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悟读书网 > 推理悬疑 > 东京结合人间 > 序言

序言

环顾着大了两圈的自己的身体,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一时想不出会怎么样,但好像顺利地结合了起来。

没有戴听诊器,女医生摘下眼镜抬起了腰。

——千果也会高兴的。

“知道了。那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去体检吧。你很快就能出院了。”

不对,

“不,不是那样的。我已经习惯了,没关系。”

什么?

“啊,相当疼吗?”

突然感到莫名的不协调感袭来,抬起头,女医生的表情变得模糊不清。就像落入水面上的一滴墨水一样,原本微小的不安正在扩散。

“头疼。”

女医生重新戴上眼镜,翻了翻几张纸,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问诊单。

女医生一边翻开手边的病历单,一边问道。

“有偏头痛的不是千果,而是大树先生。”

“大概半天吧。有的人一两个小时就醒了,你经历的时间确实有点长啊。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啊,是啊。”

“我睡了多久了?”

“一会我会问你一个问题,我说“你是鸟吗?”,然后你回答‘是鸟吗?’,懂吗?”

活动着不习惯的四只胳膊叫醒了上半身。从窗户外射进了橙色的阳光,除了白发苍苍的女医生以外,还有一名年轻的护士正要把换好的床单搬走。

“好的。”

对了,我们成功结合在一体了。

“真的吗?”

视野之所以宽广,大概是因为眼球增加到了四个的缘故吧。

为了掩饰不安,女医生大声喊道。

睁开眼皮,一张熟悉的脸正俯视着自己。女医生露出了缺了的门牙,对着自己微笑着。

“那我们开始,你是鸟吗?”

“(喂,能听见吗?)喂,早上好!——啊!”

像被泼水后一般的沉默充满了病房。大树咕嘟咕嘟地咽了一口唾沫,张开了颤抖的嘴唇。

还不到二十五年的无聊人生似乎也没有像传说中那般如走马灯一样复苏。就像被波浪卷走的沙子一样,大树的意识一点一点地离散了。

“不是。”

溶入泥中的皮肤,脂肪与大脑与千果的身体混合,形成一个新整体。五感消失了,最后剩下的,是无尽的快感。

“不行,再来一次。你是鸟吗?”

就像蛙泳前进一样,大树慢慢地进入了千果。

“不是。”

全身火辣辣的。大树好像也终于开始融化了。

“你是鸟吗?”

深呼吸一次,大树把脸贴在千果的肛门上。潮湿的黑暗笼罩着视野。心脏猛烈地敲响着警钟,但兴奋感却不断驱赶着大树。千果的肛门括约肌蠕动,将大树吸收到了深处。撒娇的声音甜甜的回响着,连排泄臭味都弥散着令人困惑的香味。

“不是鸟。我是——”

大树滑到床的下端。抓住千果的两条腿,瞄准在胯间张开的洞。

“够了。”

“会很痛吧。对不起。”

女医生简短地做了结束语,然后坐在了床边的长椅子上。

大树一边亲吻着被土黄色污染的嘴唇,一边勒紧了千果的脖子。手指捏住气管,用力,感觉像是要钻进千果即将熔化的脖子里似的,大约三十秒之后,千果闭上眼睛不动了。

“嗯…希望你不要误会,你们的结合并没有失败。就像双胞胎一样,虽然数量很少,但你们的出现并不算是特别异常。不管是就地区还是就人种而言,你们都是以二百五十分之一的概率‘出生’的。”

不禁屏住了呼吸。没时间犹豫了。

“所以就和双胞胎一样,根本不算是什么异常,虽然数量比双胞胎要少得多。但实际上对生活没有影响,习惯了也有人会忘记。”

“……千果”

“千果呢?应该在这里的,不是我,而是千果吧。”

大树抱着头,千果一边啪嗒啪嗒地滴着粘液,一边仰面朝天地站起来,她慢慢地张开了大腿,那里浓缩了汗水的异臭十分刺鼻。

“不要想这种愚蠢的事。现在在这里的你,既是大树,又是千果。啊,看来理解起来还需要时间吧。”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失言片刻后,痛苦如堤坝般涌了上来。

