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打到外面的时候丁瑞成正接受着处长的训斥呢。王处长在电话里劈头盖脸地数落着丁瑞成,完全没留一点情面。
大虎瞪起眼睛用枪口捅在张雨田胸口上说:“我他妈的再说最后一遍。一千万人民币,不要连号,要大小面值搭配。路虎车加满油不许带GPS定位。你给我一字不漏地告诉你们当官的。”
“丁瑞成,谁让你不经请示就擅自疏散旅客了,还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你知道这样做会引起恐慌吗?谁让你擅自派人进去谈判了?这个张雨田会不会说话呀?你考虑后果了吗?你负得了这个责任吗?”一连串的质问说得丁瑞成连申辩的话都插不进去,好不容易等处长训斥完毕,丁瑞成找个气口刚要接茬的时候,贵宾室的电话打来了。他急忙把到嘴边的话改成“王处你稍等,我接里面的电话”。说完挂断手机抄起旁边的座机电话。听筒里传来张雨田的声音:“领导,对方为了表示诚意,愿意先放出两名老人。你找人在门口接一下。对方的条件是……”丁瑞成边听边寻思,一千万现金,这个数目太大了,如此多的款项根本无法兑现。还没容他想清楚怎么答复,电话里张雨田的声音忽然急促起来,“领导,你快点请示上级答复他们,五分钟后要听结果,他们手里有炸弹!”
张雨田好像没听清楚似的晃了下脑袋,心里骂着你们他妈的穷疯了张嘴就一千万,可嘴里还得应付着对方:“兄弟,我没听明白吧,你们要多少钱?”
电话挂断的声音让丁瑞成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事态的发展越来越出乎意料,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两个仓惶逃窜的歹徒手里竟然还有炸弹。他顾不上再去想别的什么,抄起手边的电话拨通王处长的手机。接通后没容他说话,王处长像电视连续剧一样,又继续着刚才的训斥:“丁瑞成,你怎么敢挂断电话,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候车大厅。”
大虎用枪指着吧台上的电话示意张雨田,看到张雨田过来拿起电话,他伸手按住话筒:“既然放人,你也得跟外面说说我的条件。我开出的价码是,我要人民币一千万,再给我准备一辆高级路虎我好撤退。”
“王处,你先听我说。贵宾室里面的歹徒要一千万人民币,要小面额不连号的现金,还要一辆不带GPS的路虎……”
张雨田连忙点头表示赞许,可心里却咯噔一下,这俩人跑进贵宾室里时间虽然不长,但已经将旅客里的成分摸清楚了,真是不能小瞧他们俩。想到这里他连忙对大虎挑起大拇指说:“是老爷们儿,冲这一点大虎兄弟就够江湖,我代表外面的所有警察和二位老人的家属,对你的行为表示谢意。让我先打个电话通知外面接他们,别闹误会了。”
“这是漫天要价。你等着我,我亲自去……”电话里的声音气宇轩昂。
大虎上下打量一下张雨田点点头说:“没想到你这个警察还很仁义呀,行。我先放两个老人家。”他指指身后的旅客说,“那老两口,都八十了还出门旅游,赶上这个事算他们俩倒霉。他们俩先走吧。”
“他们手里有炸弹!”
张雨田平静地笑了笑,他感觉对方似乎不像是凶恶的暴徒,更像是个待价而沽的奸商。但是这个念头一闪他就立即提醒自己,不能有丝毫的轻敌,谁知道这看似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什么样的凶险。“大虎兄弟,在我看来中国人外国人都一样。在个体的人这个定义上,外国人不比咱中国人强多少。所以我说,你应该先释放老人和病人。这样能充分体现你的诚意,也显得你挺义气,够江湖。”
电话里没音了。丁瑞成听见的是一阵嘈杂,好像是王处长在和旁边的人商量着什么。嗡嗡的声音在他耳边响个不停,他估计这个消息也像炸弹似的在临时指挥部里炸响了。“丁瑞成,你还在听吗?”电话里又传来王处长的声音。“我在听,您讲。”
大虎朝身后挥了下手看着张雨田说:“你还挺有爱心的。我这还有两个日本人和一个加拿大老外呢,你怎么不说先放他们呢?”
