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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你知道她去了爱尔兰的什么地方吗?”

“她不愿告诉我。她说她必须查出某件事情的真相。”

“不太准确。她提到过一个地方,巴利什么的,巴利高兰,我想是这个地方。”

“她去了爱尔兰,是吗?为什么?”

“我明白了。你肯定她去了爱尔兰?”

布里奇特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她去了爱尔兰。”

“我在肯辛顿机场为她送行。她乘坐的是爱尔兰航空公司的班机。”

“那不是真的,对吗?”总警督微笑着说,“她实际去了哪儿?”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布里奇特轻轻地咯咯笑了起来。

“第二天。”

“她去伦敦看牙医,”戴维提示她,“或者说,她是这样说的。但她却到你这儿来了。她给梅尔福特太太打电话,说起一位老家庭教师的事。”

“也是坐飞机?”

“我不知道。您要知道,实际上我不知道从意大利回来之后她都在干些什么。”

“是的。”

“她在这儿,在这个国家和他见过面吗?你知不知道?”

“你能肯定吗?她是坐飞机回来的?”“呃,我猜是的!”

“当然可能,可我觉得并不仅仅如此。”

“她买返程机票了吗?”

“那可能只是个爱慕的偶像,对吗?”

“没有,她没有。我记得。”

“对——我想是这样的。她有一张他的照片,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她把它藏在柜子里的长袜底下。”

“她有没有可能是通过另外一种方式返回的?”“对,我想是可能的。”

“我说得对吗?”

“她可能是,比方说,坐爱尔兰邮车回来的?”

“这么说您知道?”

“她没说。”

布里奇特张着嘴呆呆地看着他。

“但她也没说她是坐飞机回来的,对吗?”

“会不会是个叫作拉迪斯拉斯·马利诺斯基的赛车手?”

“对,”布里奇特同意道,“可是她为什么要坐船又坐火车而不坐飞机回来呢?”

“不能。”听起来布里奇特有点迟疑不定。

“嗯,要是她已经查明了她想知道的真相而又无处可去,就可能觉得坐晚上的邮车回来更方便些。”

“能猜到是谁吗?”

“对呀,我想她是有可能这样做的。”

“我想是的。我的意思是,她说去见吉多,但见的不是吉多,是另外的那个人。”

戴维笑了笑。

“她经常和他见面吗?”

“我想啊,你们现在的这些小姑娘,”他说,“提起旅行想到的只有坐飞机,是这样的吗?”

“对,我能看得出来。是有那么一个人。我不知道是谁,但肯定有另外一个人——她对此非常在意。她极为认真。我的意思是,那是件非常重要的事。”

“我想我们真是这样的。”布里奇特同意道。

“请告诉我,布里奇特小姐。要知道,这可能是非常重要的。”

“不管怎样,她回到英格兰。然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她有没有来过你这儿,或者给你打电话?”

“哦……那个……嗯,我不知道。”

“她打过电话。”

“那么,也许她还经常与另外某个人接触。”

“哪天?什么时候?”

“哦,我并不觉得那是认真的。”

“哦,在上午的某个时候。对了,我想那肯定是十一点或十二点的时候。”

“这么说你真的与吉多见过面,用他来威胁艾尔维拉?”

“她说了些什么?”

“嗯,我想是这样的,”布里奇特说,“可是,大家都这样疑神疑鬼的,您还能怎么办?”

“嗯,她只是问是否一切正常。”

“我猜是撒一些聪明的谎?”

“一切都正常吗?”

“嗯,我并不介意告诉您,”布里奇特说,“毕竟您是警察。希望您能理解,这件事对您并不十分重要。马蒂内利伯爵夫人极为严厉——也许只是我们觉得她太严厉了。当然,我们有各种各样的对策。要知道,我们俩互相掩护。”

“不,不正常,因为,要知道,梅尔福特太太打来的电话让妈妈接到了,于是情况变得非常不妙,我那时不知说什么好。于是艾尔维拉说她就不来昂斯洛广场了,但她会给她的米尔德里德表姐打电话,尽量编造些借口。”

“你和艾尔维拉经常与他见面吗?”

“你能记得的就这些?”

“他对艾尔维拉非常迷恋。”她说。

“就这些。”布里奇特说,还保留了一些情况。她想到了博拉德先生和那只手镯。当然那是件她不想告诉总警督戴维的事情。老爹清楚地知道她还隐瞒了一些事情,他只能希望那些事情和他的调查没有关系。他又问道:

布里奇特咯咯地笑了。

“你认为你的朋友真的在害怕某个人或某件事?”

“当时我没这样认为,也没注意到任何事情。是后来,在这里。”“是他吗,吉多?”

“是的。”

“你认为她害怕某个人?”

“她跟你提起过,或者你跟她提起过这件事吗?”

“嗯,可能——但她再没说过。”

“哦,我直截了当地问过她。开始她说没有,然后又承认她的确是害怕。我知道她是的,”布里奇特情绪激动地继续说道,“她身处险境,她对此深信不疑。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又是怎么发生的,对此我一无所知。”

“也许你的朋友,艾尔维拉小姐,可能不是这么认为的?”

“你对这点能如此肯定,跟那通上午的电话有关,是不是?她从爱尔兰返回的那个上午?”

“没有,”布里奇特说,“至少,就我们能看出来的,没有。”

“是的,是的。我就是那时觉得非常肯定。”

“有吗?”

“那天早上,她可能是坐爱尔兰邮车回来的吗?”

“没有,至少——哦,对了,她的确说过有人企图毒死我们中的一个,于是我们就检查了巧克力,就是,看看里面是不是被注射了什么东西。”

“我觉得她不可能那么做。您为什么不问问她呢?”

“可是她没有怀疑是中毒?”

