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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众人好奇,直到那雾气越来越薄,那光亮背后的东西也逐渐呈现在众人的眼中。

雾气随着船身的靠近而渐渐散开些许,前方渐渐出现水路,和缕缕光亮。

远处的河水之中,隐约有一道巨大的祭台横陈。河道中,不知何时忽然出现了许多放置着棺椁的小船,棺椁盖上,燃着一盏孤灯。船只在无形的力量促使下朝着那祭台靠拢,景象极其骇人。

他以为是自己恍了神儿,而接下来的景象,却让他有些瞠目结舌。

“那,那是什么?”

而就在这时,押解官感觉隐约闻到了一股异香,但只是一瞬,便消失不见了。

船夫们惊慌地聚在一起,漕卒抽刀,严阵以待。

众人且惊且惧,继续划船。

雾气笼罩之下,难以看清那是何物。押解官努力看了看,依稀可以辨别的是,祭坛之上,似乎盘踞着什么东西。

“磷火罢了,大家莫慌。”押解官高声道,“稳住船身,不要东张西望!”

高空浮现两道灯笼大小的红光,景象愈发诡异。

“鬼……鬼火,是鬼火!”一名劳工惊叫起来。

而船,离那雾气后面的东西越来越近了。

紧随其后的,越来越多的焰火浮现出来,围拢着船只,在雾气中时隐时现,妖异诡谲。

押解官捏了一把汗,刚要发出惊呼。

“这边也有!”有人在另一侧也发现了一缕幽火。

这时,船身突然一震。

其他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朦胧的雾气中隐约有幽蓝色的火焰在水面跳动。

这一震,让他感觉头部一阵刺痛。抬头间,却看到随行的其他人也全都抱头闷哼着。

“那,那是什么?”漕卒惊诧地指着雾气中。

向前望去时,雾气后面的幽火,祭坛以及若隐若现的载棺小舟,全都不见了。

船舱中,几人闻声抓着长桨走出来,坐在船舷边。桨叶下探到水里,几人动作整齐划一,通过划水前行,同时稳住船身。

那一切就如同海市蜃楼一般,离奇消失,连同雾气也悄然消散。

桅杆上的白帆收起,船身顺流而动。

是幻觉?

“收帆,下桨!”押解官有所察觉,即刻回复道。

押解官心中惊疑,其他人也一脸茫然地看着水面。

而此时,水面风向似乎变了,变成了逆向的西北风。

“校尉,这……”

“校尉,已经看不见路了!”掌舵的船夫高声喊道。

不等一行人作出思考,一道水浪猛然打在船侧身。水花溅起的同时,船身突然下坠。

水上雾气恣意地弥漫开来,航向渐渐模糊不清。

一行人还沉浸在方才的恐惧中,没有注意到已经临近险滩。前方是一个高度落差点,船头探出,而后迅速向下倾斜。

他不禁皱眉,“还未过险滩,便陷在了大雾里,此程恐怕不太乐观。”

船上的人惊呼一声,迅速抓紧船舷边缘的护绳。好在此处落差并不大,船身震荡之后,平落在水面上,水花四溅。

押解官点了点头,抬头望时,发觉大雾已经快将星月遮蔽住了。

押解官在漕卒的扶持下,努力站稳身形,可此时船身却在接下来的乱流中失去了平稳。

漕卒查验完毕后返回船头,把钥匙交还,“银两已经清点完毕,一切正常。”

两边的水浪不断冲击着,在这种情况下,再用桨去划水已是徒劳,只能任由船身漂流。

船夫将白帆降下数尺,船速稍微慢了下来。

船夫们收起船桨,丢在船上,牢牢抓住护绳,水花打湿他们身上的粗布短褐。

水面上渐渐笼罩起了一层薄纱般的雾气,船上灯火摇曳。淮水笼烟,对于游者来说是道美景,但对于常年行经漕运大渠的官卒们来说,并非什么好事。

船身起伏震动,仿佛要散架一般,众人的心弦骤然绷紧。

“是!”漕卒带着钥匙离开,转身进入船舱内部。

打了几个旋之后,船身彻底失控,在乱流中触到大礁石,桅杆与船橹全被撞断,整只船顷刻间侧翻,水浪以排山倒海之势压了过来。

“马上就要起雾了,让船夫盯紧点!”押解官一边说着,一边解下腰间的钥匙,递给身边的漕卒,“银锭都在船舱中,你再去开箱查验一番。”

船上的人通习水性,只是受到了轻伤。

“您放心,听常随船行经这一带的船夫讲,此处匪徒并不多见。跟船的那几个劳工也都是市舶司带来的,押运的是官银,出了事可是要掉脑袋的,谅他们也不敢肆意妄为。”右边的漕卒回复道。

押解官被漕卒扶上了岸,大口喘息着。

押解官低头注视着水面,“时辰倒是小事,我们押解的东西才是重中之重。”

“校尉,这是怎么回事啊?”漕卒的声音颤抖。

“左校尉,前方还有大约十里的路程,以今夜的风向来看,我们明日一早就能到达。”左边的漕卒禀报道。

“应该是幻觉,这地方实在古怪……”押解官从地上爬起,惶恐地看向河中,“船,银子……愣着干什么,税银若丢了,谁的脑袋也保不住!赶紧去捞!”

两个腰挂佩刀的漕卒,磐石一般立在押解官的身后。

他几乎声嘶力竭地大喊着。

船头上亮起灯火,押解官打起精神望着水流愈发湍急起来的水面。

一行人从翻船之下逃了出来,但船上的数万两白银却沉入水中。

船舱里,歇息船夫已经横七竖八地躺倒着打起了盹。后半夜里,需要他们更换掌舵。

漕卒与船夫闻言大惊,纷纷入水捞箱子。

夜幕笼罩下来,月明星稀。

押解官调整好气息,随众人一同冒险入水,将银箱全都抬了上来。

从杭州到楚州,已经过了十余日。漫长的行船时间,难免导致人困马乏。不过看样子,今夜天黑之前似乎无法到达泗州了。夜间行船需要分外警惕,一行人只能在船上轮番歇息。

顾不得浑身湿淋淋的状态,押解官解下腰间的钥匙,将几个木箱悉数打开查验。

押解官双目倦怠地立在船头,望着余晖下逐渐模糊下去的两岸连山,眉头渐渐拧起。早年他随军征战,是一名武官。太祖“杯酒释兵权”开创了大宋修文偃武的体制后,至今武官都不受重用,战事之后,他便成了一名押解官。

漕卒掏出火折子,猛吹了几下,火光亮起。

淮河一脉,横断南北,独流入海。以其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成为南北贸易往来的重要通道。

微光下的箱子没有出现任何破损的痕迹,可就在开箱之后,一行人却都傻眼了。

时值庆历年间,皇帝赵祯亲政盛治已十载有余,兴水利,厚农桑,漕运繁忙。

那木箱中的白银如同雾气中的幻象一样,离奇地消失不见了。箱中,只剩下一撮混合着浑水的泥沙。

风正舟轻,水面开阔。漕船劈开河水,顺流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