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兵点点头,命令它们向前搜索,它们便沿着杂草丛生的海岸向西方搜索,因为嫌疑人应该是从188县道开车进入到附近,然后和白露一起下车,走到这里来的。
“肖兵,叫虎妹和虎哥继续搜索白露的气味。”江一明说。
但是,因为海岸上不是杂草丛就是芦苇丛,没有裸露的土地,所以嫌疑人没有留下鞋印,还有一种可能:嫌疑人在鞋子底下加了一层没有纹路的鞋套,所以,一路上都没有发现鞋印。
罗进把灰烬取样,放进物证袋里,他想拿回去化验,看看没有助燃物。然后又把纽扣和拉链分别放进物证袋里。
虎妹和虎哥一直往西搜索,最后到了一条海边的小公路才停下。这条马路只有3.5米宽,是香坳村通往海边的水泥路,这说明嫌疑人驾车从这里离开了。但是,因为路上人来人往,所有痕迹都被破坏,更别说找嫌疑车胎了。
小克沉默了,不想和她争论下去,和老婆争对错,赢了也是输。
这时,太阳已经落山了,天慢慢暗下来,江一明只好叫大家收队。虽然没有找到关键的线索,但是可以肯定嫌疑人是从香坳村开车这海边来的,通过调阅附近的视频和走访当地的村民,可以从中找到嫌疑人。只是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
“我说是有这种可能。凶手太狡猾,他在这里烧衣服,可能就是想扰乱我们的思路,转移我们的侦查方向的。”吕莹莹不服气。
第二天,江一明刚想打电话给吕奇,让他前来辨认两枚铜扣和拉链是不是白露的,没想到他正准备拿座机时,门被推开了,极少有人不敲门就推开办公室的门,哪怕是自己人也一样。
“不可能吧?你是受杨思杀杨敏一家思路的影响,才做出这种错误的判断,如果是乘游艇来的,嫌疑人把白露的衣服沉入大海就好了,何必走下游艇,到岸上来烧毁她的衣服呢?这不仅多此一举,而且会留下物证。”小克反驳着。
闯进来的人是罗月清,她匆匆忙忙地走到江一明的面前说:“江队,我在整理我女儿的遗物时,发现了这个钻戒,我一看发票,吓我一跳,我都不敢把发票交给吕奇看,怕被他怀疑我女儿败家。您帮忙看看吧。”
“不一定,如果白露是乘嫌疑人的游艇来的呢?”吕莹莹回答。
江一明站起来:“您先坐下来慢慢说,破案这东西像养孩子一样需要时间和耐心。”他陪她走到沙发边坐下,把钻戒拿在手上认真看了一会儿,从它的纯度和克拉来看,这个钻戒最少20万元以上。
“嫌疑人要把白露带到这里,应该要用交通工具,叫虎妹和虎哥继续搜索,应该能找出他的足迹吧?”小克对江一明说。
他接着打开发票来看,发票上果然写着24万元人民币:“白露怎么这么有钱?是不是吕奇给她的?”
这个地方很偏僻,很少有人到这里来,这说明凶手是刻意选择在这个地方对白露下手的,而凶手应该是白露很亲密的人,才能把白露他骗到这里来,然后推进海里。
“绝对不是,吕奇是一个吃里扒外的人,在别的女人身上可以一掷千金,在我女儿身上却像铁公鸡一毛不拔!”她愤愤不平地回答。
于是,它们又开始搜索,它们往海的方向搜索了10米左右,就停下来了,冲着肖兵摇摇头,表示线索中断。白露的体味应该是被涨潮的海水冲洗得一干二净。
“可是白露穿的用的,全部是名牌,连指甲油也是国际名牌产品。”
“这下可好了,这说明白露应该是在附近被嫌疑人推进海里的。让虎妹和虎哥继续寻找痕迹。”吴江说。
“所以,我觉得很可疑,我以前从来不知道她吃穿用度那么奢侈,这次帮她整理遗物才发现她真是败家女。您想想,她月薪还不到10000元,吕奇也不会交很多钱给她,她怎么用得起这些名牌产品?”