大树急急忙忙地站了起来,沾满粪便的千果的脸啪嚓啪嚓地塌了下来。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千果斜着弯曲的浓褐色瞳孔,回头看着大树。

四条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大树的肠子发出声音,像是要挤出软便似的,吐出了千果。

比起成为了奥内斯托曼这一事实,更令自己讨厌的是让千果的意识消失的自己。

“……”

“没办法啊。明天我来介绍一下心理健康科的专业医生。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死亡。

看着大楼对面的夕阳,女医生面带愁容地叹了一口气。

不能呼吸。

访问门诊接待处的北病房是在成为结合人的两天后。

床上下摆动。

昨天千果的父母好像赶过来见我,但我请护士转达了拒绝会面的想法,然后把自己关在了病房里。实际上,自己状态比结合前好,困扰大树近十年的头痛也主见消失了。虽然这是千果健壮肉体的恩赐,但我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明明没有这样的喜悦,但身体却表现出了完全相反的反应。

把病历单交给接待处,自己坐在了硬硬的长椅子上。望着贴在白色天花板上的海鸥图案,心情稍微平静了下来。从懂事的时候起,大树就莫名喜欢呆呆地观察虫子。

千果在自己心中——

等了十分钟左右,女护士从诊察室走了出来,叫了自己的名字。一边犹豫着接受着有些不习惯的称呼,一边打开了诊察室的门。

大声疾呼地张开嘴,但却发不出声音。

“请往这边走。”

就差一点了。咬紧牙关发出奇怪的声音。像是冲破内脏一样,千果的头从下腹部钻了进来。千果的右手紧紧地握住大树的左手。骨碎脏裂的剧痛,扭曲了大树的视野。

五十多岁的结合人,从病历上抬起头来微笑着。秃头,下巴上夹杂着白胡子。并没有穿白大褂,而是穿着法兰绒的西装,这点对于医生而言蛮新鲜的。

千果深吸一口气。变得泥泞的千果头部比第一次更顺利地塞进了直肠。闭上严厉的眼睛,大树视野中异常清晰地浮现出了自己变成八肢蜈蚣的模样。

我犹豫着,坐到了中间的沙发上。

——是的

“您好,我叫座间,在这家医院已经做了十多年的奥内斯托曼症候群的心理护理师了。”

——快进来

“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先生你有点紧张啊,不要紧张,放松就好。事先说一下,我会在这个诊察室里,先测试一下你能不能说谎。放松点听我说就行了。对了,先给你这个。”

这样可不行。下定决心后,大树仰面朝天地张开了大腿,向千果伸出了肛门。像排泄时那样张开肛门,用双手将千果的脸压在那狭缝里。

这样说着,着西装的医生从胸前口袋里拿出了名片。

大树说不出话来,默默地抱住了千果的肩膀。千果默默地把脸埋在大树的胸膛里。作为现役模特,千果虽然身材矮小,但她匀称的身体却不似于东方人种,异常美丽。手臂中的千果不断地融化,而大树的身体却变得越来越冷。大树心中充满了从未感受过的恐惧。

“嗯,这是。”

“——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大树君,进入我的身体吧。”

“出院后如果有什么事,随时给我发邮件。打电话也行。如果不是在看病,我一定会回复的。”

实际上,在大树认识的朋友和兄弟中,从来没有听说过男性进入女性的故事。殴打女性并闯入肛门,如此马马虎虎的男性,在良心和社会公德上是不会被原谅的。所以,男性接受女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理所当然的。

“好的。”

但是,无论怎样爱抚身体,接受者都会感受到剧烈的疼痛,这也是事实。一般情况下,男性进入女性体内时,女性的神经是承受不了那股剧痛的。因此,男性必须勒紧脖子使女性昏厥,然后才能侵入她的体内。

“好吧,首先你肯定想知道自己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吧。嗯……也许你在中学应该已经学过吧,所以我们现在简单地复习一下吧。”

只要接受义务教育,谁都知道那样的事。无论是女性进入男性还是男性进入女性,如果是成年男女之间的话,似乎没有太大的差异。

座间敲打着桌上的键盘,把显示屏朝向了这边。屏幕上排列着教科书上描绘着少年和少女结合变形的插图。

“小时候跟医生学习过了吧。男人和女人其实都一样。”

