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小顺说的就这些，连神棍的事都交待了，我相信她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很快，他提起裤子后，让我坐回审问的椅子上，自己就去开门。”齐小顺回答。
回大队的路上，我与文雅分析后得出结论，当年神棍突然返回，胡远匆忙开门，神棍应该是发现了些端倪，甚至有可能对胡远做的事心知肚明，而他特意让齐小顺说假话，目的是不想让我们知道这事。
“警察敲门后，另一个警察过了多久时间开的门？”我问。
今早上我在大队吃了早饭就去了疯哥办公室，出来后马上见到了神棍，所以我以为他是一直在队里，事实上，他先来找了齐小顺，之后才去上的班。
我恍然大悟，之前文雅说齐小顺的表现太过自然，原来不仅是因为她出身风月场所，还有很大原因是她早就有心理准备，已经把要说的“台词”背得滚瓜烂熟了。
同时，我也明白了一件事，神棍之所以让我先不把事情告诉疯哥，一个人来做询问女犯的事，就是断定我不会看出齐小顺在撒谎。事实上，今天如果不是有文雅在一起，我还真发现不了。
神棍今早告诉齐小顺，会有警察询问她当年的情况，神棍让齐小顺做的事情就是，让她在回答时，就说出去打电话的警察过了很久才回来，回来时看到的情况一切正常。
难怪早上我们仨一起从疯哥办公室出来时，神棍一直低头不吭声，因为半路杀出来的文雅让他有些忧虑。
从齐小顺的外貌描述来看，这个警察正是神棍，讲到这里，齐小顺才给我们说了当年审讯时的真实情况，中途神棍接了个电话出去，但并不是最后才回来的，她给胡远做那事时，胡远从里面反锁了门，期间有人敲门，胡远忙着提起裤子，开门发现是神棍，他对胡远说他家里有急事要先走了，胡远当然连声说好，让神棍放心去办家里的事，剩下的他会处理完，之后神棍就离开了。
当然，这一点我并没有告诉文雅。
警察说是他找了关系放齐小顺出来，但要齐小顺帮着做一件事。
“这事你准备怎么办？”快到大队时，文雅问我。
昨晚偷手机，她自己也知道这次多半要“再进宫”，结果今天早上办案民警突然为她解开手铐说她可以走了，她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后来，在回家的路上，有一个人找到她，她见这人面熟，却想不起是谁，经他一提醒，她才记起这人是当初审问她涉嫌组织卖淫的一个警察。
我沉默了一阵，在这时间里，我想了很多，包括案子，包括神棍的经历，包括我们相处时的情形，最后，我恳求文雅：“这事先别提出来，等会我找机会单独问问他。”
齐小顺一介烟花女子，许多事情都是因利而为，自身并无太多主见，在我与文雅软硬兼施、红脸黑脸齐上阵之下，很快就交待了事情原委。
让我意外的是，文雅答应得很爽快：“行，我相信你。”
文雅适宜地上前拉着齐小顺，笑着说：“你别紧张，我们刚才掌握到一些新情况，回来和你核实一下。”
当我和文雅走进疯哥办公室时，里面坐了好些人，烟雾缭绕的。我定睛一看，除了大队长，市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也在，见着我们来了，两位领导起身准备离开，临走时大队长对疯哥说：“这案子上面盯得紧，你再考虑一下，实在没把握就按我说的办。”
“那不该说的呢？”我马上转身质问道，直接噎得齐小顺愣在原地。
出门时，他又对我和文雅说：“辛苦了，破了案给你们请功！”
说这话时，她明显没有了下午对答如流的底气。
等他们走后，我关上门，凑到疯哥跟前问：“什么情况？”
齐小顺低头让开路，我和文雅走进房间，她关上门后问：“二位警官怎么又回来了？该说的我可都说了。”
疯哥吸口烟，缓缓吐出后，这才说道：“接连两个民警非正常死亡，省厅在过问此事，准备派刑侦总队的人来接手，领导过来是问我的意思。”
“进去说。”我沉声道。
“那你同意了没？”
房门打开时，齐小顺看到黑着脸的我，明显愣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疯哥摇头说：“没有。眼看现在线索越来越多，破案还是有希望的，我是没什么奔头了，你俩还年轻，能破了这案子的话，对以后的帮助很大。”
到了齐小顺家，我快步走上前，急促地敲打房门。齐小顺租住在一处棚户区，四周都有人家，敲门的响声引得有人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疯哥，看这情况，只怕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文雅有些忧心地说道。
我没吭声，心里却想着，刑警也是人，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恩，如果案子没进展，局里也顶不住，只有交出去。好在抓秦阳时，在他宿舍的衣柜里发现些东西，只要打开秦阳这个口子，进展就快了。”疯哥说话的时候打了个哈欠，他又点燃了一支烟，猛地吸了几口。
