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野餐，效果不错吧，我看老王的孩子开朗了许多。”
两人驶上高架，在周一拥挤的车流中缓慢前行。虽然心理同样有些不祥的感觉，张凯丽还是努力想让气氛轻松一些。
“嗯，”慕容北摇了摇了头，仿佛想让那种萦绕在心头的不祥预感离自己而去，“还行，那小子和你感情是培养起来了。”
“徐浦区嘉乐小区。离夜场不算远，我也没去过，全靠导航了。”慕容北看了看位于车子中控上方的屏幕。
“满可怜的，不是说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吗，没有安全感，没有怀抱，”张凯丽叹了口气，“这都是孩子成长中最需要的。”
“哪？”
“是啊，大人怎么样都好说，苦的也就是孩子。”
“从陈经理那里打听到了安迪的住址，我们现在过去看看。但愿是我们多虑了。”
“昨天小石头临走的时候说，他很快就会有妈妈了。”张凯丽眼睛向左一转，回忆着当时小石头的表情，“是不是老王要再婚了，还是石头妈妈要回来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听了这个消息，张凯丽也与慕容北身有同感。心理不免为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女孩暗暗担心起来。
“有可能吧！一个大男人照顾孩子确实不周到，男人是工作的动物，照顾家，要差许多。”慕容北啧啧道，“如果有个贤内助，也就是男人的福气了。”
“夜场说，安迪昨天没去上班，一直没联系上。”慕容北看着前方，一面小心驾驶一面说。
“老王好像挺忌讳说这事的，孩子才提了一句，就被他抱到车里去了。”张丽摇了摇头，“这么大一个男人，还害羞什么。”
“没有无缘无故的感觉不好，说说，什么事？”张凯丽直截了当的问道。
“男人吗，对这种还没成的事，总是要避讳一点，省得让人笑话，”慕容北解释道，“何况我们和老王认识也没几天，本质上还是不熟。”
“不知道，但愿没出什么事，只是感觉不好。”
“对的，不过小石头真的满可爱的，对新妈妈也是充满了期望。”想到了孩子，张凯丽的眼睛里也闪着母性的光茫。
“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平时孩子都在外公、外婆家，你说这也挺奇怪？”张凯丽聊到孩子，话多了起来。
张凯丽坐在副驾驶位置，系好安全带，扭头看了慕容北一眼，见慕容北神情严肃，问道：
“怎么奇怪，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慕容北侧了脸，看了她一眼。
上午十点，慕容北的车开到张凯丽的心理中心，她已经在楼下大厅等候了。见慕容北的车开过来，张凯丽出门上了车。
“石头妈妈跟人私奔了，但王其刚家仍然与岳父母家保持良好的关系。这也很难得。”
慕容北在去接张凯丽的路上，收到陈经理的短信息：安迪住址，徐浦区嘉乐小区55号2801室。
“也许是老人觉得对不起孩子吧，细心照顾作为因自己女儿的行为不当对孩子的补偿。”
“好，拜托。”慕容北挂了电话，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他的心头。
“是吧，不管怎么样，老人对孩子的感情都是真挚的，这种血液的联系，不会因为其他的因素而淡化。”张凯丽经过昨天与小石头的相处，与孩子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她打开了小石头的心，小石头也变成了她的一份牵挂。
“她住？慕容警官，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一会帮您问问她的小姐妹，问到了给您发个信息，您看行不？”
“有机会，我想再去看看小石头，”张凯丽沉默了半天说。
“没去上班？”慕容北听了心里一凉，通常在这种情况的行踪突变，都没什么好事好发生，“她住哪里？”
“好啊，现在是暑假期间，哪天你有空，咱们去老王家看看。”
“安迪呀，这小妮子昨晚就翘班没来，我还要找她算帐呢？到现在还没联系上她。搞得昨天晚上场子里很被动。”陈经理在电话里抱怨着。
“一直以为王其刚怪怪的，”张凯丽笑了笑说，“原来他家里是这样的情况，看来之前是错怪他了。”张凯丽对着慕容北歉意的笑一笑。
“我想了解一下安迪的情况，”慕容北重复道，“她住在哪里怎么联系的上？”
“哈哈，张老师，你也有看错人的时候，”慕容北调侃她，“那你就想机会补偿一下小石头吧。”
