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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江一明和周挺来到杨家将公司,接待他们的是公司的副总顾林明,顾林明是杨敏的得力助手,从能力上来讲,他比杨敏更强大,他占有5%干股,也就是技术股。原来他是搞研发的,杨如铁发现他很有亲和力和管理能力,慢慢地把他提到副总的位置。

没想到他经商比搞研发更加如鱼得水,大部分的客户都他拉来的,他没有特别的本事,就是讲信用,敢担当,把顾客和员工当作亲人一样对待;其次是非常讲究细节,看起来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但是,要执行起来就非常难,比如他知道每个顾客的生日,而公司的顾客将近两百人。

顾林明今年39岁,省科技大学的高材生,中等个子,理着寸头,哪怕是炎热的夏天,他依然穿着长袖衬衫,袖口的扣子扣得紧紧的,戴着蓝白相间的领带,中规中矩的,一看就知道是个严谨的人。

双方客套话说过之后,他请他俩坐下,边喝茶边聊。他心情沉重,脸上的表情始终凝重,不曾露出一丝笑容,就像皇帝驾崩之后的重臣,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

“顾总,相信你们都知道杨敏一家惨死事件吧?”

“是啊,在你们没有通知我们之前,就瞬间传开了,真惨啊,杨家怎么会遭受如此巨大的厄运,最可怜的是杨千思,他是个超级聪明的孩子……”他眼睛红了,说不下去,去拿茶几上的抽纸擦泪。

“你和杨敏的感情很深吧?”

“当然,在公司里,除了知遇之恩的杨董,杨总是我最亲的人,虽然他是我的领导,但他从来没有把我当作下属看,而是亲密的朋友,昨晚我还和杨总去经典夜总会唱歌,没想到一夜之间,竟然阴阳两隔……”

“我们认为他们一家子是被人谋杀的,你有什么看法?”

“谋杀?谁会如此残忍,连杨千思也不放过?”他非常震惊。

“我们正在寻找谁有杀人动机,所以,专门来拜访你,希望你能提供一些线索。你们公司近来有什么反常情况?”

“反常情况?没什么反常啊,公司运营正常,小有盈利,脚步走得很稳,很多大学毕业生都争着来我们公司工作……哦,唯一反常的就是杨董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可能时日不多。”

“哦,他得了什么重症?”

“肾衰竭,今年以来,他几乎每天都在省立医院住院,杨董知道自己来日不多,想开始安排后事,比如写遗嘱之类的。”

“那你了解杨如铁的想法吗?”

“当然,他意思是要让杨总接替他的董事长之位,依然兼任总经理,这就等于把公司绝大部分资产都留给杨总。”

“我了解过,杨敏有一个弟弟名叫杨思,杨如铁为什么不让他当总经理呢?”

“这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是杨思的能力比较弱,性格内向,难成大器,加上他还没结婚生子,所以,杨董有所顾虑,才做出最佳的决定吧。”

“你也认为杨思的没有能力吗?”

“他脑子是很灵光的,只是性格内向,很难展开工作,而且年轻,今年才30岁,阅历不够,做事还不够成熟稳妥,但是,我觉得他的潜能很大,假以时日,能成大器。”

“你认为杨思有可能为了争夺大位而谋杀杨敏一家吗?”

“这……这我可不好猜测,换作我,是不可能做出残杀兄长一家的事情来,何况杨思要什么有什么,别墅、豪车、地位都有,还有公司20%的股份,身家达两个亿,钱对他来说只是个数字。”

“你是否知道杨敏和谁结仇?”

“没有,杨总虽然为人做事都很强硬,但是刚柔相济,不可能用非常手段为自己谋取利益,所以,他和人结仇的可能性很小。”

江一明觉得顾林明说话有所保留,不是真心话,当然,他在考虑江山易主之后的地位,不可能很明确地指出杨思有谋杀嫌疑,毕竟杨敏已死,将来还得在杨思的手下讨生活。

“顾总,我觉得你说话有所保留,不是你内心的真实想法,那我只能问得具体一点,杨敏和杨思之间闹过矛盾吗?”

