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西·帕特米亚。”
南希扭过头说:“你和谁谈过?”
锡西哼了一声,摇摇头,伊丽莎白知道不用多说了。
伊丽莎白紧跟在南希身后,走走停停,每次南希停下,她都刹不住,几乎撞到她,南希一走,她又接着走:“你可能认为总还有人知情吧。我和凯瑞威监狱里的几个女犯谈过,我也曾经认为至少有一个人会有点线索,但是什么也没有。”
“之后,我还和艾琳·卡斯顿谈过。她以前叫艾琳·格兰特,是一位受人尊重的金融专栏作家——进监狱是因为……”伊丽莎白没有说下去,她意识到再说下去就泄露了别人的隐私,“……嗯,犯罪。”
南希一言不发地往前走,打开一道道门,摁下一个个电源开关,挨个查看每一个房间。
“哇,因为犯罪进监狱了,呵呵!那还用说?”
“这哪里像是个做正经生意的地方呢?看看这里,他们是怎么通过审批,可以给监狱供货的呀?”
伊丽莎白感觉刚才关于艾琳的那番话纯属多余,又说:“还有奈拉·格思里——她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伊丽莎白没有别的选择,只好跟着,她说:“我们真的不该这么做。”伊丽莎白小声在南希后边轻声说,可即便是这么小的声音,在这个昏暗又肮脏的过道里,还是发出了回声。他们两人经过一间间废弃的办公室,里面没有任何的家具和摆设,墙上和地上画满了涂鸦,先是粗黑线条写的鬼画桃符的字,又用红笔划掉,上面又写满了字,依旧是鬼画桃符。
南希停下来看着伊丽莎白:“崔西告诉我,那个女人比任何人想的都聪明。她说了什么?”
“也许他们在附近装有发电机。”南希把手电筒别在腰间,朝房间里另一扇门走去,“这边走。”她边说边推开门,走了出去,眼前又一片漆黑。
“呵,我可没觉得她有多聪明。”伊丽莎白说,一想到奈拉说过的狠毒话,她就怒火中烧。但突然间,脑子里的困惑又涌现了出来。南希继续走着。“不,等一下。”伊丽莎白对南希说,更像自言自语,“‘艾米得到了她得到的东西。’不,不是这样说的。”
看到到处都布满灰尘,伊丽莎白撇撇嘴说:“这个地方居然还有电,他们打扫过这个房间吗?”
南希一直没停,走着走着发现伊丽莎白没有跟上,便停了下来:“你在做什么?”
南希皱起了鼻子嗅了嗅,说:“闻起来像一家墨西哥餐馆。”
“她不是这样说的。”
南希拿起电话,放在耳边听了听,然后把电话搁下说:“这就是所谓的紧急情况,我有充分理由相信崔西很可能就在这个大楼的某处,而且处境危险。如果你还拦着我,就还会有人和崔西一样。”她说着,从伊丽莎白身边挤过去,进了旁边的房间。南希用手在墙上摸索着,摁下一个开关,屋顶上悬挂着的一个灯泡亮了,惨白的灯光照着空空的休息室。屋子里散发着一股垃圾和炒豆的味道。
“谁啊?”
南希没有搭理伊丽莎白,她用手电筒照了照天花板,然后又照了照装有安全网的窗户,从那里可以看到外面黑黢黢的装卸平台。靠房间西面的墙边摆着一张办公桌,桌上有一台旧电脑,一摞破破烂烂的文件,还有一部旧电话。这个地方就像是80年代的货运办公室。
“奈拉。我想她肯定是口误——但是万一她不是口误呢?万一她是在暗示我什么呢?”
“这绝对是非法入侵。”伊丽莎白小声对南希说,“我们会因此坐牢的,很可能会在里面待上几年,和那个教你撬锁的人一起,也许还有斯特西·梅。”伊丽莎白补充说,这让她特别难受。
“为什么?她说什么了?”
