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昕薇像一个犯错的孩子，跟随在姚远的身后，再次走进黑暗的审讯室。
“别说那么多废话，你跟我来，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问你！”姚远想到了在乔昕薇家里发现的秘密，他一定要弄清楚。
“你找我又是什么事儿？”乔昕薇走进暗房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姚远每次带她进来，她都是要受到一番的折磨，而这次又不知道应当如何。
姚远曾经是怀疑过王小骞，身世清白的他，让姚远找不出任何的杀人动机。一个商人，他没有必要在自己的房子里杀死了人，而且还是那么凶残的手段。反而是王叶宁的可能性会更高，可他已经死了。
“你怎么知道我找你有事？”姚远把她按在椅子上，然后坐在了她的对面，“不过真的被你猜中了。”
“你个白痴，你就这么轻易把他放走了！万一是他把邹恩他们杀死的呢？难道他就没有任何的动机吗？”乔昕薇的话令姚远诧异。
乔昕薇摸了摸鼻子，眼睛瞟了他一下，“说吧，我尽量配合你！”
乔昕薇怒火中烧地看着王小骞带着许亦妮从她的视野离开，心里一肚子的火气没有地方排解，全部都撒在了姚远的身上。
“你既然早已经知道王叶宁是王总的儿子，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姚远故意岔开话题，转移她的视线。
“昕薇，算了！如果你实在不愿意住的话，那么咱俩换房子！”姚远已经很清楚王小骞的为人，如果不是因为房子有问题，他才出手的话，恐怕他也不会这么轻易把房产卖掉。
“没有任何的必要！我为什么要把他牵扯进来？我又不知道他和死者之间的恩怨，我假如知道是王叶宁杀死了他们，那么我还会和他走的那么近？何况，闵文几个人根本都不是他杀的！”乔昕薇一直都坚信，她绝对不会和一个杀人凶手成为朋友，并且是那么密切的关系。
姚远唯恐怕乔昕薇和他发生正面的冲突，立刻走上前来解围。
“那么你觉得谁和你的案子有关系？”
“没错，我就是个小人，可又能怎么样呢？”王小骞可能是说话说得有些激动，又咳嗽了几下。
姚远问出来的问题让她愣住了，她呆傻地看着姚远，没有说话。她并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你可真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乔昕薇骂道。
“说说你自己吧！这个问题只能从你身上入手，能够调查的已经调查清楚了，只有你身上的疑点依然那么多。”姚远把针对性调整了回来，重新审视面前的女子。
他这个风凉话说的倒是没有错，可却让乔昕薇心里更加堵得慌。
“我？”乔昕薇舒了口气，她已经把能够交代的事情都说清楚了，没有任何隐藏，“我看还是算了，能说的我已经都说了！就算是我没有说过的，你也已经调查得清楚，难道还用我再费口舌？”
“你给我站住！你的房子有问题，还卖给我！怎么能有你这种奸商呢？你这不是骗人吗？”乔昕薇的话惹得王小骞有些不高兴了，他回敬了她几句，“我的房子怎么了？难道我的房子不能住？还是说我的房子闹鬼？只是发生了凶杀案而已，只要姚队长把这个案子破了，那么就没有关系了嘛！”
乔昕薇早已经了解清楚，姚远已经把她调查的清清楚楚，让她即便是坐在姚远的对面，都像一个透明人，那么的不自在。
王小骞才没有心气和她说那些没有用的，拉着许亦妮要走。
“才不是，你还有很多的事情隐瞒我。”姚远敲了敲桌子，看乔昕薇心虚的样子就知道，虽然有些事情不是很重要，“你家里，究竟藏了什么？”
“还说呢！我的日子要是能过的安稳就怪了，如果不是买了你丈夫的这个房子，我能那么倒霉吗？害的我现在天天和警察打交道，我原本就是不喜欢这种生活，现在又回到了过去，我……”说着说着乔昕薇激动了起来，她恨不得上去打他几巴掌，“你的房子我现在不想买了，你把钱退给我！”
