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突然接走？”冯国强并未现出怎样惊讶。

穆楠生和郁冬冬火速赶往“8.18”大案指挥部，向袁成罡他们通报。

突发事件，在生活里随时发生。何况，这也是在预料之中的事情，只是想不到发生如此之快而已。

患者有选择医院和治疗方式的权力，来去自由。古纪峰在半小时内办完了出院手续，张冰冰被接走了。

“我没和张冰冰搭上话，没有机会。”郁冬冬讲今晨的情况。

“可以。”韩飞说。

她赶到精神病院，远远见到那辆公爵王轿车。平常也有轿车进进出出，因此没太在意。

“我已安排好了，请了专门的医生在家治疗。”古纪峰说，“现在办出院手续，没问题吧？”

田班长比她来得还要早，已经换好了工作服。见面便说：“今天我们一起擦病房的玻璃，我先帮你打扫卫生。”

一切计划意外被打乱，想通知穆楠生他们都来不及。古纪峰的表情坚定不移，阻拦显然是徒劳的。韩飞只能用劝说来拖延一下时间，他说：“你妻子这一段病情稳定，出现了好转迹象，我建议还是留院继续治疗。”

“我自己来吧。”郁冬冬寻理由谢绝她，婉言道：“有两个患者胡乱地大小便……怎好意思让班长您亲自动手呢。”

“我在她的身边，也许对缓解她的病情有好处。”古纪峰说，“她顶爱听我吹口琴……但愿琴声唤她回来。”

“没什么，两人一起干快。”田班长一丝不易察觉的诡秘微笑陷在肉褶里。

“回家？”韩飞心里吃惊，他要接走张冰冰？

尾巴甩是甩不掉了。郁冬冬企盼任医生快快出现，说好他配合的，他会有办法支走田班长。然而，任医生到来时，叫大旗的男人出现，郁冬冬不知道他的名字，却见过他，他就是徘徊住院处墙外的那个人。

“真的感谢您韩院长，我代表冰冰感谢您。”古纪峰说，“我今天接她回家。”

大旗未经允许朝病房里闯，被任医生拦住：“你干什么？这里不准随便探视。”

“没什么，我只是尽到医生的责任而已。”韩飞抓住这个机会说，“我打算给她调到高间，那的条件要好些。我们重新制定治疗方案，指派专家……”

“怎么？”大旗现出豪横的样子，身上散发出兽性的味道。他的话有两个含意：一是什么臭规定，二是你敢挡我？

“她没少给您添麻烦啊。”古纪峰感激道。

“我再说一遍，这里是治疗重地，不准随便进入。”任医生的手攥紧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仿佛要拿它当武器似的。

“基本平稳，我们仍在积极治疗之中。”韩飞说。他的脑子高速运转起来，想：他来干什么，但愿只是问问妻子的治疗情况。

“古总正在办出院手续，我来收东西。”大旗说。

院长办公室，古纪峰坐下来，说：“我妻子的病……”

“给谁办出院手续？”任医生想到了是谁，但是他还是要问。

“好。”古纪峰向精悍的男人扬了扬棱角的下巴，那人便向公爵王轿车走去。

“张冰冰。”……

韩飞的脊背有一股凉丝丝的感觉。他说：“楼上说吧。”

郁冬冬汇报的口吻变得遗憾，她说：“没能与张冰冰……那个男人寸步不离，直到接走她。”

“我有事找您。”古纪峰说。他的身后站着个精悍的男人，目光直直地扫过来。

“昨天你放的那张纸条呢？”冯国强问。

“早！”韩飞与他打招呼。

“我找了，没见到。”郁冬冬说，“怕别人看到，她一定收起来那张纸条。”

昨夜，韩飞特意把任医生叫到自己家里，做了一番安排。今晨，韩飞又打电话给任医生，让他早点到医院，提前打开张冰冰病房的门，寻找理由支开田班长，配合郁冬冬……完全出乎了韩飞预料之外，当他走到门诊楼前，从公爵王轿车下来的古纪峰迎上来：“韩院长早。”

“倘若那样，她肯定在考虑是否对我们说什么。”穆楠生推测道。

韩飞比每天都早赶到医院，他准备召开院长办公会议，研究给患者调整房间。这是事先与穆楠生计划好的事情：韩飞在今天上午将张冰冰调到高间病房，理由相当充分，不会引起任何怀疑，在很久以前古纪峰曾提出要求，希望院给妻子安排最好的房间，指派最好的医生，使用最好的药物。因此给她调整病房，乃属自然的事，办好后，由韩飞亲自通知患者的家属。此项计划的另一组成部分，郁冬冬上午还有一次接触张冰冰的机会。研究如何利用这次机会时，郁冬冬主张直截了当地说明我们的意图，没必要遮遮掩掩。事实上，情况很紧急，化装侦查已暴露，不宜再和张冰冰接触下去。穆楠生脑子里主意已出来与她不谋而合，他说：“不管结果如何，你最后一次接触张冰冰，然后就撤出。调整病房后，冯局会重新安排人。冬冬，虽然是最后一次接触她，还是要谨慎从事，说不准有几双眼睛盯着你呢。”按照分工，他们分头行动。

“可惜，我们失去了与她接触的机会。”郁冬冬说。

一辆公爵王轿车早早停在君山精神病院门诊大楼下，确切地说是等候韩飞院长来上班。

突然的变故，打乱了原有的部署。袁成罡和冯国强两个人用了整整一个下午，研究张冰冰突然被接走，下一步应采取哪些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