“哦，慕容——”陈经理好像这才真正清醒过来，“是慕容警官啊，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两人说话间，车子在导航仪的引导下，进入了嘉乐小区。嘉乐小区是市中心的高档住宅小区，都是总高在三十层以上的塔楼。时间将至十一时。火热的太阳炙烤的水泥路面上，没有多少车，也没有什么人，偶尔几个老人提着菜篮子在小区道路上走过。小区里的人们应该大多都出去上班了。
“陈经理，我是前天去你们公司的慕容警官，”慕容北自报家门，“想了解一下安迪的情况。”
慕容北拿出陈经理提供的安迪住址，在门卫室找小区保安问清路线，将车子开到地下停车库，直接从车库乘电梯到安迪租住的楼层。
“喂——”听得出来，这位陈经理是被电话铃声从睡梦中拉回现实的。
安迪住在总高三十六层公寓楼里的第二十八层。一进入电梯厢，慕容北刚才还谈笑中的神情又变的严肃起来，电梯行驶了约三分钟，停在了二十八层。
挂了张凯丽的电话，慕容北找出安迪的号码拔了出去。电话通了但无人接听。估计夜场的姑娘这个时候都还在睡觉。他又拨通了CATFACE的陈经理电话，电话拨通许久，一轮呼叫彩玲声播完对方才接起电话：
楼层是两梯四户的小房型设计，第2801室在电梯的左边，需要走过一个七八米的走廊才能到门前。
“好吧，上午十点你来单位接我，看来你们案子不完，我也没办法安安稳稳干自己的活。”张凯丽话语中透着无奈，算是答应了下来。其实这个案子本身对她何尝不是一种吸引呢。
慕容北在前，张凯丽在后，出了电梯，左转向2801室走去。楼道里没有人，也没有杂物，楼道装修还算精致，乳黄色大理石的墙面和黑色大理石地板，光洁如鲜，一尘不染。
“有吧，但也不全是。现在查出的六名夜场女中，我们知道与她们相关的人，也只有安迪了。”
暗红色的防盗门上挂着“2801”号的门牌，慕容北按了在门旁的门铃，里面传来“叮咚”的门铃声。没有人应，慕容北又连续按了两次，“叮咚、叮咚”。仍然没有人应签。
“是不是郝东升的事，让你长记性了。”张凯丽笑道。
慕容北失望的看了一眼张凯丽。
“我觉得她背后还有与案情相关的故事，并没有全告诉我们。”
“是不是出门去了？”张凯丽说。
“那女孩吧，有点意思，看着好似娇嫩，确也有些心机。”张凯丽在电话里说，“你怎么想起来找她谈话。”
“可能吧。”
“安迪。她好像对你还挺有好感。”
“打个电话试试。”
“谁？”
慕容北拿出手机，拨通了安迪的电话，电话通了，听筒里传来呼叫的彩铃声。等待一轮唱完，自动挂机，还是没有人接。
“习惯了，今天怎么样，有空吗？陪我去访个人。”
“早晨打电话，也是没有接。”慕容北微皱眉头望着张凯丽说。
“是不是昨晚熬了通宵。”敏感的张凯丽一听就知道，慕容北又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张凯丽凝神好像在听什么。
“凯丽，今天还得请你帮忙。”慕容北声音中略带些嘶哑。
“你再打一遍。”她说。
早上安排好各路人马的工作，慕容北拨通了张凯丽的电话。
慕容北按下了重拔键。
慕容北暂且把空上联系人假设为安迪，他要亲自再找安迪谈一次。
“你听，”张凯丽指了指门的方向，“里面有声音。”
还有一路就是慕容北自己了，他经过一宿的思考，决定先把安迪这个线索摸透，安迪作为唯一的报案人，也可能就是除凶手外，唯一的知情人。另外五个失踪女子的细节情况，交给乔梦萱与南宫雪两人去慢慢查吧。慕容北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五个人应该有一个共同的联系人。只要找到这个人，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慕容北把手机拿到离耳稍远的地方，侧耳靠近门板，听见门内传来音乐声。他把手机挂机，室内的音乐声也随之停止。
上午专案组兵分四路，乔梦萱带南宫雪、秦天豪去确认郭翩翩的住址，并勘察；高乐山去交警部门找专家辨识郭翩翩消失画面中那个可疑车辆的车型；武元勇、王其刚抓捕郝东升。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心照不宣的明白，在这个手机在人在的时代，这个女孩一定还在屋内。
第二天是7月22日，星期一。慕容北早晨六点就给留在南港的武元勇打电话，让他与王其刚以涉嫌醉驾，将郝东升收押，带回到分局，听候处理。短短两三天内，郝东升抓了又放，放了又抓，也是够折腾的。
慕容北用手敲了敲门，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听室内并没一点声音，他将手放在门柄上轻轻一按，向外一拉，门居然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