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哪里听得这番奇谈怪论？
委蛇笑道：“其实，你们也可以理解为驱鬼镜，毕竟，侵入人体的各种细菌、病毒，都可以被称为调皮鬼、捣蛋鬼，恶毒鬼什么的，它们这些病毒的目的就是为了吞噬人类的生命……这么说吧，每个人生病，都是因为病毒入侵导致，如果病毒战胜了体内的抗体，那么，你就会被病魔战胜！反之，你就会战胜病魔……”
可委蛇的话通俗易懂，大家就算觉得新奇，但意思是完全能理解的。
“不是驱鬼镜，那是什么？”
委蛇刚刚举起这面镜子，让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驱鬼？不是！”
“这面镜子的功效就在于判断出病情之后，会自动将病毒和细菌彻底清除，而且只定点清除病毒部分，却不伤及人体的其他部分，也就是说不会造成任何病情的恶化感染或者扩散，这是现在的任何医术或者灵药都无法达到的……”
就连杜仲也忍不住再次道：“难道真的是驱鬼镜？”
“天啦，这么好的神物是哪里来的？”
众人又惊又喜：“委蛇，你可真是太厉害了。太神了，这镜子到底是什么神物啊？”
“这可真是至宝啊。”
委蛇这才转向众人，笑道：“我奉万王之王之命，从今天起，利用这面宝镜在九黎义务诊疗，分文不取。”
“人间居然还有这样的宝物？”
众人也纷纷转向那面镜子，都好奇不已。
委蛇道：“这面镜子是大王无意之中得到的。她担心百姓们的健康情况，尤其是一些得了重病绝症之人，目前的医学根本无法医治，但有了这面镜子就不同了，很多疑难杂症就可以迎刃而解……”
杜仲却一直看着委蛇手里那面神奇的镜子，面色很是惊异。
它面向众人，高声道：“也正因此，大王令我拿着这面镜子，义务替百姓诊治，分文不取。”
众人见此情形，无不眼眶湿润。
众人高声欢呼：“这可真是太好了！”
少女抱着老妪就痛哭起来。
“我们都有救了！”
“姆妈……姆妈……”
委蛇示意众人停下来，又道：“因为镜子只有一面，而生病之人又太多，所以，必须按照绝症、重症的顺序排队，先来先治，任何人不许插队不许有什么小动作，更不要企图开后门拉关系什么的，无论官员无论百姓，无论富贵无论贫困，统统都一视同仁！”
老妪这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女儿啊，我真以为再也无法醒来见到你了……我病了那么长时间，有时候我不想死，有时候我又很想快点死掉免得拖累你……可是，我一想到自己死后就只剩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无依无靠，我就一点也不想死啊……女儿……我可怜的女儿啊……”
委蛇说一视同仁，那就是真的一视同仁。
小学徒也不等杜仲吩咐，掉头就跑，很快就端来了一碗半温热的米汤，少女道谢，接过，立即喂母亲喝了下去。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纷纷点头。
少女感激涕零，委蛇也不等她回答，继续道：“先去照顾你姆妈吧。对了，还得劳驾杜大夫送一碗米粥或者米汤……”
“你们记住，治疗的标准只有一个：重症绝症优先，排队行事，先来先治！”
委蛇和颜悦色：“姑娘快别多礼了，而且，我也不是来赚什么医药费的！你家老宅就别卖了，以后好好孝顺你母亲就成了。”
就这一个条件。
她怔怔地瞧着委蛇。
就这一面镜子，总不能伤风感冒拉肚子之类的什么都跑来，那就根本治不过来了。
一股力道再次将她抬起。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委蛇已经转身，走向一个瘫坐在椅子上的男子。
少女却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谢谢委蛇，谢谢你，真是太谢谢你了……我马上就回去卖了老宅给你送来医药费……”
那是一个双腿已经发黑腐烂的男子，老远就嗅到一股极其难闻的臭味。
老妇人不敢置信，茫然地看着委蛇，恍如梦中。
男子见委蛇走向自己，一双原本已经快绝望的眼睛，忽然亮了。
“哈哈，老太太，你可没死，你的病已经好了，只需要回去休养几天就行了，这以后，你至少还可以平平安安活个二三十年。”
他嗫嚅：“委蛇……委蛇……你好啊……”
委蛇慢慢地收起了镜子，笑嘻嘻地也不回答，只看着老妇人，直到老妇慢慢睁开眼睛，虚弱地发出声音：“我……我这是在哪里啊……我已经死了吗……”
委蛇拿着镜子在他双腿上扫描，一边扫一边问：“你这腿是怎么了？”
就连杜仲也忍不住道：“委蛇，这镜子是用来驱鬼的？”
“小人凭借采药为生，三个月之前，为了在悬崖上采一种稀罕药，摔了下来，当即断了双腿，一直躺在家里，后来听得杜仲大夫医术高明，家人便设法将小人带到这里诊治，不过，小人今天刚刚才来，还在排队……”
“委蛇，你是不是在替她驱鬼？”
话未说完，他忽然闭嘴。
“是有鬼附在她的身上了吧？”
他分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渐渐地离开自己的双腿，随即，双腿上的黑色腐烂竟然慢慢消失了，紧接着，便感觉到早已失去知觉的麻木双腿变得又痛又痒，就像有一大群小虫子在里面活蹦乱跳或者苦苦挣扎似的。
有人失声道：“咦，莫非她中邪了？”
他忍无可忍，本能地要跳起来，可是，压根无法动弹，随即，便听得骨骼生长的咯吱咯吱的轻微的声音，然后，那疼痛发痒的感觉忽然彻底消失了。
镜子，停留在老妇的肺部，只一会儿，那老妇人忽然发出了很轻的一声呻吟，众人也看不出有什么变故，可是每个人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老妇人的身上被剥离了一般，嗖地一下就从空气中消失了。
围观众人但见他原本一双发黑腐烂的腿，慢慢变了颜色，腥臭的气味也彻底消失，再后来，那双腿已经变成了黄色，只是略有些苍白——属于一个健康的采药汉子正常的颜色。
委蛇笑道：“不但能判断症状，而且还能治疗。你看我的……”
他死死盯着自己的双腿，不敢置信。
杜大夫立即道：“这镜子能判断症状？”
他自己很清楚，这双腿是早就断了的，之前一直靠着一点皮和筋粘连，外表看起来无恙，实则早就废了，但也正因此感染更厉害。
“千真万确！”
委蛇收了镜子，笑道：“你不妨站起来试一试。”
一人立即道：“真的可以吗？”
他迟疑，竟然不敢站起来。
委蛇接着道：“可是，我虽然对于病情不精通，但是，这面镜子可以……”
“站起来试一试吧，别怕。”
这双头蛇难道是在这里开玩笑的吗？
围观众人也起哄：“试一试呗，你看，你的双腿已经好了……”
杜大夫也很是愕然。
“是啊，我们都觉得你的双腿已经好了……”
众人面面相觑。
采药人终于慢慢起身。
委蛇笑道：“我可不是什么神医，我也根本无法判断症状，事实上，我只是看到这位老太太的肺部有一团黑影，就随口说是肺病而已，真正病因是什么，我其实毫不知情……”
他发现自己真的站起来了。
“委蛇，真没想到你还是神医，能随口判断症状……”
一双原本已经腐烂的腿，真的站起来了，尽管还有些发颤。
大夫杜仲也好奇地凑上去，顿时将里面的一团黑色看得请清楚楚，而且位置正好是在肺部。
只片刻，他又坐下了。
少女急忙道：“正是如此！我姆妈前段时间一直呕血吐血。可昨天起，已经连吐血都不能够了，一直昏迷不醒。”
他瘫坐在长椅子上，几乎呆了一般。
“好家伙，这位老太太是病入肺部了……是不是已经咳嗽了很久很久？而且还不停地呕血吐血？”
“天啦，我是不是在做梦啊……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梦中呀……我无数次梦见自己站起来了……可每一次醒来都是假的……”
镜子上，显示出一团漆黑的颜色。
他竟然双手捂住眼睛，再也不敢睁开了。
它举着镜子，在她腹部照了照，然后，移到了胸口，停下来。
旁边人笑道：“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委蛇径直走向病人，但见躺在长凳子上的老妪已经气息奄奄，基本上马上快要断气了。
“没错，我们都可以证明，这是真的，你真的好了。”
一股力道将她扶起，少女已经退在了一边。
“你不信的话，我来掐你一下，感觉到疼痛，就是真的嘛……”
少女闻言立即跪了下去：“委蛇，求你了，快帮帮我吧……快救救我姆妈吧……”
男子忽然睁开眼睛，嘶声道：“快掐我一下，求你了……”
可委蛇却一点开玩笑的样子都没有，神神秘秘：“这宝镜真的可以治病。不信，你们谁先来试一试？”
一个少年真的走过去，在他的手臂上掐了一下，笑嘻嘻的：“能感觉到疼痛吗？”
就连杜大夫都有点奇怪，他当然也是认识委蛇的，心想，委蛇不该这么开玩笑吧？