伊丽莎白犹豫了。她面临着艰难的选择:要么随南希非法闯进私家厂区,要么在又冷有黑的门外待着,提心吊胆地听树林里什么东西时不时发出的嚎叫。正想着,黑暗中果然又传来一声嚎叫,她浑身一颤,连忙跟在南希后边走了进去。
伊丽莎白紧闭双眼,脑子里又回想了一遍她和奈拉的会面。她好像又一次看到奈拉·格思里坐在她对面,脸上挤出丑陋的得意笑容。
门锁响了一声,南希站起来身来,把那串撬锁工具放进了口袋:“那我们正好问问他们崔西在哪儿。”她一把抓过伊丽莎白手里的手电筒,转动了下门把手,用肩膀顶开门,往里瞅了瞅,“你进来吗?”说着,已经溜进门,不见了。
“我一直在想她说过的话:‘艾米得到了她得到的东西。’而且我记得她的原话说得不对劲,好像她说的是:‘艾米得到了她应得的东西。’”伊丽莎白抬眼注视着南希的眼睛,“万一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呢?”
伊丽莎白又扫了一眼漆黑一片的四周说:“这样的行为构成非法入侵了吧?如果有人来了怎么办?如果这家公司的保安定期巡视怎么办?”
南希耸耸肩:“什么暗示?这句话怎么理解都可以。也许就是说艾米得到了她应得到的,崔西说艾米完全是不可救药的废人,为了一丁点可卡因,连自己的亲奶奶也能给买了。也许奈拉的意思就是说艾米的死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说完,她沿过道继续走下去。
南希停下来,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伊丽莎白,半晌才又继续手中的活,一边说:“亲爱的,如果你和我一样经常和犯人打交道,你也会学到东西。”
“也许是吧。”伊丽莎白并没有被说服,继续跟在南希身后,“格拉西监狱长说,斯特西对艾米的死亡很愤怒,她坚持说艾米已经彻底戒毒了。而且斯特西也不蠢,艾米是不是嗑药了,她一定清楚。而且,如果奈拉·格思里有崔西说的一半聪明,她怎么会把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说错呢?”
伊丽莎白满脑子都是刻薄话,但是到了嘴边还是咽下了:“我只是好奇,没别的意思。”
“所以?”
南希不悦地瞪了伊丽莎白一眼:“什么?嫌我慢是吧?那你来试试看?”
“所以,或许她的意思是艾米本来要得到什么东西,而现在她拿到了呢?”
这比伊丽莎白的预期要慢些:“你是在哪里学会这一手的?罪犯学校吗?”
“有什么不同吗?她已经死了。”南希继续沿着走廊走,挨个开门,开灯,往里瞅瞅,“崔西!”她声嘶力竭地喊道,喊声沿着一个个楼道回荡开来。
伊丽莎白走近了一点,抱着双臂,把光线对准钥匙孔,南希离门锁只有两英寸的距离,侧着耳朵朝向钥匙孔,好像自己在撬银行金库的锁一样,手指轻轻地来回转动钥匙孔里的撬锁工具。
“嘘!”
“你能不能别把手电筒拿开?”南希气呼呼地说,“这活就是在大白天也很难弄的。”
“怎么了?难道你还担心隔壁有人吗?什么人都没有。”南希说完又径直朝前走去。
伊丽莎白跟上楼,把手电筒举过南希肩膀,从上往下,帮她照亮。忽然黑暗中传来一声嚎叫,她一惊,猛回头,手电筒左右一阵瞎晃,心怦怦乱跳,眼睛瞪得大大的,可是只远远地看见羽槭树和橡树疙疙瘩瘩、光秃秃的树影扭曲杂乱地纠缠在一起。
见南希如此不当回事,伊丽莎白气得翻了个白眼,跟上去,在南希身后继续说:“不,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可能是说艾米本来会得到什么东西,有人把这个东西放进了她的私人物品呢?”
