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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孩子(五)③

做同样的事情是因为有过相同的遭遇,这样理解是很自然的。但若发生过类似案件,辖区民警不会不知情,除非没有报警。她的遭遇是否和许安正有关呢?项义越来越觉得答案是肯定的。

张叶恢复步伐,值班员松了口气。他这个玩笑倒也不失为一种提示。

孩子去了哪个邻居家?孩子如何进入邻居家?有没有看到孩子从邻居家里出来?

“她都还没结婚那,之前都是一个人住。”保安说。

虽然经过了陶芳和杨远的转述,但问题不会无中生有。如果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不是302室,还有必要问后面的问题吗?对于问题的答案,这个女人心里早有预期。

“莫非她也丢过孩子?”值班员说着大咧咧地坐进转椅,看到张叶驻足投来如炬的目光,挪了挪屁股说,“我开玩笑的。”

张叶停下了脚步,风衣下摆由于惯性在膝盖旁晃了几下。“一个人住?”

“为什么会做同样的事情呢?”张叶离开窗口在室内来回踱步,仿佛走的步子越多就能离答案越近。

“是、是啊。”因为这一问间隔时间太长,保安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么一提醒,项义也意识到了。长时间盯着同一处监控,并调查杨莫的失踪细节。如果看监控也是在今天,怀疑他们是私家侦探也不算离谱。

“有业主的水电费缴纳记录吗?”

“阿义,我有种感觉……”张叶的停顿让人心理发毛,“这两个人,正在做和我们同样的事情。”

值班员听到这句话瞬间容光焕发,但马上又暗淡下去。

“那个女人跟陶芳说,她看了这条新闻才打了电话,这一点应该不假,但打电话的意图就……”项义试探着征询张叶的看法。

“有是有,但小区里独居的老人也很多。”他边说边打开电脑上的物业代缴系统,翻到半年前的记录,“光凭这个,恐怕还是很难确定啊。”

“是啊,那个小姑娘看着不像是坏人。”凑到物业值班员身旁看过《拾光新媒》上那条新闻后,保安也开始不安起来,好像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错过了什么重要线索。

果然,无论是水、电或天然气,接近一人份使用量的住户仍然遍布好几页。

年轻的物业值班员发表看法,立刻得到了保安的认同。

“她有车对吗?”

“做准备的话,去现场看就行了,如果怕被人发现,躲在附近的楼道里,视野怎么都比监控好啊。”

“有的。”保安点头,又立刻摇头,“车牌号我可记不住。”

项义也深感其中蹊跷,现在所看到的迹象似乎还拐了好几个弯,只是案子的进展一度让人失望,他习惯了先提出最糟糕且最直接的假设。

“小区里现在有空车位吗?”

“不像。”张叶摇头否定,把手机一角轻轻靠在嘴唇上。

保安翻了翻白眼:“没有。这小区那么多人,空车位是不可能有的。她肯定把车位转让给别人了,只要租期没到,我们是不会过问的。”

如果他们是许安正的帮手,难道是为了诱拐杨莫做什么准备吗?

“那就有办法了!”张叶的眼角浮现志在必得的笑意,“我们把她找出来!”

利用监控寻找失物的过程,项义太熟悉了。遗落点不确定就得反复切换探头画面,盯着一个录像看上大半天,除非是年代久远连日子都记不清了。找钱包的说法纯属扯淡。

***

事发三天前来看过十七号楼的监控,又在事发后打电话给陶芳询问孩子走失的详情,同时也曾是青岚园的住户,怎么想都绕不过去了,这对男女必然和杨莫失踪有关。项义右手握拳,在左掌上清脆一击。

竖立在花坛边的广告牌上有青岚园的平面地形图。保安指着图纸,将小区的车位分成三个部分。环道一整圈,加上被其围在中间的车位归项义检查,外围东部归张叶,西部归保安自己。

“学生证?没有这个印象,没看到女人手里拿东西。对,电话是女人打的,不过那个男人一直在旁边嘀咕,总感觉好像他说一句,女人照搬一句。”

“这样分,数量应该差不多。”

这形象和三天前来找钱包的男人基本吻合。

三人各拿一根手电筒,开始分头行动。

身高和老板自己差不多,一米七二左右,应该还没到三十岁,带黑框眼镜,头发自然卷,看起来老实巴交。

青岚园属于西城区最早建设的一批安置小区,没有地下车库。每个地面车位上标有对应的车牌号。那女人转让了车位,但尚未在物业处登记。如此一来,她曾经的车位号码就会和现在停泊的车辆号牌不符。

“女人是第一次见,这点可以肯定。男人倒是来我店里买过几次烟。”

“但是,一户人家买几辆车的情况也不少见啊,但车位只有一个,后买的车停在原来的车位上……”保安在行动前提出疑问。

据老板陈述,半个多小时前,一对年轻男女用他的座机打出过电话。由于老板当时正在看电视,对女人的外貌没有过多留意。

“这种情况的住户,水电用量就不是一个人的了。”张叶指着值班员面前的电脑说。

那家铺子搭在一幢民宅的入口处,一个柜台挡住了整间店面,里面只有烟和一部公用电话。每天晚上11点准时开张,第二天早上6点左右收工。因为这个特点,巡警队的同事几乎都跟老板打过交道。

***

在西城区,准备熬夜的烟民一旦发现“弹尽粮绝”,去元桥烟店大概是唯一的出路。

保安年纪虽大,眼却不花,加上熟门熟路,比项义和张叶率先完成记录,又帮张叶分担了一些。三人回到物业大楼时接近午夜两点。

“是那里啊……”保安和物业面面相觑,他想必也知道那个门框大小的铺子。

符合特征的车位总共有二十九个。值班员将之输入电脑检索,找出对应的二十九位业主姓名,再和水电用量表对照筛选之后,留下来的名字只剩两个。

项义连番追问,总算明白了情况。

十七号楼二单元303室,林楚萍。

“是元桥路那家烟店。”挂断后,她注视着窗外的树影说。

三十号楼一单元201室,钱云珠。

四人沉默之际,张叶的手机响了,是杨远。她接通电话应了几声,走进物业办公室,拿笔记下一串座机号码,紧接着照此号码拨出另一通电话。

“林楚萍,十七号楼二单元!”项义恍然大悟,“是她没错吧,她看监控原来看的是自己家啊。”

那天全城仍处在大雾的笼罩之中,张叶反复回播,也没什么新的发现。

“303室……303室……应该,应该早就想到的……”张叶丢了魂似的喃喃低语,不自觉地倚住墙壁,“我懂了,我懂了!”她突然大喊起来,五指插入发际,“杨莫为什么没有逃出去,他为什么要推许恩怀的房门,搞反了,搞反了呀!”

这两人都没见过。项义在脑中搜索白天见到的几张面孔:建材市场的孙工,老马工队那几个小伙,感觉都对不上。

“什么反了?怎么回事?”

“很眼熟啊,但就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值班员用手指扣着桌面。

“有人要从外面进来,他听到了!我要把许安正叫回来开门,他听到这句话了!”

男人中等身材,带着黑框眼镜,俯视的镜头下看不清容貌,但可以肯定不是许安正。女人长发披肩,穿着凸显身材的外套,走路的姿势颇为妖娆。

什么!这怎么可能?那时候杨莫还在房子里?

物业值班员将监控切换到小区大门的探头,很快找到了三天前来找钱包的男女。

“根本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我简直是个傻子。让他躲起来的人,是我啊!”

“停!就是他们。”保安兴奋地指着显示器。

张叶冲出物业大楼,朝十七号楼的方向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