他龇牙，却道：“再掐重一点。”
“委蛇，你可别闹着我们玩……”
少年果然更用了一点力气。
“不是吧？一把镜子怎么能治病？”
男子疼得惨叫一声。
“没错！包治百病。”
少年哈哈大笑：“现在知道不是做梦了吗？”
“这镜子能治病？”
围观者也纷纷哄堂大笑。
“治病？”
他自己也裂开了一丝笑意，可能是因为还是不敢置信，笑得简直就像是假的一样。
它神秘一笑：“这是治病的神器。”
委蛇笑道：“你的双腿已经好了，但是为了骨骼更好的生长愈合，你最好再休养半个月。半个月之后，便和常人无异了。”
“咦这镜子有点奇怪，和我们平常所用的不太相同啊……”
他双腿一软就要跪下去，委蛇吓一跳，急忙托住他，笑道“别跪了，别跪了……我好不容易才治好你，你这么一跪，没准骨骼又错位了……万万跪不得啊！你再一跪，我又得替你治疗一次，那就麻烦了……”
“委蛇，你拿着一面镜子干什么？”
男子站在原地，不敢下跪了。
众人见它举着一把长柄镜子，纷纷感到好奇：“委蛇，你好啊，这是什么呀？”
他只是搓着手，满眼写满了感激。
紫色轻纱，令它看起来气派非凡，简直就像一位小小的王孙公子。
委蛇转向众人：“对了，我在这里告诉大家，千万千万不要向我下跪。大王已经说了很多次了，移风易俗，大家都不要下跪，万万别跪！任何人都不要下跪！再说，大王之所以令我救治你们，原本是要让你们摆脱绝症的折磨，更有尊严地生活，可不是为了要让你们下跪的……”
只是这小童子的身躯特别高大而已。
偌大一个汉子已经泪流满面：“委蛇，真是谢谢你了，我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已经完蛋了，只能等死了……委蛇，是你救了我的命，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它更像是一个有两个头的小童。
众人也七嘴八舌：“委蛇真的是太了不起了……”
每个人只要看到它，就惊叹于它那可爱的孩儿面，而几乎完全忽略了它是一条巨大的蟒蛇。再者，为了便于在九黎行走，它已经将蟒蛇的部分彻底隐匿，显露出来的全是机械的部分，而且披上了紫色的轻纱，外表看起来，基本上就差不多和大蛇绝缘了。
“大王也太了不起了……”
委蛇，已经是九黎家喻户晓的明星。
“对对对，大王真的太了不起了，居然把这么好的东西给我们这些普通人用……”
众人转眼，但见有着两张孩儿面的双头蛇快速而来，手里拿着一面长柄的镜子。
委蛇看了看镜子，亲自试验了才知道这镜子的无穷威力。
就在这时候，大家忽然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让我来试一试吧……”
有了这镜子，哪里还需要什么灵药器械啊。
众人面上都露出同情的神色，纷纷叹息。
自己诊断，自己扫描，自动救治……彻彻底底一镜搞定。
少女痛哭失声。
宝镜，绝非浪得虚名。
大夫长叹一声：“不是我不尽力，而是你姆妈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灵了，别说是我，就算大罗神仙来了也没用了……”
可是，更令它暗暗惊叹的是，连星际逃犯们都能使用这么牛比的医疗器械，可见半神人们就更不用说了。
少女扑通一声跪下去“大夫，你救救我姆妈吧，这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她要是死了，我就无依无靠了，求求你了，求你了，我愿意把家里老宅买了凑足药费，求你了……我家里还有一座老宅，我可以卖掉的，我真的马上就回去卖掉……我把钱全部给你……我都给你，只要你能救活我姆妈……”
就算最普通的半神人，医疗条件也比这好的多了——可能半神人们，是压根就不会生病的了。
杜仲大夫闻声出来，伸手在老妪鼻端摸了摸，摇摇头，长叹一声：“太迟了，没救了！”
相比之下，地球人，真的是太落伍了。
众人一看，但见那老太太嘴唇剧烈颤抖，仿佛咽气之前的最后时刻。
几乎每一个人都被生老病死所折磨，一遇到绝症，那就更不妙了，无论你是凡夫俗子还是王侯将相，都一样的苦不堪言。
“女儿……女儿……我真舍不得你……舍不得……”
众人亲眼目睹两个绝症重症被委蛇这么轻易治好，简直如看到了活神仙一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忽然，少女大声哭起来：“大夫……大夫……快看看我姆妈，我姆妈不行了……不行了……”
一群病人更是争先恐后：“委蛇，快给我瞧瞧，我的病痛已经折磨得我想死了……”
她可能也知道自己的母亲不行了，双手一直在颤抖。
“委蛇，先帮我看看吧，我的头都要疼死了，一直找不到原因……”
再者，那少女惶惶然的，虽然没哭，但满脸凄苦，好生可怜。
“委蛇，快救救我吧，我都快不行了……”
可是，同为病者，没有人好意思说破。
委蛇笑眯眯的：“别急，别急，排队，排队，今天例外，人人有份。别急……”
就连旁人都已经看出，她基本上是不成了，没有什么治疗的价值了。
绝大多数人都是普通毛病，伤风感冒头疼脑热或者肚子疼之类的，透骨镜只一扫描，病人立即不药而愈。
老妪已经病了很久很久，四处求医问药都没有任何效果。
唯有一个头疼病人，透骨镜一扫描，竟然发现他的头部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瘤子。
一位少女搀扶着一个老妪瘫坐在椅子上，只见老妪面色青紫，整个人已经枯干了。
委蛇都吓一跳，失声道：“你脑袋里长了好多小疙瘩……”
大多数前来的病人当然都只是普通病情，伤风感冒，摔伤跌打之类的，当然，也有少数人真的病入膏肓，只有出的气没有入的气了。
杜仲仔细看了一下：“这种小疙瘩叫做瘤子……”
小学徒继续吆喝：“每个人都有机会的，每个人都有，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众人围上去一看，镜子里清晰无比的显示：这个病人的脑袋里竟然长满了葡萄一般一串一串的小瘤子，密密麻麻，几乎占据了头顶的一大半。
男子规规矩矩地退后，站在了原来的位置上。
“这不是发疯的王五吗？原来他脑子里长的是瘤子？”
你可以不怕杜医生，但是，你需要掂量一下被鞭打的风险。
“老天，难怪他整天疼得要自杀，每天都要发疯，疯起来就去撞墙撞树，我们都以为他真的疯了……”
男子不敢冒着被鞭打的危险。
“这是什么病？透骨镜能治好吗？”
久而久之，大家都发现，在这里，仰仗武力解决一切是行不通的。
委蛇点点头。
很多人都曾经不信邪，可事实证明，他们无一例外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委蛇举着透骨镜，聚精会神地扫描，过了好一会儿，但见那密密麻麻的小瘤子开始缩小，然后，慢慢地消失，直到病人的头部整个平整无比，一个瘤子都不见了。
九黎，随时有巡逻队出现，民众也可以举报——仗势欺人的地痞流氓，被抓住就是一顿鞭打。
原本委顿在地的王五忽然跳起来，手舞足蹈：“天啦，天啦，我的头好轻……好轻松……太轻松了，就像卸下了千斤重压啊……”
一般人，在名医面前，都不得不收敛一点脾气，更何况，这是九黎！
他整个人简直要升天一般欢乐：“你们可不知道，早前，我一直觉得有什么压着我的脑子，很重很重！渐渐地连脖子都无法伸直，每天都如在经受酷刑一般，好像有人不停地在按着我的脑袋往水里淹，我真恨不得马上死去……”
可是，他被小学徒拉住，还是敢怒不敢言。
如非家人仔细照顾并制止，此人早就自杀了。
看样子，他可能不止身高力壮，他还挺有钱。
现在，他但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原本快要歪曲的脖子也伸直了，完全失控一般大吼大叫：“谢谢你，委蛇……谢谢万王之王……我要感谢你们！我要用毕生来感谢你们，我的子孙后代都要感谢你们……太谢谢了……”
男子很生气。
委蛇笑着看着镜子，也忍不住惊叹：“当初大王把这镜子交给我，告诉我用途和功效，我其实也有点疑惑，没想到，大王一点也没夸张，这镜子可千真万确是一件珍宝呀！”
“不好意思，你不要插队！你插队也没用！你的号牌如果不对劲，你就算提前进去了，杜大夫也不会给你看的……”
委蛇接着诊治其他人。
他一边吆喝，一边走到中间，将一个壮健如牛的男人拉出来。
不一会儿，前来求医的病人，无论病情大小轻重，基本上都已经痊愈了。
小学徒大声吆喝：“大家排好队，排好队，喊到号数的就进来……大家不要喧哗，不要喧哗，也不要插队，千万不要插队……”
人人都兴高采烈，不亦乐乎。
一大早，杜仲医馆已经人山人海。
“委蛇，你这个宝镜叫什么名字呀？”
名医杜仲远近闻名，真可谓九黎第一神医，但凡重症绝症患者到了绝望之时，无不纷纷求助于杜仲医馆。如果杜仲判断没救了，那就是真的没救了，病人也就不用挣扎了。
