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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我的意思是,它属于埃及人民。”

卢卡斯一直以为自己才是第一个发现这石棺的人,“所以你的意思是它属于你?”

“其他人也许不这样认为。”

“我和我的父亲一起发现的。”

“你指德意志第三帝国?”她不屑一顾地说,“他们当然不会这么想,不是吗?”

“你的?”他挑了挑眉毛。

“我是说美国。”

“您知道的。”她说,但他却是一副迷茫的样子,于是她又补充道:“最近有一件艺术品被运到了这里,那是属于我的。”

“所以你们打算把它留在这儿?”

“你到底希望从我这儿得到什么?”他的头又阵痛了起来,但他的酒杯忘在了吧台上。

卢卡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对文物流失这个问题,他完全感同身受——他和所有的希腊人一样,当看到本应摆放在帕台农神庙的埃尔金大理石雕被掠夺走,陈列在大英博物馆的侧厅时,这感觉和现在的西蒙一模一样。但他依旧对这女人的真实身份将信将疑。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她答道,“不过我猜是棒球术语?大意应该是我说得对吧。”

“没什么好隐瞒的。”他说道,此刻他空空的眼穴也疼了起来,“但我还是不明白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来这里是想要回这件有争议的艺术品吗?”

“起码目前为止,”他不得不承认,“您还没有被三振出局。”

“最终我们会要回来的,”她说,“但就目前的世界局势来看,这里是它的最佳处所,就安全而言。”

“而且您现在很有可能还在为他们工作。”她似笑非笑道,“目前为止,我的表现如何?”

“安全。”他重复道。

现在她的来意逐渐明朗了,但他不会也不能向她透露任何信息,于是他静静地等着她开口。

“和进一步的研究。”

“我还知道您曾经加入过文物复原委员会。”

她呷了一口酒,他也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他喜欢这间酒吧,但看起来他得重新找一家了。

事情越来越奇怪了,但他好像能猜出一丝她的来意了,接着他脑海中浮现了石棺上那些古怪的字符。

“我甚至怀疑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拿到是什么东西。”她说。

“我并不是,”她抿了一口酒,继而说道,“我在开罗的埃及文化局工作。”

“难道你知道?”

“您是大学负责招聘的?”他曾经遇到过一两次,“这里的生活让我非常开心,所以我并没有离开的打算。”就算他想离开,战略情报局也不会允许的。

“当然。”

“嗯,对此我很清楚。其实我已经做了一些了解——实话讲,那正是我的强项——而您也是研究希腊罗马艺术的领军人物之一。”

“那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是古董交易商,”他回道,“如果您是这个意思的话。我只是一个教授……而且只是一个大学的副教授而已。”

“当你学会信任我的时候,我会在适当的时机告诉你的。”

“我们研究的是同一个领域,”她说,“文物。”

这一点她没有说错。

她既然已经坐下了,又何必问这个问题呢?

“而现在,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她说着便挪到了他旁边的座位上。

他静静地等待着。

远道而来,只是为了见他?“为什么?”他语气中满是疑惑。

“它并非表面上的样子,要高深莫测得多。”

她越过一张空座位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现在他记起来了——她就是那个出现在艺术博物馆的女士,同行的还有一位老者。“我远道而来,正是为了见您。”

“什么东西不是这样呢?”

“那么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她的口音中夹杂着一些牛津和剑桥的味道,“我叫西蒙•拉希德。”

“你现在还能油嘴滑舌,以后可别了,那个石棺藏着你难以想象的秘密。”

“是的。”

不管她究竟是谁,他已经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精神错乱了,而且她怎么证明她是埃及文化局的呢?而就他所了解的情况来看,她或许是个轴心国的间谍。喝完酒杯里最后的一点酒后,他翻出几张钞票放在了吧台上便离开了座位。

他不得不完全转过头来,才能用那只看得见的眼睛对着她。那是一个美女,乌黑的头发、黄褐色的皮肤,穿了一件挺括的白色衬衫和粗花呢夹克。

“听着,拉希德夫人……”

唱机中的音乐由本尼•古德曼换成了汤米•道尔西,接着他又偷偷地看了一眼镜子,就在这时,她转过凳子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了,不过您是安森教授吗?”听起来她显然已经知道答案了。

“拉希德小姐,不过这并不重要。”

他的目光却撞上了一双深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他吓了一跳,立刻又低下了头。天哪,这个时候,他最不想碰到的事就是被人搭讪,因为又免不了会问及他是在哪里服役的。但转而他又疑惑了起来,这个女人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拉希德小姐,我不过是个普通的教授,我所做的工作和你想象的那些迷人的工作一点也不一样。”

当他听见门一开一合的声音后,感觉到有个女人坐了下来,与他仅仅隔了一个座位,但他的心情谈不上多高兴,反而有些惊讶。她点了一杯肯巴利苏打,这期间他一直低头盯着自己的酒杯,直到酒保端上酒水后,他才重新抬头瞥了眼镜子。

“你会需要我的帮助的。”她紧紧地盯着他,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唱机中正放着本尼•古德曼的歌曲,灯光依旧昏暗,如果此刻他回到卡普托太太家,她一定又会唠叨他,而艾米一定想把她刚写的读书报告念给他听。但他此刻只想一个人静静。

还有老天也会帮他的,不过那个眼神叫醒了他心中沉寂已久的某个东西,和古代文物一点关系也没有的某个东西。

把储藏室侧厅清理干净比想象中花了更长的时间,当他终于清理完以后,他顺道去医院探望了一下那位清洁工。前台的护士却告知他只有家属才能探病,从她的神态和语气上看,似乎对沃利的病情并不乐观。正是那个时候,他脑袋中的钝痛感又出现了。

“你可以到纳索旅馆找我,”她说,“你总有一天会需要我的。”

酒保又给他倒了一杯加冰的双份烈酒,卢卡斯接过冰凉的酒杯,把它贴在前额被子弹击中的地方,沿着皮肤来回蹭着。那里的疼痛感有时短暂而尖锐,其他时候则是一阵钝痛,多少阿斯匹林都没办法抑制住,就像今晚一样。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这种感觉逐渐麻木。吧台陈列酒瓶的柜子后面有一面镜子,卢卡斯透过那里瞥了自己一眼,他看见了一个带着黑色眼罩的男人瘫坐在一张凳子上,将一杯威士忌抵在脑袋上摇晃着,他周围的座位空空如也,原因显而易见。

他拿起公文包走向门口。

“还要吗?”酒保在一旁问道,卢卡斯松开一根握着酒杯的手指,向上抬了抬示意再来一杯。

“如果你在没有我的情况下打开了石棺,”在他身后的门逐渐合上的时候她的喊声传来,“你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