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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牢中毒饭

我和铁驴不躺着了,赶紧从床铺上下来。我俩凑到牢门口,静静听了一番。

我和铁驴本来没太在乎,但渐渐地反应过来了,我心说,糟了,这个牢房的人一定是吃了毒包子了,算时间也正好,他们体内的毒性发作了。

我耳朵不行,没听出个门道来,而铁驴呢,脸色下沉,跟我念叨:“看架势好像是老猫的牢房。”

一层某个牢房里,先是传来很小的哼哼声,紧接着,这哼哼声越来越大,里面还带着痛苦的味道。

突然间,我心里就像被无数根针刺了一样,心说,糟了,害我们的人还把主意打在老猫身上了。

我和铁驴一直熬到了半夜,这时B监区的灯也都灭了,但没等到害我俩的人露面,就出岔子了。

这哼哼声实在有些走音,我辨认不出是不是老猫叫的,或许是他牢房里其他犯人喊的呢?

我心说,他老子的,敢阴我和铁驴,他有本事就别露面,不然我俩保准想尽一切办法,把这梁子找回来!

我们不排除这个可能性。铁驴顾不上那么多了,还对着牢门外大声喊了一句:“狂暴兽,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但他能给我和铁驴投毒,今晚肯定会找机会过来瞧一瞧,看看我俩中毒到什么程度了。

如果老猫身子无碍,肯定会应答的,但没人回应铁驴,这不是好现象。

我俩各自握着一个牙刷,这么一边休息一边等起来。我猜测想害我们的人,一定是曲靖监狱的工作人员,至于是不是狱警就不得而知了。

老猫可是我们的兄弟兼队友,这次越狱任务,他更是整个计划的主心骨。

铁驴把牙刷分我一支,我也把它当匕首来用。

铁驴急了,对着牢门使劲踹了几脚,隐隐有种意思,想把牢门踹开,他好出去看看老猫。

拿整个B监区来说,会按人头给每个犯人配备牙刷的,而且是一个月换一个新的。送礼的犯人也算是有心了,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没把废弃牙刷上交,还磨了几个晚上,让其变成一把“凶器”了。

他的力道用得不小,但牢门那么结实,都是铁栅栏的,怎么可能被他踹坏?

这是两个牙刷,只是牙刷的尾部被磨得很尖。

铁驴试了几下,也有种发泄的意思,之后又扯着嗓子对监区大门喊,说有犯人生重病了,快来人看看。

下午铁驴也收到一个犯人孝敬给他的礼物,其实这礼物在外面来说并不贵重,但在监狱里算得上好礼了。

铁驴和我也是B监区的大佬,虽然今天才上任,却也有大哥的派头了。

我俩空着肚子了,而且大晚上没别的事做,早早上床了。还是老样子,我俩上下铺这么躺着。

铁驴声音刚落,就有犯人对着监区大门喊着同样的话。先是一两个犯人,之后是几个几十个地一起喊。

另外,我俩真要没忍住把这事捅出去了,害我们的人岂不更加记恨我俩?

这一下B监区炸锅了,跟菜市场有一拼了。我也没法子知道,配合我们的人里,有没有冷手和毒枭。

我和铁驴本想对这事揭发来着,但又一合计,还是静观其变为好,不然监狱里没有检毒的设备和条件,光凭我一句话,会让监狱的人觉得可信度不高。

这么闹了一支烟的时间吧,监区大厅的灯亮了,大门也有动静了,憨狱警带着断指狱警以及其他几个同事,急三火四地走了进来。

我俩也没法吃这晚饭了,这些包子和小菜,全被倒马桶里去了。

他对我们这些犯人整体炸锅的现象很不满意,扯着嗓子让我们别喊了。

铁驴也想明白了,还忍不住骂了句粗口。

但当前的形势根本不可能被他三言两语控制住。憨狱警还来了脾气了,继续提高嗓门,让犯人都别乱叫了。

我又把刚才纸巾的事跟铁驴念叨一遍,那意思是为啥只有215牢房的餐饭配纸巾了,但这纸巾最后还没给我俩用呢?