“是呀，我们只说宝镜宝镜，还不知道真正的名字呢。”
九黎广场最大的医馆叫做“杜仲医馆”。
“透骨镜。”
众人都笑了起来。
“透骨镜？可真是好名字。”
小狼王举起手：“好好好，我不敢乱说了，委蛇，亲爱的老朋友，你千万千万别揭我的老底了……”
“这可真是仙家法宝，太了不起了。”
委蛇啐道：“得了吧，臭小子，你的忘性真大。”
委蛇道：“这透骨镜其实是一种医疗器械，可以自动扫描出病人的病情，然后启动里面的一种能量仪，然后根据病情的不同，定点清除病毒。人之所以生病，便是因为病毒的侵染，只要病毒消除，便不药而愈。”
“哈哈，用不上那就更好了。凫风初蕾……不，大王，我忽然发现，自从我遇到你的那一刻起，就好运爆棚了……真的，我整个人生都变样了，现在，我忽然觉得自己好牛比，简直不是一般人，而是神人一般了，哈哈哈……”
“这透骨镜什么病毒都能清除吗？”
初蕾也笑道：“你们已经服用了那灵药，很可能几十年或者近百年的时间都不会生病，也用不上这透骨镜了。”
“这透骨镜能分辨出几千万种病菌，基本上地球上常见的疾病都能诊治，不过，病菌的种类多如牛毛，万一有什么特别离谱的病毒，超出了透骨镜现在的范围，那也可能是无法诊治的……”
小狼王手舞足蹈：“哈哈，这下好了，我可什么都不怕了，以后有什么病痛，叫委蛇给我扫描几下不就行了？”
饶是如此，众人已经惊叹不已，均以为是神迹的显示了。
众人都很惊喜。
毕竟，之前大家做梦都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好玩意。
委蛇大喜过望：“那可真是太好了。”
这种稀罕宝贝，真是太了不起了。
“我现在虽然还无法独自空间位移，但是，去T54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下次若有机会，我就把这镜子带去充值能量，或者再买几把新的回来……”
一直聚精会神观察的杜仲这时候才沉声道：“大王真乃大公无私，竟然连这么好的宝物都拿出来义务诊治百姓，我等真是自愧不如……”
小狼王忽然道：“三十年之后怎么办？”
一般帝王得了这样的珍宝，肯定马上藏起来，不仅如此，还得派重兵把守，只供自己和家人亲眷使用，纵然是一般的宠臣，最多也只会以赏赐的方式，当做对他们的奖赏，哪里会无条件拿出来和百姓共享？
杜宇和小狼王听得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神奇之物，简直大开眼界。
可万王之王就这么不遮不掩地拿出来，无论贵贱，都可享用。
委蛇哈哈大笑：“三十年！这可真是太好太好了。这三十年，我便是大大的神医了，哈哈哈……”
而且，分文不取。
“据说，在T54上，这样的一面镜子可以使用一年，那么，按照两地时间差距换算，在地球上使用三十年左右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杜仲道：“我们真该感谢大王！”
“这镜子能使用多久？”
百姓们听得这话，异口同声道：“谢谢大王。”
“你要小心使用这面透骨镜，而且要保护好，这镜子使用的是一种特殊的能量，如果用完了，就需要补充新的能量，否则，就作废了。T54可以自行补充，但我们在地球上是补充不了的，地球上没有那种特殊的能量。”
委蛇笑道：“杜大夫你这是客气了。你身为名医，不但医术高明，而且宅心仁厚，实不相瞒，我也是久仰大名，所以刚拿到这透骨镜就第一个想到在你这里试用……”
委蛇大喜过望：“哈哈，这可真是好极了，有了这面透骨镜，我岂不是成为神医了？”
杜仲的大名，如雷贯耳。
初蕾示范了一下：“比如，病在内里或者五脏六腑，你就对准他们的背部或者前胸扫描，多扫描一会儿就成了……”
不仅因为他的医术，还因为他的医德。
“哇，怎么用？”
妙手仁心，就是特意为他量身定做的。
“这不是魔镜，这是一种奇特的医疗器戒，我亲眼所见，镜子所过之处，能自动辨识出生病的部位，医生只要对准病人的伤处或者生病之处，用镜子扫描，就会自动吸附出病人体内的病毒，病人自然不药而愈……”
环顾四周，但见杜仲家的大宅子里这条长长的走廊全部摆满了凳子，用来供远道而来的病人和陪同家属休息，不但如此，走廊的尽头还有几大桶用盖子盖着的米汤或者米粥，也是为了供远道而来的病人随意取用，也正因此，委蛇刚一问米汤，小学徒立即就随手端来。
小狼王也惊问：“这镜子这么厉害？”
米粥之外，每天还提供一筲箕面饼，也是让病人免费取用。
委蛇惊叫：“真的吗？这是什么魔镜吗？”
而且，杜仲收费也不高，不少病人拖欠了药费付不上，他也不去追讨，正因此，别的名医纵不说家缠万贯大富大贵，但有几座大宅有几房妻妾佣仆满堂是少不了的。
她神秘一笑，“委蛇，你明天起，就拿着这把镜子到九黎的各大药铺，找一些重病不治或者重伤不治的病人，你只需要拿着这面镜子，在他们的伤处或者他们的病情之处上下移动扫描，他们便会不药而愈……”
但杜仲除了这座祖传老宅，并无其他宅子，也没有多余的小妾，更别谈奴婢满堂了，他有的只是几个儿女和几个弟子学徒，大家一起跑腿而已。
“咦，那是干什么的？”
可以说，他是病人最多医术最高，但并不怎么富裕的一个名医了。
“这镜子可不是用来整理衣冠容貌的。”
委蛇知道他的人品，所以才特意选择了这里作为试点。
委蛇举起镜子，所以照了照。
它笑道：“杜大夫，你这里已经是九黎最大也是最著名的医馆，今后，这透骨镜就主要在这里使用，我不在的时候，你也可以代为使用，当然，还是那个原则，透骨镜只治疗绝症重症病人，至于其他的大病，普通症状，还是只能劳驾你这个大夫和你的子弟们了……”
“透骨镜？少主好兴致，居然专门买了一面镜子回来。”
杜仲肃然：“多谢委蛇信任，老夫一定不负众望。”
“这镜子叫做透骨镜。也是我从T54买回来的。”
众人七嘴八舌：“那可真是太好了！既然如此，我们就不用行远路了……”
它奇道：“少主，这是一面镜子吗？”
“没错，大家以后都有福了……”
里面，是一把镜子。
“何止是我们啊，可能以后整个九黎的百姓都有福了……”
委蛇立即打开那个褐色的不起眼的袋子。
围观人群中，有人忽然道：“这么珍贵的宝物，若是被人抢夺怎么办？”
凫风初蕾走了几步，又道：“委蛇，你把旁边的那个袋子打开吧……”
众人一怔。
用制度来保障人与人之间的相互救助。
杜仲也愣了一下。
时间钱庄，便是这最初的构想。
刚刚大家一直沉浸在激动之中，根本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除此之外，能让民众自救，就最好不过了。
“是啊，这么珍贵的宝物，一些别有用心之人一定会抢夺的，要是被抢走了，我们岂不是就没希望了？”
尤其是止息干戈，如果没有战争的大量损耗，许多物质都可以直接运用到民众生活的改善上面。
“没错，一定要好好保护这面宝镜啊……”
轻徭薄赋，发展商业，与民分利，止息干戈，这些，统统都能做到。
“我觉得还是委蛇自行保管自行诊疗最好，因为在委蛇手里，什么人都无法抢走，但是，在杜大夫手里就不好说了……杜大夫，不是我对你不敬，是真的担心被人抢走啊，怀璧其罪，你想想看，若是有歹徒前来，你自身安危也难以保证啊……”
否则，饿着肚子哪有资格谈什么高尚情操？
“是啊，是啊，杜大夫是名医，却不是什么武林高手，而且杜大夫的家里也没有保镖护院之类的，这就太不安全了……”
唯有充沛的物质才能保证充沛的道义。
“没错！若是歹徒前来抢劫，那后果真不堪设想。”
也正因此，她刚离开T54时，便在考虑这个问题了：身为九黎之王，我有义务改善整个炎黄帝国民众的生活，提高他们的生活品质，而不仅仅是提倡他们自行做精神上的提高！
是宝物，自然就有人觊觎。
地球人的地位卑贱到这等地步，也真是太可悲了。
更何况是透骨镜这样胜过一切黄金珠宝的无价之宝。
T54不过是星际逃窜犯的聚居地而已，已经具有如此先进的医学程度，可地球人还在面临生老病死，只要一得了重病，基本上药石无灵，等死而已。
万王之王本来下令分文不取义诊，可若是被歹徒抢走，那么，他们便可以明码标价了：救一命多少钱。一万？两万？三万？
直接吸附病菌，定点清除，完全不会让病人感觉到什么痛苦，这种医术曾经让凫风初蕾极度震撼。
定价权，就在他们手上了。
她摇摇头，想起自己在T54的所见所闻：流窜犯们一无所有，穷得只剩下时间，所以，在那里，无论是吃饭喝酒或者娱乐赌博，全部是支付时间币。等到自己的时间用完了，人也就死了。当然还有他们那奇特的医疗方式：只需要一枚“透骨镜”上下扫描，一般的内伤外伤便会立即痊愈，纵然是病入肺腑，透骨镜也能径直将病菌吸附出来，然后，不药而愈。
如果你已经病入膏肓，有人告诉你，付出一万两黄金，保证你起死回生，你付不付这个钱？
