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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有,但是公诉方认为王平辉拿刀杀高晓燕时,因为过于慌乱,拇指被刀割伤,所以最终被了死缓。”

“我觉得这很有可能是一件冤案,应该是王平辉走后有人闯入高晓燕的房间,想强奸她,但是她拼命反抗,或者用极其难听的语言污辱真凶,真凶恼羞成怒,拿走旁边的水果刀,捅死了高晓燕……王平辉的左拇指上有刀伤吗?”吴江问。

“既然王平辉和高晓燕谈恋爱,为什么会杀她呢?”

“法医证明她不是处女,王平辉说她已经多次和高晓燕发生过关系,但是,高晓燕的父母是西岩市的,家族条件不错,他们反对高晓燕和王平辉来往,所以,高晓燕不想回家。”

“公诉方认为王平辉想强行和高晓燕发生关系,高晓燕不肯,于是王平辉想霸王硬上弓,但是遭到高晓燕的反抗,王平辉一气之下,拿水果刀捅死了高晓燕。”

“高晓燕是处女吗?”

“如果女朋友不答应男朋友渴求,男朋友就杀人,那这世上得死多少女孩?”

“没有,高晓燕是制衣厂的女工,住在她旁边的工友刚好放假回家了,因为高晓燕想和王平辉在一起,所以,她没有回家,制衣厂的宿舍围墙很矮,只要是成年人都能爬进去,而且门口没有保安,闲人可以随便出入。”

“这个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检察院和法庭没有错,证据已经足够完整,如果有嫌疑人的DNA、指纹、血迹、鞋印、作案时间都不能判决王平辉死缓,那还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有罪呢?”项世同不同意吴江的看法。

“有没有人证?”

“高晓燕的门有没有从里面关上?”

“半穿半脱,裤子被退到膝盖以下。”

“这个不知道,王平辉也忘记了,但是门完好无损,是和平进入的。”

“高晓燕死的时候有没有穿裤子?”

“真凶可能躲在窗外偷看王平辉和高晓燕的亲热过程,等王平辉走后,他推开没有被关上的门,然后想强行和高晓燕发生关系,但是遭到高晓燕的抵死反抗,结果真凶一气之下,把高晓燕捅死了。”

“对,死亡时间是1998年1月2日晚上10点到11点之间,这个时间刚好是王平辉在高晓燕的房间里,王平辉也承认了,但是他说10点半就离开现场了。”

“那为什么刀柄上只有王平辉的指纹?”

“结果高晓燕当晚就被杀了?”

“真凶应该是戴上了手套,他想早就想强奸高晓燕,戴好手套时,来到高晓燕的窗外,没想到看到了王平辉和她在床上亲热,他只好耐心地等待着王平辉离去。”

“王平辉说他进入高晓燕的房间之后,俩人就开始亲热,接着自愿发生了关系,然后他们坐在头床上聊天,这时,高晓燕说有点口渴,王平辉就起床去拿小刀削苹果给她吃,因为俩人聊得很投入,王平辉不小心把左手的拇指割破了,于是血流在刀柄上,这时刚好他朋友传呼他,他就向高晓燕告辞,说把朋友的事处理好之后,再来找她。”

“吴警官,这只是你的猜测,法官是重证据的。”

“那王平辉如何辩解自己没有杀人呢?”

“可惜当年的监控器没有普及,否则,肯定能找到真凶。王平辉现在有职业吗?”

“一是高晓燕体内的精液是王平辉的;二是捅死高晓燕的水果刀的刀柄上有王平辉的血液和指纹;三是现场有很多王平辉的鞋印,这已经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所以被判决死缓。”

“没有,他无心上班,整天在律师的陪同下,到处请求市或者省检察院重审他的案子,我想这是水中捞月,肯定会毫无结果。”

“有哪些证据证明王平辉杀人?”吴江觉得项世同叙述得不清楚,跳跃得太快,两句话就把一个常人变成了杀人犯。

吴江不去想这件案子,又向项世同打听别的案子,项世同又说了几起当事人一直在申诉的案子,直到下班,项世同想留他俩吃晚饭,但是吴江说没空吃,于是他俩开车回市局。

“他把朋友送到医院去急诊,然后陪他到通宵,直到他朋友的父母来医院照顾他朋友,他才回家睡觉,一直睡到傍晚,但是,他还睡醒,就被江北分局的刑警带走了,被关进了看守所。不久便被检察院以杀害高晓燕的罪名起诉到法院,庭长方为海判决他死缓……”

第二天,吴江在户籍系统查到了王平辉的地址,他住在江北区樱花路28号,这是一个名叫樱花浪漫的小区,王平辉住在28栋101房,这是他父母的房子,但他父母跟他妹妹住在一起,房子只有他一个住。

“大概知道一些,但是我没有看过案卷,不知道案件的细节。事情是这样的:1998年初,他谈了一个女朋友,名叫高晓燕。案发那天晚上,他去高晓燕的单身宿舍赴约,但是,到了那里不久,因为他的朋友骑摩托车出事故了,传呼他去帮忙,他就去了。

来开门的是一个年轻人,大约25岁,不是王平辉,小克问:“请问你是谁?”

