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柳音离和陈佐尧二人险些将喝倒口中的酒水喷出来。
“是啊。知心的人在身边，是件好事。”唐芊语附和道。而后试探着问了一句，“对了，你二人打算什么时候成婚啊？”
“我们两个只是……”
其实他根本就不吃鱼头，这全是那日他见柳音离受伤的样子心疼招来的误会。
“对，我们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近期，近期。”陈佐尧拿起酒杯，以掩尴尬。
两人一前一后地着急解释，结果谁都没有把话说清楚。
“与希元时隔多年未见，我都不知道他喜欢上了吃鱼头。还真是，远山不及近水，还需是身在近前的人才更了解他的习惯。”周珩笑道。
周珩看着两人，笑了笑道，“万事随缘，感情这种事情，一旦产生了，总会水到渠成的。”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心思随即明了。
他说着，不忘与身边的娇妻对视一眼。
但是两人此举，看得对面的夫妻俩有些睖怔。
那副含情脉脉，一往而情深的样子，简直是羡煞旁人。
她赶紧又给他加了许多菜，以分散他对自己的注意力，“你吃，你多吃。”
陈佐尧与柳音离用眼角余光偷瞥了对方一眼，默默地咽下口中的酒水。
结果因他这番关怀，柳音离的心理便更加受不了了。
“此行按覆，不辱使命，想来皇帝会对你更加器重，前程大好啊。”周珩对陈佐尧说，“你二人打算何时返回京师复命？”
“伯雍不要自责，这酒菜已是上佳了。”陈佐尧急忙说，他夹了另一道菜给柳音离，“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来，吃这个，这个不辣。”
“最多再在杭州停留两日。”陈佐尧说，“案子查完了，事情也解决了。既然到了这里，自然也要感受一下杭州的盛世繁华。近年江南富足，这里也的确是个宜居之地。”
“希元兄和柳姑娘从东京来，可能吃不惯江南的辣味，这点被我忽略了。”周珩拍着脑门说，“招待不周之处，还请你二人多多包涵。”
“是啊，朝廷委派杜相公担任两浙转运使，自然也是为了掌管好钱塘一带的丰腴之地。无论是漕运还是海运，都举足轻重。”周珩说道。
周珩的妻子夹了一点姜末尝了尝，扭头小声说，“并不是很辣啊。”
“有你在市舶司协助世叔，他也便高枕无忧了。”陈佐尧举酒说。
“无碍无碍。”柳音离急忙摆手。
“在其位，谋其职。”周珩与他碰杯，“杭州若一别，今后便不知多久才能相见了。”
“柳姑娘不能吃姜辣么？早知道不让我娘子做姜辣鱼羹了，因为这是杭州城的特色，所以想让你们尝一尝……”周珩说道。
“非也。”陈佐尧摇头，“只要知道你在这里，我便记下来此的路了，相见又有何难？”
柳音离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咬到辣的东西了。”
“人生难得一知己，干！”周珩激动地一饮而尽。
“姑娘，你怎么了？”最了解女人的当然还是女人，当周珩身边的唐芊语察觉到柳音离的异样之时，惊讶地询问起来。
酒过三巡，杯盘狼藉。
她努力眨了眨眼睛，害怕自己当众哭出来，因为那样对于一个一直刚强得要命的女神捕来说实在是太丢人了。
围坐在桌边的人都酒足饭饱，正闲谈着，里屋忽然传来一阵孩童哭声。
她的眼底，忽然有些许晶莹的东西漫了上来。
有人哄了几句，哭声不止，反而大了起来，奶妈赶紧抱着襁褓中的孩子跑出来。
这种悄无声息的善待，在柳音离后知后觉之后，毫无阻碍地击中了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夫人，灵儿睡醒了，一直在哭。”
在最艰难的境况之下，他愿意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她，而自己却在一边故作坚强。
“怎么了？睡前不是好好的么？”唐芊语连忙起身，接过襁褓，一边摇晃一边哄道，“灵儿乖，不哭了。”
可那日在寒潭水洞，陈佐尧偏偏只吃了一个他从来都不吃的鱼头，而把鱼肉全部让给了柳音离。还脱下了护身软甲给她，让她穿上以防止伤口溃烂。
那哭声虽然弱了些，可并没有停止。
周珩是他最好的朋友，必定也是最了解他的，说的话应该也没有错。
这个时候，周珩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过身来对妻子说，“娘子，不如让我来抱她吧！”
柳音离看着他有些窘迫的模样，莫名地有些心疼。
唐芊语无计可施，只好依他。
“谁说的我不吃，我吃，爱吃着呢！”陈佐尧在鱼头边上咬了一口，搪塞道。
神乎其神的是，那襁褓中的小娃娃到了周珩的怀里之后，便没了动静。父女二人静静地对视着，周珩扮了个鬼脸，那小娃娃竟然笑了起来。
“你从来不吃鱼头？”柳音离震惊地看着他，“可那天在水洞里，你……”
“乖女儿，想爹爹了是么？”周珩拍着襁褓，“好，爹爹今日就在家陪你，哪也不去了。”
“希元，你不是从来都不吃鱼头么？怎么突然喜欢上这一口了？”周珩惊诧地看着他说。
他轻轻拍着，那小娃娃笑了一会儿，安静下去，便又睡着了。
陈佐尧到嗓边的话被堵了回去，他笑着点了点头。
周珩将她抱在怀里，面容沉静。
可还没等将下半句说完，柳音离突然夹了菜放在他的碗里，“喏，你最爱吃的鱼头。”
“孩子叫灵儿？”陈佐尧问。
“先前之功也不是我一人的，这还要靠……”陈佐尧谦虚地说着，转向柳音离。
“是。”周珩说，“杭州是个人杰地灵的地界，我也希望她能沾些灵气。”
“希元你谦虚了，你的聪慧我还是知道的。”周珩说，“若无你先前之功，恐怕杜相公也无法帮上大忙。”
“真好。”陈佐尧笑道，“只是她还小，若我下次再来，能听她叫上一声叔父，也便心满意足了。”
“可以这么认为吧，不过这都多亏了世叔。”陈佐尧笑道。
“会的会的。”周珩点头，“朝岁光景，恍然即逝。但到你我这般年纪，唯独岁月求不得快，岁月易催人老啊。”
“这么说来，那丢失的万两税银全都找回来了？”周珩眼中闪动着光亮，“顺带着还找回了被洗劫的赈灾银两，平定了即将掀起风雨的谋逆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