小狼王兴致勃勃：“大王，可真有你的，居然能想到这么好的办法。我怎么以前就压根想不到呢？”
可以肯定，那些大富豪一定会满口答应。
“没错，没错，这样一来，大部分事情民众都能自己救济，互相帮助，就算剩下一些民众实在是无力解决的难题，那也少多了，如此，朝廷的压力也小多了……”
可是，也只有大富豪才能享用，穷人，想也别想了。
“对，就算暂时不能所有人都愿意，可是，人们都是善于跟风的，如果大家看到别人从中得到了好处，那么，久而久之，大家一定会行动起来，都会乐意的……”
本来，穷人和富人唯一公平的地方便是死亡——无论你多么贫穷或者多么富有，你终究难逃一死。
“没错，民众之间现在之所以不愿意互相帮助，很大程度上是怕好人没好报，或者吃亏。比如，你家的老人病了瘫了，我凭什么帮你照顾呢？我又不是你的子女，关我屁事啊？可是，如果帮助别人能够换算成时间币，等以后自己有所需要了，那么，能保证自己也能获得别人的免费帮助，那么，我想一定会有大把的人愿意……”
可现在，若是透骨镜落入了坏人手里，那么，富人和有权势之人，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这时间钱庄，我看可行啊……”
那穷人还有什么指望？
众人听得真是稀奇极了，一个个都七嘴八舌。
在座诸位，大多数都是普通百姓——因为大富豪大权贵根本不会亲自上门求医，而是派人出重金把名医请到自己的家里去诊治。
“对！以此类推，许多事情，民众之间都可以免费互助。不但如此，还要对民众的付出有所保证。比如，张三一生积累了一千时间币，但是，他本人根本没有花费这些时间币就去世了，或者生前只花费了很少一部分，那么，他的后人便可以全部继承这些时间币，或者把时间币折算成金银等物质奖赏给他的后人，保证让所有民众都不是白白付出……”
众所周知，九黎好几个有名望的名医，都会收重金上门诊治。
小狼王接口道：“如此一来，许多事情都可以免费互助了？”
唯有杜大夫拒绝上门，无论什么人都必须自己亲自来这里求诊。
“因这时间币全国通用，那么，甲地缺少某种物资，可以用时间币去就近的乙地购买，反之亦然，不设置任何门槛……”
也因此，大富豪们都不太喜欢他，也不太登门。
“又比如，张三很有学问，李四的孩子正好需要教育或者其他帮助，那么，张三也可以教育他的孩子，也可以换算成时间币存在时间钱庄，如此，以后张三的孩子需要教育了，那么，钱庄就会指派别的人免费教育他的孩子……”
可现在，他要是有了透骨镜，那就不同了。
“也就是让百姓们在有精力和能力的时候付出劳动，以时间折算成金钱或者对等物，在全国通用。举例，张三年轻的时候，劳作之余有大把闲散的时间，于是，张三便可以主动去照顾年迈的李四、或者生病的王五或者伤残的王二麻子或者但凡需要帮助之人，比如张三每天照顾别人两个时辰，那么，他在时间钱庄就储存了两个时间币，如此累积，他可能就积累了许多时间币。然后，某一天张三老了，或者生病了，或者出了什么意外，需要照顾了，那么，他便可以用他在时间钱庄的时间币换取等值的照顾，钱庄会指派相应人手照顾他……”
别说一般的小毛贼、悍匪、那些大富豪或者大权贵者会没有私心吗？会保证不派人来抢夺吗？
“时间钱庄？什么是时间钱庄？”
若是被夺走了，那该怎么办？
“在全国建立一个时间钱庄。”
民众们的当心，当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自救？如何个自救法？”
杜仲也皱了皱眉，叹道：“委蛇，我也觉得他们言之有理。这宝物非同小可，一定会有歹徒觊觎，若是被抢走了，岂不是太可惜了？我自问无力保护这面透骨镜，你只能自行保管，或者，派军队保护这宝物？”
“如你所言，现在的炎黄帝国十分庞大，人口众多，九黎固然鲜花若锦，烈火烹油，可九黎之外，许多地方依旧贫困偏僻，百姓饥寒交迫。纵然这两年风调雨顺，粮草丰收，而且极大减少了税收，可是，还是有不少困顿无依者，朝廷的救济当然很重要，可是，也不妨让民众集体自救或者就近援助……”
委蛇大笑：“哪有这么麻烦？各位快别担心了，这个问题，我来之前就想好了。保证让这透骨镜万无一失……”
她点点头。
杜仲有点意外：“委蛇你有何良方？莫非是派重兵把守？”
小狼王大感兴趣：“大王可否说来听听？”
委蛇一笑，看了看天空。
她点点头：“我在T54游逛时，便偶尔想到了这个问题。”
它的两张孩儿面轻轻摇晃，眼神竟然毕恭毕敬。
“大王已有应对之策了？”
众人但觉眼前一花，只见杜仲身后，忽然多了一根高大的柱子。这柱子似铁非铁，又不像是石头，谁也看不出材质。
初蕾又道：“此外，我还有一个想法，目前还不太成熟，也不知可不可行……”
杜仲惊呆了，颤声道：“这柱子是哪里来的？我家里从来没有这柱子……”
“大王放心，我一定深思熟虑，绝不敢盲目而为。”
大家当然知道他家没有这柱子。
初蕾道：“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难。真要执行，小狼王，你还得组织团队好好研究部署，有非常合理的前期准备才行。”
大家都亲眼所见，这柱子是凭空出现的。
小狼王连连点头：“别说，还真有些道理。我看这事儿很是可行。”
委蛇没有回答，却对着天空毕恭毕敬行礼：“多谢天尊大人。”
委蛇又笑道：“九黎不就是这样吗？当年我来九黎，才不过几十万人而已，可这几年下来，你们都看到了，现在恐怕整个九黎已经几千万人口了吧？我们大不了一再延伸九黎的范围，将九黎在往外扩展几千公里！几千公里不够，那么几万公里行不行？几万公里不行，那么几十万公里行不行？再者，除了九黎之外，这世界上还有许多富庶的地方，那些地方气候宜人，物产丰富，百姓的生活水平本来就相当不错，他们当然不愿意移民！也就是说，九黎只敞开接收那些少部分太恶劣的百姓移民，如此，问题不就解决了吗？我就不信，他们听到九黎免费提供住房或者足以维持生计的活儿，他们也不愿意来九黎？”
“天尊？”
“没错。移民之所以不愿意移民，一来是因为惰性，只要有一口饭就坚决不走，这就是所谓的故土难离；二来是他们对长途迁徙很担忧恐惧，不知道未来是什么，也没有任何的保障，自然不敢擅自出走。可是，如果政府下令，给予保障，比如物资方面的支持，比如移民所到之处，房屋的安置，而且，所去的地方远远超越家乡，那么，我想他们是愿意的……”
“白衣天尊？”
初蕾点头。
众人立即全部跪下去，行大礼：“拜见天尊大人……”
委蛇笑道：“当年大夏连年干旱，民不聊生，大夏边境无数人跑到鱼凫国来，别说主动去动员他们移民了，连阻止都阻止不了……真要逼到绝境了，移民是求之不得的选择，尤其是从贫困地区转移到富裕的地区……”
空荡荡的天空，哪有白衣天尊的影子？
“哪里的生活好，那里就是故土！再说，之前之所以没有大规模的移民，是因为没有人大规模的组织。我们其实可以设法，将救济倾向于对于移民的引导，我想，没有人会永远拒绝从恶劣之地搬迁到四季如春的地方吧？”
可是，任何人都深信不疑，若不是白衣天尊，任何人都没法凭空在这里变出这么一根高大的柱子来。
“可是，故土难离，许多人都不愿意移民！而且，移民可是庞大的开支。”
分明就是神迹的显现。
“地球很大，虽然宜居的地方不太多。可是，目前全世界的地球人加起来也不足一亿人！要提供这些人的生活，光选择环境好物资丰富的区域，是绰绰有余的。”
行礼完毕，杜仲再问：“真的是天尊大人显示神迹了？”
她点点头。
有人惊问：“不是说白衣天尊早就走了吗？”
“移民？”
委蛇笑道：“天尊可从未离开九黎！”
“我倒是认为，可以让那些常年旱灾水灾，环境恶劣，穷山恶水的百姓移民……”
“天啦，这可真是太好了。”
救济光靠九黎，当然是不行的。
“这是白衣天尊封印在这里的柱子，目的便是为了收纳这枚透骨镜，只要放进去，别说一般的土匪毛贼，就是拿刀砸火烧甚至鬼枪都无法动其分毫。”
直到小狼王讲完，她才站起来，走了几步。
委蛇在柜子上摸了一下，那柜子忽然在中间裂开一道小门，委蛇把镜子放进去，不偏不倚，正好和镜子一般大小，随即，门便关上了。
凫风初蕾听得也很仔细。
那门，是全透明的，从外面可以把镜子看得清清楚楚。
“今年秋收，收获的麦子谷子堆积如山，九黎方圆真是吃不完用不尽。如果能把这些粮食调运到其他欠收的地方，那就再好不过了，可是，目前，我们只能靠着商队的力量。但是，商队的本质在于盈利，他们带这么一批粮食走那么远的地方，压根就不能获利，甚至是赔本生意。再者，粮食稍有储存不好，或者遭遇什么暴雨之类的，不到目的地也就坏了烂了，毫无价值，光靠商队是完全行不通的……”
委蛇笑道：“杜大夫，你过来按照我刚才的方法试一试。”
在缺少先进交通工具的情况下，如果不能实现就近援助，那么，救灾往往会沦为一句空话，根本无法达到资源的合理配置。
杜仲立即走过去，学着委蛇的样子，轻轻一摸，那小门就开了，他稍稍迟疑一下，便将镜子取了出来。