“那是,否则它怎么屡立奇功呢,它和虎哥是我们市局的明星搜索犬,连方局都很喜欢它们。”
“您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她很可能另外有收入,你确定吕奇不可能买那么贵重的钻戒给白露吗?”
“莹莹说得对,虎妹真是厉害,竟然能从灰烬中嗅到铜扣是白露的。”吴江望着肖兵说,右手去抚摸虎妹。
“百分之百可以肯定,吕奇年收入大概70万元左右,要供两台车,供我外甥读书,还要供房,听说又和哪个狐狸精相好,在她身上花了不少钱,一年下来,几乎没有存款,哪能一下子给我女儿买那么贵的钻戒呀?”
纽扣上印着某品牌的商标,罗进对这个不内行,他把纽扣递给吴江看,吕莹莹也伸过头去看,只看一眼,就说:“这是阿玛尼牛仔裤的纽扣,纽扣纤小细致,应该是女人穿的裤子。”
“好吧,我们会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查,您先回家,不要把这事告诉吕奇,这个钻戒和发票我先替你保管,破案之后,我会亲自交到您手上,您放心吧。我一定会让白露含笑九泉的!”
从灰烬的容量来看,应该是衣服、裤子和鞋子燃烧后留下的。小克对灰烬进行拍照固定之后,罗进用止血钳去拨开灰烬,灰烬被拨摊平之后,露出了两颗铜纽扣,两条12厘米的拉链。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她双手合十,向江一明点头,然后走出去。江一明没有送她,他打电话给周挺,叫他一起去金伯利连锁店的江南大道中分店走一趟。
这堆灰烬位于一块突出的岩石之上,离海域将近50米,哪怕大海涨潮,也无法将它淹没。江一明和吴江蹲在灰烬旁边观察,灰烬呈不规则的圆形,直径大约50厘米,薄薄地铺在岩石上。
周挺上车之后,江一明向他说白露买昂贵钻戒的事,周挺听了之后说:“白露背后可能有一个大老板。”
半小时之后,虎妹站在一处岩石上,向大家发出叫声,江一明想可能有发现,大家朝着虎妹的方向跑去,结果看到了一堆灰烬。
“对,否则她买不起这么贵的钻戒。”
于是,虎妹和虎哥从鱼仓屿码头由北往南搜寻而去。他们已经分析过,白露的尸体应该是从北面的海域漂到金岛上的,因为那天刮的是北风,鱼仓屿北部是虎河,两者相距不足1海里,虎河汹涌澎湃地流入东海,水流的冲力会使白露的尸体由北向南漂流。
“她的颜值中等,而且已是徐娘半老,不可能有大老板赠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她吧?”
10分钟后,王老板把船驶过来,把大家运送到海岸上,因为考虑到可能还要王老板帮忙,江一明叫他在岸边的码头上等待召唤。
“不一定,一物降一物嘛,也许她巧遇旧恋人,唤醒了大老板的美好回忆,然后旧情复燃呢?”
“没问题,你打电话把王老板叫过来,送我们回到对岸去。”
“有这种可能,还有,她会不会发现哪个老板贿赂哪个官员,被白露抓住尾巴,从中敲诈他,他满足不了她日益高涨的欲望,惹怒了他,然后对她斩草除根?”
“肖兵,你俩继续帮忙,让虎妹和虎哥上岸追踪,也许可以搜索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应该不是,如果你敲诈别人,别人答应给你钱财,你要钱,还是要财?”
“很有可能。”吴江回答。
“当然要现金啦,钱可以买到任何东西,钻戒只能拿当铺去当,或者卖掉,这样会掉价好几万元,所以,肯定是要现金。”
江一明想了一下,忽然说:“纪世龙会不会在岸边就在把白露推到海里呢?”
“对,所以,白露因财被杀的可能性比较小,何况她还是个反腐英雄?”
