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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疑团(二)

这也是个让我一直搞不懂的事,我不知道刘千手为啥吃这个,但我都习惯这个怪异了,看了他几眼后没多问,一摸兜,把手机拿出来玩。正当我玩得来劲的时候,刘千手咯咯笑了。这车里就我俩,我没跟他说话,他突然笑得这么古怪,这可把我吓住了。我心说不是刘头儿有啥羊角风的病犯了吧?我斜眼瞧了瞧,发现刘千手正大有兴趣地嚼着饼干,直视着车外。

这是个居民区,挺繁华的,他把车开到一处幼儿园旁停了下来,也不下车就在车里舒服地一坐。我不理解我们来这儿干什么,尤其这里看着一片和谐,不像是凶杀现场。我就问了一句:“接下来怎么办?”刘千手一摊手也没说什么,看那架势他好像在等人。我一琢磨自己也别管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既然他不走,那我俩就在车里干坐着呗。我发现刘千手倒有打发时间的东西,他从副驾驶的抽屉里翻出一包动物饼干,吧唧吧唧嚼起来。

我心里稍微落底,也顺着他目光往外看。这时间幼儿园放学,很多家长来接孩子,其中有个少妇特别显眼,大高个,苗条的身材,盘着头发,不经意间还流露出一种高贵的气质来。这少妇拉着一个刚从幼儿园出来的小女孩的手,这小女孩扎了两个小马尾辫儿,白白净净的,看着说不出的可爱。小女孩还伸出双手,撒娇地让少妇抱抱。

我随着刘千手来到警局后院,他招呼我一同坐进他新买的捷达车里。一说这捷达车我也挺来气,刘千手挣那么多工资也不娶媳妇,留着有什么用?不买辆好车享受享受却非得开捷达,真是个想不开的主儿。而且这捷达还贴了车膜,外面看去黑乎乎的,他就开着这车带我去了市里的一个地方。

这娘俩看着好幸福,可怪异的是,刘千手看到这也来了一个动作,他张开双臂,隔着车玻璃对小女孩抱去,嘴里念叨着:“七七乖,抱抱!”我差点儿被自己的唾沫呛到,心说这咋回事?刘千手无缘无故不能做这种动作吧?尤其他一脸的慈爱,明显跟这小女孩的关系不简单。

其实我这句调侃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刘千手整个就一邋遢鬼,他突然这么打扮,尤其还是个老光棍,不是泡妹子还能是什么?刘千手对这话挺敏感,我一说完他就气得要揪我耳朵,幸亏我躲得快,不然凭他现在的火气,不得把我耳朵揪得转个180度?不过我俩就是逗笑呢,谁也没当真,他又看了看表,跟我催促一句:“行了别贫了,咱们抓点儿紧不然就晚了。我不明白,我俩又不赶火车,晚什么晚?”

等目送这母女俩走远后,刘千手叹口气,跟我说了一句:“李峰,这是我前妻和我闺女……”我愣住了,眼睛瞪得都跟灯泡一样大,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头儿,你结过婚?”刘千手嗯了一声,身子一软靠向了座椅,他一定有过很难熬的经历,这时回忆起这段经历,他表情都显得极其纠结与痛苦。“我从部队出来后就结婚了,但来到警局,我又离婚了,现在我前妻嫁给了一个大学老师,你看,过得蛮不错吧?”

我俩都穿着便装,他带着我往楼下走,我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想的,突然觉得跟他走在一起,我倒显得有些邋遢了。刘千手趁空问我一句:“李峰,知道我要带你去干什么吗?”我知道他带我去的地方绝不简单,可我哪能猜出来,还调侃地来了一句:“头儿,你是带我去泡妞吗?”