举个简单的例子，南方受灾，九黎的救济可能三五天就到了；可要是极南之地受灾，那从九黎到达的九黎，别说三五天，三五个月甚至三五年也到不了。
委蛇笑道：“从今往后，只有我和杜大夫才能开启这道门，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办法。不信的话，杜大夫，你把镜子放进去，让他们试一试。”
从九黎到世界各地，单靠人力、牛马等驮运工具，简直是沉重繁杂而不可想象的。
杜仲立即又把镜子放进去，那门立即自动关上了。
可是，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那就是相对于地球人来说，地球实在是太大了。
委蛇对众人道：“好了，你们现在可以去试一试了。”
按理说，现在地球一统，无需维持庞大的军队，单单是军队节省下来的庞大开支，已经足以解决地球上绝大多数人的温饱了。
众人都有些迟疑。
小狼王说得很多也很仔细，很显然，他已经反复考虑过这个问题了。
“不要担心，我让你们去试，你们就放心去试好了。你们可以使用任何办法，记住，是任何办法，只要你们认为可以开启这道门，就随意好了……”
他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我在各种赈灾救济中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我炎黄帝国人口众多，穷人的数量比我们想象中要多得多，更主要的是，一些不那么贫穷之人也会因为种种原因，比如疾病，灾荒等陷入贫困，而且，也有一些人浑水摸鱼，所以，救济起来难度很大，而且国库也支撑不了这么庞大的费用，当然，经济上的原因是一方面，人手也很短缺，比如扶危救困，没有专门的队伍，全靠朝政救济，现在倒好，因为没有战事，军队的作用不那么大，所以往往调派军队，可是，军队一来是数量有限，二来许多需要救济的地方遍布各大诸侯国，如此距离遥远，若是指派军队，那不要说救济了，军队自己的口粮费用都是一笔庞大的数字，如果先供给了军队，等军队到达，粮草都快耗尽了，基本上就失去救济的意义了……”
众人这才一哄而上。
“你且说来听听。”
他们最初是学着委蛇的样子，也将手伸去触摸，可动作明明一模一样，那门却纹丝不动。
他的神色很慎重，自从见到万王之王起，他一直笑嘻嘻的，现在，却苦着脸：“这可是一件难事……”
好几个人徒劳无功，急了，有些性急的就去拼命拉扯，可他们随即发现，这柱子是光滑平整的，没有任何把手之类，而且，那门没有缝隙，只是外表看着像一道门，实则毫无门缝之类的，和柱子完全是一个整体。
君臣三人就近期的各种杂事交换了一下意见，末了，小狼王道：“大王，我还有一事禀报……”
大家当然不肯罢休，有的人开始捶打，甚至抱着柱子摇动，有鲁莽的甚至用脚去踢用牙齿咬，甚至有人捡了砖头去砸，后来，有人干脆拿了一把刀来砍……可是，无论他们怎么用力，那柱子都分毫不懂，甚至连一丝一毫划伤的痕迹都没有。
杜宇垂首：“少主过奖了。”
有人高呼：“要不，我们全部一起用力吧……”
她和颜悦色：“杜宇，你在短短时间能把整个帝国的商业系统彻底完善，真是居功至伟……”
几个人一起抱着柱子拼命摇晃，可是，哪里动得了柱子分毫？
凫风初蕾也看着杜宇，但见他很快揣好了小瓶，若无其事地抬起头，完全没有任何的异常。
直到众人都精疲力尽，瘫坐地上，委蛇才笑道：“大家都看到了吧？别说你们，就算是一支军队也无法动其分毫，这可是白衣天尊加了封印的……”
小狼王摸了摸头：“这倒是，随你好久吃，反正我是早就吃了，哈哈，早吃早获利嘛。”
杜仲叹道：“既是白衣天尊的封印，凡人当然无可对抗了。这下我可就放心了。”
委蛇不以为然：“人家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为何非要现在吃不可？难道回去再吃不行吗？或者明天再吃不行吗？”
“杜大夫，你放一万个心好了。”
“切，你这家伙真是个怪人，你留着干什么？”
委蛇笑道：“还有一点我必须告诉你，虽然你能开启这柜子，可是，也只能是你自己，甚至你的儿女都不行！就算你教给他们方法都不行。再者，只能是你主动为之，而不能被动开启！举例，假如有盗贼暴力胁迫你开启，那么，你一靠近柜子，便会因为心情极度紧张而触发柜子的封印，那样，你就根本无法开启了，盗贼也会受到惩罚……”
杜宇还是默默将小瓶子揣在怀里。
杜仲大惊：“我都没有想到这一点。委蛇，你可真是想的太周到了，谢谢你。”
“切，现在吃不好吗？早吃早增加元气，而且今后也不怕遭遇病毒什么的了，以后再吃有什么用？”
“这不是我想得周到，这是天尊的周到。只要你心情惧怕或者紧张，这柜子会自动识别你内分泌的变化，知道你遇到了胁迫，所以，你就绝对无法再开启这柜子了，任何人想要以任何方式抢夺都无济于事。不但如此，柜子如是识别出你的恐惧心情，立即会发出攻击，胁迫你之人绝对难逃一死……”
他一笑：“我以后再吃吧。”
杜仲大喜过望：“真是太好了！多谢天尊，多谢天尊！也多谢委蛇你呀。”
小狼王奇道：“杜宇，你干嘛不吃？”
不止是杜仲，所有人都连连惊叹：“果然是天尊神力，天尊真是太了不起了。”
唯有杜宇，默然拿着小瓶子，连盖子都不曾揭开。
委蛇笑道：“可不是吗？天尊将这宝镜送给万王之王，万王之王又转而让民众共享，所以，民众的救命之物自然不容任何不轨之人抢夺！但凡敢于心怀鬼胎者，一定严惩不饶。你们也都看到了，天尊的神迹无处不在，他随时可以惩罚不轨之徒……”
委蛇也笑眯眯地服下了灵药，它虽然不用延年益寿，但是，能大大增强元气也是很不错的。
众人再次俯身下跪：“多谢天尊，多谢天尊。”
小狼王：“……”
“多谢大王！多谢大王！”
“一个专门供星际逃窜犯落脚的地方。”
委蛇又道：“这透骨镜不会一直留在九黎的。等九黎的重病患者治疗得差不多了，我就会带着这面镜子去外地，让其他地方的百姓也享受一下这面镜子所带来的好处……”
“T54？那是什么玩意？”
众人齐声道：“委蛇真是宅心仁厚。”
“我在T54小行星带边境买的。”
“哈哈，你们可别夸我了，我委蛇活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听见过这么多夸赞。”
“天啦！天啦！这可不就是仙丹妙药吗？真是好极了，谢谢大王，哈哈，谢谢大王……对了，这么好的东西，大王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委蛇你本来就很好嘛。”
“长生不老倒不至于，可是，活个一百五六十岁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当然，它更大的用途并不在于延年益寿，而是能解百毒，至少可以解决地球上能侵蚀你们的绝大部分病毒……也就是说，在你们的有生之年，可以不用承受病痛的困扰。当然，我能为你们做的也只有这一点点了。”
“对对对，委蛇真是又可爱又善良……”
小狼王大喜过望：“是不是吃了这个，我们就可以长生不老了？”
委蛇举着透骨镜哈哈大笑。
初蕾微微一笑：“飞起来还不行，但是，能增加元气，也能跳跃高达三五丈，至少，在面对地球人的时候，你们已经很少会有敌手，而且足以延年益寿……”
它忽然觉得，能帮助别人，能令别人开心，那可真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简直比畅饮了淳美的巴乡清更令人飘然若仙。
可是，他落地之后，却大惊失色：“天啦，这是什么玩意？为何我忽然觉得自己身轻如燕？不对，简直是有飞檐走壁的本领了……简直就像可以飞起来似的……”
透骨镜也好，几味灵药也罢，全是凫风初蕾在T54所见所羡之物，尤其是透骨镜，令她简直大开眼界，而且，当时就寻思若是地球上有这玩意就好了。她当时就很想买一把，可是因为T54只收取时间币而非金银珠宝，她自身又没有时间币可以支付，所以就作罢了。
幸亏冥想室的屋顶很高，他跳了两三丈也不碍事。
T54的时间币是以千年为最小单位的，也就是说，她这个只有二十几岁的地球人，连支付的起点资格都没有！
他吓了一跳，又跳了一下，这一次，居然跳起来两三丈高。
在T54，她便是不折不扣的穷光蛋，一文不名。
小狼王学着大熊猫的样子，三下五除二拿出药丸，刚一入喉，便觉一股奇异的芬芳甘甜，再到吞下之后，最初也不觉得有什么，可随即一股暖流便在周身游走，他本能地随手一挥，竟然跃起来一丈多高。
对于透骨镜，便只能又羡又妒，想想而已。
她微笑：“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不料白衣天尊把她但凡看过的东西都买了下来，尤其是透骨镜。她惊喜之余，却觉得自己浪费了他的时间币，但天尊告诉她，自己不死不灭，时间已经无穷无尽，支付了这一点完全是九牛一毛，叫她不必介怀，而且，自己也想为九黎的百姓做点什么，初蕾这才坦然受之。
