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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不,他是一个很有心计的人,表面上他表示服气,背地里什么都干得出来,就是那种垃圾人,我们都后悔招惹他,但是,他拿不出钱来收购我们的股份,只能被我们收购。”

“既然这样,他应该不会怀恨在心吧?”

“他股份被你们收购之后,有没有去做点生意?”

“我们公司的股东之一,他负责购买生产资料,但是,被我老公查出他进料时,吃了对方的回扣,于是,我老公去质问他,他不承认,双方动手打了起来,经过当地派出所处理,我们赔了钱,他的股份被我们收购,赶出了公司,因为我们已经拿到了他吃回扣的铁证。”

“没有,整天在外面吃喝玩乐,交结一帮社会上的混混,似乎就想这样混一辈子,我们还有一个股东名叫旭久东,他和我老公关系密切,方一志怀疑我老公和旭久东设计陷害他,所以,他说不仅要杀掉我老公,还要杀掉旭久东,没想到他真的说到做到,这么狠心……”占梅的眼睛红了,说不下去。

“方一志是谁?为什么和你老公吵架?”

沉默了一会儿,占梅的情绪稍为平复一些,江一明递给她一盏茶,她接过去,把茶喝了,心情舒畅了:“江队,我还收到了一封信,你看看吧。”说完,她把放在沙发上的挎包拿过来,从挎包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江一明。

“哦,我都忘了这件事了,这些天我太过悲伤,没有睡好,本来就不好的记忆力下降……半年前,我老公和方一志吵架,俩人动起手来,我老公把方一志的牙齿打掉三颗,后来,我们赔了他两万元,但是,他不服气,扬言要把我老公干掉。”

“上面写的是什么?”

“请问你老公有仇人吗?”

“就是写威胁要干掉我老公的话。”

“嗯,我相信您!”

江一明站起来,走到办公桌边,拉出抽屉,拿出一副手套戴上,又拿一面放大镜,重新回到位子上,把信封打开,抽出一张A4纸,上面的内容是用打印机打印的:“张洋,我绝不放过你!!!”

“尽量吧,总不能无中生有是吧?”

这八个字和三个惊叹号占据了整张纸。江一明用放大镜仔细在上面寻找指纹,找到了两种指纹,一种是男人的指纹,一种是女人的指纹,他觉得有点奇怪:“谁看过这封信?”

“谢谢您,江队,我知道了。”她比较满意地点点头,“但是,我还是盼望您能给我一个好消息。”

“只有我和我老公看不过。”

“好吧,既然你这么自信,我们就去交警队了解一下情况。但是,我们立案是有条件的,一是有犯罪事实,即已有证据证明,并非毫无根据。二是需要追究刑事责任,即犯罪嫌疑人的犯罪行为,需要依法给予处罚。如果其行为仅构成犯罪,而依法不应追究其刑事责任的,也不应立案。三是属于自己管辖。公安机关只能管辖法律规定的属于自己管辖的案件,应当管辖的一定要管,不管是失职;不应当管辖的一定不管,管了就是越权。”

“上面只有两种指纹,一种应该是你的,另一种应该是你老公的,写信的人没有留下指纹,而且是用打印机打印的内容,说明寄信的人很狡猾,信是在哪里收到的?”

他看见她的眼神无比坚毅,这种有股倔劲的女人是不轻言放弃的,现在正好没有案件,不如去交警队走一趟,看看当时的勘查卷宗,先深入地了解情况再说。

“在我们家专用的信报箱看到的。”

“不,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这是一桩彻头彻尾的谋杀。我的第六感是很准的。”接着她又把张洋梦见仇人拿刀追杀张洋的噩梦说一遍,她竭力想让他立案侦查。

“你觉得这信会是谁放在那里?”

“占女士,根据我多年的刑侦经验来判断,这不可能是一桩谋杀案,而且监控器也拍下了当时的情景,交警是根据事实做出的认定,请不要怀疑其中有钱权交易。”

“肯定是方一志,除了他没有别的人!”

江一明接过来,仔细地看了一会儿,又从头到尾梳理一下事故的过程,觉得没有一点破绽,如果这真的是一起谋杀案的话,那么,凶手可谓是完美谋杀,因为这需要很多不确定的因素。比如天气、地点、人物、车速等都要完全地配合,才制造这种看似车祸的谋杀。

江一明想了一下说:“好吧,你先回去,我们会去了解情况的。”

于是,占梅详细地把车祸过程说给江一明听,说完之后,又把交通事故认定书递给他看。

有了这样的承诺,她才稍稍把心安了下来。江一明送她到门口,回头过头想:如果这封信不是占梅自己打印的,那么,张洋有可能是被杀的,主要是因为信封上看不出第三种指纹。

正在倒茶的江一明,微微一惊,抬头看着她问:“这起车祸我不知道,能把过程说一下吗?”