离婚!这两个字眼跟针似的戳在我心头,刚才那一幕我也看到了,刘千手对女儿那种态度,还有偶尔望向那女子的目光中也透漏出一种温柔,我相信要是离婚也绝不是他的问题。可这种事我真不好开口直问,索性闷声等着,让刘千手主动回答。刘千手回忆了好半天,最后还吧嗒一下掉了一滴泪出来。

15分钟我能干什么?无非是刷个牙,洗把脸,把头发弄顺了呗,可刘千手倒让我吃惊了一把,当他找到我时,不再是鸟窝头,不再是一个邋遢探长,反倒打扮得很精致,胡子剃了,穿得整整齐齐,尤其那双鞋子擦得铮亮。我真怀疑这15分钟他怎么能做这么多事,尤其望着他的外表,怎么看怎么觉得反倒像一个事业成功的企业主管。

“李峰,我不懂一般男男女女的爱是什么样的,但在我眼里,有种爱叫作分手!”我反复琢磨最后一句话,这对我来说有点儿深奥,换作是我,如果深爱一个女人,我绝不会让她离去,哪怕我俩有了矛盾,我也绝对会想办法去好好弥补。刘千手不再提这个事了,又一转话题说:“你来警局时间短,咱们二探组的很多事你还未吃透,或许过个一年两年,才会慢慢懂得。”

我又换了一个话题,说些开心的,指着自己凌乱的头发,又指了指刘千手的鸟窝头,来一句:“头儿,既然有时间了,咱俩一起去洗个澡剪个头什么的,你看如何?”我这可是心里话,虽然有损他邋遢的嫌疑,但从一个哥们儿的角度出发,我觉得我还是劝劝他比较好,都说男人三十一枝花,他正是好时候,何苦一天天糟蹋自己呢?没想到我这番话让刘千手听完笑得直摇头,他拍拍我肩膀说:“洗澡剪头就免了,我带你去个地方,咱们都准备一下,15分钟后在你办公室见。”

我以为他在教育我工作呢,没多想,嗯嗯了几声算是回答。刘千手又笑了,把伤感的东西全抛在脑后,跟我说:“今儿晚上咱俩撮一顿,喝喝小酒。”我心说那感情好啊,我感冒刚好,多久没碰酒杯了?我问他去哪儿喝,地摊还是下个好一点儿的馆子?刘千手说那多没劲,买点儿熟食去我家里喝。

我没心思下班,又想到了昨晚的事情,我问阴公子的命案有什么进展了,刘千手跟我强调一句:“这案件你别管了,而且咱们二探组也不要管了,这几天咱们手头上都没什么活儿,杜兴心情压抑,去外面散散心,你要是想养养身子,在家休息三五天也没事。”这不像我们二探组的作风,我对刘头儿这话充满了疑问。但刘千手不往下说了。我是那种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虽然特想追阴公子的案子,但刘千手和杜兴都放下了,我自己也孤掌难鸣。

一提他家我很敏感,那里让我觉得很神秘,尤其平时听警局同事聊天,也没见谁去过他家。刘千手看我有些犹豫还不乐意了,反问我:“咋?不去吗?”“去!”我急忙应一声,心说这也不是龙潭虎穴,我一大老爷们儿怕个球啊?刘千手负责买熟食,我负责买酒,我俩大包小包拎了一堆。刚进去时,我还有些紧张,但随即释然,他家跟一般住户没什么分别,两室一厅,只是装修简单了点。

刘千手被我这样儿逗笑了,摆摆手说:“想什么呢?身子是不是好了?”我这才留意到,还真被他说中了,身子一点儿虚弱的感觉都没有。我挺乐呵,对刘千手竖起拇指说:“头儿,你真行。”我这话的言外之意很明显了,我暗暗指出,刘头儿给我吃的绝不是什么扑热息痛,但很有作用。刘千手也没顺我这话解释什么,看了看表说:“李峰,在这里再躺躺吧,等过一个多钟头,你就可以下班了。”

这都不算什么,最让我惊讶的是,他家收拾得挺利索,尤其穿拖鞋进去,踩着地板砖,都能吱吱磨出响来。他家两个卧室门都关着,刘千手指着客厅茶几跟我说:“咱们就在这儿吃喝吧?”我没意见,而且我俩性子都爽快,喝上酒就胡扯起来。时间过得也快,一晃我买的两瓶白酒都底朝天了,熟食也吃得差不多。