“我最后很可能会问她的。但我不想让人注意到这点,暂时还不想。这可能只会使她的处境更加危险。”

“哦,是的。来了一盒巧克力,艾尔维拉吃了很多,那天晚上她就很不舒服,病得很厉害。”

布里奇特瞪圆了眼睛。

“出了什么事吗?”

“您是什么意思?”

布里奇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下了毒?”她说,“哦不,我并不这样认为。至少……”

“你可能不记得,布里奇特小姐,爱尔兰邮车抢劫案就是在那个晚上——其实是凌晨——发生的。”

“首先,”总警督戴维说,“我想了解一下你们在意大利时那盒巧克力的情况。我想她好像是收到了一盒可能被下了毒的巧克力。”

“您是说艾尔维拉经历了那件事却只字未提?”

“哦,不,”布里奇特说,“我们不想让妈妈听到这些。她会感到非常恐惧,然后告诉每一个人。我的意思是,如果艾尔维拉不想让这样的事情被人知道……”

“我也希望这不太可能,”老爹说,“但我想到她可能看到了与爱尔兰邮车有关的什么东西、人,或事件。比方说,她可能看到了她认识的人,这使她深陷危险之中。”

“我想可能是这样。当然,我不喜欢在你妈妈面前问你太多。”

“哦!”布里奇特说,她仔细想了想,“您的意思是——她认识的某个人同这起抢劫案有关。”

“在妈妈面前我真的不能坦白地说话,”布里奇特解释说,“但我确实感觉,当然了,您对这件事的了解应该是越详尽越好,这点很重要。我的确知道艾尔维拉是为什么事而担心害怕。她不愿承认她处于危险之中,但她确实如此。”

总警督戴维站起身。

“哦,是的,是的,”戴维说,“但小姑娘可不是这么看的。现在你可以跟我多说一点了。”

“我想我要问的就这些,”他说,“你再没什么要告诉我的了吗?你的朋友那天没去别的什么地方吗?或者之前一天?”

“我还以为您会反过来说呢。”布里奇特说。

博拉德先生和邦德街上的商店再次浮现在布里奇特眼前。

“她们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总警督戴维说,“我碰到的许多小姑娘都觉得她们的妈妈很难相处。”

“没有。”她说道。

“唉,天哪,”布里奇特把大门关上,回来的时候叹口气说道,“真的!我真的觉得妈妈们很难相处。”

“我觉得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总警督戴维说。

最终,非常匆忙地,布里奇特的母亲动身去她的委员会了。

布里奇特感激地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哦,我能办到的,妈妈。”布里奇特说。

“哦,我忘了,”她说,“是的。我是说她确实去找了几个律师——都是些受托人——想查出点什么。”

“那么,要是你觉得你能办到的话,布里奇特……”

“哦,她去找了几个律师,这些律师都是受托人。我想你并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没关系的,夫人,”总警督戴维说,脸上挂起慈父般的神情,“您不用担心,可以放心离开。我已经完成了所有重要的事情。事实上您已经告诉了我想知道的一切。我只有一两个例行调查,针对当时在意大利的相关人士,这点我想您的女儿布里奇特小姐也许能帮助我。”

“叫埃格顿——福布斯,埃格顿什么的,”布里奇特说,“很多名字,大概就是这样。”

“哦,他们会的,他们当然会。但是,我也许应该——”

“我知道了。她想查出点什么,是吗?”

“您知道的,没有您他们都会不知所措的,妈妈。”

“她想知道她有多少钱。”布里奇特说。

“哎呀。”布里奇特的妈妈说。

总警督戴维扬了扬眉毛。

布里奇特的妈妈在开始、最后,及其间大部分时间都给这场谈话带来了不便。为了不在布里奇特妈妈的介入下跟她谈话,总警督戴维使尽了浑身解数。布里奇特——必须承认——巧妙地帮助了他。经过一段时间固定模式的问答、听过布里奇特的母亲听到艾尔维拉死里逃生的经历所表达的恐惧之后,布里奇特说:“要知道,您该去参加那个委员会的会议了,妈妈。您说过那非常重要。”

“真的?”他说,“有意思。她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对,就是那位。她有丰富的经历——注视邪恶,幻想邪恶,怀疑邪恶,并勇于同邪恶做斗争。我们看看能不能从布里奇特那儿得到点什么吧。”

“哦,因为人们从不跟她谈钱的事,”布里奇特说,“他们好像觉得让一个人知道自己有多少钱并没有什么好处。”

“伯特伦旅馆的那位?”

“她非常想知道,对吗?”

“麻烦之处在于任何与这姑娘有关系的人都太好了——要是你能明白我的意思的话。太多的好人,他们对邪恶一无所知。不像我认识的那位老妇人。”

“对,”布里奇特说,“我觉得她认为这很重要。”

对艾尔维拉的监护人勒斯科姆上校的简短电话拜访更是没有成果,但幸运的是他没有那么啰唆。“都是些三不猴。”他放下电话喃喃地对他的警督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嗯,谢谢你,”总警督戴维说,“你帮了我很大的忙。”

总警督戴维耐心地等梅尔福特太太讲完,这是一次格外没有收获的谈话。米尔德里德表姐语无伦次,对什么都不相信,而且还有点愚钝。或者说这是老爹的个人看法。她对艾尔维拉楚楚动人的举止、良好的本性、牙齿的麻烦,以及她在电话里讲的那些奇怪借口的叙述,使人不得不对艾尔维拉的朋友——布里奇特是不是一个真正适合她的朋友产生重大怀疑。所有这些信息就像匆忙之中搅拌的布丁一样呈现在总警督的面前。梅尔福特太太什么都不知道,她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有看到,而且明显什么都没有推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