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亚茹说:“其实辛娜小姐刚才说的,没错。但遗憾的是,不完全。‘11’点的时候,1号车厢出现第一名死者,但这节车厢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死的是他呢?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为什么这个人会在这个时刻死去呢?解开这两个谜,才算是真正找到了‘死亡规律’。”
话音刚落,辛娜就失去了意识,朝一旁倒去。杭一赶紧扶住她,心往下一沉。陆华摇着头说:“不可能,我不相信前面五次都是巧合!”
突然,坐在冯亚茹后面一排的一个中国老先生义愤填膺地站了起来,说道:“你们到底是些什么人?火车停不下来,不断有人死去,都是你们搞的鬼,对吧?!”
冯亚茹微微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即却摇头道:“不对。”
杭一不知该说什么好,冯亚茹则冷冰冰地回了一句:“闭嘴,老头儿,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辛娜字句清晰地说:“按照24小时制来算的话,每一个人死亡的时间,小时中的个位数对应的就是他所在车厢的号码,没错吧?”
老先生并未退缩,他瞪着冯亚茹说:“我都活到这把年纪了,死有什么好怕的?如果必须有人要死的话,你们就冲我来好了!”
“哦?说来听听。”
老先生的老伴使劲拽着丈夫的衣袖,焦急地说道:“你在说什么呀,别说胡话!”然后向杭一等人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请你们不要伤害我老伴!”
“算你还有点儿人性。”辛娜说,“不过我不会原谅你让无辜的人死去,我已经发现你制定的‘规律’了。”
韩枫“噌”的一声站起来,指着冯亚茹说:“造成这一切的都是这个女人,和我们无关!别把我们和她混为一谈!”
冯亚茹说:“相信不只是我,你们也不希望这个天真可爱的小孩子被我们的谈话内容吓到吧。毕竟在他的心目中,我们都是些和蔼可亲的大哥哥、大姐姐呢。”
“是,是,是……对不起!”老妇人连连道歉。杭一看出来了,他们根本不相信,也听不进他们的辩解。在他们眼中,拥有武器和超能力的人都是恶魔。
辛娜望了一眼这对母子的背影,对冯亚茹说:“你倒是蛮为这孩子着想的嘛,为什么?”
这个时候,米小路忽然发现情况不对劲儿。他看到小男孩的母亲抱着孩子惊慌失措地从10号车厢跑了回来。他问道:“怎么了?”
小男孩不明所以,但他母亲立刻猜到冯亚茹把她们支走,大概是不想让小元看到或听到什么可怕的内容。她牵着孩子的手匆匆地走开了。
小元的母亲说:“后面几个车厢的人,联合起来……打算跟你们拼了!”
冯亚茹放下手中的书望着辛娜,大概猜到了她的来意。她对小男孩说:“小元,大姐姐要跟几个朋友说点儿事情,你跟妈妈先到别的车厢去玩一会儿,好吗?”
其实不用她说,米小路已经看到了,从10号车厢涌过来几十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他们手里拿着一些可以当作武器的东西——餐刀、罐头刀,甚至还有扳手和钳子(估计是乘务员提供的),气势汹汹地打算和超能力者们正面交锋。其中一个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男人用英语喊道:
说着,辛娜走到冯亚茹面前,杭一和陆华跟在其后。坐在斜对面的小元母子俩望着这几个年轻人。几天时间里,虽然这对母子没有亲眼看到杭一等人施展超能力,但通过各种迹象,也知道他们绝非是普通人。
“Can not let them do whatever they want, resist them desperately!(不能再让他们为所欲为,跟他们拼命!)”
辛娜微笑着说:“没关系,反正就算错了,也不会要命,只是暂时退出而已。而且我相信,你会让我们恢复的。”
这阵势让冯亚茹都愣住了,显然她之前也没预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9号车厢里的其他乘客更是惊慌失措——一旦打起来,被误伤几乎是肯定的。人们开始躲藏或逃避,乱作一团。
杭一明白辛娜说的有道理,但他始终不愿失去辛娜,哪怕是暂时的。
杭一没有犹豫的时间,他迅速把辛娜放在床铺上,喊道:“陆华!”
辛娜神情坚定地说:“听着杭一,这可不是聚餐后争着买单,我们的行动必须有策略性。要把有超能力的,或者说强的人留到最后。你在团队中的重要性明显胜过我,所以,别跟我争。”
陆华已经行动了,他的超能力达到了3级,再经过锻炼,已经能根据实际情况进行各种灵活运用了。此刻,他双手向涌过来的人群一推,一面透明的防御壁阻挡住了他们。
杭一注视着辛娜的眼睛,懂了她的意思,但他摇头道:“不,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几十个壮男并未因此而降低攻击的欲望,他们出奇地团结,除了拼死一斗的决心,好几天待在火车上无处释放的精力和体力也在此刻爆发了。也许在他们看来,与其被动等死,倒不如拼个你死我活——超能力者虽然厉害,但他们胜在人多,携起手来未必会处于劣势。
说着,他向隔了几排座位的冯亚茹走去。但辛娜拉住了杭一,说道:“我赞成试一下,但不是由你来试。”
这些人一边大声吼叫着增加气势,一边奋力撞击着这面像防弹玻璃一样坚固的防御壁。陆华虽然抵挡得住,但他清楚,使用超能力是有时限的,如果这些人一直不退去,他的体力终有耗完的时候,到那时就糟了。
杭一不想再看到有人死去了,他说:“我必须试试,如果真的是这个‘规律’,我们就赢了,火车上就不会再有人死去了。”
在陆华阻挡住后面车厢的攻击者时,前面车厢的人也受到了鼓舞,爆发了同样的状况。那个在蒙古医院工作的中国医生匆匆忙忙地跑过来告诉杭一等人:“前面车厢的人也打算跟你们拼命了!”