“答应他们的要求,尽量拖延时间,我和谈判专家马上到候车大厅。”
没等大虎答话,远处灰上衣晃了晃手里的遥控器说:“虎哥,别,别听他,他的。多扣个人就多,多……个分量。”
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丁瑞成有些稳不住神了。他没想到歹徒手里竟然有炸弹,虽然这个消息没经过证实,但是如果歹徒手里真有爆炸物,真的在车站某个地方炸响,那样动静可就大了。可是这两个人费了这么大的劲,又是袭警抢枪又是劫持人质,难道就是为了跟我们对峙,难道就是为了要钱这么简单?他不禁抬眼向候车大厅外面望去,警戒线外人头攒动,人群里那些举着相机拿着话筒的记者们,都伸长了脖子朝里面张望呢。现在的媒体太厉害了,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看来想封闭信息是做不到了。
黑夹克点点头说,你叫我大虎吧。然后指指吧台边上的椅子,张雨田整整西服稳稳当当地坐了下来。他用这个极短的时间,在脑中飞速地制定着谈话的内容和要采取的语气。对方要提出什么条件,自己怎么去答复,应该坚持松弛平和的基调,这样能让歹徒感到自己从容不迫而且很有亲和力,即使对方手握武器,也不会拒绝与面露和善的人交流对话。想到这张雨田微微地吁出口长气说:“大虎兄弟,我想看看你扣押的这些旅客。你别误会,我是想确定这里面有没有老人和孩子,有没有身体患病的病人。如果有,我建议你们释放他们。这样的人留在你们手里麻烦,万一他们发病躺下了,只能给你们增添累赘,一点用处没有,是吧?”
丁瑞成正在苦思冥想的时候,身边的战奇轻轻捅了他一下。原来是王处长一行人正向他走过来。他连忙收拾起满脑子的疑问,打起精神迎了过去。他本想对处长说上几句寒暄的话,可是话在嘴边却变成了:“王处,这里很危险,你不应该来。”
张雨田把手放下朝黑夹克笑了笑说:“兄弟,在外面当着领导的面得说官话,进来和你们聊天就用不着绷着装紧了吧。再说你也看清楚了,我浑身上下连个图钉都没有,这就足以表现出我们的诚意,是不是。哦,兄弟怎么称呼?”说完他朝后面在旅客中间晃悠的灰上衣瞥了一眼。这一眼让他暗自吸了口凉气,这小子手里除了枪以外,还握着个类似遥控器模样的东西。这该不会是引爆器吧。
王处长还算是给他留个面子,不像电话里那样怒发冲冠地训斥:“越危险我就越得来,让两个小毛贼吓住了我还当嘛处长。给你介绍一下……”王处长把手伸向后面的几个人,“这两位是市局的谈判专家,专门负责和歹徒谈判的。你抓紧把里面的情况向他们汇报。不许有遗漏。”丁瑞成忙和两位衣着整洁的专家挨个握手准备汇报,当握到第三个人的时候他愣住了。
“你别动。”黑夹克被张雨田的这种自如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没想到对方会用这样的方式跟自己展开对话,原本想好的词句没地方用了,只好换了一句,“你倒挺滋润的。你拿这里当什么地方了,你跑这串门儿来了?”
“老马,你怎么也来了?”
