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从小到大都父母为他着想,他从来没有父母想过,他就是一条自私自利的寄生虫……
“我劝你不要成为杨思的陪葬品。你父母都是一个勤劳善良的人,他们只有你一个独生子,如果你活着,还能留给他们一点念想,如果你化作一盒骨灰,他们的精神可能因此而崩溃,你难道不为他们想想吗?”江一明见他如此顽固,有点心痛。
“江队,我错了……”想到这里,他如梦初醒,忽然站起来,想跪在地上向大家忏悔,但是,他被铁椅上的木封锁住,瞬间又跌回审讯椅上。接着,他双手掩面,痛哭起来。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但是,我要死个明白!”他咬咬牙,似乎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原谅我吧!你们原谅我吧!!我是一时脑子进水,受到杨思的诱惑,电死了杨敏一家,我不是人啊,连11岁的杨千思也敢杀……”他说不下去了,无比地痛心。
“你真的不给自己留下一点活着的机会吗?”
“那你为什么要杀杨千思?”
关仁青沉默着,他知道大势已经,但是,还想作最后的挣扎:“这大不了只能证明我好奇,盗走了杨思的游艇,开出去玩了一夜又还回去,怎么能证明我杀人呢?”
“都是杨思那个恶魔,他说必须灭掉杨敏的一家,否则,杨家将公司的股份将被其中一人分掉一半,他说杨如铁很快就会死,还有,他说杀死一个人给我50万,三个人一共150万,反正杀一个人是死,杀三个人也是死,不如多杀一个人,多挣50万。”
“不,我们这是特案特办,是经过领导批准的,杀死三个人是大案要案,所以,走非常之道取证是合法的。还有,我们走访了华海游艇销售股份有限公司制锁师朱山青,从他那里拿到你叫他制作两把游艇钥匙的记录,又在天山大厦的监控录像中看到了你,这次的录像非常清晰,你无法抵赖。”
“杨思是什么时候给你钱的?用什么方式给?”
“你们这是非法取证!”
“他说转账会在银行留下记录,只能给我现金,他先付给我50万,杨敏一家死后的第二天,他又给了我100万。那150万还放在我家的保险柜里,我怕被你们查到,不敢拿去银行存。”
“看来你很内行,我们把你列入嫌疑人时,通过调查,得知你有慢性肝炎,每个季度最少要体检一次,你们的定点体检医院是江南区中心医院,为了不打草惊蛇,给你潜逃的机会,我用你留在医院的血样做出了DNA。”
“他在什么地方把钱交给你?”
“可是你们没有采过我的血液,怎么能说和我的DNA进行比对呢?”
“两次都在黄金沙滩上,他说沙滩上没有监控器,警察无法知道。当时,他用两个黑色的手提袋交给我,我把钱拿回家之后,数了一下,看没有错,也没有假钞,就把它放进保险柜里。”
“第一,我们从游艇上提取了你的鞋印和指纹,刚才我的人已经确认指纹就是你的。第二,你在游艇上过了一夜,留下了五个中华烟头,烟头里有唾液,唾液是可以做DNA的,经过比对,和你的DNA的相似率达99.99%以上。”
“用电电死杨敏一家的主意是谁出的?”
“你们怎么能肯定那个人是我?”
“是杨思和史香琪想出的主意,史香琪以前演过侦探电视,电视中有用游艇上的电电死人的情节,但是,电视上的情节不是在沙滩上电死人,而是在船上电死人,让警察误认死者意外触电死亡,我都按照他的方法去做。”
“我们从蓝水湾码头管理处的监控录像中看见你于8月26日02:31,从18号泊位的海面爬上杨思的雅马哈游艇,用钥匙打开舱门,然后把游艇开到没有监控器的地方,把游艇上的GPS信号卡的电线给剪掉了……”
“开游艇也是杨思教你的吗?”
“不会。”
“对,他教了一星期,我就学会开游艇。”
“好的,你会开游艇吗?”
“用硫酸铜导电是谁的主意?”
“不认识,他是豪门公子,只在电视上见过,我一个小市民哪能交上他这么尊贵的朋友??”
“一切都是杨思教我的,我这个人不爱学习,哪知道那么多?除了喝酒泡妞,我没有什么专长。”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我来问你吧,你认识杨思吗?”