我这人在哥们儿朋友间好说话,一合计行了,自己也不是啥娇身子,凑合一晚没什么。这一觉睡得真痛快,等我睁开眼睛时,日头都往西边去了,合着我睡到了下午,而且刘千手还正搬把椅子坐在我身边,盯着我看着。我一下想起来,这爷们儿爱揪人耳朵,我吓得一下坐起来,还特意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想确定在刚才睡觉时,耳朵有没有被刘千手揪过。

我喝得一脸通红,往后靠在沙发上,兴奋地嘿嘿笑着,问刘千手:“头儿,咱们二探组的第四人什么时候来呀?可说好了,兄弟我还单着呢,你就弄个大妹子过来,让我也发展个恋情啥的。”刘千手也喝多了,正胡乱吃花生米呢,他也挤一挤坐到我旁边,靠在沙发上说:“李峰啊,你小子忒笨了,咱们二探组已经满员了啊!”

我就问刘头儿,是不是拿错药了,还是说这药过期了?刘千手说我瞎寻思,他怎么能犯这马虎呢,还主动递过水杯,连哄带劝地算是让我把药服下了。我心里总觉得这事有点儿怪,不过刘千手啥样的人我很清楚,就算这药不是扑热息痛也没关系,他不会害我的。看我吃完药,他又带着我去了会议室,把被褥铺在椅子上,让我睡一会儿。按说这时候我回家睡多好,往大床上一躺多舒服,可听刘头儿的语气,有种强行让我在警局睡的感觉。

我心说刘头儿绝对喝糊涂了,这爷们酒量真不行。我笑着把手伸到他面前,竖起三根指头说:“这念几?三呗!你还说咱们不缺人?”刘千手打个嗝,伸手将我尾指抻了出来说:“傻瓜,他早就来了。”我望着尾指愣住了,一时间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来,反正一股极其恐慌的念头浮现在心头,甚至把我的酒劲都挤跑了不少。

我想下楼找个药店买药,刘千手说没这么麻烦,他那儿有扑热息痛,吃两片再好好睡一觉就能好。我不信他这话,心说当我三岁小孩不成?扑热息痛片我也常吃,那玩意没抗炎效果,就是一种散热镇痛药,吃上能好受一些,药劲儿一过还那样子。可刘千手较真,还特意回他办公室把药拿了过来。当我看清他手上的药时,愣住了,这药片有些发黄,跟药店买的扑热息痛片不太一样。

自打十字架凶杀案以来,发生的怪事很多,很多疑团都挤压在我心中,刘千手今天漏嘴说出这句话来,难道这一切怪事都跟那早来的第四人有关吗?再往深了想,这第四人可藏得够深了,竟迟迟没露面,到底是组织上刻意安排的,还是另有什么说道?我感觉我确实忒笨了,有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我发现我今晚坐这一路摩托车是坐坏了,回来后身子又渐渐发冷,这可是又要生病的征兆。而且我脸还有些发烫,这还是被刘千手看出来的。他凑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皱着眉说:“叫你别太拼,你非不信,这下好了,这病缠上你了。”我知道他说得没错,但已经现在这样了,还是想怎么治疗好一些。

借着酒劲,我忍不住又问了句:“头儿,咱俩关系这么铁,你今儿就告诉我吧,这第四人到底是谁?”我问话时没敢看刘千手,心里正紧张地等着答案,可我等了好一会儿,等来的却是刘千手一阵阵的鼾声,这爷们儿竟在如此关键的时刻睡着了。我有种想掐死他的冲动,心说没这么吊胃口的吧?但我又实在拿他没办法。我抢过花生米又闷头吃了一会儿,脑袋里合计半天,打量着他家关着的两个卧室门,心说他奶奶的,你不睡着了吗?我今天不地道一把,去看看你家还有没有什么秘密。

这次赶往林中案发现场的又是一探组的人,没我和刘千手什么事,我发现刘千手对这个案子不太重视,这倒让我有些好奇。我忍不住问了一句:“头儿,你对阴公子这起命案有什么感觉?”刘千手一耸肩,一边哧溜哧溜地喝着茶一边无所谓地来了句:“有点儿怪,要慢慢调查才行。”我看他是真不想跟我说什么,索性换个话题,随便聊点儿别的。