张雨田尽量把自己放得轻松些,他暗地里使劲提了口气,保持着平静的表情冲黑夹克说:“一看你耳音就不好,刚才跟你们通话的不是我,他出席新闻发布会去了。容我给你们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雨田,平海铁路公安处民警。给你这个看看,这是我的警民联系卡,上面有我的电话和姓名,还有警衔和职务。不过你们放心,我既然进来就能代表他。哥俩忙活半天也累了吧?要不咱们坐下谈……”
“正在车站办事赶上了,让市局的同志把我捎进来的。”这个被称做老马的人是安全局调查处的马驰。他的到来让丁瑞成又添了几分紧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怎么安全局的人也跟着凑热闹。
黑夹克嗯了一声,手里的枪朝张雨田晃悠一下:“你是刚才跟我们通话的那个大官吗?胆子不小呀,敢进来谈判。”
王处长看到这个情形朝丁瑞成说道:“都是熟人就别客气了。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长话短说,咱们要尽全力配合市局的同志,尽快地解决目前的局面。先谈判,能和平解决迫使歹徒投降最好,和平解决不了就得来硬的。通知特警队做好攻击准备。”
“兄弟,我能把手放下吗?这样举着手说话多别扭。”张雨田晃动双手示意对方。
“可是里面的情况我们不清楚,比如人质的地点,炸弹的分布……”
“算你明白,回过头来吧。”随着对方的声音张雨田转过身,他看清楚了,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视频里抢枪的那个黑夹克。张雨田趁着转身的机会匆忙用眼扫了下贵宾室里面。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旅客都被集中在靠近窗户的墙角边,几排沙发和椅子挡在他们面前,分不清楚有多少男女老幼。窗户上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原本是当做装饰的八扇屏风,一个被移到后门通道上,一个就挡在大门旁边。再看那些旅客,显然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个个都跟进了冰窖似的浑身发抖。最夸张的是那两个贵宾室的女服务员,蹲在墙边上低眉顺眼地有频率地哆嗦着,跟通上电的机器猫差不多。
“没时间讨论这个了。”王处长对着丁瑞成说,“再过两个小时,快速69次就要进站了。车上有几个国家联合组成的商务考察团要莅临平海,对平海进行为期一天的考察,这可是重大的外事活动,我们总不能用这种方式迎接人家吧。”
话音落地,门微微地打开了一道缝隙,像只觅食的老虎悄悄地龇了下牙。张雨田整了整自己的西服,挺挺腰杆推门走了进去。刚进屋里他就感觉脑袋上顶住了个冰冷的枪口。这让他有点紧张,心脏蹦跳得非常厉害,但他还是强稳住心神缓缓地举起两手说:“兄弟,我是来跟你们谈判的,你别这么紧张。”对方的手在他身上上下摸索着。这是搜查自己呢,他索性解开西服扣子,脱下来后把衬衣从裤子中拽出来,又提起裤腿让对方看个清楚。然后才说道:“按你们说的要求,我什么也没带。就两肩膀扛一脑袋进来的。”
话说到这个分上,丁瑞成才彻底明白,怪不得王处长在电话里一连串地指责和训斥,原来是有这么一个特大的雷在后面顶着呢。可就算是要采取武力解决的办法,也得摸清楚贵宾室里面的情况呀。情况不明的时候冲进去,旅客的生命安全就不能完全保证,这可是大忌呀。想到这些丁瑞成的脑袋又开始阵阵地刺痛,他感觉到有点力不从心,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摸衣服口袋,口袋里面放着的是止痛药,是他实在忍受不住的时候才吃的。可结果却让他很泄气,摸到的只是个空空的药盒。
张雨田走到门口敲敲大门,里面没有回应。他又使劲敲了几下,大声地进行着自我介绍:“请里面的兄弟把门打开,我叫张雨田,是来和你们谈判的。”
“给您这个。”一盒止痛药出现在他眼前。丁瑞成看了眼拿着药盒的手,一道疤痕清晰地划过手背直伸向袖子里面。他对这条疤痕太熟悉了,这是被尖刀豁开后的伤痕。如果当时不是这只手挡住刺向自己的尖刀,恐怕他就得在医院里躺上个一年半载了。递给他药的人是老徒弟邱毅。
就在张雨田迈步走进贵宾室后不到一分钟,平海市局的特警队和技术大队像蜂群似的赶到现场,得知已经派人进去这个消息后,他们赶忙请示如何处置。得到的答复是密切监控原地待命。这下倒好,两拨人马虽然凑到一块可是各自忙活各自的,还没等他们相互通报认识对方的时候,丁瑞成忽然觉得警戒线外多出了一帮人,随着这帮人的出现,他眼前咔嚓咔嚓地星光乱闪,是闪光灯,这帮人是媒体的记者。他们来得真快呀!