信应该不是占梅自己打印的,因为张洋才去世五天,占梅还处在极度悲伤之中,这时的女人智商要打五折,她不会为了让警方立案而想出这种手段,因为欺骗警察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所以,这是值得警惕的一封信。

“江队,我老公张洋于2017年9月25日傍晚死于车祸,我怀疑这不是纯粹的车祸,而是仇人精心策划的谋杀案。”

这封信不仅仅只是威胁一下张洋,而是嫌疑人极其想付诸行动的,否则,他就不在乎在信上留下指纹,也不必用打印机打印内容。

占梅坐下之后,果然觉得江一明是个平易近人的人,年纪大了,看一眼对方,说几句话,便能感知对方大概是什么样的人。

江一明来到江西区交警第二中队,这次他没有带周挺来,因为没有正式立案,在走访时不需两个人同时在场,也不要做笔录。江一明纯粹是为了验证占梅的预感是否准确,这种行为有点荒唐,但是,为了让占梅心安,他必须去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

“哦,我不认识你,也不认识张洋。你有什么事?来,坐下慢慢说。”江一明从大班椅上站起来,示意占梅坐在地沙发上。

宁夏天和江一明是老熟人,相见之后,没有必要客套,江一明直接说要调阅张洋交通事故的卷宗。宁夏天便把卷宗拿给他看。

“我名叫占梅,我老公名叫张洋。”

卷宗的字数并不多,现场勘查记录严谨规范,照片、文字、画图等一目了然,江一明用了两个小时把卷宗看完了。他觉得没有什么大问题,除非有一只上帝的手在制造这起“谋杀案”,否则难以做到。

“对,我是江一明,你是?”

因为凶手没有把握肯定能让张洋会走过马路的中线,所以,无法用这种办法来谋杀张洋。

“请问您是江队吗?”占梅边走边问。

江一明觉得交警的询问笔录有一点疏漏,就是没有询问林立花为什么要急刹车,这点必须搞清楚。江一明不想批评交警做的笔录不够细致,因为哪怕你干了一辈子交警,也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他们破案也一样。

江一明办公室门被轻声敲响,他听出这可能是一个女人的手指在敲门,他说一声请进,占梅便推开门走进去。

江一明向宁夏天告辞,叫周挺一起去拜访林立花,他叫周挺在市局门口等他。一会儿,江一明便把车开到市局门口,周挺看江一明来了,打开驾驶室的门,叫江一明坐到副驾位上,他来开车。

占梅眼里充满失落,缓缓地站起来,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了宁夏天的办公室,宁夏天看着她孤单的背影离去,心忽然被揪了一下,他觉得占梅是一个外柔内刚的女人,如果没有结果,她不会轻易放弃,既然不轻易放弃,那么就可能要在这件事上消耗大量精力和财力。

林立花已经于前天出院,是她自己要求出院的,她的额头上只留下浅浅的伤口,在医院缝合了伤口,挂了三天的抗生素之后,伤口快要结痂了,医生也允许她出院。

“对不起,这种不着边际的事,我是不能帮你推荐的,你自己去找他吧,他是很亲和的人,你耐心地跟他说,他会认真听你的解释。”宁夏天担心江一明会责怪他,所以,拒绝了占梅的请求。

林立花住在莱山脚下的光辉豪庭里,今年36岁,在龙头山脚下的多米游乐设备厂当喷漆工,每天都要往返于两座大山脚下,每天骑电动车走上11公里路,除非节假日,风雨无阻。

“真的吗?我不认识江队,您能帮忙推荐一下吗?”

江一明已经从交警队拿到了林立花的手机号码。他打电话她,问她在哪里?有没有空会见他们?她说有空,这几天正好借受伤请假在家休息,随时可以到她家中走访。

“这……”宁夏天想起了1号重案组,但是怕占梅经常去骚扰江一明,于是犹豫不决,转念一想:万一这真是一桩谋杀案,岂不埋没真相,让凶手逍遥法外吗?“你可以去市局刑警队找江一明队长试试看。他对各种疑难案件有敏锐的嗅觉。”

江一明和周挺来到光辉豪庭11栋2单元101房,摁响了林立花的门铃,几秒之后,门开了,一个矮矮胖胖的少妇出现在他俩的眼前,疑惑地问:“你们是……”

“那我应该找谁?”她楚楚可怜地望着他,眼眶里一汪晶莹的泪水。

“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我叫江一明,他名叫周挺,请问可以进屋谈吗?”

“这种事确实有过,但是,凭一个噩梦要求立案调查几乎不可能,何况我们是交警,不是刑警,管不了这种事。”

“哦,好好好,进来吧。”她个子大约150厘米,站在两位180厘米的警察面前显得更加矮小。

“怎么会风马牛不相及呢?你有没有过这种情况:头天晚上梦见的事情第二天,或者第三天发生了,比如梦见去了没有去过的地方,也没有计划去,结果为了工作,意外地来到了这个地方,却发现此地是昨晚梦见的地方?”占梅长得小巧玲珑,颜值不差,气质也不错,说话的语气柔和,不像刚刚死了老公而非要来闹事的泼妇。

“请坐!”她指着一排木沙发说,然后搬来一条折叠椅,坐在他俩对面,她的苹果脸上红红的,微微发黑,像在太阳劳动很久的农村妇女,鼻梁儿凹陷下去,看上去好像是变形了。但是,她的声音比较甜美,这掩盖了她的低等颜值。

