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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浦田系医生之死

“女人的?会不会是女观众观看时,不小心在死者下颚上留下的?”

“如果是凶手留下的,那么,凶手应该是一个女人,因为从指肚狭长形状和纹路来看,应该是一个女人的血指纹。”吴江的话让刚刚看到曙光的罗进沮丧,一般情况下女人不敢单独杀一个结实的男人,除非这个女人从事特种职业,比如杀手。

“一般不可能,极少有女人有胆量蹲下去观看尸体的,除非她是变态,或者是我们的同行。”吴江很肯定地说。

吴江站起来,走到罗进的身边,罗进指着死者的下颚示意他看血指纹:“会不会是凶手留下的?”如果是凶手留下的,案子就容易侦破了。

“那么,会是谁留下的?”

“未必,今日气温突然下降10度,加上从西伯利亚吹来的七级寒风,很多人都愿意躲进被窝里睡觉……咦,死者的下颚好像有三枚血指纹。”罗进边和江一明说话,边查看尸体,“吴哥,你过来看看。”罗进冲着吴江喊道,因为吴江是队里最专业的高级痕迹检验工程师,简称为痕检师。

“这要去调查,但肯定是死者死后印上的,可能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女人。”

“这个时间段路上应该有行人,可能有目击者。”

江一明听了之后,走到警戒线外,问还在围观的几个年轻人,他们都说是一个名叫阿心的女人发现尸体的。

因为离案发时间越近,越容易判断出死者的死亡时间,所以,罗进脸上写满自信。

江一明问其中一个金发青年:“你叫什么名字?”

“尸斑和尸僵一般在人死后两到三个小时形成,然后逐渐加重,在24小时内基本稳定。死者的尸僵和尸斑还没形成,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两小时,也就是在昨晚24点左右,我测量了一下死者的肛温,根据肛温和环温变化量成正比的规律,依然判断出死者死于这个时间段,误差不会超过半小时。”

“我叫金刚。”他认真地说。

江一明蹲在罗进身边问:“死者什么时候遇害?”

“金刚?你这身子瘦得像竹竿,哪像金刚啊?你得多锻炼身体了。”江一明看他眼圈乌黑,疲倦不堪,知道他是一个网瘾少年,所以想教育他。。

吴江叫小克把墙上的血滴拍摄下来,然后取出棉签,往血迹上蘸,把血迹提取下来,放进物证袋,接着以血滴为中心,向前后左右延伸,进行勘查。

“我姓金,名叫刚,有人叫我小刚,名字是我爸妈取的,我也没办法。”他的语气有些不满。

当然,除非是激情杀人的低智商罪犯,才可能舍不得丢了一件衣服,而把血迹洗掉,再穿在身上。

江一明怕他产生逆反心理,便和颜悦色地说:“好了,你能把当时的情况说一说吗?”

但是,凶手不会傻到等他们去收集证据!凶手通常会把血衣扔进河里流走,或者烧毁,有更聪明的凶手舍不得把衣服烧毁,就用漂白粉泡衣服,以此来降解血迹中的DNA,因为漂白粉里含有次氯酸根,具有氧化性,可以破坏细胞组织。

“当时我和朋友在网吧里玩游戏,突然听见一个女人的惊叫声,像杀猪般嚎叫,全网吧里的人都听见了,我们赶紧往外面跑,看见一个30多岁的女人惊慌失措地往网吧里跑,看见一个高大的青年就往他怀里钻,好像见着鬼了一样。

这些喷溅状血滴说明死者被杀时,离墙体很近,以致使死者的血管破裂时,血在压力下,快速喷溅到墙上,那么,凶手的身上肯定喷溅上了死者的血迹,如果凶手没有把衣服烧毁,以后可以从中提取出血迹,是非常有力的证据。

“她边哭边指着离网吧不到10米的巷口说:杀人啦,杀人啦——大家就跑上前去看那个躺在路边的人,我第一个上去摸他的颈动脉,结果我发现他真的死了,我便叫人打电话报警……”

墙上有许多血滴,像天女散花般地喷溅在上面,有的血滴拖着猩红的尾巴往下流,流到几厘米到十几厘米就凝固了,和白色的瓷砖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触目惊心。

“你做得对,请问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里?”