“邱毅,你来晚了。”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一帮毫无解救人质经验的铁路公安民警,却偏偏赶上了这么个棘手的案件。最要命的是面对情况的突然变化,丁瑞成竟然把向上级领导请示抛在脑后,怀着一颗勇敢无畏的心,自己做主派人跟劫持者谈判去了。
“师……丁支队,我刚从医院跑来。”
听到这个指示张雨田立即兴奋了,边点头答应着边整理着自己的西装。低头瞧见皮鞋上有些灰尘,赶忙别过腿,在两边的裤脚上分别蹭了蹭。这个举动看得战奇直冲他翻白眼儿,心里话说你这是去和歹徒谈判吗,咋跟见丈母娘似的。
丁瑞成接过止痛药,说话的口气里流露出一丝关切:“怎么了,你关节炎的老毛病又严重了?”
丁瑞成使劲咬咬牙下定了决心。他拍拍张雨田的肩膀手指着门口说:“大嘴,你进去。进去以后一定要注意观察,注意安全,我让战奇在外面策应你。记住,随机应变保证人质安全。”
邱毅连忙摆摆手,扫了眼周围的人俯下身轻声说:“师傅,我没事。是师娘有点血压高,小丽在班上给我打的电话,您又不在家,我就开车拉着师娘去医院……这不刚才战哥通知说有案子,我打个车就跑过来了。”
张雨田仿佛看出对方内心的焦灼,他不由得抓住丁瑞成的手:“师傅,他们说两分钟,时间来不及了!让我去吧。这个时候您别再犹豫了,我比战奇合适。”
“你打车来的。你开的车呢?你带的人呢?”丁瑞成听完邱毅的回答连声地问道,“光你自己来顶个屁用。”
丁瑞成的脑子在瞬间飞速旋转着,他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也知道作出决定会带来的后果和责任。谈判不仅是智慧和勇气的较量,更多的还需要随机应变的快速反应和敏锐的洞察能力。战奇和张雨田比起来,张雨田更合适。这个时候他不禁又想起了老疙瘩邱毅,他比粗犷勇猛的战奇沉稳有谋略,比聪明机智的张雨田有冲劲有韧性。要是他在当然是谈判的第一人选。可是现在……丁瑞成犹豫了。他没法下这个决心。
“特警队除去休假、值班和在外学习的几名人员外,二十七名队员全部到齐,已经按照王处指示做好攻击准备。”邱毅挺直身子回答完丁瑞成的问话后又俯下身轻声道,“师娘在医院输液呢,我让小王带个车照顾着,有什么事也方便。”
张雨田唉了声,连忙转过身对丁瑞成说:“师傅,里面的人让咱进去谈判肯定做好了准备,战奇这样进去不仅救不出人质还有可能导致事态往更严重的方向发展。第一,里面人质位置不清,人质周边是否有爆炸物也不清楚;第二,嫌疑人手里除去枪支以外,是否还有其他能造成伤害的武器咱也不清楚;第三,谈判是侦查手段不是攻击方法,不仅是敌我双方的缓兵之计,也是为处置方案的筹划赢得充分时间的办法。您……您让我去吧!”