陆华迟疑地说:“我不敢肯定……也许没有这么简单。”
“那你为什么站在我们这边?”孙雨辰问。
在一旁听他们谈论的米小路问道:“这就是‘死亡规律’吗?”
“我是医生,从来只负责救人,不可能杀人。他们要我也加入这场混斗,我办不到。”中国医生说,“况且,我相信你们不是坏人。因为你们在调查死者的情况时,我就看出来这根本不是你们干的。”
辛娜也明白了:“难怪迄今为止从来没有10号车厢以后的人死亡,因为死亡时间只能对应24小时制中的个位数。”
“没错,是我们的对手干的。”杭一说,并望了一眼冯亚茹。
杭一仔细看了前面几名死者的死亡时间和车厢号,发现基本上都是对应此‘规律’的。他颔首道:“假设估计的死亡时间误差在一个小时内,就全都符合了!1号车厢的死者是‘11’点死的;8号车厢的死者是‘8’点死的;4号车厢的死者是‘14’点死的;2号车厢的死者是‘22’点死的!”
“她也是超能力者?”中国医生明白了,“也许我能跟大家解释一下……”
陆华指着记录在本子上的信息说:“假设按照24小时制来算的话,下午4点就是16点,只取个位数,就是‘6’。而这个死者是6号车厢的。”
“来不及了。”季凯瑞望着从8号车厢涌过来的一群男人,摸出了别在腰间的手枪。
杭一点头:“所以呢?”
“等等。”杭一按住季凯瑞的手,“你不会是真的要开枪射击这些人吧?他们只是误会了,并不是真正的敌人!”
陆华说:“前面几名死者,基本上都是死亡后过了一段时间才被发现的。由于火车上有暖气,所以妨碍了对于死亡时间的准确判断。但这名死者,我们可以知道他准确的死亡时间——下午4点13分或者4点14分。”
“但他们想要我们的命,这是真的。”季凯瑞举起手枪,“我尽量不射击他们的要害。”
“是什么?”杭一赶紧问。
“别开枪,让我来。”孙雨辰朝前跨出一步,伸出双手,发动意念攻击。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男人被一股强大的、无形的力量掀翻,将身后的人也撞飞了一大片。但他们并未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很快就再次站起来,重组攻势了。
回到9号车厢,陆华把迄今为止记录的5名死者的信息仔细对照了一下,渐渐发现了端倪,他对杭一和辛娜说:“我发现‘规律’了。”
孙雨辰遇到跟陆华一样的困境。他的超能力固然强大,但来者一拨接一拨,毫不退缩。就算他能一次又一次地将他们推回去,但体力总会消耗完的。他不可能永远阻挡得住他们。
乘务员指挥六七个男人把尸体抬到行李车,那节车厢都快成殡仪馆了。
杭一的手心已经渗出汗水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出手。以他的能力,这些普通人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但不管他以哪种形式攻击,伤亡在所难免。出发之前,他曾设想过各种状况,假设遭遇各种袭击,但唯独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被一群误解的,同时又是愤怒的普通人堵截。既要保护自己和同伴,又不愿伤害他们,真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局。
米小路碰了杭一的手肘一下,提醒他注意从15号车厢赶来的那几名俄罗斯人。他们双目圆睁,愤怒地瞪着杭一等人。也许因为这次的死者是俄罗斯人,他们怀疑是之前的冲突导致超能力者开始对俄罗斯人下手了。
这时,杭一突然想起了米小路。他转身对米小路说:“小米,现在只能靠你了。你能控制他们的情绪,让他们平静下来!”
杭一的心情十分沉重,他们这些超能力者的竞争,却把无辜的人卷了进来。更可怕的是,火车还有两天就要到达终点站了,如果在两天内没能破解冯亚茹的超能力,整列火车的人都会成为陪葬品。
米小路蹙着眉头,似乎正在思考此事。他说:“没错,但是有两个问题。第一,我做不到同时控制这么多人的情绪;第二,就算我暂时让一些人的情绪平复下来,也只是缓兵之计。我不可能一直使用超能力。”
陆华赶紧看手表——下午4点15分。这是目前为止唯一知道准确死亡时间的死者,他意识到这是一个重要信息。
杭一愣住了。这么说来,和这些人拼死一战,岂不是在所难免?
这次的死者是6号车厢的一名俄罗斯人,50岁左右,体重约有150公斤。他的妻子伏在他身上放声痛哭,嘴里说着俄语。根据周围一些中国乘客的描述,杭一等人得知,这个俄罗斯男人两分钟前还好端端地坐在座位上和妻子聊天,突然就倒下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