南希把手电筒递给伊丽莎白,上了楼梯,手指在锁上摸索着钥匙孔,琢磨了一会儿该用哪个工具,然后就动手干起来。
南希正站在一间房间门口,双手放在门框两侧,探身朝里看着。听到这话,回头不屑地看了一眼伊丽莎白说:“是什么东西呢?毒品?你认为负责返还个人物品的狱警会对一堆毒品视而不见吗?‘哦,瞧瞧,这一定是艾米的私藏物品吧?我们把它寄给她的家人吧?’亏你想得出来。”南希继续往前走。
南希伸手在兜里摸索着,掏出一串好像牙医工具的东西,举起来,叮叮当当晃了晃:“不用砸东西。我有这个。来,拿着手电筒。”
伊丽莎白不高兴地看着南希的背影,但是南希说的没错,所有寄给死者家属的东西狱警都会检查的。
伊丽莎白先说话了:“你打算怎么进去呢?砸门吗?”
似乎每次好容易逮到的一点线索,都会突然断掉。“好吧,也许是钱呢?万一奈拉说的是钱呢?万一她得到了一笔该付给她的钱——或者……我也不知道了。”伊丽莎白举起双手,又懊恼地放下。
两个女人站在楼梯前,朝上看去。
南希又从鼻腔里哼了一声说:“是啊,这可能是一大笔值得期待的钱呢!监狱里的女犯每小时挣足足二十五美分,真是一块金砖。”她说完,轻轻笑了一声,“她的家人很可能等着用这笔钱去川普大楼4投资呢。”
伊丽莎白紧赶慢赶追上南希,同时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以防有不速之客。他们绕到了大楼后面,借着南希手电筒射出的一小束光,他们发现了一段不长的楼梯,通向一扇木门,木门上半部分嵌着一块玻璃板。
“不是吧?你在讽刺我?”
“没留。”
“听我说,即使艾米真的发大财了——我很怀疑这点——她也不可能马上拿到钱。走完所有的狗屁官方程序就得花几周的时间,请原谅我说脏话了。”南希看了一眼伊丽莎白头顶上方,做了个鬼脸,歪着嘴角想了想说,“能寄给自己亲人的也只有入狱时带进去的东西和监狱里用的私人物品。只有这些东西。任何其他的东西都会被挑出去的。”南希又接着往前走,“你跑偏啦!”
伊丽莎白吓坏了,喊道:“等下,你不能就这样进去啊,这可是私人地方。”可是南希没理会她,她只好甩上车门,追了上去,好像一个孩子在商场里气呼呼地跟在妈妈身后一样,边走边质问道:“我记得你说过这个地方都锁上了的。难道他们留了一扇门没锁?”
“好吧,也许我从各个角度调查研究忙活了半天,却并没有太大的收获,但是监狱是有问题的。我毫不怀疑这一点。”
南希又转向大楼,用手电筒的光束指点着,一边说:“那后边找过一圈,还有西面那边,前门也试过了,锁着,到处都严严实实的,屁大的东西都进不去。只有装卸平台那边有道门,咱们可以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能进去。”说完,就大步朝那边走去。
“要我说,好像你有时候看问题的角度有点偏啊。”南希突然停下来,迅速转过身,眼睛逡巡着伊丽莎白身后的走廊。
伊丽莎白狠狠地瞪了南希一眼说:“你找过哪些地方?”
伊丽莎白也连忙转身看看:“怎么了?发现了什么?”