丁瑞成拍拍邱毅的肩膀没再说话,他从心里感激这个细心的徒弟。
“你放屁!”战奇把眼睛一瞪话开始不好听了,“战机稍纵即逝,净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又没他妈让你去,你给我躲远点。”
市局的谈判专家一接手就显得有章有法,看完贵宾室的图纸后先将几个通风口关闭,然后切断了局域网和路电。战奇担心里面的张雨田,几次想过去问个究竟,可人家根本不搭理他,气得他跑到丁瑞成身边不住地发着牢骚:“师傅,他们这么弄,贵宾室里可真成了罐里养王八了,大嘴还在里面呢。要是有个意外怎么办?”
张雨田焦急地连挥手带跺脚:“我知道你散打搏击是强项,可人家不跟你拼胳膊根子。你再看看你枪的位置,还没等你做动作拔出枪你就牺牲了。老大,咱是想办法擒拿歹徒解救旅客,可不是往里端菜……”
没等丁瑞成答话,邱毅朝战奇摆摆手说:“老大,你别着急呀,人家专家这么做是对的。”
战奇使劲往外一推张雨田的手说:“大嘴,别认为你看了几本破书就能当专家。趁着他们能让咱进去,抓住机会我就缴了他们的械。”
“对什么对呀,在里面的又不是他们的人。再说了还有二十多个旅客呢。你看看,又是断通讯又是关通风的,这不逼着歹徒狗急跳墙吗?”
进去谈判,这个消息虽来得突然但还算是意料之中。没等丁瑞成张嘴说话,战奇就已经跃跃欲试了。他张罗着手下的弟兄给自己带上电台,将手枪别在裤腿下面,嘴里还不停地说:“师傅,机会来得正好,让我上。”这个场面吓得张雨田赶忙伸手拦住他:“我的大哥呀,你这是要干嘛?谈判最忌讳的就是谈判手变攻击手,你这么进去人救不出来不说,弄不好还把自己扔里面。”
邱毅冲战奇咧咧嘴,伸手递过去支烟就势给点着火,然后拉着战奇往丁瑞成这边靠靠,小声地说:“大哥呀,切断通讯是让他们无法和外界联系,万一外面还有他们的帮凶呢?关掉通风是为了能实施后续计划。这样做没错。”
丁瑞成心里清楚,现在他和歹徒已经进入了实质性的接触,需要自己临机决断弄清贵宾室里面的情况,为后续的营救措施做准备。他向站外临时指挥部的方向看了一眼,情况瞬息万变不能按部就班地汇报了。想到这他坚定了下自己的决心,对着话筒说:“你们手里有枪,旅客手无寸铁,我怎么知道他们没有受到伤害呢。既然要谈判,就得表现出些诚意来吧。我们派个人进去和你们当面谈。”电话的另一端犹豫了一下,好像是在商量如何应对。少顷,里面有了回音:“你们派个人进来吧。但不许带任何东西和武器,要是让我们查出来,你们就等着给他收尸吧。两分钟,快点!”说完啪的一声将电话挂断了。
战奇哼了一声说:“老疙瘩,你别大饼卷炸丸子架炮往里打。把电话切断了就管用吗?歹徒手里就没有手机吗?他们不是一样能跟外面联络嘛。”
“你们能答应条件,我保证里面的人都不受伤害,如果跟我玩心眼儿,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邱毅把手放在嘴边嘘了一下,示意战奇朝侧后方看看。战奇冲着邱毅手指的地方看过去,三名男青年和刑警队的女内勤牧园正在一排仪器前紧张地忙碌着。“这是咱们和市局一起搞的技侦手段,他们只要和外界用手机联系,咱们就能把他们的同伙定位。然后……”邱毅做了个抓人的手势。
“我不知道贵宾室里的旅客现在是否安全。怎么相信你的话?”丁瑞成字斟句酌地回应着对方。
战奇和丁瑞成交换了下眼神,心想敢情这里面还真有门道。战奇刚要问邱毅下一步准备采取什么措施,是不是要行动。这时前面的特警队员连声发出警告:“注意!注意!门开了,有人要出来!”
