面。

“把他的脸也擦干净吧。”她说道。

托莉一步步挪到了门廊前。

柯尔蹲下了身子,轻轻掸去了覆盖在波顿身体上的雪花。

柯尔和奥莉薇亚朝着旅馆走来,柯尔的手臂还是搂着奥莉薇亚的肩膀。托莉的心一下子揪紧了,眼泪不受控制地飙了出来。她大步跑下楼梯,飞奔向雪地里的那两个身影。奥莉薇亚弯下腰准备迎接她,她的脸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托莉将要冲进那个怀抱里的时候又犹豫了,两个人的眼神在半空中交汇。

他们走近雪地上那个微微隆起的雪包的时候,奥莉薇亚听到了从云层上传来的微弱的直升机一样的轰鸣声。她的心怦怦直跳,抬起头来看着天空上被山风撕扯成一条条的薄雾——这样的天气下,绝不可能会有飞行员能在这里降落。不过知道他们在外面盘旋也是个好消息,最起码有人来救他们了。这一次,她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这颤抖着的犹豫,似乎将她们两人都困在了原地,关于未来的问题在她们之间闪烁着微光,交揉又展开。

他带着她和那间似乎被遗弃在雪地正中的孤零零的小木屋渐行渐远,也离尤金的尸体越来越远。艾斯乖巧地紧跟在他们身后。厚厚的云层压得很低,似乎马上就要支撑不住要从天边倾泻而下,林间的雾气浓得能滴出水来。雪已经下了有几英尺厚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却还是不停从高空旋转着坠落下来。

奥莉薇亚用力张开尚且完好的那只手臂。“托莉,”她轻声道:“到这儿来。”

“我……没什么。”他静静凝视着她的眼睛,看了很久很久,仿佛能透过她的眼睛看进她的心里,读懂她的想法似的,然后轻轻点了点头。但他不会给她压力的。奥莉薇亚此刻相信,柯尔·麦克唐纳永远不会逼迫她的。现在,尽管这些天来已经经历了太多,她还是能感觉到有一股温暖的潮汐轻轻拍打在胸膛,不断卷起小小的浪花。这感觉甚至超出了她所能清晰描述的范围,但这不是她想要的感觉,起码现在还不是。

泪水瞬间爬满了托莉的脸颊。

“怎么了?”他轻声问道。

奥莉薇亚用那只完好的手臂紧紧地抱着她,紧到托莉几乎无法呼吸。但是她也没有放手,而是把脸也深深地埋进了托莉的头发里,近乎贪婪地呼吸着她的味道。

她眨了眨眼睛,仿佛自己从一个世界步入到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中一般。她抬起头对上了柯尔的视线,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里,满是浓到化不开的担心。她从他小心而坚定的触碰中感受到了怜爱和心疼。就在这一刻,两个人对视的这一眼,感觉到包裹着自己手掌的干燥而温暖的大手,还有身后倚着的坚实的胸膛,她突然相信自己可以做到了,也许她可以试着去爱这个男人。也许有一天,她能够再一次学会怎样去相信别人。

“托莉,”她在她的发间模糊地说道:“社工告诉我说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柯尔牵着奥莉薇亚的手带她走出门外。已是破晓时分,最后一丝夜色在晨曦中散去。

托莉的心都停了一拍,僵硬地点了点头。

“能。”她的声音平静无比。

奥莉薇亚放开了怀抱,但还是半蹲在雪地里。两个人视线交错,托莉这时才惊奇地发现她们的眼睛是一样的颜色。她的胸膛下有什么东西微微地、滑稽地颤抖了一下。这是她的妈妈,她血脉相融的亲生母亲,她的身体里真的流着一部分和这个从妈妈的书里读到过的勇敢坚强的女人一样的血液。那小小的颤抖之后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温柔地弥漫开来的自豪感,奥莉薇亚是一名真正的幸存者,她可真酷啊。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点了点头。“你还能自己站起来吗?还能走吗?”

“我妈妈,美乐蒂,她非常喜欢你,”托莉静静地道,“这是她写的书。”

“我想去看看他。”

奥莉薇亚的嘴唇抿紧了,她似乎一时间失去了语言功能。

她怔怔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潜台词。汹涌的感情一瞬间涌了上来,眼泪溢满眼眶。柯尔的心似乎被这滚烫的泪水给灼伤了,她终于回来了。他们一定能做好的。

“她写这本书,就是为了等我长大,做好心理准备后,来读的。”托莉说,“我……”她后面的话哽咽在了喉咙里。“我……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了。”

他盯着她的眼睛道:“我们能抚养她长大的,奥莉。我们一起。”

奥莉薇亚捉住了她的手道:“我们已经打电话给你的露易丝阿姨了,”她的声音轻柔如纱。“她现在正在飞来见你的路上,应该明天早上就能到。如果天气状况太恶劣不能降落的话,柯尔会骑着雪地摩托去高速公路上接她的。”

“她还有你。”

“露易丝阿姨骑着雪地摩托?”

“她失去了双亲,”她喃喃道。“她……她该怎么办?”