他还朝着离他很近的几个牢房走去,挥舞电棍威胁着这几个犯人,让他们先止住乱喊。

我指正铁驴的一个观点,说未必所有的包子都有毒,或许只有我们两人的包子特殊呢?

本来看着憨狱警受挫,这该是一件让人兴奋的事,但当务之急,找人去老猫的牢房看看什么情况更要紧。

铁驴望着手里的包子,拿出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儿。这样稍微过了一会儿,他发表看法:“徒弟,你说的不可能吧,要是包子全有毒,这一监区的人全得死。就算有人想把我们整死,也没那么大胆子,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杀’人吧?”

我俩不得已,又带头偏向憨狱警了,喊着让其他犯人都安静下来。

生物碱是什么我再清楚不过。我把担心之处说出来给铁驴听。一般人吃下这包子,很可能会中毒,因心力衰竭而死。

这些犯人给我和铁驴面子,很快菜市场的氛围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整个B监区变得静悄悄的。

还是那句话,我在用毒和解毒上是有点经验的。我有个很大胆也很靠谱的猜测,这肉馅里有生物碱。

憨狱警也看出来了,我和铁驴很厉害,他抬头望着我俩的牢房。我离得远,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我心说,驴哥是不是在开玩笑呢?什么人肉不人肉的。我没急着回复,也把嘴里的肉馅吐了,又咬一口,重新细细品尝。

但也觉得,他保准没啥好脸色。

伴随着啪嗒一声,铁驴嘴空了,也能好好说话了。他悄声问我:“咋了?你吃出来这肉馅是人肉的了?”

现在老猫的牢房里都没人发出哼哼声了,铁驴着急之下又率先打破沉默,隔很远跟憨狱警喊:“长官,一楼刚才有人哼哼,好像身子不舒服,你能去看看吗?”

我说话的同时,脸色沉得吓人。铁驴一定被我吓到了,赶紧把嘴里这一口吐到了地上。

憨狱警本来不在乎,还一摆手说:“什么舒服不舒服的,睡一宿觉就好了!”

铁驴一边嚼着一边不解地望着我。我估计他再嚼两口就得往下咽了。我下意识地又赶紧跟他喊了句:“驴哥,这包子馅不对劲,别吃。”

但一楼有些犯人接话了,说121的牢房刚才确实有人哼哼。

我喊了句慢着,又盯着铁驴。

我一听121的字眼,心里彻底凉了一下,心说,果然是老猫的牢房。

本来这包子的馅是猪肉芹菜的,我记着这种馅应该很香才对,可是现在的包子馅里还有一种涩涩的味道。

憨狱警扭不过这么多犯人的请求,最后无奈地一耸肩,带着狱警过去了。

我原本也没太留意地拿起包子咬了一口,但嘴里立刻出现一种怪味道。

这一刻,我紧张地把脸贴在牢门栅栏上,尽全力往下看。

他又跟我说一句:“来一起吃!”之后把包子往嘴里送。

我看着憨狱警和断指狱警一起打开牢门进了121,但没过一分钟呢,他俩又结伴出来了。

铁驴对包子情有独钟,所以一看到就高兴地念叨一句,说曲靖监狱的食堂总算办了回人事。

这俩人还私下嘀咕一番,我和铁驴根本听不到嘀咕的内容。铁驴又吼了一嗓子,问他俩:“121的犯人怎么样了?”