“你把过程说一下。”
“我还是不明白。”
“杨思把游艇上原配的钥匙交给我,让我去华海游艇销售公司复制两把钥匙,一把是舱门的钥匙;一把是电门的钥匙,然后,叫我于8月26日凌晨两点多,从蓝水湾码头潜水到18号泊位,快要出水时我戴上防水口罩和墨镜,防止警察从监控录像中把我认出来。
“你的犯罪智商很高,但是却是个法盲,没有证据我们会给你上手铐吗?检察院会批准逮捕证吗?如果你只是嫌疑人,我们只能传唤你来刑警队配合调查,是不可能逮捕你的。”
“我爬上游艇之后,我用钥匙打开舱门,进入舱里面,把钥匙插入电门,启动马达,把游艇驶离蓝水湾码头的监控范围,再把GPS的信号卡卸下,把游艇开到黄金海岸别墅区附近的海域。
“江队,能给我提示一下吗?你们到底有什么证据?”他还抱着侥幸心理,以为他们只是吓唬,让他主动坦白,然后再根据坦白的线索去寻找证据。
“接着,我跳入海里,把电线牵到杨敏一家专用的铝合金躺椅上,把5公斤的硫酸铜拌入躺椅下的沙子里,确保能良好的导电,然后,把电线绑在躺椅前面的两只脚上,因为椅子脚陷入沙子里,没有人会发现。
“我们的证据足以把你送上断头台,之所以要你说出杀人过程,是给你机会,因为你和杨敏一家无冤无仇,甚至没有交集,你没有动机杀杨敏一家,如果你把主谋供出来,法官会认为你有坦白的行为,应该会酌情考虑是否给你判死刑,好死不如赖活,这是你唯一的求生机会。”
“然后用锄头挖开一条大约10厘米的沟,把电线埋进沟里,再用沙子铺好,完成之后,回到游艇上,把电线接入大功率的升压器上,这个升压器可以把电压升到300伏,最后把升压器接到马达输出的电源线上。
“你……你是江队吧?我听说过你的大名。江队,应该你拿出证据证明我有罪才是,现在的法官都重证据,轻口供。”
“这时天已经亮了,我在游艇吃了压缩饼干,想睡上一觉,但是,我怎么也睡不着,我害怕被警察发现,万一被警察抓到,我只有死路一条,我甚至有点后悔,但是,最终金钱的诱惑战胜了恐惧。
“关仁青,说说吧,你是如何电死杨敏一家的?”江一明问,吴江和吕莹莹坐在旁边,吕莹莹主要负责记录口供。审讯室里静得要命,甚至能听到录像机发出轻微的声响。
“尽管我已经下定决心,但不知怎么回事,我还是睡不着,我拿出杨思预先放在游艇上的中华香烟来抽,他曾经交代我抽完烟,记得把烟头丢进海里,结果,由于我非常紧张,完全忘了他的话,被你们提取到关键的证据……
关仁青坐在刑警队的审讯室里,汗水像下雨一样冒出,单薄的T恤衫全都湿了,紧紧地贴在他肌肉发达的胸部,连牛仔裤的裤头都湿了一半,人在生死关头之际,压力大得无法想象,为了排泄压力,他不停地进行深呼吸。
“到了26日上午9点,杨敏带头老婆和孩子一起来到海里游泳,游了大概一小时之后,他们上岸了。上岸后,他们一起去躺椅背后30米处,用自来水冲洗身子,然后各自躺在躺椅上。
“别自我安慰了,你不是去见阎罗王,就是要把牢底穿,终死牢中!”江一明的双眼像刀一样地剜着他,他不得不低下头去。
“这是最佳的机会,因为他们身上都是水,水是最好的导电体之一,我马上启动马达,用升压器把电压升到300伏,然后按上开关,瞬间,电流闪电般流向杨敏一家,只见他们触电之后,挣扎两三秒钟就不动了,我在游艇上等了一刻钟之后,确认他们已经死亡,才把游艇慢慢开走,沙滩上的电线也被游艇拉走……”
到了楼下,小克和周挺一左一右地押着关仁青上车,一路上引起小区里许多市民的围观,关仁青竟然冒出一句:“如果你们抓错人,我可要起诉你们,要你们赔偿我的名誉损失费。”
“可是我们没有在游艇里发现电线和升压器,它们去了哪里?”
“跟我们走,我们的证据会让你输得口服心服。带走!”江一明叫小克把他向外推,关仁青的脸色苍白如雪,双脚软得像面团,几乎走不动,他知道他的末日来临了。
“我看电线已经完全脱离沙滩时,便在离现场大概一海里的地方把游艇停下来,抬起升压器,把它扔进海里,把200米长的电线收起来,绑紧之后,再扔进海里。
“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我谋杀杨敏一家?”
“我坐在游艇上,用望远镜看见你们来现场勘查,直到你们离开,我才觉得肚子饿,又开始吃压缩饼干,一觉睡到27日凌晨一点,才把游艇开回蓝水湾码头,然后潜水回到岸上。”
他认真看了一会儿,有点不敢相信,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他们会来得这么快。
“你可能因为坦白交代救了自己一命,其实,我们已经掌握你杀人过程的证据。有一个喜欢海钓的老板,他准备去三沙岛的海域钓鱼,他驾驶游艇从你的游艇旁边驶过时,看见了杨思的游艇。
“我们是市局刑警队1号重案组的,你涉嫌谋杀杨敏一家,现在逮捕你,这是逮捕证。”江一明把逮捕证掏出来,让他看清楚。
“他名叫肖恩,他认识杨思,知道游艇是杨思的,但是,游艇的驾驶室里的人不是杨思,而是你。他觉得有点奇怪,因为杨思视游艇如珍宝,除了他父亲和哥哥,他不会把游艇借给别人。
“关仁青……你们是谁?凭什么抓我?”
