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先把外衣烤干。还有,你受了伤,我要帮你包扎一下。”柳音离将匕首收起,撇了撇嘴说。
“你要干嘛?”陈佐尧一脸茫然。
“我只是中了区承厚那一掌,落下了内伤。但那把刀,根本没有伤到我。”陈佐尧解开外衣,顺带连上身的亵衣也脱了下来。
“把衣服脱了。”柳音离转过身来说。
柳音离刚要捂眼睛,陈佐尧已经将衣襟解开了,随后取出一块白皮猪肉来。在那块白皮猪肉被取下之后,他身上穿的是一件特制的锁子甲。
“什么?”陈佐尧一惊,“你杀了我吧!”
“你,真的没事?”柳音离问道。
“好。”柳音离抽出匕首,“自宫吧,这样我心里能痛快些!”
“你还记得么,临行彭泽之前,世叔曾叫我独自过去,便是给了我这件锁子甲防身。”陈佐尧笑道,“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好好好,柳神捕所言极是。”陈佐尧气息虚弱地笑了笑,“那你想要我怎么做来报答或者补偿你的良苦用心呢?我还欠了你一个条件是不是,不如你直接用了吧,我也好就此兑现。”
柳音离看着他,白眼一翻,“既然没事,就自己烤衣服。”
“我解释的越多,我越后悔救你。”柳音离拔出匕首。
说完,她便从木架上将自己的外衣取走,披在了身上,到角落里坐了下来。
“哦,我懂了。”陈佐尧慢慢直起身来,“可我说的都是真的。方才我一直处于昏迷状态,随后感觉一股气流入体,头脑便迅速清醒,复苏过来。我没有故意装昏迷骗你,而是你亲的……不对,是为我输气的时间太长了。换而言之,是你主动为我治疗的,不能责怪我,况且我也不是那种无耻之人。”
陈佐尧在她转身取衣服的瞬间,注意到了她身上的皮肉外翻的刀口。在将外衣和亵衣搭在木架上之后,他慢慢走了过去。
“火烤的,要你管!”柳音离捂着脸搪塞道。
柳音离转过头去,不理睬他,陈佐尧则自顾自地脱起衣服来。
“哎你怎么脸红成这个样子?”陈佐尧惊问。
“陈黑脸你做什么?”柳音离回身时瞥到他的动作,登时警觉,将匕首对准他,“我警告你,就算我受了伤,我一样能杀了你。”
“少骗人,你明明就是醒着的!”柳音离扭头瞪了他一眼。
“你啊,能不能别总用一副防淫贼的模样防着我?”陈佐尧将锁子甲取下,胸口有一块不大的刀痕,他摸了摸,而后疼的列了一下嘴,“还好,虽然刺穿了,但伤的不深。这区承厚,真是下死手啊!”
陈佐尧猛烈地咳了两声,而后扭头看向她的背影,“柳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若不是你方才递给我的那口气,我恐怕难以睁开眼睛了……”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无辜,那你自己把上身脱个精光作甚?”柳音离用余光睨着他。
“骗子!”她直起身来,委屈地背过身去,擦了擦嘴。
“我把锁子甲给你啊!”陈佐尧说着,伸手递了过去,“这锁子甲是海外奇物所织就,不仅可以作为护甲,亦是疗伤的好东西。”
她的面颊迅速变得绯红起来,而后气愤地一拳捶在陈佐尧的胸口上。
“你自己留着吧,一个大男人贴身穿过的东西,我才不要……”
柳音离感觉有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背上,睁开眼睛时,蓦然发现陈佐尧在盯着她看。
“你的伤很重,又下了水,这里连草药都找不到,如果不及时疗伤,恐怕会出现溃烂。”陈佐尧正色道,“况且我也经常沐浴的好吧,又不脏。”
气息徐徐被送到陈佐尧的口中,他的眼睫颤了颤,眸子缓缓睁开。
柳音离盯着他,神色迟疑。
她用手指堵住陈佐尧的耳朵,同时闭上眼睛,将唇瓣轻轻覆了上去。
陈佐尧将锁子甲放在她身前,“你换上吧,我不偷看。”
“柳音离,都这个节骨眼了,你还在担心什么呢?”她在自己的腿上狠狠拧了一把,而后再次强迫自己俯下身去。
说着,他转身走回了火堆旁,背对着柳音离坐了下来。
她俯下身来,却又尴尬地直起身来。
柳音离见他这副样子,犹豫了片刻,还是解开了亵衣,将锁子甲穿在了身上。
可是这个环境之下根本没有竹筒可用,难不成要嘴对嘴直接吹气?柳音离不禁犯难。
甲片贴在肌肤上,温润如玉,却又不带丝毫的冰寒之感。而她身上的伤口所带来的痛感,竟然也神乎其神地减少了。
她依稀记得前唐药王孙思邈,曾在《备急千金药方》中记述过类似的措施。首先需要安置患者,使其呈仰卧位,随后以物塞其耳,竹筒一端放置在口腔内。确认嘴周围堵好不漏气之后,施救者在另一端吹气,将气体灌输到被解救者体内。
看来这副锁子甲真的是件神物,陈佐尧没有骗他。
柳音离身为神捕,自然也要通晓一些救急的学识。
柳音离系好衣带,看着陈佐尧那有些落寞的身影,不禁心中一暖,神色动容。
当务之急是要想个办法,先将陈佐尧唤醒。
她走过去,将自己身上的外衣搭在他的肩上,“这寒潭里有些冷清,害了风寒,我可救不了你。”
如果长时间昏死,他可能会气息渐衰,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陈佐尧笑了笑,心知柳音离对他的误会已经消解。而且她这个人,本来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至今昏死,可能是由于淹水窒息导致的昏迷。
“我们在这里多久了?”陈佐尧问。
寒潭水极其冰凉刺骨,陈佐尧的额上未有灼热之感,说明他在从河道中熬过了这一劫。
“从坠崖开始,到现在,大概已经一昼夜了吧。”柳音离回答。
柳音离惊慌失措地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试探,并不是很烫。可为什么都这么长时间了还不清醒呢?
“我……”陈佐尧神情窘迫。
陈佐尧的眸子依然紧闭,整个人陷入昏死的境况一动不动。
“怎么?”柳音离惊问。
声音响起,在寒潭水洞中回荡开来。
“你饿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