小狼王奇道：“这是什么仙丹妙药吗？”
此时，这透骨镜已经稳稳装在了柜子里。
大熊猫最是急不可耐，揭开盖子，抓住小圆球在鼻端一嗅，立即就把圆球放到嘴里，三几下就吞了下去。
这是凫风初蕾送给炎黄帝国人民的一份礼物。
她一挥手，每个人的手里都多了一个圆球。
这也是白衣天尊送给九黎人民的一份礼物。
她摊开手，手里已经多了四个小小的瓶子，每个瓶子里都有一颗晶莹剔透的小圆球，红红绿绿，煞是可爱。
连续三天，委蛇都在“杜仲医馆”义诊。
她点点头：“我看完了才找你们的。对了，你们都辛苦了，我先把送你们的礼物拿出来再说……”
杜仲医馆也从第一天的几十人，暴涨到了几千人，到第三天，整个杜仲医馆外面的几公里简直已经水泄不通，人山人海，仿佛变成了一个大集市。
小狼王吓一跳：“大王你早就回来了吗？居然已经看完了这些奏折？”
当委蛇遥遥地看着那庞大的人山人海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微微一笑，站起来，随手拿起旁边厚厚的一摞奏折：“你说的是这些吗？”
原来，信息传播的速度竟然会快到这样的程度。
小狼王笑嘻嘻的：“不过，我们是报喜不报忧，有很多困难我们还没提出来，到时候，大王你也许要头疼不已了……”
不过三天，几乎整个九黎彻底轰动了。
“多谢大王夸奖。”
可以想象，假以时日，全天下不知多少人会背井离乡赶到九黎求医问药。
她叹道：“我刚离开的时候，还有点担心你俩忙不过来，没想到，居然治理得如此井井有条，远远超过我的预期，纵然我自己也不过如此了……”
可是，委蛇看着这么庞大的人群，却头疼不已：透骨镜只有一枚，怎么也治不过来呀。
初蕾听取了二人的简单禀报，非常满意。
看样子，全九黎的病人和病人家属全都跑这里来了。
杜宇也搓着手，满脸喜色。
不止病人，几乎全九黎大大小小的大夫们也全跑这里来了。
“差不多吧。”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小狼王大喜过望：“已经痊愈了？”
杜大夫很快想出了办法。
她摇摇头。
他和他的子弟以及一些赶来瞧热闹的大夫们很快组织了一个筛选的队伍：很快将看热闹的围观群众排除，然后，再将伤风感冒者排除，只让真正重症绝症患者进入排队的行列。
小狼王忽然醒悟过来，大叫：“凫风初蕾，你的病毒没事吧？”
这就简单快捷多了。
“这段时间我不在九黎，你俩都辛苦了。”
毕竟，和平年代，风调雨顺，物质丰富时，重症绝症病人的数量总也有个限度。
她微微一笑，一挥手，杜宇已经站了起来。
真正能被家属带到这里的，又更是有限。
“切勿多礼！”
所以，上万人的围观者中，真正的绝症重症患者不过几百人。
杜宇行大礼：“见过少主……”
委蛇从早到晚都在诊治。
初蕾笑起来，然后，看向一直沉默不言的杜宇。
众人亲眼目睹这几百人如何从濒死的状态变得生龙活虎。
“多谢大王这么安慰和鼓励我啊！”
众人的震惊，不言而喻。
“这不就好了吗？万事开头难，只要有了门道，剩下的便容易了。”
到后来，众人不但觉得透骨镜是神物，简直连委蛇都成了伟大无比的神人——大家看着它，简直就像看着救世主一般。
“一点点而已。”
当然，万王之王的美名也不胫而走。
“摸索出门道了吗？”
整个九黎轰动一时。
小狼王摸摸头，居然有点羞涩：“我现在才发现，大国之君真的非同小可，要做好，可真是太不容易了。我现在还是门外汉，才刚刚开始摸索……”
神并未抛弃我们。
“哪里是群龙无首？你不是做得挺好的吗？”
白衣天尊并未抛弃我们。
小狼王嚷嚷：“你不在九黎，我们可是群龙无首啊。大王，你这段时间是去外星球了吗？外星球有什么好玩的？真是的，还是留在这里做万王之王好了……”
当然，为白衣天尊所信任厚爱的万王之王也没有抛弃我们。
“看情况吧。”
这面透骨镜，便是万王之王给我们最好的恩赐。
“暂时是多久？”
万王之王的名声，传扬四海。
“暂时不走。”
当然，万王之王的美誉度也嗖嗖地往上窜。
小狼王双目灼灼：“你该不会真的像委蛇说的那样，又来个什么空间位移，又走了吧？”
在百姓心目中，她简直已经不止是王的代言人，而已经上升到了神的代言人的高度——毕竟，这透骨镜先是白衣天尊赏赐给她，因为她的善良仁厚，这才和全体百姓分享，分文不取让百姓享用。
初蕾笑起来。
无论是什么样的政治家，最后都会明白一个道理：无论你多么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可是，如果你最终不能让民众获得好处，那么，你必然招致失败，招致民众对你的彻底抛弃。
众人都看向窜进来的小狼王，只见他满脸气急败坏，也顾不得行礼就嚷嚷起来了：“大王，你可终于回来了，你一走就是大半年啊，难道不怕被我篡位吗？”
百姓不看你说了什么，要看你做了什么。
“天啦，不是吧？你们居然全部要到外星球去？那九黎怎么办？”
能让百姓得到好处，你才能真正站稳脚跟，并收获拥护和爱戴。
……
万王之王，在百姓们中人气暴涨，皆因如此。
“没错。”
当白志艺等人在人群中亲眼目睹这神奇的宝镜时，不由得和一干下属交换了一下眼色。
“等我们学会了，大家都可以在星际自由行走吗？”
直到远远离开杜仲医馆。
“别急，别急，我会慢慢教你们的。”
直到僻静处。
就连大熊猫也双目发光，仿佛对委蛇的话很是认可。
白志艺停下脚步。
委蛇简直双目放光：“天啦！这可真是太好太好了！少主，我也好想学会空间位移啊……”
在他旁边，是一干武将。
“委蛇你知道光速吧？光速是很了不起的，可是，宇宙实在是太大太大了，光靠光速根本无法畅行无阻，所以，这时候就需要空间位移。只有具有空间位移的能力，才能顷刻之间往返自如。比如，我这段时间在星际之间行走，如果凭借光速，那肯定不知多少年才能重返地球，可能等我回来，你们都已经不存在了……但是，正因为用到了空间位移，我往返不过一天半载，就容易多了……”
他们几乎清一色是布布时代的宠臣。
“天啦，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几乎清一色是参加过南征北战的东夷联军的名将。
“就是你设定要到的地方，然后，启动某个程序，很短时间内，你便可以直接去到那个地方……”
他们都曾手握重兵，名噪一时。
“什么是空间位移？”
可现在，他们满脸茫然。
“需要学会空间位移……”
“白将军，你也看到了，我们曾经想替布布大将军报仇！我们想终究一日可以推翻那个女王，可现在看来，已经不太可能了……”
“那是什么？”
有人低声道：“是啊，我们真的无法替大将军复仇了。我们根本不可能是女王的对手……”
“其实，星际之间自由行走，并不完全依靠能力……”
“以前我们是低估了女王，以为女人治国嘛，总是虎头蛇尾，可现在，这虎头实在是太大了，完全是尾大不掉，我们根本没辙了……”
委蛇又惊又喜：“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一定要随少主也到处走走看看。地球我可以说已经走遍了，但其他星球还真的从未踏足，真是太渴望了……”
“可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吗？我们就真的要一辈子屈居她之下吗？或者，布布大将军真的就这么白死了吗？”
“以后，我慢慢教你，你一定能学会的。”
“唉，不然又能如何呢？别说你，我们大家都没法啊。我们能如何？打，打不赢；钱，钱不如人……”
初蕾和委蛇须臾不离，也正因为它不具备星际行走的能力，所以，这一次才没有和初蕾同行。
“以前，我们赌的是女王不可能获得民心，可现在，大家都看到了，百姓都拥戴她了，我们再要做什么，已经不成了……”
远远地，二人就听得委蛇的哈哈大笑：“……少主，你可真是了不起，居然能够在星际之间自由行走了，我也好想去看看，只可惜，我还不具备这样的能力啊……”
“你们可别被女王给忽悠了。她表面上什么也不做，也没什么清除异己的举动，可是，别人不明白，你们还不明白？那些被关闭的赌场，那些被连根拔起的妓馆，这都是谁的产业？不都是我们的吗？你们难道忘了早前赌场和妓馆白花花的源源不断的金子银子了吗？现在，你们家里还有多少库存？你们的子孙后代还能坐在家里就有无穷无尽源源不绝的财富吗？”
杜宇没有搭理他。
“没错，我们其实是最大的受害者！比起早前赌场和妓馆的收益，这点俸禄和赏赐根本不够干嘛，我们现在都是坐吃山空的状态了，长此下去，如何了得？”
“咦，少主？你说凫风初蕾……哦，是万王之王回来了？你怎么知道？在哪里？她可是一走就是大半年，难道不怕我们篡位吗……”