“我早就说过的。”
南希从伊丽莎白身边挤过,举起一只手示意她别说话,然后侧着头,仔细听着:“嘘,我好像听到有汽车的声音。”
“我发现,要把违禁物品弄进凯瑞威监狱,除非有克里斯·安吉尔3帮助,或者监狱暴乱。”南希看了她一眼,伊丽莎白又接着说,“或者把东西扔过护栏,还要不偏不倚投到指定地点,否则连只老鼠也钻不进去。监狱里已经是层层把关了。”她郁闷地吐了一口气,立刻在面前凝结成一团白雾,“当然,前提是你完全相信詹妮弗·格拉西的话。”
“什么?哦,倒霉!我就知道我们会被发现的,我就知道!”伊丽莎白好像看到了自己公公沃尔特·施特劳斯曼州长和佩妮的表情,“哦,上帝保佑,千万别有车来。”她喃喃自语,“千万别是佩妮来了。”
夜更深,户外的空气变得更冷了,伊丽莎白身上只穿着一条裙子和一件夹克,寒气透过衣服刺得肌肤生疼,伊丽莎白竖起领口,把夹克往胸前拉拢,后悔自己没有穿厚一点出来。
南希迈开大步沿着原路往回走:“这边走”。
南希没有察觉到伊丽莎白的不快,转过身,用手电筒晃了晃大楼前方和四周的灌木丛说:“崔西不在这里,车子也不见了,所有地方我都看过了,什么也没有,连一个轮胎印都没有,你呢,发现什么没有?”
“什么?你要去哪里?”
伊丽莎白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心还在怦怦直跳:“我叫你待在车上的,你怎么下车了呢?”
“去看看谁来了。”
南希出现在窗口,手电筒就放在下巴位置,把她的脸照得像恐怖片里的厉鬼一样:“是我,南希!”她隔着窗户喊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
“别,等等!”伊丽莎白急忙追上她,在南希要转过最后一个拐角,往货运办公室方向走时,伸手一把拉住她的衬衫,把她拽停了。
她正伸手去拿手机,突然,“笃笃笃……”有人在叩击她旁边的窗户,伊丽莎白吓得尖叫了一声,一手捂住了胸口。
南希回头看了伊丽莎白一眼,她连忙缩回手,抱着双臂,一副自我保护的样子:“听我说,我们得想好了,如果那边来人了,我们为什么还要跑出去让他们撞见呢?”
但是,车里没人,南希并没有听她的告诫。伊丽莎白熄了引擎,在车里坐着,凝神静听——没有人声,只听见微风吹过干草的声音,远处间或还传来尖利的鸟叫声。四下里一片漆黑。
“因为有可能是崔西啊。”南希回答。
伊丽莎白心里猛地一紧,打起鼓来,赶紧点燃引擎,从大楼入口开过,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开这么远的车跑这里来,也不先和德莱尼说一声。她转了个弯,开进了停车场,发现这里还有一辆车,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等到她把车停在那辆车旁,看清确实就是南希的车时,心里便又踏实了些。
伊丽莎白绕过南希身后,朝下面漆黑的走廊看过去,这边看看,又朝另一边看看:“万一是保安来了呢?或者……或者又是那个女人回来巡查了呢。”
没有南希的踪影,也看不到其他人。整栋楼阴森逼人,一个个黑洞洞的窗户,就像长在墙上的眼睛一样。
南希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办公室的门:“万一是崔西呢?我在家里的桌上留了纸条,电话短信上也告诉了她我来这里了,要是她开车大老远到这里找我来了呢?”没有等伊丽莎白回话,南希就又大步朝前走去。
矗立在小路尽头的大楼就像一座废弃的城堡,灰蒙蒙的郊区上空,一片漆黑,唯有大楼的屋顶和混凝土装卸台在如水的月光照耀下清晰可辨。
“真是要命!”伊丽莎白咒骂了一声,赶紧跟上去,就像一只挨了骂的小狗一样,“我要给德莱尼打电话了。我让他来这里看看。我是说,这毕竟是他的工作,对吧?我们回咱俩的车里吧,然后我给他打——”,
一片死寂。
“你要和他说什么呢?”南希停了下来,双手叉腰,“嗯,听着,侦探,我们刚刚非法闯入了荒郊野外的一栋大楼,里面没有一个人在,但是我听到好像有汽车的声音,你可不可以开车来这里,帮我们看看是怎么回事?”