“因此,他没有心思去钓鱼,而是打电话杨思,结果杨思在北海温泉大酒店睡觉,把手机设置为飞行模式。他觉得更奇怪了,因为当副总的人一般是不会关机的。
“你叫什么名字?”
“他想杨思可能出事了,于是,他把游艇停在离你大约半海里的海上,用望远镜观察你,他发现你的行为异常,因为你一直望着远处黄金海岸别墅区的方向,他也看到杨敏一家来到海里游泳,直到你的游艇离开,他才去三沙岛钓鱼,但是,他不知道你当时是在谋杀杨敏一家,当然,也不知道他们死于电击,因为报纸报道说他们一家意外猝死,所以,没有引起他的警觉。”
门缓缓地拉开了,开到刚好一个身位时,小克闪电般冲进去,把关仁青按倒在地上,他奋力反抗着,同时,江一明也冲上去,俩人把他死死地按在地上,最终双手被江一明用手铐铐起来,随后小克把他拉起来。
“真是人在做,天在看啊,我不想坐牢,想去死,去九泉之下当杨敏一家的奴隶……”他再次痛哭起来。
“二楼的住户说你们家的厕所漏水了,拜托我来看看。”
江一明叫监视组把杨思和史香琪监控起来,绝对不能让潜逃,必须全天候监视,如果有半点差错,必须追责。监视组组长黄华向江一明保证万无一失,因此,这对狼狈为奸的狗男女成了瓮中之鳖。
“有什么事吗?”关仁青谨慎地问。
重案组带关仁青去他家收缴150万元的赃款,每捆10万元现金中都有杨思的指纹,装钱的两个黑提包上也布满了他的指纹,这是极其关键的物证。
“关哥,我是曾强,请把门打开好吗?”他的右手往下伸,做一个OK的形状,示意江一明和小克来者就是关仁青。
接着重案组把开到警车东方1号码头,叫渔政管理局的船带他们去现场,渔政管理局的领导派在码头的管理员吕清配合他们。吕清打电话叫来两个蛙人,一起前往关仁青抛弃升压器和电线的海域。
曾强按下响门铃,马上有人问:“谁呀?”
到达目的地之后,两个蛙人穿上潜水设备,潜入海里,经过两个小时的打捞,把120斤重的升压器打捞上来,并把两根长200米,重约60斤的铜质电源线打捞上来,这是非常重要的证据,至此,这个案子已经有了完整的证据链。
他们来到302房,江一明和小克掏出手枪,躲在门边,为了不让关仁青从猫眼中看到他们,他俩躲得比较远,所以,小克做好对关仁青致命一击的准备。
升压器是杨思去买的,通过升压器的编号,找到了杨思购买的电机销售店,店老板名叫汪红,是闽东电机的代理商。江一明把杨思的照片递给汪红看,他确认是杨思开着车来买升压器的,而且有发票存档。他还买了一捆200米2.5平方米的电线。日期是2017年8月15日。
江一明和小克叫曾强带路去敲门,曾强怕得罪关仁青,犹豫着不想去,江一明说关仁青这次进出,一辈子都甭想出来,如果帮助他们叫开门,会有奖励。曾强一听到有奖金,马上答应去叫门。
重案组直接去检察院申请逮捕证,市中级检察院当天就批准了他们的申请。
江一明叫周挺和吴江守在关仁青的窗口下,防止他跳楼逃跑,凭他敏捷的身手,从三楼跳下逃跑不成问题,虽然从外面看三楼的窗口都安装了防盗网,但是如果关仁青已经设计好逃跑的出口,从外面很难看出来。
当他们拿着逮捕证出现在杨家将公司时,杨思正坐在杨敏总经理的位子上悠然自得地喝着品质高贵的参茶。一看到江一明他们神色凝重地走进来时,微微一惊,赶紧放下茶杯,走上前来迎接。
曾强说关仁青的父母都在区江南农业银行工作,他是典型的啃老族,父母亲也很宠他。听说他脾气不好,交了几个女朋友最后都吹了,但是,他并没有反省过,脾气也不改。
江一明没有和他说话,直接把逮捕证递给杨思,他认真地看了一会儿之后,惊得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如此神速地降临自己的面前。他当然知道逮捕证意味着什么,突然感到一阵刺心的痛苦,知道自己从此掉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们对保安进行询问,值班室有两个保安,其中一外名叫曾强的保安对关仁青比较熟悉,他说关仁青今年28岁,失业在家,大部分时间都是白天睡觉,晚上出去,直到凌晨3点多才回来,几乎每次回来都一身酒气。这个时间应该在家里睡觉或者看电视。
可是,有没有办法挽回这一切呢?向他父亲求情,花钱免他一死吗?不,三条人命死在他的手上,而且是自己的至亲,哪怕他父亲有亿万身家,也没有办法让他逃脱凄惨的下场!
他们把警车停在黛山小区外面,穿着便衣走进小区。他们每人都佩戴手枪,以防关仁青拒捕而开枪还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