“唇齿相依,但牙齿都有咬舌头的时候,那不过是家族里的小插曲而已,哪能和睦一辈子呢?”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之间有矛盾?或者曾经争吵过?”

“没有亲眼看过,只是传闻,我不能乱说……要不,你去问杨总家的保姆阿秀吧。”他低下头去,为他俩倒茶。

江一明觉得顾林明想把责任推给保姆,所以,很难从圆滑的顾林明口中得到更确切的信息,于是向他告辞。

江一明和周挺来到黄金海岸别墅区,摁响了4排7栋的门铃,门铃响过几声之后,厚实的橡木大门被拉开一条缝隙,一个漂亮的年轻姑娘露出一个头问:“你们找谁?杨总一家子都走了……”

“你是卢秀秀吧?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想找你了解情况,请问可以进去吗?”

“可以,可以,快请进。”她把大门全部拉开,请他俩坐在沙发上,接着去倒茶。

卢秀秀倒来两杯热茶,放在他俩面前,黯然神伤地说:“杨总真是一个大好人,没想到一家子就这么走了,我做梦都不敢相信……”她哽咽起来,说不下去了。

“你来他们家工作几年了?”江一明看着卢秀秀,她身材娇小玲珑,皮肤白皙,富有光泽,举止优雅。江一明印象中的保姆不是这样的,她不像乡下人,而且不会超过23岁。

“我已经在杨总家工作三年了。”

“你以前干过家政吗?”

“没有,我是省护士学校毕业的,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有幸认识杨总,他高薪聘请我来他家当保姆,后来,杨总又送我去烹饪学校学习,学会了很多在护士学校没有学到的东西。”她眼泪汪汪地望着他俩,像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孤儿。

“杨总对你应该很好吧?”

“嗯,很好的,像对待亲女儿一样好,否则,我也呆不下去,有好几家医院都想聘请我去上班,但是,我嫌当护士太苦,工资还不到杨总给的一半,所以,在他家一干就三年,我曾经以为能在杨总家干到50岁,真没想到杨总一家会遭此横祸,我的梦想可能要破灭了。”她马尾发上绑着一条白纱巾,显然是为主人戴孝。

“杨敏有没有和人结仇?”

“我不知道。杨总很少和我谈论他的工作和朋友。”

“他和杨思的关系好吗?”

“不好,我经常听到他打电话教训杨副总。”

“杨思经常来杨敏家吗?”

“很少,一年大概来三四次,但是,他是来看望杨董的,不是来看望杨总的。”

“哦,杨如铁也和杨敏一家住在一起吗?”

“对,杨董很喜欢他的孙子杨千思,也喜欢吃我煮的菜,还有,安心姐对杨董很孝顺,很贴心,什么话都会跟安心姐说。所以,一家子很和睦,很温馨,杨董唯一对杨副总不满,因为他十分贪玩,不肯结婚生子,听说交过很多女朋友,都被他抛弃了。”

“杨思会不会谋杀杨敏?”

“咹?谋杀?难道杨总一家是被杨副总谋杀的?”她大吃一惊,眼珠突出眼眶,不可思议的样子。

“杨敏一家应该死于谋杀,我们已经立案调查,所以今天登门拜访,就是想从你这里了解情况,你随便说,只要把你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就可以。”江一明觉得她很单纯,还没意识到杨敏是被人谋杀的。

“经你们这么提醒,我真的觉得有这种可能。”

“为什么?能举例说明吗?”

“那是去年的除夕,杨董打电话叫杨副总来家里吃年夜饭,杨副总来了,还带来一个女朋友,名叫史香琪,可能因为她年少无知,举止不雅,吃饭时,所有人都没给她好脸色看,因此,这餐饭吃得有点尴尬,最后,杨董示意杨副总早点回去。

“杨副总只好带着史香琪早早离开杨总家,我奉命送客到楼下,然后把大门关上。这时我听到史香琪和杨副总轻声吵起来,我好奇地把耳朵贴在门上谛听,原来是史香琪骂杨副总是窝囊废。

