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过来的达曼回到了车子里,待在开足冷气的车里,实在太冷了。打了个冷战之后,他将空调关掉了。他坐在车里,一边责骂自己喝了太多酒,一边努力回想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摩托车手、派对、贾扬提、书、服务员,还有梦。那个女孩是谁?该死的,又是梦。他从杂物箱里摸出手机,上面有阿芙尼打来的二十地个未接电话,还有几个是他的父母打来的。
他摇摇晃晃地爬出车外,立刻呕吐了起来,又是打嗝又是恶心,胃里的东西被他吐得一干二净。他靠着前轮滑倒在地,半梦半醒地坐在那儿,直到中午才完全清醒过来,烈日之下的达曼浑身淌着汗水。
他先打给阿芙尼:“嘿?”
达曼惊醒了过来,他努力地感受着一切——自己的脸没有被砸烂,但嘴唇上的一个小伤口却在流血。他发现自己正坐在汽车驾驶座里,而车就停在公寓楼外面。
“达曼,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一直给你打电话。我很担心!”
“这本该死的书!”女孩咕哝着,举起扳手挥出死亡的弧度……
“我……我昨晚喝酒了。”他说,“刚到家。”
“但是……但是你扔下了我。”达曼说。
“我联系了橄榄餐厅,他们说关门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了。你去哪儿了?”
“这不是我。”他听见女孩说。
“是的,是的。我开车回家,但在车里睡着了。我刚刚才醒。”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按在疼得要爆炸的头上。他需要一颗藏红素。
“为什么?”达曼喊道。
“你怎么回事,达曼?”她高声说,“还有你给我发的什么信息?”“什么?什么信息?我什么也没给你发……”他说,“我记得……”
接着,她拿出一把扳手放在副驾驶座上,然后掏出一支口红,对着后视镜涂抹着。随后她把口红放回去,举起扳手想要砸烂他的脸……
阿芙尼读出那条短信:“你配不上他。”
那女孩正在读《梦中女孩》这本书。她转过头看着他,脸上的微笑消失殆尽,瞪着他问:“为什么?”
“我没发过。”他停了一下补充道,“我肯定是想发给贾扬提。”
于是,他便像个孩子一样又睡着了。再次醒来时,汽车停在了一个偏远的地方。一片寂静。他试图自己站起来,但向前摔倒了,下嘴唇破皮流血。
“为什么?”
“睡吧,你醉了,宝贝儿。”他听见那女孩说。
“因为书,阿芙尼。我拿到了书,但它……它和我期待的不一样。今天晚上再详细和你说,现在我觉得自己快死了……”
“不,我在做梦,贾扬提已经杀了你。”他怀疑地说,“她毁掉了你,我在做梦,这是药和酒的作用。我真不该喝最后一瓶酒……”他自言自语道。
“要我过来吗?”
“你是莎瑞雅丝吗?”他嘟囔着说。
“不用,我能行的。那今晚见,好吗?我会全部告诉你。”达曼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他头晕眼花,感觉全世界围着他转个不停。他又在驾驶座上看见了那女孩——乌黑的头发,苍白的皮肤,深黑的眼睛,血红的嘴唇,仿佛是从《梦中女孩》里走出来的。他露出一个恍惚的笑容。
达曼在发件箱里找到了发给阿芙尼的短信。他庆幸自己没把短信发给贾扬提,但奇怪的是自己为何会以第三人称写短信?
没人回答。
“我该戒酒了。”他在车里到处找那些书,杂物箱、后备厢,甚至是座位底下,但都没有找到。或许是忘在餐厅了。他失望地下了车,想着打电话问贾扬提再要些样书。刚拨了她的号码,达曼就发现距汽车两码[1]外的地方有一堆冒着火光的余物——看着像是烧焦的书皮。
“我们去哪儿?”他问,“你是莎瑞雅丝吗?”
他挂了电话。
他傻乎乎地笑,含糊地说了许多话,然后渐渐地睡去。等醒来时,达曼发现自己在汽车后座上。
“这是书吗?”他心想,接着走了过去,弯身查看那堆冒着火光的余物。五本《梦中女孩》只剩下些烧焦的纸和灰烬。他捡起半张奇迹般逃脱火烧的书皮,喃喃道:“这是我什么时候干的?”
“我希望你能。”他听见女孩说。
他发短信给贾扬提,请她再快递一些样书过来。
达曼看到了女孩的笑容。“我会记住你的脸。”他说。
随后,达曼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公寓。贾扬提写的描述莎瑞雅丝的开场白跳进他脑子里——“出生于1988年,皮肤白皙的莎瑞雅丝是每个男孩的梦想,她性格美好,说话温柔,快乐又善良”——这让达曼反胃。
“你是真人吗?”莫非又在做梦?他咕哝着,“让我看看你的脸。”
他想起贾扬提的话:“人人都会爱上全新的莎瑞雅丝。”
睁开眼时,达曼看见一个女孩正坐在驾驶座上冲着他笑。“嗨。”女孩说。
“该死!”达曼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