“众所周知,我们人类在哺乳动物中进行着极其特殊的生殖活动。人类如果要想留下子孙,雄性和雌性不应该使用生殖器进行交配,而是应该相互结合身体。为什么只有我们智人进行结合生殖呢——这是困扰人类的重大问题之一。”

“那是因为,因为……就是这样吧。”

实际上,我们的祖先在二百四十万年前也是通过交尾进行生殖的。就像马和猴子一样,当时男人的胯间好像也长着阴茎。然后在女人的阴道上插上男人的阴茎,送去精子。为什么人类最终会进化成其他物种完全没有先例的,结合这种全新的生殖方式呢?

为什么?

被认为是模范答案的是这样的说法。距今二百四十万年前,在东非生息的我们的祖先学会了使用石器。通过使用工具,一方面可以对抗捕食者们,但另一方面,由于为了更巧妙地使用工具,人类的大脑也越来越巨大。由于头盖骨太大,婴儿就不能通过母亲的产道。尽管如此,如果母亲的骨盆过宽,母亲的奔跑能力就会丧失殆尽。在当时的非洲,奔跑能力是生存不可缺少的。

“那样的话,就更不行了。”

为了解决这两个问题,人类的生殖方式发生了大胆的变化,那就是结合。也就是说,通过获得两人份的体细胞相结合的巨大骨骼,即使婴儿的大脑肥大,也不会对生产造成困扰。而且,如果两个男女结合,一个个体的脑容量将翻倍,身体能力也将大幅提高。这样,我们几乎可以无限地进化智能了。

抬起头,千果正眯着眼睛笑着。

闲话休题。让我们回到现代吧。未结者——也就是说,结合前的人的身体,男女是有差异的。如果性染色体的构成是XY,则为男,如果是XX,则为女。人类一到青春期就对异性产生兴趣,不久就开始寻求配偶。用直言不讳的说法,就是寻求结合对象。我在四十多岁的时候才结合起来,发达国家的年轻人大多是在二十多岁到三十多岁的时候结合起来的。”

“大树君要进来吗?”

座间再次敲打键盘,屏幕上的插图切换为一个结合人。

大树不禁抬起头来,环顾着自己的身体。皮肤表层只漂浮着剧烈运动后留下的汗水,真让人郁闷。努力想要先于千果被接受的自己真是可悲。

脸上的四只眼睛排成一列,像青蛙一样大的嘴在微笑。肩膀上伸出了四只胳膊,四只脚支撑着铁桶一样巨大的躯干。虽然现实里的结合人多少有些个体差别,但这是典型结合人的插图。

“不可能。我们得快点。”

“是的,男女成为一个结合人。通过结合,我们的身体就能生孩子了。精巢和卵巢粘在一起,在这一带就形成了生殖器。”

“我没事。”

座间指着自己的下腹部说。

她沉默了一会儿,微微点头。

“虽然可能看起来有些重复,但其他哺乳类只要交配就能留下子孙,因此通过结合进行有性生殖的,在自然界只有我们。智人站在生态金字塔的顶点,其生殖方式却是低级的,实在是令人吃惊。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有时会发生奇怪的事。”

“千果,你…已经融化了。”

“你是说奥内斯托曼吗?”

“怎么了。”

“是的。虽然有点难,但为了使男女结合,有必要将构成体内器官的细胞分解成一次分散的部分,使其再连接起来。并不是每个细胞都融合在一起,而是两人份的细胞作为一个个体重新构成的。大脑也是一样,一旦分解成细小的神经细胞,就必须从彼此的颅骨溢出来,混合在一起。就在前天,你也经历过。”

大树把手伸了千果的脖子。床单沾染上了一层黄色污点。

座间敲打键盘,这次出现了脑的断面图。

“……但是”

“此时,如果是一般的结合,包括额叶和记忆海马在内的大脑以女性神经细胞为基础,脑干和小脑以男性神经细胞为基础。笼统地说,掌管感情和记忆的部位是以女性细胞为基础的,掌管身体功能和动作的部位是以男性细胞为基础的。