“杨副总被她骂了之后,不断地哄史香琪,史香琪不买账,冲着杨副总说道:‘有本事你把杨敏废掉,我就服你,一辈子为你做牛做马!’,没想到杨副总咬牙切齿地说:‘废掉算什么?我要让他下地狱!’说完之后,就没有声音了,我想他们可能走了,我从猫眼看出去,结果空无一人。

“我没把这事告诉杨总和杨董,我怕落下挑拨离间的骂名,现在想想,我真不应该对杨总隐瞒这件事,如果我对杨总说杨副总有杀他之心,我想杨总肯定会加以防范,可能不会有如此悲惨的命运……”她内疚地低下头。

“不,你做得不错,如果杨思想谋杀杨敏,杨敏在劫难逃,俗话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生。除非他俩之间的矛盾彻底化解。”

“看不出来,杨副总外表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内心却如此歹毒!”

“目前还不能过早做出判断,你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要四处传播,否则可能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好了,今天就谈到这里,如果你有什么线索,请给我们打电话。”江一明交给她一张名片,然后和周挺走出来。

临江别墅区位于江南区的东南角,别墅是2011年建成的,因为离市中心将近20公里,所以,每平方米才2万左右,并不算特别贵,而黄金海岸别墅一平方米已经增值到8万,但是,临江别墅面临前江而建,山水兼得,也受到金领阶层的喜爱。

江一明已经见过杨思,是他昨天来刑警队认尸的时候认识的,他确认三位死者就是他哥嫂和侄子,看过死者之后流下几滴眼泪,沉痛地对江一明说:别把个噩耗告诉他爸爸。

江一明说纸是包不住火的,何况现在的信息流通渠道非常多。他说拖一天算一天,他不想加重父亲的病情,说哥哥一家的后事他会一手操办。然后拖着铁一般沉重的双脚走了。他只在解剖室呆了一刻钟,也没过问杨敏一家人是怎么死的,这有点蹊跷。

江一明已经打电话杨思,问他在哪里?他们要去走访他。他说在临江别墅的家里。他家住在A区17栋,他俩在保安的指引下,很快就找到了杨思的家。

杨思家的大门紧闭着,周围没有一个人,安静得连空气也凝固了。别墅非常漂亮,能用玻璃的地方尽量用玻璃,连阳台的栏杆也是玻璃制成的,看起来干净又新潮。尤其别墅与别墅之间的间隔很宽,前后左右都相隔15米到20米。

门口左右有两个小花园,种着五彩缤纷的花草,花草上挂着水珠,在夕阳的照耀下,反射出迷人的光芒……江一明眉头一皱:刚刚死了哥哥一家人,怎么还有心事给花草浇水?

门铃响过之后,原木色的大门徐徐打开,这是电动大门,一摁遥控器就会自动打开,杨思躺在沙发上吹空调,看见江一明和周挺走进来,赶紧起身向他俩走来,和他俩握手寒暄。

双方坐下之后,江一明这才认真端详着杨思:他中等偏瘦的个子,和杨敏发胖的身体相比,可能要轻20公斤以上,五官也比杨敏端正,皮肤稍黑,但细腻精致,应该用过上好的护肤品。一双清亮的大眼睛非常传神,额头上横着浅浅的皱纹,好像背后藏着过人的智慧。气质内敛,富有修养,不像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

“杨思,你家的花草很漂亮,你刚刚喷洒过水吗?”

“江队,我刚刚死去三个至亲,哪有心思伺候花草?是我家阿姨弄的,阿姨,出来给客人泡茶——”杨思冲着楼梯口叫喊,瞬间有一个40多岁的妇人走下楼梯,江一明本想阻止杨思叫唤保姆,但是转念一想:也许以后要经常来,认识一下保姆也好。

她名叫李英,身上穿着紫色的围裙,脚步轻快地走上来,把茶几的空水桶拿走,提一桶满桶的纯净水放在茶几旁边,然后用水泵抽水为他们泡茶。江一明简单地问过她几句话之后,示意她暂时离开,因为他们要向杨思了解情况。李英点点头走了。

“杨思,你哥哥一家是被人谋杀的,你有什么看法?”