我这真是借着酒胆了,站起身晃晃悠悠先冲着一个卧室走去。其实在握住门把手的一刹那,我心里多少有点儿小恐慌,前几天晚上我给他打电话,里面可传来怪声响,我怕一开门,看到的东西会吓得我当场昏厥。我纠结了好一会儿,最后一咬牙,砰地一下把门打开。不得不说,这个房间没什么,真就是一个卧室,而且打扮得挺温馨,墙角还摆了几盆花。

我们就这么夹着阴公子回到警局后院,这期间我给刘千手打了个电话,说了这事,他还提前赶来一步,带着值班法医一同在门口候着,我俩一到,他就帮忙把阴公子的尸体运走。这一晚警局倒挺热闹,别看冷青是一探组的警员,但也忙里忙外没少帮忙,还给我和杜兴弄了热水喝着暖身子。杜兴放不下阴公子,就坐在法医实验室的门外等消息。我和刘千手没学他那样,我俩回到办公室坐着。

我心里长吐一口气,心说自己真是多虑了。我想把这个卧室门关上,但就在我关门那一刻,另外一间卧室的门咚咚地晃荡起来。里面有东西!

我看得直眨巴眼,心说这下好了,他的意思很明显,要带着我和死尸一起回警局。虽说在生前我就认识阴公子,可面对他的尸体,尤其我和杜兴还要夹着他走一路,这让我特别不适应。杜兴问我:“李峰,你是在这儿等警局同事支援呢,还是跟我回去?”我一合计,让我自己留下来,开什么玩笑?尤其这林子里古怪很大,谁知道那凶手跑没跑远?别我自己留下来后,没等警局支援来了就被凶手弄死,成为第二个躺在断碑之下的人。我摇摇头,闷声走过去,跟他配合着把阴公子的尸体夹在中间。

我被吓坏了,扭头看着那个门,心里扑通扑通乱跳。刘千手家里只有他自己,可那个门里还有人,会是谁呢?难不成就是那所谓的第四人?或者……我不敢往深想下去了。这期间那门又突然静了下来,就好像在告诉我,里面的人不想出来了。可这种静让我心里难受得厉害。

我想了想,跟他说接下来的计划:“既然这里有疑点,我们就该跟警局联系,派人来现场看看。”杜兴赞同我的建议,不过他指着阴公子的尸体说:“这孩子不能挨冻了,我要提前带他回去。”未经法医检查就擅自挪动现场死尸,这可不对,我本想再说几句劝劝杜兴,可他上来倔脾气,就一拽之下,把阴公子尸体拉起来,扛到摩托车上。

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不由得抿了抿嘴,心里还出现两个小人,一个小人鼓动我,让我打开门一探究竟,另一个小人却在提醒我,门后危险。说实话,我一下没了主意,刚才那胆气也跑得一干二净,就这么愣愣地看着那门。我不知道自己待了多久,反正回过神后,脑门上全是汗,身子也有些湿。我发现这种心态倒是解酒的好方法,现在的自己,完全清醒了。

这次他也举起枪,砰砰地打了两枪。我明白他在借机发泄火气,但看他还有继续打枪的意思,我急忙站起身拽住他。我心说他真要一激动把一匣子弹全打光,回去可怎么交代?刘千手是警局的老油条,杜兴却是刚来的,要说这些子弹全打天上去了,枪库那边也不能信。杜兴被我连续拽了好几次,最终听了劝,只是他肚里还有火气,不得已下,又对着那沾血的断碑打了几掌。

我扭头看了看还在熟睡的刘千手,最后下定主意,机会不能错过,看!我走过去一把握住门把手,这时我呼吸有点儿重,整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我给自己定了个计划,闭上眼睛数三个数,然后借着一股冲劲把门打开。我也这么做了,可刚数完二还没数三,我又提前把眼睛睁开,因为我感觉到自己背后有东西,它还发出轻微的嗯嗯的声音。

杜兴有了看法,很肯定地跟我说:“不对劲,小邪的死有问题。”随后他整个脸突然一沉,目光发冷,甚至别看他没瞪着我,我都能产生一股凉气。杜兴把腰间的64手枪摸了出来,站起身四下望着,大声喝道:“你算什么东西,就会欺负一个孩子,老子烂命一条,有本事冲我来啊?”我不止一次发现,杜兴跟刘千手在某些行为上很像,他俩又不是亲生哥俩,难不成真的是部队里带出来的毛病?