乔昕薇瞥了他一眼，目光盯在了他的手指上，不愿意正视他的眼神。
乔昕薇苦笑了一番，心里觉得有些酸。尤其是看到王小骞，心里的怒火更加是压不住。
“我……我……我……”乔昕薇‘我’了半天，都没有‘我’出个下文，脑子里一直都在徘徊究竟应当如何回复。
“我挺好的，有了身孕之后，我很少出门！我丈夫也是怕我有危险，所以一直都在家里！”她甜甜的笑容依然和以前一样灿烂，只是生活却变得黑暗，“你还是那样吗？”
“不用在我了，我已经帮你想好了所有的回答。”姚远把手摊开，准备对乔昕薇说出他所看到的一切。
王小骞看到乔昕薇如此热情，也不好驳她的面子，可心里愤愤不平。
“不，我自己说！”还没有等姚远说，乔昕薇主动要交代。
他俩没有走出几步，就被乔昕薇撞个正着，乔昕薇看到许亦妮拉扯着她的手问长问短：“你还好吗？怀孕了怎么都不告诉我呢？”
“好，如果你说的不对，那么可别怪我！”姚远已经把丑话说在了前面，他只想听关于那罐子骨灰的事情。
“你还是给我闭嘴的好，我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王小骞的脸顿然变成了茄子色，他拉扯这许亦妮迅速离开办公室。许亦妮边走边看姚远，心里的疙瘩越来越难过了。
“今天你一定去过我家吧？也许会在家里发现一摊子骨灰，虽然我一直都没有想对你说，但既然你已经问了，我只能从实说起。”乔昕薇心里一直惦念的还是骨灰，因为她放不下，一直都没有办法放下，“骨灰是妈妈的。当初妈妈死了以后，骨灰一直放在殡仪馆的房子里，这次也是因为我从家里搬了出来，所以把妈妈接回了家。可还没有等我把灵堂摆上，家里就发生了凶案。我也不想……”
王小骞瞪了一眼许亦妮，虽然她的脸色有些欠佳，但这绝对不是外人能够干预的事情！她还是一个填房，更加不能让她和其他的男人扯上任何的关系。
“可是你知道这个骨灰对我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家里竟然放着这种东西，难道你真的以为这是古时候？你疯了吧？”姚远咬牙切齿地训斥这她，他真的很想从乔昕薇的口中说出，那并不是骨灰的话。而当着他的面被确认了，胃里更加翻搅。
王小骞已经交代好所有的事情，准备和许亦妮离去的时候，姚远看出她的脸色有些不对，和王总说：“王总不要一直顾念着自己的生意，一定要对嫂子多家爱护！看她的脸色有些不对，一定要好好照顾才是！”
乔昕薇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只是觉得这一点没有和姚远说，有些愧疚。
许亦妮站在另一旁看到了小峰手上的名片，身体颤抖了一下，她张了张口，又把自己想要说的话活生生地吞了下去。
“你怎么了？对你造成了什么影响？”乔昕薇很想问个清楚，姚远却一直都不说。
“没错，当初我还问他这个中介怎么样呢！他说这个中介信誉不错，当初他的房子就是通过这个中介买的，所以我很信任。”王小骞说的有道理，姚远并没有怀疑。
“算了！那都已经是过去了。”姚远捂住了胃，以免那种恶心的味道再次翻搅上来，他尽量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那么家里摆设的相片就是你母亲？相片中为什么没有你父亲？”
他点头，这并没有什么要隐瞒的，何况人家是一个中介公司，恐怕也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乔昕薇哼了一声，想起父亲，她的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酸甜苦辣咸全部都集中在了一起。
“嗯？”姚远抖了一下名片，问王小骞，“这个名片也是王叶宁给你的？”
“父亲，难道你不觉得对我谈父亲这个词有些陌生吗？”乔昕薇的眼角再次湿润，“我的父亲在我的印象中是一个英伟的男人，可是我母亲却把他说得一文不值。到现在我都没有办法理解母亲的言辞，但在我的心里乔强一直都不是我要的父亲。而你看到的相片并不是和乔强的合影，而是我和母亲还有父亲的合影。当年是因为母亲和他生气，把相片撕毁了，我偷偷藏起来才保存到现在的。”