肖兵和曲明敏又指挥它们去别的地方搜索,结果还是一无所获。肖兵说:“江队,虎妹和虎哥都没有发现白露的痕迹,可以下结论:白露没有上过这个屿。”
“那是8年前的事了,人是会变的,反腐英雄会变成贪污分子。”
于是,肖兵牵着虎妹,曲明敏牵着虎哥,沿着码头往北搜索而去,它们非常耐心,不时地停下来,深深嗅着路上可疑的东西。它们花了半小时,搜索完了短短的500米路,结果令人失望。
这时罗进打电话江一明说:白露体内的精液不是纪世龙的。因此,纪世龙暂时可以排除嫌疑。他最想的是吕莹莹能从监控录像中发现嫌疑人,可惜香坳村没有安装监控器,只有严明乡政府门口有监控器,但是严明乡不是去香坳村的必经之路,最少有6条路可以驾车进入香坳村。
罗进从勘查箱里拿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白露的心血,他把瓶盖打开,递给肖兵,肖兵把血样递到虎妹和虎哥的鼻子下,让它们嗅,几秒之后,它们都向肖兵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他俩来到江南大道中的金伯利分店,把白露的钻戒和发票递给店长看。店长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妇,气质文雅有礼,知道他们是市局刑警队的,很客气地说:“两位警官辛苦了,我帮你们的钻戒拿去扫描,看看是不是我们卖出去的,你们先稍等一会儿呵。”
半小时之后,肖兵和曲明敏赶到对岸,问江一明怎么过渡?江一明又打电话给王老板,叫他把肖兵和曲明敏送到鱼仓屿来,因为他们花了500元,雇佣王老板的船用一天。一会儿,肖兵和曲明敏带着虎妹和虎哥上屿了。
“发票上不是有你们店的印章吗?还需要用电脑扫描?”周挺不理解。
“现在只能等肖兵把搜索犬带来,才能确认白露是否被纪世龙带到鱼仓屿上……”江一明正说着,肖兵打电话来说:他们已经完成任务了,正在赶来的路上,叫江一明用微信把位置发给他们。
“是这样的,我们店曾经发生伪造的钻戒和发票,一个刚来不懂业务的服务员把钻戒收回,把钱退给了骗子,结果让我们损失18000元,所以,我们进货之后,都会在电脑里存档,每一颗镶嵌在戒指上的克拉、纯度、属性都是不同,一比对就知道真伪。”她静静地望着周挺,耐心地向他解释。
“很有可能,因为海边风大,会吹动细沙,把纪世龙的抺痕覆盖掉,从而让我们无法勘查到,可惜纪世龙的垂钓的地方都是岩石,加上涨潮时,海水把所有物证都带走了,无法查到白露留下的痕迹。”
“好吧,你拿去扫描吧。”周挺点头同意之后,她才拿着钻戒走到电脑边,把钻戒放在一个玻璃容器里,用连接在电脑上的扫描仪进行扫描,之后,又放到显微镜下进行观察,几分钟之后就完成了。
“那么,会不会纪世龙带白露到垂钓点,俩人亲热完之后,他把白露推到海里,再回头把白露的足迹抹掉呢?”
“两位警官,这枚钻戒是我们卖出去的,请问你们需要我们做什么?”她笑起来时有两个深深的酒窝,非常迷人。
“也不可能,因为白露的体重是40公斤,加上纪世龙80公斤的体重,共120公斤的体重,这样的体重留下的鞋印深度与我们提取的鞋印深度不同,我极有把握分辨出来。”
“请问你认识白露吗?”
“屿上没有留下白露的鞋印,会不会是纪世龙背着白露从码头走向他垂钓的地方呢?”
“就是买钻戒的女士吗?我不认识。”
“这种情况一般不会发生,因为白露死前和嫌疑人有过性爱,所以,不会一上屿之后就把她推进海里。”
“这只钻戒是2017年4月30日购买的,请问这个签名的苏小雨是你吗?”