“这跟谋杀风马牛不相及,说出去会被人笑话的。”宁夏天轻声细语地劝她,希望她别到处申诉,以免上级领导和群众认为他们办事不公,和谐是社会稳定的基石,这点哪怕是最基层的领导都知道。

“你的伤不要紧吧?”江一明看她额头上还贴着白色纱布,纱布上渗出一点脓,可能是发炎了。

“也不是空穴来风,因为我老公出事的前天晚上,他梦见仇人拿着锋利的日本刀来追杀他,他见状就一直跑,一直跑,但是,仇人跑得比他还快,最后,仇人把刀捅进了他的心脏,他惊叫一声,从噩梦中惊醒,醒来之后,满身大汗,我问他怎么了?他便把做梦的过程和我说……”

“不要紧的,我不喜欢医院里的味道,叫医生开药给我带回来,自己治疗……为什么不是交警来找我问话,而是你们刑警呢?”她有点忐忑不安。

“这种空穴来风之事,我们无法受理。”

“哦,其实交警和刑警是一家人,同属公安局管辖,你不用担心,只要照实回答我们的询问就可以。”

“正因为没有证据,我才来找你们,否则,我直接把证据交给公安局,丁群必死无疑!”占梅原来是一个私企的文员,后来张洋办厂,她便辞职回家,当厂里的财务兼文员,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

“交通事故认定书不是都下来了吗?交警认定我没有过错的。”

“你有什么证据?”

“哦,当时因为下雨,有些工作做得不很到位,所以,今天要重新询问你……请问你当时为什么要紧急刹车?”江一明看见周挺已经把笔录本和笔拿出来了,便开始询问。

“我不仅不服你们的认定,而且怀疑这是一桩精心策划的谋杀,凶手就是丁群那个王八蛋!”她咬牙切齿地说。

“这……我当时看见一条蛇突然从我的前面横穿爬行,我就下意识地抓紧刹车,没想到张洋的车飞快地撞到我的车尾上,把车撞倒,把我撞飞到路边,上帝保佑,幸好我没事,捡回了一条命,想想当时的情景,真的太可怕了。”

“当事人如果对交警作出的交通事故责任认定书不服,可以自交通事故责任认定书送达之日起3日内,向其上一级公安交管部门提出书面复核申请。上一级公安交管部门收到当事人书面复核申请后5日内,就会作出是否受理的决定。”宁夏天像背书一样地对她说。

“是什么蛇?”江一明知道下雨天蛇喜欢出洞溜达。

占梅来到江西区交警第二中队,找到宁夏天,说她不服他们的认定书。

“没看清楚,它一转眼就溜走了。”

占梅今年40岁,儿子正在读高一,张洋不幸罹难,就像顶梁柱断了,整座房子就像要塌下来一样,对她和儿子的打击是巨大的,她无法承受这一切,必须找交警队讨个说法。

“既然它都溜走了,为什么你还要刹车?”

占梅还没有看完认定书,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双眼,她无法接受这样的裁定。她认为丁群应该负主要责任,甚至认为这可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案,而丁群就是凶手。

“我只是下意识地刹车,我小时候被眼镜蛇咬过,差点死掉,所以,从小到大,无比怕蛇,一看到蛇我就会毛骨悚然,吓得惊叫出来。”

这起车祸主要是由张洋造成的,张洋需负主要责任,林立花不需负责任,丁群因为车速过快,撞死张洋,应该负次要责任……

“你认识张洋吗?”

张洋下车查看林立花的伤势,发现林立花的额头流血不止,赶紧打求救电话,他边打电话边走,没有意识到他已经越过马路中线,这时,丁群开车广本轿车飞速驶来,因为车速过快,加上路面上空有雾,丁群的车一头撞上了张洋,致使张洋当场死亡。

“不认识,但是有听人说过他,说他是乐喜玻璃钢加工厂的老板,他的工厂离我们的工厂不到200米,我是今年年初才学会喷漆,然后被聘请到多米游乐厂当喷漆工的。”

2017年9月25日18:41,张洋驾驶东风雪铁龙小轿车(车牌号为:江AB2861)在107县道往市区方向行驶,时速为80公里,行至下梅路段时,看见前面林立花的电动车突然刹车,由于张洋的车速过快,雨天路滑,刹车不及,把林立花的电动车撞倒在地,林立花被撞到路边。

“你有没有看见张洋被丁群撞死的过程?”

道路交通事故责任认定书,第04631号。

“没有,当时我的头很痛,很晕,血和雨水流了一脸,弄湿了我的双眼,几乎睁不开,我听到一声巨响之后,才努力睁开眼睛,看见张洋躺在远处的马路上,丁群跑去看他,警车和救护车很快就来了,后来的事,我都交代很清楚。”她平静地说着。

三天之后,张洋的妻子占梅收到了江西区第二交警中队的信,她打开来看,原来是交通事故认定书,内容如下:

“好吧,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以后我们可能还会来打扰你。”江一明站起来,示意林立花在笔录上签字和摁手印,做完之后,他俩走出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