“商队虽然盈利多，可是，商队被杜宇彻底把控，制度严明，要捞取好处谈何容易？根本就无懈可击嘛。这样下去，我们真的只能坐以待毙了……”
“少主回来了。”
这世界上，物质的总量是固定的，也是平衡的，此消彼长。
小狼王急了，三两步追上去：“怎么了？”
有人获利，自然就有人失利。
杜宇转身就走。
而这堆人，便全是失利者。
“喂，你怎么了？不会是因为我说了两句你就气得吃不下去吧？”
“女王登基一年多，我家的收入直接变成了以前的十分之一，这样下去如何得了？”
话音未落，杜宇已经站了起来。
“你还能有十分之一已经很好很好了。我才惨，我的三家妓馆全被关闭，基本上没有任何额外的收益了，现在是真的坐吃山空，吃老本……”
小狼王不以为然：“你怎么像个娘们似的？慢条斯理。就不能吃快一点吗？难道吃多了一点会胖死你吗？”
“我们不都一样吗？我的赌场还没收回本就被关闭了，我更惨，我是纯粹亏损……”
他和小狼王不同，他的吃相非常文雅，哪怕只是一碗简单的面条，他也一丝不苟，就像在吃什么大餐。
白志艺在一边静静听着，一言不发。
他碗里的面条还剩下一小半。
布布死后，他便是这群人的核心首脑，可现在，他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杜宇忽然抬起头来。
他也是利益受损者。
而九里之外，还有无数的星球，有天外天，有大联盟，有各种远远超越地球的琼楼玉宇……
因为他曾经拥有遍布九黎各大赌场最多的股份。
到九黎才知道九黎方是世界乐土。
昔日，每天一睁眼，就看到银钱白花花流水一般涌到自己的府库。
到阳城时，以为阳城已经天下第一流；
现在，那美好的场面是想也别想了。
小狼王长叹：“到九黎之后，真的为我打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我常常在深夜默默地问自己：如果我从未离开白狼国，那我现在会是什么模样？我想，我还是原始人的状态吧……我可能一直不知道原来天外有天，反而沾沾自喜，坐井观天，以为白狼国便是天下的标准了……”
按理说，他是最有理由反抗女王的。
一种大米，可以做出百样的米饭：米粥、米糕、米饼……
可是，他害怕。
而到了九黎，方知道原来饮食竟然有如此复杂的工序，如此多的品种，如此多的花样翻新。
自从赌场上和那少年第一次过招之后，他便胆寒心裂。
此外，无非就是各种水煮羊肉、水煮牛肉，此外，就很少有其他的吃法了。
恐惧入了骨髓，便彻底压制了反抗的想法。
大面饼配烤羊肉或者烤牛肉，那是白狼国的标配。
他很清楚，自己等人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道，也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两大碗牛肉面很快端上来，小狼王一口气吃得干干净净，这才低声道：“以前，我真不敢相信这世界上竟然有这么丰盛的各种菜品，单单说这面食吧，九黎起码有上百种吃法，可在我们白狼国，一直就只有一种，那就是大面饼……”
所以，无论同僚如何口沫横飞，他还是一言不发。
这样的人才，不用没道理啊。
众人都看着他。
他甚至暗暗想，假如自己以后正式登基做了万王之王，也一定会继续重用杜宇。
他却低着头，心事重重。
也因此，他和杜宇竟然前所未有的默契，纵然谈不上成为朋友，至少，已经是一对相得益彰的合作伙伴。
也有人愤愤地：“这些百姓真的太势力了，以前，他们那么拥戴大将军，发誓效忠大将军，可这才多久呀，他们就彻彻底底忘记大将军，一径地对女王歌功颂德，巴不得跪在她的脚下感激她……”
一个无与伦比的天才。
他们以前提到她，背地里都轻蔑地“那女人”——可现在，纵然是背地里，他们也说“那女王”——纵然是对她最不满的人，也概莫例外。
小狼王都不得不承认，杜宇这厮除了会打仗，于经商一道，完全是一个天才。
白志艺把这个细微而本质的区别看得清清楚楚。
九黎，迎来了空前的繁荣和发展。
“可是，说真的，女王也并非一无是处。你们难道没发现吗？身为万王之王，她可比布布大将军合格多了。至少，她带了头不贪钱！她货真价实拿出了全部的身家。甚至昔日那个贪婪无比的小狼王都献出了全部的金矿……”
为此，在杜宇的建议之下，小狼王下令修建了许多房子，但是并不出售，都用于租给有资格的商旅极其家属以及新移民。
“切，小狼王就别提了，他自己已经是储君，天下是他的，他当然乐得做样子了……”
短短时间内，几乎周边的一切商品都汇聚到了九黎，移民更是暴增。
“可要是立你为储君，你会献出全部家当吗？”
彼时，民间有一句话：条条大路通九黎，可是，有些人生下来就在九黎。
“这……”
人人都渴望定居在九黎。
“是啊，布布大将军就是因为当初捞钱太狠了，导致民怨大，天尊一怒之下才将他废黜，不然，天尊也找不到借口……”
人人都以生活在九黎为荣。
“唉，说起来，天尊也真是有够偏心的。你们没发现吗？自从女王登基前后这两年起，九黎连冬季和夏季都没有了，只剩下春秋两季，于是，庄稼和蔬菜瓜果一年四季都可以生长，源源不绝地提供产出，物质极大丰足，假以时日，可能九黎真的要富甲天下，那样，女王岂不一直受到爱戴？谁还能挑战她呢？”
因为税收的统一和优惠，也因为政局的稳定，九黎，已经成了当今世界上最安全最稳定最富裕也最令人向往的超级大城市。
“天尊也真的偏心得太过分了。如果他一开始也是这样扶持布布大将军，可能布布大将军的口碑会好很多……”
最先见效的是九黎。
“是啊，民众可不管你贪不贪污，民众只看自己能不能吃饱穿暖，只看自己获得了多少……”
在他的带领下，利用炎黄帝国统一的便利，大大简化了各地的关口和税收，将商队分成五大种类，很快就遍布了世界各地。
王者，你只能改变局势，你不能改变气候。
他并不参与政事，也不插手小狼王的任何决策，只一心关注整个商队的发展。
所有人一直认为：九黎气候的改变始于白衣天尊。
身为整个炎黄帝国的商队首领以及鱼凫国的国王，杜宇相比小狼王就低调多了。
也就是说，女王登基，那是受之天命，得到神的庇佑。
两个人便衣走在九黎街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当然也没有人认出他们原本的身份。
不然，九黎怎会变成了永远只有春秋二季？
杜宇也一样，空着双手，连佩剑都没拿。
人力，无法对抗神力。
在他对面，是杜宇。
有人苦笑：“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想法，反正我是感激她的……我曾经立下誓言，无论是谁救了我的儿子，我必将一辈子奉她为恩人……”
小狼王走了好几条街之后，在一个牛肉面摊前停下。
他没说下去，可众人都知道：就在今天上午，委蛇用透骨镜治好了他半身不遂的儿子。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几年前一场大病就瘫在床上，遍请名医也无济于事，直到今天，他也和家人一起带着儿子来到杜仲医馆，想要得到一个奇迹，于是，他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慢慢地站了起来！
他这时候才明白：要改变一群人的习惯非常难，可又非常简单——有时候，往往只需要一个政策和制度的改变。
众人，无话可说。
当他从各地汇总来的奏章上看到这一点时，他很震惊。
灵巨却冷笑一声：“老七，这么说来，你是打算彻底臣服于那个女人了？”
只有少数地方需要救济，可那已经容易多了。
老七踌躇：“不然我还能怎么样？说真的，我已经找不到任何反对她的理由了！”
仅仅一年时间，绝大对数的地方竟然彻底解决了温饱问题。
“没有反对的理由？这，你的赌场呢？你忘了你也曾经有过一家生意红火的赌场？”
那一年的秋收，十分惊人。
老七一时语塞。
他发现这世界上起码一大半的民众还是挺勤奋的，在消除了沉重的赋税之后，他们对于土地爆发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热情——所做归所得。
“断人钱财，无意于谋财害命，你们能忍，我可不能忍！”
他开始观察。
老七再也不敢吭声了。
可是，要如何才能让全体民众一起努力呢？
有人愤愤地：“难道就这么算了？我们以后只能一辈子臣服于她脚下了？可是，我们这样对得起一直提携我们的布布大将军吗？再者，难道你们一辈子都不再考虑恢复你们的赌场、妓馆了？”
若要整个炎黄帝国达到理想中的状态，那必须是全体民众的努力才行。
沉默。
他很快意识到，个人的奉献绝对不能解决本质原因。
众皆沉默。
不过，他很快又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曾经富可敌国的财富，在真正需要花销的时候，竟然杯水车薪，捉襟见肘。
赌场妓馆没有了，可人还能活着。