我心说邪门儿了,难不成门里的他会穿墙术?趁我闭眼这段时间,跑墙外面来了?那嗯嗯声又往我身后靠近了一些,我实在扛不住了,哇地叫了一声,还躲远一些扭头看起来。我算被吓了一跳,不过看清身后的怪异后,我整个人就放松地直大喘气。

可反过来想,这结论还有两个疑点,第一,这附近为什么没有阴公子的鞋痕?这里土质没那么硬,人走上去肯定会留线索;第二,阴公子磕得这么狠,甚至还致死了,那得多大的下冲速度?正常走路摔一跤,不可能这么厉害,除非他在急跑之下绊了一跤。可这附近的土地上,没留下任何绊跤的痕迹。杜兴不避讳,还用手在阴公子伤口上摸了摸。其实这也是我心有怀疑的地方,阴公子就算是磕墓碑磕死的,难道能这么巧磕出一个洞来?

这是刘千手,谁知道这么一会儿工夫他怎么醒了,还悄悄地来到我身后。看我不说话,刘千手先开口了:“你在干什么?”他说话时表情有点儿狰狞,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探长了,我一时间根本想不到好理由,索性编个瞎话:“刘……头儿,刚才这卧室门开了,我过来给它关上。”我知道自己这么说,刘千手肯定不信,不过他没当面点破我,还特意点点头哦了一声。接着他又说,“李峰啊,咱们今晚喝得不错,时间不早了,你回去睡觉吧,还用我送吗?”“不用不用!”我拼命地摇头,还立马走人。

等离近些后,我整个人一下纠结起来,甚至还有一种莫名的悲观在大脑中产生。这是阴公子没错,他整个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身下留了好大一摊血。杜兴情绪有些激动,仰天吼了一声,我俩先后下车,飞快地往阴公子那儿跑。阴公子脑门上凹进去一小块,上面还破了个洞,他身下的血就该是从这洞里流出来的。我四下看看,发现就在阴公子脑袋边上,有个半埋在土里的断碑。这断碑的一个尖角上也沾着血迹。按这血迹进行推理,我能得出这么一个结论,阴公子在这里摔了一跤,正好磕在这尖角上,才酿成如此悲剧。

我心里不住地说,给自己长长脸,这时候别露出慌张的表情。我是故意压着性子在门口穿鞋,面上看我还真没啥事,实际呢,我慌神下把鞋带系了个死扣。就这样我稀里糊涂地下了楼,摆手拦住一辆出租车,往自己家里赶。坐上车,我才终于冷静下来,脑子里也琢磨上了。我最大的感觉就是刘千手有问题,这爷们儿家肯定藏着秘密,只是现在我都走了,没机会也没胆量回去一探究竟。

主要是离得太远了,我压根儿看不清,模模糊糊的,不过那东西貌似一团白。我一下想起阴公子来,毕竟他那次从灌木丛里跳出来偷袭我,给我留下太深刻的印象了。我说了自己这个看法,可我发现自己好傻,为什么专挑杜兴敏感的事说呢?我说那可能是阴公子,不知道为啥,躺到了地上。这可惹祸了,杜兴一着急,嗖地一下又起车,这回速度更快了,也幸亏我反应快,及时抓住后座把手,不然保准被他甩下去。

我记得别人告诉过我,该知道的你可以知道,不该你知道的千万别知道,我现在就这种状态,刘千手家的神秘就是我不该知道的,如果我非要耍倔知道了,或许自己这小命也有危险了?我不想去验证甚至是去挑战这个猜测,也打定主意,以后自己把心态放好,别整那么大的好奇心出来。

我们没少往里走,算距离的话,早就超过了上次我和刘千手走过的距离。突然间杜兴还来个急刹车,我没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更没做好准备,一下死死贴在杜兴后背上,尤其整个脸跟个锅贴似的印在他后心窝处。等缓过劲儿后,我往后缩了缩,问杜兴:“你干什么?”杜兴指着远处,还把车灯冲那里射了射:“李峰,你看那儿是不是有个什么东西?”