“陆扬，下午买野果时我就发现了，你很重感情，这本身是好事，却不是一个刑警应当具备的特征，它会影响你的判断。”
“疯哥，神棍呢？”我问。
我扭头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神很是犀利，仿若洞察一切，我知道她在猜测什么，辩解道：“神棍不会有问题的，他放齐小顺应该是事出有因。”
“领导来之前还在我办公室，领导进来后，我就让他先去备勤室休息，应该在那吧。”
“他是不是问你走访女犯的事？”文雅又问。
“行，那我去叫他。”说完，我就往外走。
我点了点头。
“陆扬。”疯哥叫住了我。
“神棍？”文雅问，眼中带着考究的神色。
我疑惑地回过头，疯哥已经起身往我这走了过来，走到跟前，他伸出手说：“再把你昨晚收到的那张小鬼照片给我看看。”
我“嗯”了一声，然后说我在开车，挂了电话。
原来是这事，我也没多想，摸出照片递给他，然后往外走去。文雅跟着我走出来，说她趁这时间去看看监控，等会若秦阳被带回来了，让我去监控室找她。
折腾了这么久，天已经完全黑了，疯哥没打电话催我们，看来派去抓秦阳的人还没回来。反倒是神棍打电话问我在哪里，我思虑一番，如实回答说在对几个女犯进行走访，神棍先问我有没有什么发现，问完却又马上说：“算了你别回答，上午我还让你别把这事告诉疯哥呢，我作为当事人，还是避点嫌好些，等你回来当着全组人面说吧。”
时间还早，值班的民警都在值班室那边，我去备勤室时，只有神棍一个人在里面，门开后，他看到是我，就问秦阳抓回来没，我摇了摇头，随手关了门。
“回齐小顺家去。”文雅说这话时，我已经发动了车子，没错，齐小顺一定对我们隐瞒了什么！
走到神棍旁边坐下后，我随意问：“申哥，你跟曾大志老婆谈了吗？她怎么说？”
随后，我太阳穴猛地一跳，今天早上不正是神棍发现胡远视频拍摄位置的时候么，齐小顺被抓后肯定没法打电话，神棍人在大队，又怎么会知道这事，还有，后来我与他在档案室查卷宗，他看到齐小顺的名字也没说什么啊。
“他老婆本来说曾大志平日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我看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好像有所隐瞒，在我的引导之下，她这才支支吾吾地说出有几次做爱时，曾大志特别亢奋，甚至有一些性虐待行为。”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线人因为身份特殊，有时的确会被赦免一些社会危害性不大的违法行为，可神棍与我在同一个组，办的都是相同的案子，他什么时候又接了一起故意伤人致死案？
我联系起曾大志找小姐以及猥亵女尸，分析说：“他们夫妻二人常年分居两地，见面时间少，曾大志性需求得不到满足，平日里与他接触最多的女性反而是送检的女尸，所以对女尸产生了一种变态的喜爱，可他又无法将性欲发泄在女尸身上，这样很容易被发现，所以，他每次亲吻抚摸了女尸后，会去‘红灯区’找小姐发泄。”
“他让所长把齐小顺放了的，就今天早上的事，理由是齐小顺是我们刑警队的重要线人，所长本来有些为难，他说齐小顺和最近的一起故意伤人致死案有关，如果齐小顺被关，那线索就断了。一听这话，所长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加之派出所和刑警队本来就有业务往来，所长与神棍还打过好几次交道，也就卖了他这个人情，为此，所长费了不少功夫给手机失主做工作，才总算把这件事平息了下来。”
听我分析一番，神棍坏笑着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看不出你小子对犯罪心理学很有研究嘛。”
“神棍？他和这事有什么关系？”我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我都是瞎蒙的，文雅在这方面才厉害，下午走访女犯时我见识过，以后要跟她多多学习才行。”我故作自然地说出了这话，然后观察神棍的表情，看他有没有什么反应。
“是神棍。”上车后，文雅看着前方，吐出了这三个字。
提起文雅，神棍的笑停滞了一下，尔后才说：“是吗，她是科班出身，当然厉害，你是该跟她多学学。”
文雅示意我别出声，我盯着她，着急得不行，好不容易等到挂了电话，她直接拉着我钻进了车里。
“申哥，你是不是有个线人叫齐小顺啊？”我趁热打铁，直接抛出了这么一句话。
文雅的话让我也着实吃了一惊，焦急地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