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儿。”
“今晚特冷，” 雨彩说，“为什么不穿在身上等它烤干了再脱下呢？”
亚力克诗看着他：“不管怎么说都得穿上。”
比利开始脱下大衣。
比利抱怨了一声，但不再脱了。
“喝点儿茶怎么样？”亚力克诗往壶里加上水，开了炉火。
“晚餐20分钟以后就好，”亚力克诗说。
“我可以喝点儿水吗？”
“我不饿。”
比利不以为然的朝她那边看过去；雨彩注视着他俩，给他回了一个微笑。
“你会饿的。雨彩的炸鸡可不容错过哦。”亚力克诗拿起一把火钳翻动着鸡块。“现在我也知道怎么做了。”
“别这么装婴儿，”亚力克诗笑道，“别说‘狗屎’。”
比利耸了耸肩走进了客厅，亚力克诗听见他问佩顿是否有新的连环漫画。
比利张开嘴，一口吞了下去；随即扮了个鬼脸：“这玩意儿味道像狗屎。”
佩服故意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才能停止把时间浪费在那些垃圾上啊，我的小战士？”
“赶快！喝了就会好。”
“等到你停止你那所谓的对每个人都最好的那些行动！”比利反击道。
比利瞟了糖浆一眼。
厨房里，亚力克诗压抑着吃吃的笑声，就连雨彩也笑得合不拢嘴。
亚力克诗把药拿回厨房；比利双肩耸起，依然咳嗽不止。亚力克诗把红色的止咳糖浆倒进一个汤匙里，再把汤匙伸出去：“张开嘴，喝下去。”
炸鸡块裂了口，舒心的香气弥漫着整个套间，亚力克诗夹起了几块放在纸巾上吸掉水分，突然雨彩说道：“我们应该好好地谈一谈。”
“等等，我去给你拿止咳药。”就在她走向卫生间的途中，佩顿（当时靠在厨房的墙壁上）轻轻碰了她一下，接着拉了一下自己的马尾辫，神情冷淡，似乎不满亚力克诗对比利如此关心。
“谈什么？”
“只是感冒了。”他又咳了起来。
雨彩转身向着亚力克诗：“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总是我们两人干这些做饭洗盘子这类事儿，而不是那几个家伙干呢？”
“你怎么啦？”亚力克诗问道。
“这类事本来就是这样的啊。”
尽管佩顿喋喋不休，亚力克诗依旧摁了一下开门的按钮，然后去把比利领了进来。今晚狂风大作，极其寒冷，比利尽管穿着达尔的旧双排扣大衣，依然冷得发抖。亚力克诗把他领进了温暖的厨房，遇到了热气他的双肩才开始松懈下来，然后他开始咳嗽，长长的、艰难的咳嗽就是止不住。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
“是我。”一个尖细的声音说——是比利。
“那你的意思是……”
雨彩刚要开口就被公寓大门的对讲机铃声打断了；亚力克诗过去摁下了按钮。
“我们《种子》杂志一直在组织……”
“都他妈的醒醒吧！”佩顿不依不饶，“法国和墨西哥的学生运动波澜壮阔，布拉格如火如荼，这是一个遍及全球的革命运动。SDS应该成为世界革命的组成部分。”
“组织什么？”
亚力克诗转过身去，背对着佩顿。
“妇女干部会。肮脏繁重简单枯燥的活儿总是我们干，男人们动动嘴皮子功劳全都是他们的；这种情况必须改变！”
“达尔？他知道个狗屁！”佩顿怒视着亚力克诗。
亚力克诗伸手去拿一把小铲子：“妇女干部会是干什么的？”
“这不是SDS的宗旨！不信问问达尔。”
“提高妇女觉悟，认识到她们自己也是受压迫者，就像黑人一样，也需要获得解放。”
“别无选择。暴力是那些猪猡唯一能听懂的语言。”
“哦，得了吧，雨彩！难道妇女和黑人遭受着同等的压迫？”
“你的意思是需要暴力？”见佩顿耸了耸肩，她又补充道，“这不是正确的答案——即使在一个受到压迫的社会里也不是。你们和黑豹党混在一起太久啦。”
“打住，你听着：是谁在厨房里做炸鸡？你见过哪个男人来帮过一把？对于他们来说，我们比厨子好不了多少，也比单纯的子宫好不了多少。”
雨彩向亚力克诗翻了个白眼。一秒钟以后，佩顿就出现在了厨房里：“你可以翻你的白眼——我看见了的——也可以策划示威游行；但是你我都很清楚，唯一能做出改变的就是直接的行动。”
“你改变不了生理差别。”
“我抗议这场审判！坐牢算什么！就算把他们全都关进监狱，那又怎么样！难道还能把革命关进监狱！”
“我们不止有阴道同样也有大脑啊，我们占了人口的一半！你想过没有，如果妇女们发出平等的声音，世界会变成什么样？我们必须打造自己的权力基础！”
“什么呀？”雨彩不快地说道。
沉默片刻之后，亚力克诗答道：“我不懂你说的那些，雨彩；你知道的，对于政治我不感兴趣。”
“简直是胡扯！”佩顿的叫声从一个房间里传出来。
雨彩的眼镜反射着灯光，一闪一烁的：“这不是政治，而是生存！”
“不错，”雨彩赞许道，“我们还要把你改造成为劳动妇女。”
“我就是不懂；我的心思只在比利、首饰和达尔……”
遵循雨彩的指点，亚力克诗把一块鸡肉薄薄地涂上了一层搅拌好的面粉、食盐和胡椒，然后放进锅里。“这样对吗？”
客厅里再次传来比利的咳嗽声，亚力克诗一下子紧张起来。
“你应该去庭审现场看看，亚力克诗；霍夫曼法官早就铁了心，肯定会是一场闹剧！我们必须制止！《种子》已经印制了大幅海报，发动群众抗议。”
雨彩转身面向煎锅：“唉，别提了，真是无可救药！”
雨彩已经放弃对有机食品的狂热，此刻正在教亚力克诗如何做炸鸡；就在加热了煎锅倒上食用油期间，她滔滔不绝地说道：
1芝加哥八君子：68年夏天民主党全国大会期间的骚乱以后，有八人因涉嫌煽动骚乱或教唆、协助发动骚乱而被捕，史称“芝加哥八君子”。
春季的第一天芝加哥八君子1就被提起诉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