“为什么他会认为自己没有罪呢?你知道案情吗?”

“你们找谁呀?”他显然有点不悦。

“对,他是个非常听话的犯人,但是,唯一写申诉材料这一点他不妥协,坚称自己没有罪,不仅如此,还有律师义务援助他,这个律师也认为他没有罪。”

“对不起,我应该先自我介绍,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找王平辉。”小克掏出警官证让他看,他接过证件看了一下,把证件还给小克。

“他在监狱中一直在写申诉书吗?”

“王平辉是我的东家,他正在房间里睡觉呢,我去叫醒他。”他边说边指着斜对面的房间,向他俩笑一下,表示歉意,然后转身向王平辉的房间走去,帮忙敲门。

“那我就想到什么说什么吧。有一个名叫王平辉的杀人犯,出生于1975年,于1998年4月5日因为杀了一个名叫高小柳的女孩,被判死缓,后来因为服刑期间表现很好,被改为无期徒刑,并且揭发了一个隐藏的杀人犯,而被减刑到18年,于2016年6月5日出狱了。”

一会儿,一个睡意惺忪的中年人穿着睡衣走出来,看见他俩,有点吃惊,但是,对他俩的到来有点反感:“我知道你俩是市局的警官,不过,我出狱之后,没有犯法过,不,我从来没有犯法过,白白地在监狱中浪费掉我最灿烂的年华,弄得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谢谢你的建议,资料我们也要带回去,你先说说你认为谁有嫌疑吧。”吴江不甘就此罢手。

王平辉的个子大约176厘米,身板笔挺结实,五官虽然不精致,但是比较端正,年轻时应该是一个小帅哥,此时他的精神萎靡,眼角上挂着眼屎,呵出的气息带着一股口臭,是一个典型油腻中年人。

“我来这里当领导才8年,虽然知道有些人一直写申诉材料,但是,因为你们想找的嫌疑人可能是我来任职之前的,所以,我想到的嫌疑人对你们未必有用。唐明诗和方为海我都认识,如果他们因为办了冤案而被杀,那么,嫌疑人应该刑满释放了,如果是这样,那嫌疑人犯案的时间就很久了,可能是15年到25年前的事。所以,我觉得你们还是把资料带回去看为好。”

“你的情况我们有些了解,所有的证据都对你不利,可以说已经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几乎没有人能推翻,听说你和律师还在为你翻案四处奔波?”吴江看他满脸的颓废,有点惋惜。

“项狱长,给你印象最深是哪些服刑人员?”吴江想走捷径,因为两千页的资料要看很久。而且要看得很认真,绝对不能像看小说那么快,否则会漏掉线索。

“你们是来当说客吗?劝我不要继续申诉?告诉你们,只要我有一口气,我都要自己的无辜奋战到底!”他的两眼突然发出犀利的光,好像雄鹰一样盯着猎物。

“挺多的,大约两千页,分成一百多个文件袋,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叫人帮忙复印出来,给你们带回去。”

“不,我们不是当说客的,我们是刑警,刑警是管命案的,唐明诗和方为海被杀了,你知道吗?”

“这些资料多吗?”

“我听我的律师说过了,但是,这和我有关系吗?”

项世同听了他俩的来意之后说:“以前也有刑警队或者检察院的人来了解这种情况,我们为了方便具有查案资格的人和单位了解情况,三年前就叫办公室的文员把服刑人员的情况整理成资料,你们可以把资料复印带回去,慢慢查。”

“当然有,唐明诗是你案子的主诉检察官,方为海是判决你死缓的庭长,他俩死了你很高兴吧?”