铁驴又带我一起回到下铺,我俩把餐盒都打开了。我发现今晚的餐饭也变了,主食不是馒头,而是大包子和咸菜。

有一小部分犯人随声附和着。

其实我就是潜意识作怪,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憨狱警先看了看我的牢房,又四下看了看。他没急着回答啥,反倒拿出腰间对讲机,说了几句话。

铁驴看我皱眉看着狱警,以为我想跟狱警闹事呢,他赶紧拉了我一下,还使眼色,那意思是不值当。

没多久,有个穿白大褂拎着一个小药箱子的医生出现了。他一路小跑着往121里面奔。我知道这是曲靖监狱的狱医。光凭他能出现,就表明这事的严重性。我和铁驴没法帮啥,只能跟其他犯人一样,继续静静等待着。

没想到戴眼镜狱警嘴一咧,骂咧了一句说,走开,要什么纸?老实吃饭去!

我在心里不住地祈祷,心说,老猫千万别有事,他这么个高手,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最后别在小阴沟里翻船。

我指了指餐巾纸,其实我也算是变相的好意提醒,他是不是忘把这个给我俩了?

但我的祈祷没有任何效果,狱医从121牢房出来后,跟憨狱警念叨几句,憨狱警摆手让他先行离开了,随后也有两个狱警离去了。

狱警停止推车,瞥了我一眼问:“怎么着?还有啥事?”

憨狱警沉默了一小会儿,一定是琢磨啥事呢,之后又喊着,让大家早点睡,别乱往牢门外看,明天还要干活呢。

狱警把两盒餐饭先后递进来,随后又要往下一个牢房走去。我这次忍不住“喂”了一声。

我和铁驴哪有睡的意思,也就过了不到一刻钟吧,那两个狱警去而复返,还推来一个三轮车。

但我只是想一想,面上没说啥,而且我和铁驴还都应着点点头。

他们把三轮车一直推到121牢房的前面,这期间憨狱警又对断指狱警耳语一番。

这也是让我不解的地方,心说,他分餐饭就分呗,还核实叫一叫姓名干什么?谁傻掰啊?到监狱里给我俩顶罪,骗吃骗喝来?

断指狱警点点头,上了二楼,拿出一副溜溜达达的架势,来到我们牢门前。

这么一耽误,戴眼镜狱警来到我们牢门前,他盯着我俩瞧了瞧,又问了句:“三目鼠和黑熊吗?”

他没急着说啥,只是冷冷地看着我和铁驴。之前我就跟铁驴念叨过,我怀疑这狱警是我们的接头人。

我记得我们这些犯人以前吃饭,是分不到餐巾纸的。我心说,今天曲靖监狱咋出息了,还给犯人调整下福利了?

都这时候了,我真有点顾不上了,急忙凑到他身边,隔着一个牢门,我压低声音问了句:“怎么样?”

这餐巾纸还露出好大一截,有些显眼。

其实这也是我想来想去采用的一个折中办法,我不问那么详细,也不揭露老猫的身份,要是断指狱警事先收到什么消息了,我这话里的全部含义,他一定能搞懂。

我们的牢房是215。我发现餐车上215的格子里装着两份餐饭没错,但两个餐盒间夹着几张餐巾纸。

但他没啥太大反应,也没直接回复我,只是对我俩一打手势,说跟着他下去一趟。

这餐车一共三层,每层还分出一个个格子来,每一个格子都对应一个牢房,也装着相应数量的餐饭。

而且就在他说完的一瞬间,我们的牢房门也被打开了。

我和铁驴没乱叫唤,耐心等待着。等狱警推着小餐车快到我们牢门前时,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

我和铁驴都知道有活儿干了,但到底会是什么活儿,我们不得而知。

但人家毕竟是狱警,被抱怨得多了,直接吼一嗓子“嚷嚷个什么”,就把犯人弄得没话了。

我俩没耽误,跟他迅速往下走,等来到121门前时,那两个推三轮车的狱警还从车上拿出三个黑色长条袋子来。

这狱警先从一楼开始,一个个房间挨个儿地送饭。只是一看他就是头次送饭,对递盒饭的流程一点也不熟悉,在效率上比老跛子慢了好多,这引发了很多犯人的不满。

我太认识这种东西了,说白了,就是尸袋,用来装死人的。

我和铁驴都往牢门口凑去,我还顺着栅栏往下面看。今晚推着小餐车的是一个戴眼镜的狱警。

我记得121牢房算老猫在内,一共就住了三个犯人,换句话说,老猫和那两个犯人都中毒死了。

我记得晚饭都是老跛子送来的,今天却邪门了,貌似换人了。

一时间确定了这个噩耗,我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铁驴比我稍微淡定点,他拿出一副稍微发尖的嗓调问:“长官的意思,是让我俩搬尸吗?”