伊丽莎白在前门处停了下来,关掉音乐,仔细打量着这个地方。
伊丽莎白怔住了,说:“你不是说过我们这不算非法入侵吗?你不是说过这可以视作紧急情况吗?”
去米尔克里克公司大约需要半小时。刚上路的十分钟,伊丽莎白脑子里一直在翻来覆去地倒腾着种种可能出现的情况。等到她上了州际公路时,她的脑子已经像是掉进一个越旋越小,越旋越深的漩涡里一样。她按下CD播放器的开关,选了第二张CD,调高音量,泰勒·斯威夫特的歌《通通甩掉》2在车内响起,伊丽莎白的心情才慢慢舒缓下来。在GPS系统引导下,她又开回了那条小路,经过那个垃圾箱,进入了米尔克里克时装公司的停车场。
南希耸耸肩,继续往前走:“我说过那么多屁话,但不等于你都得照做啊!我还说过我需要找到崔西,我和你一样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想知道她的汽车哪里去了,我想知道她哪来的那么多钱,我还想知道她为什么还没回家?快点,你到底要帮我,还是不帮?”
“兰斯,你到底在哪儿?给我打电话,马上!”她说完,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到了副驾驶座位上。
这些话好像一记耳光打在了伊丽莎白的脸上。她赶紧跟上她:“哪来的那么多钱?你不是说崔西是自己攒钱买的车吗?”
GPS系统上还存着米尔克里克的地址。她点开屏幕,设好目的地,改了路线,绕过那座断桥,发动汽车,朝出口开去。同时,她手上还拿着手机,拨通了德莱尼的号码,电话响过几声后,转到了语音信箱。
南希转到下一个走廊,一边大步朝前走,一边回头对伊丽莎白说:“崔西最近花了很多钱,她以为我傻,什么也不知道。但是我看得到她的信用卡账单。我看得到她的开销。”
“好吧,知道了。”南希说完挂了电话。
伊丽莎白抓住南希的肩膀,把她掰转身说:“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电话线那头没人说话,只传来电流的声音,伊丽莎白说:“南希,看见我到了你才能下车,听到了吗?”
南希眯着眼看着伊丽莎白:“因为如果这样,你就会以为她做了什么违法的事,贩毒什么的。你会告她为几个狗屁不如的女犯,私藏海洛因,还偷运进监狱,等她进了监狱,这些女犯立马就会把她踩扁。她又不蠢,她不会掺和这种事的。”说完,南希继续往前走,一边愤怒地摇了摇头,嘴里嘀咕着什么。
伊丽莎白绞尽脑汁想来想去也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只好说:“好吧,那我和你汇合吧,到了先别下车,等我到了再说,好吗?”
伊丽莎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惊讶地看着南希。过了一会儿,她又匆忙追了上去说:“那你为什么不问问她,那些钱是从哪里来的?你到底怎么回事啊你?”
“这得花多长时间,你知道吗?见鬼去吧,我现在就去那儿找。”
南希还没来得及回答,突然传来两声噼啪声,像是远处传来的枪声。伊丽莎白吓得双手捂到胸前,大口喘着气。随后她又感觉自己很傻,因为看到南希从兜里掏出电话来,说:“该死,我记得调成震动模式了呢。不过,这个短信提示音很酷,对吧?”她看了下屏幕,眼睛唰地一下瞪大了,“天啊!是崔西!”
“南希,别急。给警察打电话,告诉他们发生的一切,崔西失踪的事情也要报案。”
“崔西?”伊丽莎白从南希肩膀探出去,这样就可以看到屏幕上的字了,“她说什么了?”