“死者身上的钱包被人拿走,应该是凶手有意为之,意在干扰我们的侦查视线,增加侦查难度。死者头朝江南大道西,双脚朝巷口,可能是出常田村时遭到凶手杀害的。”吴江说完,走到尸体的左边,打开强光手电筒,对着离尸体1.2米的瓷砖照射。

“我只知道她名叫阿心,这是网吧老板说的,因为她有时会来网吧上网,每次都是晚上10点以后才来。”

“死者是谁?”

“她是哪里人?”

“现场已经被围观的群众破坏,根据报警人说,最少有50个人近距离观看了死者,所以提取鞋印没有任何意义,凶器也被凶手带走了,死者身边的血泊已经被践踏得一塌糊涂。”吴江神色凝重地说,虽然他被江一明半夜叫来,但依然精神抖擞,两眼放着精光,就像喝了兴奋剂一样,这是优秀刑警最好的品质。

“不知道,听口音像东北人,你去问网吧老板吧,也许他更了解她的情况。”金刚真诚地建议。

江一明看了一下死者的尸体,问吴江:“老吴,情况如何?”

江一明对他说声谢谢之后,走进阿光网吧,老板是一个年近30岁的人,个子不高,皮肤白净,穿着西装革履,看上去挺有涵养的,他自我介绍说名叫曾光,他认识阿心,有她的手机号码和身份信息,因为她在他的网吧办了VIP卡。

因为现场位于常田村口的鼓点巷,巷口的路狭窄而潮湿,灯光昏暗不定,所以,江一明把警车开到巷口,打开警车顶上雪亮的勘查灯,把现场照得如同白昼。

江一明问:“她是哪里人?现在住在哪里?”

江一明和罗进把所有勘查工具箱搬上警车之后,启动车子向现场驶去,当他俩到现场时,吴江、周挺、小克和吕莹莹都已经到了。他们正在驱赶围观的人群,小克和周挺在拉警戒线。

“她是大连的,现在就住在常田村仁义巷,我没有去过她家,不知道具体地点,我是西岩市的,对常田村的情况不熟悉。”

江一明叫打电话吴江、周挺、小克和吕莹莹,叫他们先去现场,他和罗进都住在市局的宿舍楼里,离刑警队最近,他们去拿勘察工具,然后每人开着一辆警车去现场。

“请你打电话给她,说市刑警队的人找她问话,请她务必前来,否则明天我们会找上门去。”

江一明听到手机声音后,从睡梦中醒来,因为他还没有结婚,住在市局分配的公寓里,所以,他离刑警队最近。他迅速穿好衣服,分别给1号重案组所有组员打电话,他们都是本市人,家中有父母或者妻儿,各自住在不同地方。

“好的,我试试看。”他说完从手机通讯录调出阿心的号码拨出去,电话通了,曾光把情况说明,她好像还处于惊恐之中,说不敢一个人出门。曾光没有说服她,便把电话递给江一明,江一明问她住在哪里,他派人去接她,她这才同意来网吧。

大家这才如梦初醒,掏出手机拨打110电话,110接警员接到电话后,问清情况和地址,把电话打到市刑警队,此刻已经是2016年11月8日凌晨01:11,所有人都下班了,刑警队的值班员只好打电话给江一明。

江一明走出网吧,看见大家还在忙,便向仁义巷走去,巷子七拐八弯,潮湿又狭窄,加上灯光昏暗,一个女孩独自出门是会害怕的。

网吧里面的人听到杜衣新的叫声之后,纷纷跑出来观看,好奇而胆大的年轻人跑到死者的身边去看,有个金发年轻人伸手摸了一下死者的颈动脉,对大家说:“死了,谁赶快帮忙报警——”