奥莉薇亚点点头,“她坚持如此。别说是穿过暴风雪了,就是要翻过地狱,她也会来见你的。”

“他还把托莉带回了你身边。”

“我爸爸……他一定会觉得这个场景很搞笑的。露易丝阿姨骑着雪地摩托。她可胖了,你知道吗?而且还喜欢指手画脚。”

她的眼神闪烁了几下,飘向了一旁油布下的身形,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寒颤。

奥莉薇亚笑了,她的眼中却渐渐氤氲起了水汽。

“他死得其所,奥莉。他原本就油尽灯枯,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而他一生所为之奋斗的就是想要亲手结束这件事。他一辈子都坚信真正的怀特湖杀手还在逍遥法外,现在他证明了自己没有错。他最终找到了他,这位加拿大皇家骑警终于抓住了他的犯人。”

“我不想去安大略,”托莉说,“我……我不想和露易丝阿姨一起生活。”滚烫的热泪再一次溢满了她的眼眶,托莉吸吸鼻子,努力想要把眼泪憋回去。

“噢,上帝啊,不会吧……那声枪响……”

“我们会想出解决办法的,所有人都会没事的。”奥莉薇亚抬眼看了看柯尔道:“一点点来。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托莉,所有的事情你都可以自己做决定。但是我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我的家,还有这个地方,全都对你敞开怀抱。如果你愿意留下来的话……”她的声音哽咽了,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继续开口,“总之我是非常想让你留下来的。柯尔也是同样的想法。迈伦也会乐意看到这样的结果的,看到他的牧场和老房子,重新有了家的味道。”

“奥莉薇亚——”

有什么东西在托莉的脑海中一直轻轻絮语,穿透了她的心脏和身体,直达灵魂深处。她仔细辨别着,然后惊异的发现,那是她妈妈的声音,仿佛是从另一头传来的声音:没关系的,托莉。你会找到一个新的家,就在这里,和你面前的两个人一起。我所期望的也正是这样。我们只是在你和你母亲准备好相见之前照顾你,在你爸爸确保你生活在一个完全安全的世界之前尽力将你揽在羽翼之下……

她抬起破碎的目光,抚摸着艾斯的手停了下来。“这也是我曾经同样问过美乐蒂·文德比尔特的问题。她是波顿的妻子,也是一名记者,过去常常到医院去陪我一起坐坐。我曾问过她,人们是不是真的能够精确地指出自己的生命第一次与另一个人交汇的那一刻——”她的眼神突然凌厉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如果托莉和迈伦在一起的话,那么波顿在哪?他……他没有和你一起来吧?”

只犹豫了不到一秒钟,她就扑上去紧紧抱住了奥莉薇亚。

“有时候,”他静静地道,“我常常会想人生还有没有更好选择,还是说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是否我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绕一个圈又回到老栅栏牧场,为了遇到你。”

奥莉薇亚发出了一声呜咽,用力用袖子揩了揩鼻子。她激动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是托莉能从她的眼睛里全部读懂。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炽热的爱意,赤裸裸地展现在了她的眼睛里,在这一刻终于达到了顶点。

他惨然一笑道:“我想也许是因为有只无形的手在帮我们吧——别问了。”他停下了动作,向后坐直了身体,隔远了一点检视自己刚刚缠好的绷带,和为她左胳膊做的简易吊环是否合适。

托莉看了看柯尔,他的表情十分认真,漆黑深邃的眼睛同样深深回望着她。

“暴风雪这么大,你是怎么从老栅栏牧场飞出来的?”

“迈伦走了。”她安静地说。

“和我父亲在一起。”

柯尔点点头。他把他宽厚而温暖的手掌放到了她的肩膀上。“我也很抱歉你失去了你的父亲。”他说道。

“托莉在哪儿?”她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开口道。

“我一直握着迈伦的手,”她说,“他想要等你回来的,他努力过了。”

“这也确实能解释最终让塞巴斯蒂安定罪的DNA证据。还有你为什么会在指认罪犯的时候,把他错认为是凶手。”

柯尔的眼睛泪光闪烁。

他说着又撕开了一枚缝合贴,小心翼翼地把它贴到了她耳朵的裂口上,小心翼翼地把伤口的边缘粘合在一起。她痛得脸抽搐了一下,眼中充满泪水。

“他是带着笑走的。”她用极轻的声音说道。

“我听说过双胞胎之间控制与顺从的关系,”他说道,“但是你描述的这种似乎是极端的特例。听起来他的母亲才是他性格缺陷的根源。从你刚才说的来看,是她把这种观念根深蒂固地植入了他的脑子里。”

柯尔的嘴唇颤抖着,然后伸出手,环住了托莉的肩膀。“过来,”他带着浓浓的鼻音道:“太阳落山,外面开始降温了。”

借着小木屋里跃动的火光,柯尔用他带来的急救毯把奥莉薇亚尽可能地包裹起来,认真听着她断断续续地讲述自己被抓走之后的经历。他已经从尤金的口袋里翻出了她的卫星电话,向外发出了求救信号。

他们走向了旅馆,三人一起。柯尔一只手搂着奥莉薇亚的肩膀,另一只手环着托莉,组成了一个由命运牵绊而建立的新的小家庭。他们向着老栅栏牧场历经风霜的旅馆走去,将风雪和寒冷都甩在了身后,向着从窗户里透出来的温暖而明亮的灯光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