小峰凑了上来，接过他手中的名片，说道：“这不是中介吗？我记得上次在王叶宁家楼下看到过这个中介。”
姚远很同情乔昕薇的遭遇，这么小的年纪失去了父亲的爱，又痛失母亲。在这个冷漠无情的世界上只剩下了她和乔强，而这个所谓的父亲也一定对她很冷漠，所以才导致成现在的局面。
“聂柳。”姚远默默地读着这个人的名字，“这个人名我似乎是在什么地方见过，那么熟悉呢？”
“那，你还记得父亲的相貌吗？”姚远问。
王小骞上下看了姚远一下。他从来都没有看出来姚远是那么有钱的人，现在的房产这么贵，很多人一套都奢望不了，难道他还有个几套不成？他有些不愿意地从上衣兜里把名片掏了出来，找了一会把它放进姚远的手中。
乔昕薇摇头，已经相隔整整十六七年的时光，童年的记忆又怎么能够清晰呢？就算是记得，也只是一个影子，一个模糊的影子而已。
“那你能不能把你的那个介绍人介绍给我，最近我也想要卖房子，让她帮我找一个接洽的人好吗？”姚远也撒了一个谎，既然王小骞都能够说谎，他也不一定要说的都是事实。
“早不记得了，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我一遍，如果我记得，那么一定会把他找回来，对他尽孝。即便我现在还没有能力赚钱养家，但为了父亲我愿意去承担。”乔昕薇说出的话，让姚远更加疼。
不过姚远已经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把那些横枝树节的地方全都省略不计。
他已经是个三十岁的人，都没有对母亲说过如此体己的话，从这样的一个女子口中说尽孝道，让他觉得震惊。
“不是！我当初要卖房子的时候，是朋友帮我介绍的，没有想到介绍的人就是乔昕薇。当初我也觉得挺诧异，不过后来因为她和我的妻子，还有儿子都是朋友，所以低价买给她的。”王小骞所说的低价，其实一点都不低，他这种奸商，怎么能够用低价去卖自己那么好的房子？
姚远突然想起在乔昕薇家里问道的那种气味，问：“你家里怎么会有那么难闻的味道？还有对面住着的那个中年男人，你认识吗？”
“那么她要买你的房子，也是她主动的？”
乔昕薇微微点头，“认识。那种味道是从他家传过来的，周围的邻居也有人反应过，可是因为他的家里有老人，那种味道没有办法避免。”
姚远这次明白了，原来他们的婚姻竟然还是王叶宁促成的，这始作俑者恐怕都是王叶宁一个人的错。今天他所得的下场，也都是他自找的。
乔昕薇的说法和他的说法很一致，可究竟谁见过他家的老人？
王小骞咋舌，为了儿子死亡的真相，他不得不承认所有的事情。“之前我倒是见过她几次，不过印象都不是很深。之前见她是在儿子办的酒会上，他约了好多年轻人，里面就有乔昕薇。当然，还有我的妻子许亦妮。我也要感谢我的儿子，让我遇到了我所钟情的女人。”
“你见过他家的老人？”
“那么你先回答我，究竟之前认不认识？”姚远再次追问。
“没，只是听他说的。”乔昕薇放松了情绪，把刚才那种紧张感全部抛掉，“我刚刚搬过来的时候，也觉得那种味道很恶心。以为是这个房子原本就是这样的，敲门问过对面的大叔，这些都是他和我说的。不过那种味道并不是每天都会有，一个星期差不多能出现一次，一次持续几个小时而已。”
王小骞摇摇头，他觉得很可笑地说：“难道这个问题和我儿子的死有关系？难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乔昕薇做的？”王小骞转念一想，觉得事有蹊跷，“不对，她一个弱质女流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儿来！你快说给我听！”
姚远的眉头紧锁了起来，为什么这种味道只能持续几个小时？假设家里有年迈的老人，这种味道真的是从老人的身上传出来的，那么它不应当一直都会存在吗？可乔昕薇为什么这么说？