江一明才走了5分钟,便找到了阿心的楼下,他按了一下301的门铃,楼上的窗门打开,阿心伸出头,看见穿着警服的江一明,才把门打开,江一明说在楼下等她,一会儿阿心便下楼来。

她走着走着,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刚刚想骂娘时,手突然摸到一股热乎乎的东西,一看竟然是那个人背部流出的鲜血,她歇斯底里地惊叫起来:“死了啦——死人啦——”同时触电般从尸体上弹起,向阿光网吧跑去,因为巷口没有一个人,只有网吧里面才有人,有人就安全了。

一般情况下,单独的警察是不能询问主人或者嫌疑人的,所以,江一明叫她去网吧作笔录,阿心的个子很高,大约有172厘米,是个当模特的料,但江一明一眼就看出她是个风尘女子,微微为她感到惋惜。

杜衣新吹着口哨往前走,虽然她只穿着超短连衣裙,但是,因为喝了太多的酒,并不觉得冷,而且心里似乎有某种骚动,像一把火似的燃烧着她,她的想象进入了和严老板上床的美妙空间,加上酒意,意识飘离到九霄云外。

江一明和吴江把阿心带到网吧的办公室进行询问。

严老板还有意无意地用手臂去蹭她的胸脯,她认为他想泡她,于是对他更加殷勤,最终博得他的欢心,给了双倍的台费。因为她已经过34岁,和20出差的小姐相比是半老徐娘,所以遇到这种好事实在不多。

“请出示你的身份证。”江一明微笑着说。

杜衣新心情不错,今天遇到一个出手阔绰的老板,对她有好感,多给了她一倍的台费,平常的台费只有300元,今晚严老板给了她600元。

阿心从挎包里的皮夹里拿出一张身份证,递给江一明,江一明接过来看了一眼,便知道这是一张伪造的身份证,他想批评她一下,但想想她不远万里来长江混生活不容易,而且要她配合调查,于是就忍住了:“你拿错身份证了吧?出生日期是1992年,不太像你呀。”

十分钟之后,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从的士上下来,她名叫杜心心,那些和她一起坐台的姐妹习惯叫她阿心,其实她真实名字叫做杜衣新,小时候她家里穷,父母盼望她年年有新衣服穿,所以给她取这么一个土得掉渣的名字。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严重的错误,因为她被死者吓掉了魂,竟然把假身份证拿给警察,她羞愧得脸颊发烫:“对不起,对不起,这是我用来工作的身份证,我在娱乐场所上班,年纪越轻越好……”

他想叫喊,但是嘴巴张了几下,却发不出声音,他想爬起来去追蒙面人,意识却渐渐抽离了大脑,随后倒下,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一动不动地躺在冰冷的地上死了。

“没关系,请问是你发现死者的尸体吗?能把当时的情况说说吗?”

他把心安下来,稍稍加快脚步向巷子里走,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衣服撕裂的微响,随即感到一阵剧痛,好像一把刀插进了他的后背,他转身去看,只看见一个蒙面人站在背后冷笑,手里正握着那把血淋淋的刀,他瞬间被蒙面人推倒在地上,之后,蒙面人向巷子深处跑去。

“唉,真倒霉,当时我下班回家,因为酒喝多了,脑子有点走神,没有看见路中间有个死人,一下被死人绊倒了。

但他历经沧桑阅人无数,并不相信什么鬼神和报应之说,所以,噩梦醒来之后并没有感到害怕,依然从容而快乐地过寻常日子。

“我开始还以为是个醉汉躺在路上,结果我摸到了鲜血,我吓得赶紧往网吧里飞跑,网吧里面的人听到我的惊叫之后,纷纷跑出去看,幸好曾老板一直在安慰我,给我喝了很多的开水,我恐惧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

