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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的一夜

“会不会跟故事里说的一样,是一封歹徒的恐吓信?”

不二夫君吓得浑身僵硬,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张纸片看了好一会儿。可越是害怕,他越是想去确认一下那张纸上写了什么,不然就没法安心。

这么一想,他的全身因为不可名状的恐惧不住地冒起冷汗来。可他同时觉得要是不看个究竟,那不安的感觉更令人受不了。于是他下定决心,迅速从毯子里伸出手来,抓起那张纸片,放到了床头灯下。

可这不是梦,也不是幻觉。白色的纸片拂过不二夫君的脸颊,带着一丝微风,然后轻轻地落在了毛毯上。

在灯下一照,他发现纸片上有一排类似铅笔的字迹。

不二夫君甚至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心里的无聊想象就这么分毫不差地在现实中发生,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诡异而不可思议的事情呢?

不二夫君害怕极了,他一点也不想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可尽管如此,他的目光仍然不由自主滑向了那些文字。就这么一下,他还是读懂了那些内容。只见不二夫君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

看!书里的情节,就这么在眼前变成了现实!一张白色的纸片,飘飘悠悠地从天花板上朝不二夫君的脸上飘落了下来。

这也难怪,毕竟纸上写着如此可怕的一番话。

然而,就在睁开眼睛望向天花板的瞬间,不二夫君因为一阵巨大的恐惧,差点叫出了声。

不二夫君:

他打算嘲笑自己愚蠢的想象。

不管发生什么,天亮之前你绝对不能离开你的床,也不能发出声音,你只要闭着眼躺在那儿就行了。要是敢吵闹,小心吃不了兜着走。害怕你就乖乖待着别动,只要你听话,你就是安全的。明白了吗?想活命,就这么乖乖躺着。

“喏,你瞧,这不是什么都没有吗?”

起初不二夫君吓坏了,读完这段话也没力气思考,愣了大半天。然而,随着逐渐冷静下来,一连串疑问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闯进了他的脑海。

不二夫君觉得自己的恐惧有些可笑,他猛地睁开了双眼。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我待着不动?肯定会发生什么令人坐立不安的怪事。究竟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啊……话说回来,这张纸条究竟是从哪儿掉下来的?天花板上根本就没有缝隙,窗户也是锁着的呀……”

“哈哈,这怎么可能呢。”

正想着,不二夫君忽然注意到,屋子里不知从哪儿吹进来一股凉风。

想到这里,不二夫君立马觉得同样的情景似乎马上要发生在自己的身上,顿时脊背又是一阵发凉。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然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气流,仿佛从天花板上,有一片东西缓缓地飘了下来。

“咦?窗户难道开着?”

“对了!刚才那个故事里好像说,有一封盗贼的恐吓信,不知怎么飘进了密闭的房间里。故事里的那个小姐,不是和我一样睡在自己床上吗?那张白色信笺就这么轻飘飘地落在了她的脸上。”

他下意识地朝窗户的方向望去,目光落到窗户前厚厚的窗帘上,只看了一眼,不二夫君那双漂亮的眼睛就睁得似铜铃般大,好像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小脸皱得跟什么似的,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不二夫君紧紧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赶紧睡着。可是,眼睛虽然闭上了,却没有一丝睡意,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天哪!你瞧!就在两片窗帘相接的地方,居然伸出了一截手枪,枪口正一动不动地对着他呢!而且长长的窗帘底下,还露出了一双长靴!

大房子空荡荡,静悄悄,只有枕边的座钟在嘀嗒、嘀嗒地走着。一直听着,竟觉得这嘀嗒声的节奏变得古怪起来,仿佛在低低地说着什么似的,十分诡异。

是坏蛋!坏蛋从窗户外头偷偷爬进来,躲在窗帘的后头,拿枪威胁不二夫君,要是敢乱动,就要打死他呢!那张纸条,肯定也是这个坏蛋扔过来的!

窗户被厚绒布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看不见窗外的景象。实际上,玻璃窗外面是个大大的院子,有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说不定,就在那棵树下,有个可疑的黑影,正蹑手蹑脚地朝窗户这儿来呢!不二夫君的脑海里浮现出这样一幅可怕的光景,整个人不由得都缩进了毛毯里。

坏蛋屏着呼吸,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地站在那儿。既看不到他的脸,也看不到他的身形。只能从手枪、微微鼓起的窗帘和长靴来大概判断他的位置。

都怪自己,上床之前就不该看书。那个故事里有个可怕的西洋怪盗,插画上的怪盗面目狰狞,十分吓人,想忘都忘不掉。合上书,不二夫君还老觉得那个可怕的怪盗仿佛下一秒就会从黑黑的窗户外面偷偷爬进来,害怕得不得了。