“警察先生,我的话你没听懂吗?现在是我提条件你听着,不是你给我宣讲政策。我再说一遍,答应我的条件,我就保证人质的安全。”
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贵宾室的实木大门缓缓打开了。张雨田扶着两位老人缓缓地走出大门。
电话里的回答让丁瑞成喜怒参半。高兴的是对方的嘴也够大的,无意中说出了被劫持人质的数量,并透露出其中还有三个外国人。怒的是嫌疑人竟然敢和自己这样对话,这简直是拍桌子叫板。但是多年的从警实战和处理突发现场的经验,让他轻轻地吸了口气,缓缓地调整着对话节奏:“里面的人,你们应该清楚眼前的形势。任何顽抗都是没有用处的。放下武器走出来,公安机关会给你们应有的人道待遇。”
这个情况让在场的人们既兴奋又紧张,没有丝毫谈判经验的张雨田不仅说服歹徒放出两位老人,而且自己还能顺利地出来。如此的变化有点让专家们搞不懂了,他们猜不透张雨田带来的是什么消息。果然,张雨田神色紧张地几步奔到丁瑞成和王处长面前说:“二位领导,你们怎么把电话掐了?还把贵宾室里的通风关了,这俩秃蛋察觉出来了。”
“警察先生,这套词你背得还挺熟。我也请你认清形势。贵宾室里男女二十多个人,还有三个老外。如果你们能答应我的条件,我也保证人质的生命安全。”
王处长皱皱眉头说:“什么秃蛋不秃蛋的,是嫌疑人。快说说里面的旅客怎么样,现场的环境复杂吗?”
嚣张的语气把丁瑞成噎得瞪圆了眼睛,刚要发作张嘴训斥,忽然感觉身后有人拽自己的衣服。回头看见张雨田正做着手势,提醒他不要发火。他哼了一声对听筒说:“出席新闻发布会的事不归我管,我能说的就是这里已经被包围了,还是认清形势出来投降,我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张雨田连忙答道:“里面的情况回来再说吧,他们放我出来就是为了传话。”
话没说完听筒里传来对方的声音:“你们警察行动真他妈慢,接个电话还这么半天,跟他妈出席新闻发布会似的。是在商量怎么对付我们吧?”
“传什么话?”
几个人快步来到站长值班室内,桌子上的电话静静地躺在那里,好像是对方伸出的问号。意思是说,看你敢不敢接招?丁瑞成稳定下情绪,调整好呼吸频率,抄起电话放在耳边:“里面的人听着,我是平海铁路公安处刑警支队的丁瑞成,现场指挥由我负责……”
张雨田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们说咱不守信用,明里答应给钱暗地里使坏。所以他们三分钟后就要引爆一颗炸弹,以后每十分钟引爆一颗,直到咱们把钱送到为止。”
张雨田咧咧嘴笑了,朝丁瑞成说:“师傅,这事挺哏呀,咱们这边刚琢磨着怎么给他们台阶,人家倒主动把梯子给咱顺上了。”
这个消息就像个炸弹一样在周围爆开了。丁瑞成把脸转向王处长,意思是问怎么办?王处长也没了主意,一个劲儿地盯着市局的谈判专家。还是邱毅反应快,他猛地拉住张雨田问道:“大嘴,他们用什么引爆?”“遥控器呗。”“说在什么地方炸了吗?”
劫持人质的歹徒主动要求谈判。这个消息有点让丁瑞成他们几个人意料不到,好比是想吃冰下了雹子,有点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张雨田瞪起眼睛冲邱毅喊道:“你怎么说话呢?他们俩是我儿子吗,我怎么知道他们炸哪里啊。”这句话没说完,周围的人们几乎同时听见了“砰”的一声响,大家的脸色立即都变白了,第一个反应就是还真的炸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