很意外的,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下,我拿来一看,是无来电显示的号码。QQ神秘人又出现了。我心说这神秘人神了,在如此关键的时刻给我来了提示,真的有种指点迷津的感觉。我赶紧把QQ打开,果然有他的消息。我发现这哥们儿太文艺了,现在就跟我玩图片,我点了接收,没多久图片显示出来。这图片好难懂,画了个狼头,底下还歪歪扭扭地写了俩字:“小心!”我搞不懂他啥意思,心说我可生活在市里,这环境下能遇到狼吗?开玩笑,现在管得严,连街头流浪狗都不放过。但话说回来,这张图片肯定有它的意思,反正一时间还没到家,我索性靠在车座上合计起来。

最后我想了一个笨招,心说自己有多大本事就帮多大忙吧,他不是连喊带啸吗?那我就拍巴掌,虽然声音不大,可也是这么个意思。这期间我也看着小路两旁,记得阴公子说过,他和丑汉在林子里走时,遇到过行尸,还见过坟头。我这次就特别留意这件事,在细心观察之下,我还真发现几个隐藏在枯草中的墓碑。这让我心里有点儿反感。

这猜答案的活儿最让人头疼,尤其刚喝完酒,我脑袋没那么灵活。我胡乱想了老半天,突然间一丝顿悟,猜到了一个可能,而且我还被这可能吓得一激灵。杜兴的外号叫什么?枪狼!难不成QQ神秘人在提示我小心杜兴吗?

我想到一种可能,问杜兴:“大油,你说阴公子会不会没来这里?”杜兴猛地一回头,或许我这话问到点子上了,他要是没来,我俩这一番努力岂不是白费了?杜兴没死心,连说不能,又扯着嗓子吼起来:“小邪!小邪!听到回话。”随后他还啸了两声。我发现杜兴这啸声很有穿透力,震得我耳朵都有些痒,我估摸着,至少这方圆500米之内,只要阴公子在,保准能听到。我看杜兴时不时喊着,他又是司机,我这个干坐在后面的乘客也不好意思不帮忙。但我学不会他那么厉害的啸声,尤其发烧时嗓子还哑,根本叫不出来。

我凌乱了,杜兴可是我好哥们儿,毫不夸张地说,要是迎面飞来一颗子弹,他都能舍身替我挡住,让我小心他?我做不到,而且我觉得就算杜兴真的有问题,他真要对我有所不利,我也认了,算自己狗眼认错人了。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但到我这变一变,宁可信其无不可信其有。咱顶天立地的爷们儿,讲的就是一个义字。我这次没接受QQ神秘人的观点,还对他的QQ头像呸了一口。

杜兴心急,本来一个多钟头的路他只用四五十分钟就跑完了,还一点儿没耽误地甩个小弯直林子中的小路。我发现杜兴跟刘千手都有一个优点,一来到这小路上,他就把车速降下来,用眼睛瞅着地表找鞋痕。我跟刘千手学过这方面的理论与技巧,这次我也能帮得上忙。只是在我俩仔细寻找下,也没发现一丁点儿足迹。

这么一来,整个折翼天使案算是结束了,没过几天,杜兴也回到警局,我依然把他当兄弟一样处着。至于阴公子的死,还没有个详细的说法,而那所谓的林中行尸,我相信绝没那么简单,他们还会出现的。

本来我想跟杜兴一起去枪库领枪,后来一寻思算了,自己的病刚有所好转,手感还没恢复,带枪未必能用上。冷青正好挎着一个电棍,我顺手借过来,别看电棍是近距离武器,但威力不可小瞧,遇到危险只要能电上对方,保准够他喝一壶的。而且为了在林子里找人方便,我俩没开警车,弄一辆摩托车骑走了,杜兴当司机,我坐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