当我俩又要聊点啥时,监区大门口处有动静了,有人喊了一嗓子:“开饭了。”

憨狱警还是看我俩不顺眼,使劲摆摆手,那意思是让我们别多问了,赶紧执行命令去。

我满脑子都是问号。铁驴却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不要多心,只等着到时瞧好就行了。

被这么多狱警盯着,我和铁驴不敢怠慢也不能偷懒。我俩先后进了121牢房。

这么一来,我更搞不明白了,心说,如果连冷手和毒枭这两个监狱大佬的人脉都不用的话,我们三个新来的,又怎么能用短短四天的时间完成越狱呢?

这里很昏暗,不过我依稀能辨认出来哪三个床铺上躺着死人。

我把疑惑说出来。铁驴懒得多想,更不在这问题上较真儿了。他摆摆手说:“就算两个人都不可信也没啥,因为这次面上说要靠他俩一起越狱,其实就是这么说说而已,他俩能帮上的忙,微乎其微。”

我和铁驴顾不上别人,先又摸又离近了看,找到老猫的尸体了。

因为在监狱暴动那一晚,冷手带头唱了一首古怪的歌,这跟陈诗雨有联系。如果他真是陈诗雨的人,那岂不是跟我们对立的敌人,又怎么可能没二心地帮我们呢?

我发现老猫的尸体都有点硬了,说明死的时间不短了,而且也一定是因为生物碱的作用,让尸僵现象提前出现了,尤其是尸僵程度也比较明显。

我不完全赞同铁驴的话,毒枭那里没啥说的,我也觉得他是老油条,但对于冷手,我更多的还是持怀疑态度。

憨狱警一直盯着121牢房看着,或许觉得我俩拖沓了,他又催促着用电棍敲了敲牢房门。

铁驴对冷手印象不错,觉得他不会生二心;至于那个毒枭就不好说了,一看就是个人精。

我和铁驴只能压着一腔的悲痛,先把老猫放到尸袋里。

我点点头,又连带着想到了冷手和毒枭,他俩可是答应我们了,一起参与越狱计划,但做事不能只看表面。我问铁驴对这两个人怎么看,他俩这种答应后,到底有多靠谱。

我俩抬着它,搬出来后又把它放在三轮车上,紧接着我俩又去把另外两具尸体放入袋子并抬了出来。

铁驴挠挠脑袋,想想回答说,他也不清楚这毒囊上有没有倒钩,但知道这毒囊进了人肚子后确实不容易出来,而且五天左右真的会被胃液弄破表皮,出现剧毒溢出的现象。

憨狱警叫其他同事维护下秩序,他又跟断指狱警和另一个狱警带着我和铁驴出了B监区。

我对毒类的东西,尤其对这个毒囊有太大好奇心了,这一刻我忍不住先抛开越狱的事,问铁驴,毒囊是否真有老猫说的那么神奇。

这一路我走得有点麻木,等出了B监区,发现外面正下着大雨,一个个豆大的雨点砸在身子上,让我一瞬间就被淋湿了。

我一听五天的字眼,就顺带想到老猫拿的那个毒囊了。当时他和铁驴骗两个大佬吞下,还说这毒囊有倒钩。

我趁空抬头看了看,也觉得这场大雨下得太迎合我此时的悲痛心情了!

按铁驴的意思,原本计划五天内越狱,而下午跟老猫一沟通,也确定了具体的越狱时间,就在四天后的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