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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我应该想起这些吗?”彭尼法瑟教士说,“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带着歉意说,“我想不起来。”他带着平静而温和的微笑打量着这两位警察。

“发生了一起抢劫案。那辆车被抢劫了。没错,彭尼法瑟教士,您肯定能想起这些。”

“所以说,您的意思是您从打车去机场开始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直到在米尔顿圣约翰的惠灵农舍醒过来?”

“火车?不,我想不起火车。”

“这事儿很普通,”教士言语中满是自信,“要是得了脑震荡,这种情况经常发生。”

“当然。我住在那儿,非常舒适。我保留了我的房间。”“您记得坐火车旅行过吗?”

“当您醒过来的时候,您觉得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您肯定记得伯特伦旅馆?”

“我头疼得厉害,几乎不能思考。接着,我当然想知道我是在哪儿,于是惠灵太太向我做了番解释,并且还给我端来了些不错的汤。她叫我‘亲爱的’、‘可人儿’还有‘宝贝儿’,”教士有点不悦地说,“但她非常好心。的确非常好。”

“不。”

“她本该向警察汇报这起事故,这样您就能被送进医院得到合适的照护。”坎贝尔说。

“您记得那天晚上您又回到了伯特伦旅馆吗?”

“她把我照顾得非常好,”教士反驳道,情绪有些激动,“而且我知道对于脑震荡,除了让病人保持安静之外,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是吗?就算如此我也不记得了。”

“要是您想起任何别的事情的话,彭尼法瑟教士——”

“于是您按时飞往了卢塞恩。”

教士打断了他的话。

“我想我去过。”彭尼法瑟教士说,但好像也不是很确定。

“我好像从我的生命中丢失了整整四天,”他说,“非常奇怪,真的奇怪极了,我非常想知道我去了哪儿,做了些什么。医生说我可能会想起来,但是也可能不会。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我那几天都发生了什么事。”他的眼皮颤动了几下,“请原谅,我太累了。”

“您记得您到了机场吗,先生?”

“你们谈得够多了。”麦克雷太太说,她一直在门边踱步,时刻准备在她觉得需要的时候进去打断他们的谈话。她向他们走去:“医生说不能让他操心。”她斩钉截铁地说。

坎贝尔警督打算就这个放错地方的衣柜继续刨根问底,总警督戴维打断了他。

两位警察站起身向房门走去。麦克雷像只认真负责的牧羊犬一样把他们引向外面的大厅。教士嘟哝着说了点什么,最后一个穿过房门的总警督戴维当即转过身来。

“那个摆放位置不恰当的衣柜。”

“您说什么?”他问,但此时教士的眼睛已经闭上了。

“什么衣柜?”坎贝尔警督问道。

“您听到他说什么了吗?”坎贝尔问,此时他们已经谢绝了麦克雷太太毫不热心的茶点邀请,离开了教士的家。

“就这些。其他的我就记不得了。下一件我想得起来的就是那衣柜。”

老爹若有所思地说:

“嗯,然后呢?”

“我想他是说‘耶利哥之墙’。”

“我打算去卢塞恩参加一个会议。我坐出租车去机场——至少到了肯辛顿机场。”

“他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彭尼法瑟教士扭头看着他,松了一口气。警督冷淡无情的怀疑态度使他如坐针毡。

“听起来像是《圣经》里的故事。”老爹说道。

“只要再跟我们说说最后一件您记得的事就可以了,先生。”

“您觉得我们能弄明白,”坎贝尔说道,“那个老家伙是怎么从克伦威尔到米尔顿圣约翰的吗?”

坎贝尔警督越来越恼怒,但总警督戴维用安慰的语气,仿佛拉家常似的说:

“看起来想从他那儿找到原因是不太可能了。”戴维附和道。

“我不知道,”彭尼法瑟教士说,“连这名字我都觉得非常陌生。”

“在抢劫案中声称自己看到他的那位女士有没有可能看走眼呢?她是不是把教士跟那些劫匪搞混淆了?这事儿看起来不太可能。他是一个多么受人尊敬的老家伙啊。有谁会把一位查德敏斯特的教士跟一个火车劫匪搞混呢?”

“您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您是怎么到米尔顿圣约翰的?”

“不会。”老爹若有所思地说,“不会的。也没有人会觉得法官勒德格罗夫先生会卷入一宗银行抢劫案。”

“哎呀,您说得对呀。她不可能知道,不是吗?我想是她以为事情肯定是这样发生的。”

警督坎贝尔饶有趣味地盯着他的上司。

彭尼法瑟教士看上去很困惑。

这次拜访以与斯托克斯医生的一段简短且没什么实际作用的对话结束了。

“她是怎么知道的?”

“我认识惠灵夫妇很久了,他们一直以来都是我的邻居。他们确实捡了这样一个不知道是醉了还是病了的老家伙回家,然后让我去他们家帮忙看看情况。我告诉他们他不是醉了,而是脑震荡——”

“那里的一位女士,名叫——是叫惠灵太太吗——告诉我的。”

“然后您就给他治疗了。”

“那么您怎么知道是被车撞的?”坎贝尔警督大声发问。

“完全没有,我没有治疗,或者给他开药,或者照顾他。我以前是医生,但现在不是。我告诉那对夫妇他们应该报警。但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照做了,那可不关我的事。他们有点蠢,夫妻俩都有点,但都是好人。”

“很抱歉,真的想不起来。”

“您自己就没有想过要报警吗?”

“您想不起是如何被车撞上的?”

“不,没有。我又不是医生,跟我毫无关系。出于人道主义考虑,我告诉他们不要给他喝威士忌,让他平躺,保持周围环境安静,就这样等警察来就好。”

“恐怕,”他客气地说道,“我想不起任何事情。”

他怒目圆睁地盯着两位警督,于是两人只得不情愿地离开了。

彭尼法瑟教士看着总警督戴维和坎贝尔警督,总警督戴维和坎贝尔警督也看着他。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坐在书房里的一张大扶手椅上,头下枕着个枕头,双脚放在坐垫上,膝上搭着条厚毛毯,看起来有种病人般的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