“谋杀?不,绝对不可能!”他非常震惊,一张大口一直张着,合拢不上,不知道是他的表演,还是真实的反应。

“我查过资料,我市自从新中国成立以来,没有一个人在黄金沙滩上被电死过,而当天方圆120公里内没有雷电,唯一的原因,杨敏一家是被人电死的。离死亡现场最近的电源将近100米,如果百米之外电线漏电是不可能电死杨敏一家的,所以,我们认为这是一桩精心策划的谋杀案!”

“我哥哥没有仇家,虽然他比较有手腕,但是所有生意都以互利互惠为准则,他为人侠义,对朋友和亲人都很好,每年会拿出上百万元做慈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被人谋杀?”

“听说你和杨敏的关系很僵?俩人经常吵架?”

“你们听谁说的?”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们不会无中生有的。”

“我比较贪玩,不够敬业,大哥批评我是应该的,当然,有时他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地把我骂得狗血淋头,我肯定会争辩,但是,这不影响我们的感情,他过后也会向我道歉,说我年纪小,做错事可以原谅,他年轻时也做过错事,所以,我们很快就和好了。”杨思皱着眉头说。

“可是我听说你一年难得去几次杨敏的家,这是真的吗?”

“对,我说过我贪玩,而且我不喜欢我大嫂安心高高在上的样子,连我交女朋友,她都要干涉,所以,我尽量躲着她,但不是躲我大哥和我爸爸。”

“听说你父亲得到肾衰竭,已经时日不多,这是真的吗?”

“对,我爸爸断断续续地住院五年多了,病情时好时坏,不,不对,应该没有好过,只是缓解,但是,他总是操心公司的事务,所以,很难治愈。医生劝他很多次,不要牵挂太多事,他就是不听。今年以来,他长期住院,医生说除非换肾,否则有生命危险,但是,我们和医生一直帮忙寻找肾源,结果都没有匹配的肾源。”

“你和杨敏有没有和你父亲配型过?”

“配过,可是我和我大哥都不成功,医生说我俩的血型和我爸爸的血型不对,我们做过亲子鉴定,确认我和我大哥都是我爸爸亲生的,怎么会血型不对呢?唉……也许老爸天数用尽了吧。”他眼睛红了。

江一明觉得奇怪:为什么说起杨敏一家惨死,他没有悲痛,一提起杨如铁就伤感流泪呢?

“昨天上午9点到11点,你在哪里?”

“江队,你什么意思?怀疑我谋杀我大哥一家?”他忽地站起来,脸涨得通红,十分愤怒的样子。

“坐下!”江一明严厉地盯着杨思,大声说道。

杨思发觉自己失态,赶紧坐下:“对不起,江队,我实在无法接受你对我的无端怀疑。”

“在案子没有侦破以前,任何人都有嫌疑。”

“也包括你吗?”他创税不服气。

“对,但是,我有五个同事证明:案发时我在秀丽公园向我女朋友求婚,所以,我要求你的不在场证明,否则,你难脱干系。”

“为什么?”

“因为你有巨大的杀人动机!杨如铁即将去世,他将会把杨家将公司大权交给杨敏,凭杨敏的能力,把能力有限的你挤出公司易如反掌,你怕以后日子不好过,所以,你必须除掉杨敏。”

“这算什么动机?如果他想把我挤出公司,按照法律规定,我将带走两亿的资产,公司可能因此陷入困境,我拥有两亿元人民币,一辈子都花不完,我何必冒着砍头的风险去谋杀我大哥?”

“这是你自说自话,不能洗脱你的杀人嫌疑。只有不在场证明才能证明你没有杀人。”

“好吧,我昨天上午在北市出差,准确地说,8月26日就去了,昨天中午接到顾林明的电话,说我大哥一家三口意外死亡,我才从北市开车回来,去刑警队认尸的。”

“你去北市住在哪里?昨天下午几点回家?”

“住在北海温泉大酒店1807房。昨天下午1点左右下长北高速,进入市区后,直接去刑警队。”

“谢谢你的配合,我们会去查证的,在案子没有侦破以前,你不许离开本市,如果有重要的事要离开,你得打电话向我们说明。”江一明说完,示意周挺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