“还等什么?这可是我妻子。她已经失踪二十四小时了,一点消息都他妈没有,现在连她的车也不见了。我应该早点行动的。我应该相信自己直觉的。现在她可能真的遇上麻烦了,我一分钟也不能等了。”
南希把手机捂在胸前,仰起头,长长地吐了口气:“哦,感谢上帝,她说‘我回家了,我很饿,而且我……’太好了,崔西回家了。”
“不,等一下——”
不用听她说完,伊丽莎白也猜得到怎么回事,南希摇头晃脑的高兴劲儿已经说明了一切。她看着南希用手机回复信息。
“谁知道呢?我试过了网页上所有该死的按键,但是什么也查不出来。我这就上那儿找去。”
“天啊,终于放心了。”
“定位系统查不出来吗?”
“你怎么知道就是崔西发的?”
“老地方——米尔克里克公司。然后就消失了,我不知道是车不见了,还是有人关掉了定位系统,也不知道是崔西开走了车,还是别的什么。”
“这是崔西的口气,她总是这样写短信。”南希边说边点了发送键,然后继续盯着手机等着信息发送。手机响起了蜂鸣声,表示发送成功,她这才又把手机插回裤兜,然后搓了搓手说,“好啦,咱们也走吧。”
“冷静点,南希。你上次查系统时,显示车在哪里?”
“你刚才不是说听到有汽车的声音吗?你还是打算就这样走出去吗?”
南希显然气坏了,嗓门陡升,大吼道:“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它不见了!”
“很可能只是刮风的声音。”
“我来确认一下——你是指车不见了?还是说信号没了?”
伊丽莎白站在那里,惊骇地瞪着南希的背影说:“就这样?这个地方有没有非法勾当你都不在乎了?这可能牵连到崔西哦!”
“什么也没发生,我上网一看,它就不见了——从屏幕上消失了。我什么键都试过了,制表键,转换键,可是什么也没发生。车子还是不见了。”
南希继续朝大门走去,说:“老实讲,麦克莱恩夫人,我对这个地方屁兴趣都没有。不关我的事。我只知道崔西回家了,这就够了,别的都无所谓。咱们回头见吧。”
“等一下。”伊丽莎白边说边比画着,虽然明知对方不在眼前,“慢点儿说,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南希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伊丽莎白站在那里,紧闭着嘴,怔怔地瞪着她的背影。
是南希,连句套话都嫌费事,冲口就蹦出一堆没头没脑的话来,伊丽莎白听得一头雾水:“不在了,车不在了,雷达找不到了,我不知道它去哪儿了。”
有两个电话是佩妮打来的,还有一个是陌生来电。只有一条未读短信。她正要点开查看,手里的电话响了,就是刚才漏接的第二个号码,她点了接听键,然后小心翼翼、不温不火地说:“你好,我是伊丽莎白·麦克莱恩。”
2 注:《ShakeItOff》(《通通甩掉》)是美国女歌手泰勒·斯威夫特创作并演唱的一首节奏明快的流行歌曲,表达了她的观点:人们虽然无法控制别人随意的谈论自己,但却可以控制自我的心态。要么让舆论来改变自己;要么把舆论甩掉。泰勒·斯威夫特以此来回击那些曾经恶意批评过她的人。
入夜,天凉了。伊丽莎白从凯瑞威前门走出来时,温度已降到了华氏42度(摄氏6度)。她赶紧扣好外套扣子,快步走回停车场。她的车就停在那儿,头顶上的安全灯1,将它笼罩在朦朦胧胧的一层黄色光晕中。这时,手机嘟嘟地响了两声,提示她有新信息。但外面太冷了,她只想快点逃离,所以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发动引擎,打开空调,搓了搓手,感觉暖和些了,这才从口袋里取出手机来。
3 注:美国著名魔术师。
第二天:晚上8点42分——伊丽莎白
4 注:美国一家国际集团公司“川普集团”所在的大楼,位于纽约,经营范围有房地产、投资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