“吴哥,我们假设纪世龙和白露一起来到鱼仓屿,他一上屿就把白露推进海里,这样就不会留下白露的鞋印了。”小克说。
“是的,我名叫苏小雨,对白露有点印象,但是,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也是最后一次,我们之前并不认识。”
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新鲜鞋印了,这说明近来只有纪世龙到过鱼仓屿,没有别的人和他一起来。他们沿路一直勘查到北部,结果都是这样。
“当时她和谁一起来?”
吴江对路上的鞋印进行提取,他观察一会儿之后,判断这是一双40码的运动鞋,具体什么品牌,要经过电脑比对,才能得出结论。吴江对鞋印的着力点和深浅度进行了分析,认为这是一个男人的鞋印,鞋主的身高在170厘米到172厘米之间,体重在80公斤左右,这符合纪世龙的身高和体重。江一明和小克看过鞋印之后,也认为极有可能是纪世龙的鞋印。
“好像就她自己吧?对,就她自己,没有别人陪同,我觉得有点奇怪……”
他们上屿之后,就开始勘查。有一行足迹是从小码头一直向北部延伸而去,别的地方都没有足迹,因为案发以来没有下雨,所以除了有草的地方,路面上都是泥沙,留下了比较清晰的足迹。
“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上了鱼仓屿之后,王老板要把船调回头,江一明叫他等一下,问他垂钓者一般都是哪里钓鱼,他指着前方说:一般都在鱼仓屿的北面垂钓。说完后,他才驾驶船儿回去。
“因为她一个人提着一袋子现金来买钻戒,没有人陪同是很危险的,再说,现在我们都用支付宝或者微信支付,还有,她购买时并不十分开心,而是忧心忡忡的样子,我们没有见过带着郁闷来买昂贵的钻戒的女士,我们素称金伯利店是女士微笑的天堂。”
江一明总是不放过每一个机会,勤跑、多问、耐心是办案的先决条件,很多时候,就是因为询问者一句不经意的话,所以揭开了案子的谜底。江一明时时刻刻都把办案放在第一位。
“你们的监控录像保存多久?”江一明想调阅她们店里的录像。
他们登上机动船,船家是一个中年人,章一方称他王老板。他是靠打鱼为生的,渔场就在近海,因为他的船太小,所以不能去远海捕鱼。江一明问他10月12日下午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他想了一下说:那天他没有出海,去浦田市喝喜酒了,因为他的外甥结婚。
“只保存三个月,到期后自动清除。”
鱼仓屿很小,大约2000平方米,海拔80米,西面平缓,东面陡峭,像一条卧着抬头远望东海的小狗,大部分地方长满了芦苇、杂草、灌木,少有几棵松树孤独地站在风中招摇着。
“差不多半年了,你怎么还记得当时的情景?”
严明乡派出所所长章一方陪伴他们一起去鱼仓屿勘查,他想向他们学一些勘查技术,江一明叫他跟着吴江身边就好,因为吴江是他们之中痕迹技术最好的,有20多年的痕迹检验经验。
“一是她带着大量的现金;二是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三是她购买超级昂贵的钻戒;四是她身上散发着淡雅的茉莉花香水味。这款香水是LV限量版的,我的家乡盛产茉莉花,所以,对她印象很深刻。”
来之前,江一明已经吩咐当地派出所,叫他们去雇佣一个艘可以容纳6个到10人的机动船,他们要乘船去鱼仓屿。当他们把车开到鱼仓屿对面的岸边时,一艘船已经停在码头等候他们。
“你不愧为店长,观察得如此细致,而且记忆力超强。”
大家开着两辆勘查车,沿着滨海路向北行驶,接着进入省道,再转弯驶入188县道,向位于东北方向的鱼仓屿驶去。
“谢谢您的夸奖,这是我们必须具备的能力,老板要求我们记住每个高贵客户的容貌、衣着、爱好、生日等等。”她又浅浅一笑,他俩很少看见有女孩笑得这么灿烂的,那绝对不是职业的笑容,而发自心灵的微笑。
江一明叫肖兵把虎妹和虎哥带来,他们要去鱼仓屿搜索物证。肖兵说他们正在外面执行任务,下午才能归队。江一明叫他们归队后,立即给他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