忽然,他好像看见一个黑影从他头上飘过,他陡然一凛,但定睛细细观看,却没有任何东西,他相信是心理作祟,最近他常常梦见许多妖魔鬼怪来捉拿他,把扔进油锅里煮,他每次都会从梦中惊醒。

“我不想在离死人很近的网吧里待下去,叫曾老板送我回去,曾老板便叫了两个网管送我回家,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阿心似乎还心有余悸。

他把车停好之后,走出小区,向对面的常田村口走去,前面有一条斑马线横穿大街,他不用担心被车撞到,所以,他走得比较快,当他走到村口时,忽然觉得有人跟踪他,他转身环视四周,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只有街灯在泛出昏暗的幽光,风在轻声呜咽。

“请问你摸到过死者的脸吗?”吴江问。

他把方向盘向左旋转,把车拐进黎明小区,黎明小区是刚刚开发的中档住宅区,有一半的房子还没卖出去,只有一部分人住进去,所以小区里到处都是免费的停车位。

“我不知道,当时我脑子一片空白,不记得这些了。”

为了清晰地看见外面的情况,他启动车子时就把车窗打开,凛冽的风从窗口像海水一样灌进来,一次次冲刷着他,他不禁打了几个冷颤,但他不愿意把车窗关上,因为他就快到达目的地了。

“我要提取你的指纹,请问可以吗?”吴江认为死者脸上的血指纹可能是杜衣新留下的,如果是的话,马上就可以解开罗进的疑惑。

但是,一路上他仍然忐忑不安,怕万一遇到交警查车,说不准会被拘留,所以,他把车开得很慢,边开边四处观察,发现长长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对面偶尔驶来的车辆与他擦肩而过。

“好的。”

一辆广本轿车从江南大道南往江南大道西慢慢驶去,驾驶室里坐着一个穿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他刚刚从海星娱乐城出来,喝了不少酒,走出娱乐城门口时,保安好心地问他的要不要找人代驾?他说交警已经下班了,不要代驾。

吴江叫她把双手伸出来,分别在十个手指头上涂上印泥,然后按在白纸上,提取完毕之后,吴江调出单反相机里的血指纹照片,进行比对,结果和杜衣新的指纹完全吻合,这就否定了血指纹是凶手留下的推测。

常田村位于江西大道右边,连接莱山,它静静地躺在莱山脚下,像熟睡的婴儿。常田村是个小村,常住人口不到6000人,但流动人口是常住人口两倍,因为远离市中心,比较偏僻,所以房租不贵,住的都是收入低端的人群。房子也高矮不齐,显得比较破旧。

做完这些事之后,江一明叫小克送杜衣新回去,他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到凌晨四点了,便问大家有没有勘查完毕。大家说已经好了。江一明叫大家收拾工具回家好好休息。

深夜的江南大道人少车稀,狂风呼啸而过,天上下起毛毛细雨,路边的法国梧桐发出凄厉的叫声,好像被风凌辱得无法忍受似的。街上行人匆匆,一心只想往家里赶。

江一明叫收尸工把死者运到市刑警队法医中心冷冻,等待第二天解剖。其实这个现场已经被完全破坏,没有什么物证好淘的,凶手之所以选择在巷口杀人,就是为了案发后现场被人破坏。

这是市民一贯的习俗。

而且巷口没有电子眼,网吧门口也没有安装电子眼,一切都是经过凶手精心谋划的,大家意识到又遇上一个反侦察能力很强的凶手,但是,大家非常自信能在短时间内侦破此案。

立冬那天,从北方袭来一股寒流,长江市的气温陡然下降10度,使市民猝不及防,尤其是爱穿裙子和短衣短裤的姑娘,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后悔没有穿够衣服出门。到了傍晚,怕冷的人都赶紧回家吃妈妈煮的姜母鸭和羊肉火锅,在这些食物中加入鹿茸和冬虫夏草,以增加热量和营养。

可是现实真会像大家想的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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