“没关系。慢慢来。”

但是,以数千组一次的比例,这种结合发生了异常。产生了以男性神经细胞为基础的大脑,以及以女性神经细胞为基础的脑干和小脑,脑功能逆转的结合人。”

大树一边抬起头来,一边设法挤出话来。

确认了这一点,客厅里咳嗽不止,接着说了这句话。

“唉,还是…”

“遗憾的是,你好像就是这种类型。脑功能发生逆转的人们,无一例外地会背负某种交流障碍。详细的机理还没有弄清楚,不知为什么,完全不能说谎。这就是奥内斯托曼——也就是正直者这个词的由来。”

床像船一样摇晃着。她的肉体却风平浪静,安稳地躺在那里,被体液覆盖着。

“如果治疗的话会好吗?”

好像感觉到了危险,千果从肛门拔出了头,然后把自己的身体“扔”到了大树旁边。

自己回过神来,气喘吁吁地张开了嘴。座间挽着胳膊低着头回答。

——刹那间,大树的身体剧烈痉挛,喉咙深处爆浆的胃酸淋湿了床。

“很遗憾,没有奥内斯托曼恢复了原来的‘说谎’能力的报告出现。战后也曾有一段时间进行了这方面外科手术的研究,但是没有取得好的成果。所以说,不要想克服症状,而是要考虑如何生活下去。”

虽然身体还没有准备好,但大树还是咬紧牙关坚持了下来。千果迅速抬起腰,将头顶部拧入了用双手撑开的大树肛门中。

“你知道原因吗?”

“加油!好吧,我要进来了!”

“如果知道的话,我估计就得诺贝尔奖了吧。虽然也有论文指出了与基因的关联,但不能说是一般普遍的说法。”

千果的身体强行压在了大树粗壮的四肢之上。大树的直肠已经完成了肠内清洗,但皮肤之下的消化道却在不可抑制地癫狂痉挛着。自己的脸上粘满了汗水,泪水和唾液,吊在天花板上灯泡看上去好像变了形。千果的身体沾满粘液,像是爬虫一般滑溜溜的,好像已经开始融化了。

“知道了。那我就只能这样一直‘诚实’到死,连一句恭维话都说不出来,一边伤害着周围的人一边活下去了。”

“好的…好的。”

我不想说这样的话。像座间一样,不隐瞒现实的医生应该很少吧。尽管如此,也无法抑制语言的溢出。

“不行。我已经等不急了。”

“我能说的是,奥内斯托曼并不都过着咬沙子的人生。支援的人权团体也很多,建立家庭的人也很多。虽然不能马上向前看,但还是希望不要责怪自己。”

“哇,啊,千果,啊,住手,拜托了,啊--啊”

站起来的座间浮现出迫切的颜色。

千果紧咬着嘴唇,仿佛被夺去了话语。热气和汗水交织在一起。大树不禁伸出舌头,祈求着千果停下。千果将中指和无名指合在一起推入肛门。伴随着大树的尖叫声,她剪齐了的刘海摇曳着。用三根手指往肛门里一推,千果顺势地把手腕推了进去。

不由得低下头闭上眼皮。浮现在眼前的是千果的笑容。

“是的,如果疼的话……”

这让我想起了在南国岛屿上度过的一个月的记忆。我一边抚摸着剪齐的刘海,一边让被太阳晒黑的脸颊发胀的她。在寂静的夜晚,互相谈论梦想的“花蕾之家”的伙伴们。在那个岛上的那段时光改变了自己。

“没关系。放松。”

和千果合二为一,正要踏上新的人生之旅的时候。

轻轻拿走想要隐藏阴部的大树手掌,千果进一步向深处钻去了手指。大树不禁往下腹部用力。虽然用自己的手指已经尝试了几次,但是想要将异物挤出的括约肌运动(排便)却没有得到抑制。

“……对不起。”

“啊,千果……还早呢。”

我一按眼角,背对着座间从诊察室跑了出来。

千果的食指慢慢地塞进了大树紧闭着的肛交门。

人气模特川崎千果和声名鹊起的影像作家宏基大树结合的结合人,因伤害罪被通缉是在两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