就是看不到,才更让人觉得恐怖。要真看见坏蛋长什么样儿倒还好,就因为看不见,感觉就跟撞见了什么鬼怪一样,森森的凉意从心底油然而生。

春夜已深,放在枕头旁的座钟指针已经过了十点。要是在平时,不二夫君已经进入梦乡了。可今夜,不知道为什么,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明明天不冷,却老觉得背上发凉,又孤单又害怕。都上六年级了,可不能这么胆小了!不二夫君默念着给自己鼓劲,可这一点儿也不管用。窗外一有点儿风吹草动,他就会立马竖起耳朵,一惊一乍。

在故事书里写着,那个被怪盗袭击的小姐吓得浑身发抖,牙根都咬不稳了。当读到这一段的时候,不二夫君还觉得奇怪:“什么叫牙根都咬不稳呀?”这会儿,他终于懂了。这上牙和下牙,还真是合不拢,咬不住。全身上下都在不停地打战,牙齿磨得咯咯作响,止也止不住。

至于他的母亲,那位温柔的女士于四年前不幸过世了,如今,宫濑家就只剩下父亲和不二夫君父子俩了。

不二夫君只能很没出息地一边抖个不停,一边缩在毯子里,动弹不得。违抗歹徒的命令去求救,或是逃出房间什么的,他是想都不敢想。要是他这么做了,铁定没命。因为从两片窗帘之间伸出来的手枪可是会发射子弹的。

父亲因为公司的事儿,必须在外面过一夜。于是不二夫君只能一个人留在大宅子里看家。虽然家里的书生和保姆也住在这宅子里,但房间离得老远,又都是拿钱雇的外人,并不能像父亲在家时那样,给他很多安全感。

这个房间是不二夫君和父亲共用的卧房,所以,他旁边父亲的床空空如也。靠枕头边儿的墙壁上,有一个呼叫书生和保姆的按铃。只要跑个两三米,他就可以按下铃叫人过来。

宫濑不二夫君就在这么一座奢华大宅的卧室里,钻进了被窝。

可是,不二夫君就连走到按铃旁边也做不到。因为他要是下地走,歹徒的手枪肯定会射击。

特别是楼下宽敞的客厅,简直是一间美术馆,摆满了昂贵又精致的物件儿。墙上的西洋名画、出自海外名家之手的桌椅、波斯的地毯,样样是精美绝伦、价值连城的宝贝。

不二夫君只能像这样,感觉自己的魂儿都出了壳似的,蒙着眼睛,瑟瑟发抖。不一会儿,不知从哪儿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

宅子里的格局也很独特。走廊七弯八拐,房间里的装饰件件是精美的艺术品,不愧是喜欢古董的伯父精挑细选出来的。

咣啷咣啷,咣啷咣啷,似乎是桌椅被挪动的声音,还能听见敲打墙壁的声音,感觉有人在走来走去。

这是一座水泥建筑的二层洋楼,共有十二间房,红瓦屋顶的形状复杂而奇特,看起来就像是座城堡。屋顶上还直直地立着一个方烟囱,连着屋内烧炭的壁炉,这玩意儿如今已经很少见了。这么一来,宅子的外形看上去就更奇特了。

“咦?是不是从客厅传来的声音?歹徒是不是潜入了客厅,企图盗走那些珍贵的油画和摆设啊?”那间宽敞豪华的客厅和卧室只有一墙之隔。在那间客厅里,正如前面说的,摆放着无数精美的装饰品。在这栋房子里,歹徒会看中的,除了那些昂贵的宝贝,还能有什么?

伯父是个与众不同的人。他一辈子都没有娶老婆,而且极少与人往来,总是一个人闷在自己建的大宅子里,摆弄他的那些古董。他建的宅子自然也和他一样与众不同,透着一股古色古香。

隔壁的动静越来越大,听上去简直就像在大扫除或是搬家。恐怕是歹徒觉得,书生和保姆的房间都隔得老远,而不二夫君又被枪口指着,所以没人能奈何得了他吧。这帮歹徒在屋子里翻箱倒柜,为所欲为,好像这宅子里没人住似的。听这动静,歹徒不止一个人,恐怕得有两三个。

在东京西北面郊外的荻洼,有座光秃秃的山丘,宫濑君家的大宅子就坐落在那里。这所大宅子是不二夫君的伯父建的,不过这位伯父已经去世了,他既没有老婆也没有孩子,所以这所大宅子就归了不二夫君的父亲所有。一年多以前,不二夫君一家搬了进来。

动静这么大,恐怕不止画作和摆设,椅子、桌子、地毯,他们肯定是打算跟搬家似的,把值钱的东西统统抢走。说不定,门外还有歹徒们的大卡车接应呢。

小学六年级的宫濑不二夫君,正孤零零地留在空荡荡的大宅子里看家。

不二夫君一想到这儿,顿时觉得很对不起父亲,心里又慌又恼,可惜却束手无策。在窗帘中间,那支手枪就那么执着地瞄准他,动也不动,一点儿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那个一声不吭的诡异怪人,就在窗帘的后面死死地盯着不二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