小狼王看到这些巨额财富在各个场合发挥出合理的用途时，其欢乐心情，难以言喻。
要是人不能活着，那该怎么办？
让别人帮着你花掉你多余的财富，这本质上是一种快乐。
大家都想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我或者我的至亲迟早面临疾病灾难，我们自己都有需要女王救治的那一天。
此后，他几乎把自己半生的金矿积蓄快全部拿出来了。
再说，女王的种种举动表明：挑战她的权威或者公然加以叛乱，那分明是自掘坟墓的愚蠢行为。
你一个人用得完吗？
再说，我们根本不是女王的对手。
自己就算拥有了全天下的黄金，那又能如何呢？
许久，白志艺才打破了沉默，一字一句：“神已经选择了站在她那一边！百姓也已经选择了站在她那一边！所以，除了臣服，我们已经别无选择！”
他忽然觉得以前孜孜以求谋求黄金的岁月，真是太可笑了。
之前冷笑的那人再次冷笑。
这一点通了，一切就通了。
白志艺盯着他：“灵巨，你笑什么？”
小狼王在担任无冕之王时，彻底想通了这一点。
“我笑白将军你不知何时已经英雄气短了！”
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王朝，没有一个家族，是真的可以永垂不朽的。
“……”
无数的历史，早已证明了这一点。
“实不相瞒，你们怕了那女人，我却不怕！你们当她是女王，可是，我呸！我根本就认为她只是一个凭借色相让白衣天尊独宠的女人而已，你们想想，若是没有了白衣天尊，她算什么？她又能做什么？”
更可悲的是，这些多余的财富，迟早有一天会变成别人的！会灰飞烟灭！
白志艺缓缓地：“可是，一直有白衣天尊！”
太过多余的财富，除了是账面上的数字，于一个人并未有别的本质上的好处。
灵巨面上一丝惶恐之色一闪而过，却还是不屑一顾：“神也不见得只顾念她一个人，再说，神也不止白衣天尊一个……。”
他甚至慢慢地发现了一个真理：无论你有多少黄金，你一顿只能吃一碗饭；无论你有多少豪宅，你一晚只能睡一张床；
“灵巨，你这是什么意思？虽然我也知道，你短时间内已经学会了隐匿身形的本领，可是，上一次九黎广场的教训，我想，你应该尚未忘记……”
天下都是你的，你难道还好意思贪污受贿不成？
灵巨勃然变色：“我当然不会忘记如何被那女人折辱。可也正因此，我才要报仇，才不甘臣服！”
甚至因为这样，再也不需要考虑自己个人的利益了。
“你怎么报仇？”
多么了不起！
灵巨看了看天空，“你们别忘了，神，可不止白衣天尊一个。那女人能蒙受天尊的宠幸，不代表我们就被诸神抛弃了。诸神，也可以选择眷顾我们……”
可是，他并不因此气恼，反而觉得自己这时候才真正有个样儿了——想想看，万王之王！
白志艺和众人面面相觑。
他有时候通宵达旦也忙不过来。
灵巨低声道：“那女人现在之所以横行无忌，无非是仗着自身的功力和九黎暂时的安宁，可是，我们也可以让她灰头土脸……”
然后，大臣们的问题也很多很多。
“怎么个灰头土脸法？”
刚解决一个，又来一个。简直目不暇接。
“她现在不是拿着一把什么透骨镜蛊惑民心吗？那我们就先毁掉她的这把透骨镜！”
很多很多。
白志艺失声道：“你想去偷透骨镜？”
他最初以为很容易，结果，发现问题很多。
另一人立即道：“这不可能！你偷不了透骨镜，任何人都偷不了。”
你必须关心官员们敬业与否，考察各地的民生情况，救济困境，赈灾洪涝或者旱灾，关心教育，关心整个炎黄帝国民众的精神状态……
“是啊，我亲自悄悄地去看了，的确是白衣天尊在杜仲医馆布置了封印，你根本没可能打开封印。别说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也无法打开封印……”
他分明觉得自己像一个真正的王了。
“可不是吗？现场许多人都一拥而上，根本伤不了封印分毫……”
而现在！
“白衣天尊的封印，一般人岂能打开？”
他们也许战斗力超强，可是，于治国之道，简直就是白痴和门外汉。
“我为何非要去打开封印？”
他想，这种游牧民族的小国小部族首领，哪里是什么国王啊，简直就是一群人多势众的悍匪而已。
灵巨反问：“难道透骨镜从来也不会离开封印吗？”
小国寡民，居无定所，连王宫都是帐篷，随时可以拔营而去，每天所思所想压根不是什么发展壮大，也不是什么繁荣富强，而是吃饱喝足后如何继续去边境抢劫掠夺，如何获得下一次的大鱼大肉。
“你的意思是趁着委蛇或者杜仲治病的时候去抢夺？可是，杜仲也就罢了，若是在委蛇手里，你也抢不到啊。再说，这么公然抢夺透骨镜，那不得激起天下百姓的反感和愤怒吗？如果灵巨你是为了赶走女王，可你却失去了全部的民心，那你也成不了万王之王……”
相比之下，当年身为白狼国的小王根本就是儿戏一般。
白志艺也沉声道：“女王正因为和民众分享透骨镜，所以获得了极大的威望。要是有人公然抢夺透骨镜，岂不是会成为众矢之的？这万王之王的位置怎么做得下去？”
他想，自己到现在才知道一个国王真正的样子该是什么了。
“我说了我要做万王之王吗？我只是替布布大将军不平而已。再说，我哪会傻得亲自出面抢夺透骨镜？难道不知道另外想法吗？”
从那以后，他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精神劲儿，每天看各种奏章，处理各种事情，解决各种纠纷……简直永远也不知疲倦似的。
“另外还能有什么办法？”
事实上，自从被宣布为储君的那一刻起，他一直都很兴奋。
灵巨不吭声了，只是狰狞一笑。
他很兴奋。
“总之，你们就别担心了，我自有主意。只要能抢夺透骨镜，那么，女王在百姓心目中的威望一定会大打折扣，毕竟，她连一枚透骨镜都保护不住，对吧？”
他抬头挺胸，看看大好河山，但觉自己隐隐有了几分归属感——彼后，自己竟然真的会成为这江山的主人？
他环顾四周，但见所有人包括白志艺都满脸狐疑，分明没有任何赞同的意思，他便笑起来：“至于如何抢夺透骨镜，你们就别担心了，我自有办法，而且，这次也不会出动你们！”
小狼王很满意地一路走一路微笑，他须臾不离身的狼牙棒已经不见了踪影。
白志艺缓缓地：“你能独立行动成功？”
那是造物主最大的恩赐。
“这你就别管了！我只是告诉你们，我也不给你们惹麻烦，可真要是我抢夺成功了，那也希望你们别再首鼠两端，一定要站在我这一端！”
那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
灵巨意味深长：“你们别以为这世界上只有白衣天尊一个神而已！有时候，诸神也会站在我们这一边！万神大会，你们可都是知道的，这世界上的神灵，多着呢！”
九黎的天气一直很好，一直停留在晚秋的时刻，瓜果飘香，漫山红叶，而路旁的松柏都苍翠欲滴。
白志艺和众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大家都没做声。
走了几条街，没看到任何打架斗殴，也没看到任何游荡懒汉醉汉，所有人都精神抖擞，有小孩利落地打落嬉戏，当然，也有恬淡的长者坐在椅子上，端一碗粗茶，享受着朝阳的沐浴。
“新的神灵已经出现。”
早起的人那么多，每个人都生气勃勃。
“敢问灵巨将军，新的神是谁？”
各种香味在空气中弥散开去，整条街都变得香气扑鼻。
灵巨得意洋洋：“说来你们也不知道，因为你们根本没有目睹新神的资格。不过，你们只需要记住：新神已经选择了新的扶持对象就行了。只要你们足够忠心，新的神一定会庇佑并赏赐你们。”
“鹿肉饭、新鲜的鹿肉大米饭，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老七却迟疑道：“新的神，能比白衣天尊更厉害吗？”
“蒸饺、锅贴、抄手、饺子……味道一流，吃一口保证上瘾……”
灵巨大怒，一掌下去，老七便飞了出去，一时间，脑浆迸裂，哪里还有生的气息？
“新鲜的馒头包子刚刚出炉，五文一个，只要五文一个……”
众人面色如土，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担担面、牛肉面、排骨面、杂酱面……”
灵巨冷笑：“这便是背弃者的下场！老七这人因为一点小恩小惠便忘了布布大将军的恩典，这种小人，死不足惜。”
街上人潮涌动，川流不息，几乎每一个摊点前面都坐满了吃早点的人们。小贩的吆喝更是此起彼伏。
众人都低下头去。
准确地说，是从整整三条长街的早点市场开始的。
灵巨又道：“你们切记，但凡我动手之后一定要尽快跟上，尽快配合！这也是你们在新的神面前表现的一次机会，否则，要是错过了机会，以后，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九黎的一天，是从早市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