“对了，你在和乔昕薇交接房子之前认识吗？是谁帮你俩搭线联系的？”姚远很奇怪，他不相信他们之前没有见过面，“不会是你儿子王叶宁吧？”
“你闻过那种味道有什么反应？恶心？想吐？还有其他的症状没有？”姚远追问。
只要牵扯到那个令姚远心疼的女子，他就不好受。
“基本上没有什么，只是那种味道比较刺鼻子，其他的到并没有影响到我的生活。并且每次只要有了味道，我都会躲出去，只要不在家里，也就闻不到了！”乔昕薇耸耸肩解释说，“虽然我也怀疑过那种味道，不过周围的邻居都已经习惯了，我也就不能说什么！毕竟人家岁数都已经很大了，谁都会有老的那一天，就原谅了。”
姚远当然清楚，就算是王小骞今天没有找过来，他也一样会把这个案子处理好。只有姚远才明白，这里面牵扯的不仅仅是王叶宁一条人命，还有邹恩、彭佩几个人，最重要的就是一直都牵连着乔昕薇。
姚远微微一笑。她还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子，对别人有这么宽容的心。如果姚远在这种房子里住，他一定会崩溃。
“你要是早点说清楚，那我不就明白了！”王小骞被其他的几个人气的直咳嗽，他把烟头掐掉，“反正我把这个案子交给你了，你帮我搞定就好！我可不想让我的儿子，死的如此不明不白。”
姚远想到李大哥，他心里就不舒服。
姚远也坐了下来，点燃一支烟，把事情的所以然道了出来。尤其是王叶宁死亡的过程，等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王小骞也没有刚才的嚣张气焰。
“他有没有对你说过很特别的话？或者特别关心你的房子，之类的话？”姚远觉得他总是有些不怀好意，尤其是对乔昕薇的家。
“那你说给我听！”他也收敛了一下火气，坐了下来。许亦妮依然站在一旁，一声不出。
乔昕薇想了一番，依旧摇头。
王小骞就是不愿意看到其他人对他呼呼喝喝的样子，如果每个人都能够像姚远这样有礼貌，他也不至于发火。
“姚远，你是不是书看多了？总是把好人当做坏人来对待，你没有病吧？”乔昕薇愠怒，站起身就要走出去。
“你……”姚远被他闹得头疼，却依然压住了心头的怒火，把烟递给他，“你别着急，我们这不是在调查之中吗？”
“站住！”姚远喊住了她，解释道，“你别生气！我今天和你说的话，都是为了你好！还有，刚才我说过了，咱俩换房子住。从今天晚上开始，我就会搬到你家去住，你安心在我的房子休息！晚上注意管好门窗。”
“放屁！我的儿子已经死了，难道你还说让我不着急？难道我不着急，你就能把我的儿子送回来？”他显然已经没有了以前的城府，暴露出他凶恶的本性，“你说，是我的对自己的儿子了解，还是你对我的儿子了解？他根本不会自杀，我一定要讨一个说法！”
乔昕薇喜出望外，没有想到姚远竟然能够提出这么优厚的条件。她只要不回到那个令她毛骨悚然的家，已经觉得非常知足。
“王老板，您还是稍安勿躁！王叶宁的事情还没有完全弄清楚，所以你不要着急！”他想让王小骞的情绪稳定下来，可这句话却让他更加生气。
“姚远，我真的爱死你了！”乔昕薇再也不顾及男女之别，狠狠地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姚远沉住气，走了过来，他想要安抚一下王小骞的怒火，却又不知道如何解释。
姚远呆愣了，等乔昕薇都已经走出审讯室，他才慢慢回过神。
王小骞看到了姚远，心中的火气更加嚣张了起来，他大吵大嚷地对姚远说道：“姚远，你倒是过来给我解释解释！他们说我的儿子是跳楼自杀，我才不会相信这种鬼话！”他心里的怒火根本都没有办法压制，站在另一旁的许亦妮不知道应当如何解释，只能任凭他撒野。
“这就是艳遇？怪不得我的眼皮一直跳，在劫难逃啊！”姚远感叹着，抹了抹脸上的唇彩，走出审讯室。
姚远和小峰回到警局，警局一片混乱。王叶宁的父亲，王小骞和许亦妮站在办公室里正和警察理论，他俩就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