前面是行政楼,后面才是监狱,行政楼只有六层,项世同在顶楼办公,他俩轻车熟路地来到项世同的办公室。

“当然,我都想跑到大街上放鞭炮,那两个狗官,早死早好。”王平辉一肚子怨气。

吴江和小克要来之前,已经给监狱长项世同打过电话了,他俩已经来这里多次了,和项世同很熟悉。他俩把警车停在监狱的大门外,把证件交给站岗的士兵查看,士兵看完之后,让他俩进去了。

“所以,我们认为你有杀人动机。”

这里到处都监控录像,没有死角。出入口都安装红外热像仪,它的主要用途是监测环境中的温度分布,因为人的体温正常情况下,都会比环境温度高,如果车厢里藏着活人,在热像仪的显示屏上就会呈现人形的热源反馈,犯人想逃出去,比登天还难。

“对,我是有想杀死他们的心,但是我没有这个能力,我不想现在就被你们抓获,被判死刑,因为我还没有证明自己是清白的,我要穷尽毕生,为晓燕找到真凶……我和高晓燕情深似海,我舍得杀她吗?我舍不得拔下她的一根头发,我怕她冷,怕她热,怕她生病……”他哽咽了,眼里流出几滴泪水。

吴江和小克的车下了长浦高速公路之后左转弯,向第一监狱驶去,这里关押的全部是重刑犯,刑期最少在20年以上的,还有死缓犯和死刑犯,所以,监狱看守得非常严密,狱警24小时值班,还配有狙击手,防止杀人犯越狱。

吴江沉默了,空气仿佛凝结了,过了一会儿,王平辉平静下来,吴江又开始问:“请你告诉我们,2018年4月1日晚上10点20分到10点40分你在哪里?只有这样,才能洗脱你的嫌疑。”因为大家都认为杀唐明诗和方为海是同一个凶手,只需问他唐明诗被杀时间他在哪里就行了。

省第一监狱位于浦田市东郊,离市中心32公里,监狱建在一片田野里,周边的田野全部插上了秧苗,翠绿的秧苗在微风的吹拂下,翻着一层层绿浪,发出沙沙声,使人心旷神怡。

“出狱之后,除了去见池凡律师,我几乎没有任何应酬,我要睡好觉,养好身体,为将来漫长的申诉之路而跋涉,所以,当时我肯定在睡觉,或者在上网学法律知识。”

“好,就这样干,老吴和小克去省第一监狱走访,我和其他人去江北分局查看卷宗。”江一明宣布散会,各自去带自己的人,去江北分局调阅卷宗。

“有谁证明?”

“我们还要派人去省第一监狱走访,看看有哪些在押的杀人案一直在写申诉材料的,这也是一条捷径。”吴江说。

“我的租客沈夺可以证明,还有小区的监控录像也可以证明。”他指着另一个房间的门说。

“史威分析得有道理,我们可以去江北分局查看30年来所有杀人案的卷宗,我们刑警队所有人都参与调阅卷宗,加上江北分局的刑警,已经有300多人参与,一人看一件卷宗,我想不需要很长时间就会有线索。”江一明同意了。

“好吧,你先房间休息,你的案子我有空会去关注的。”吴江对王平辉说完之后,去敲沈夺的门。原来王平辉除了在餐厅打四个小时的钟点工之外,就是去会见律师或者和有同样冤情的市民在一起,他们互相学习和探讨申诉的办法。

“我们假设嫌疑人20多岁被冤枉,他刑满出狱到现在已经50多岁了,50多岁的人是不可能当狙击手的,还有,唐明诗是1998年当上主诉检察官的,方为海也是2000年当上庭长的,划定30年已经延伸很长时间了。”

沈夺说那天是愚人节,他在客厅里点播观看搞笑剧《憨豆先生》,从晚上8点一直看到12点,才上床睡觉。而王平辉吃完晚饭之后,就进了房间上网,10:30左右,他炒了两碟菜,一碟花生米,请王平辉喝了几杯白酒,喝到11:00左右,王平辉先去睡觉了。

“为什么把期限划定在30年内呢?”

小区的监控录像证明案发时间王平辉和沈夺都在房间里,因为监控器对着王平辉的客厅,录下了沈夺和王平辉喝酒的情景,虽然图像比较模糊,但是吴江从身影上看,那个人确实是王平辉,因此,王平辉的嫌疑被排除了。

“江队,你说的情况是有,但是很少见,我觉得还是要从杀人案的犯人那里查起,我想江北区30年来的杀人案不会超过300件吧?而认为自己是被冤枉的更少,所以,只要我们调动所有警力,重新查阅有争议或者上诉的案件,肯定能从中找到线索。”史威说。

“吴哥,你认为王平辉会杀高晓燕吗?”小克在回队的路上问。

“老吴说的有点道理,但是,我们都知道,很多狱警为了让杀人案的犯人不写上诉书,以此为条件换取犯人的减刑,犯人在多次写申诉材料无果的情况下,失去了希望,会听从狱警的建议,于是不再上诉,等出狱之后,再对唐明诗和方为海进行报复,这种情况就很难把凶手找出来。”

“肯定不会,只是天意弄人,机缘巧合,把王平辉的大半生都给毁掉了。”

“对,这样范围就缩小了很多。”刘小伟说,他和史威都参加1号重案组的讨论会。

“这件案子能翻盘吗?”

“不需要所有的案件都重启侦查,先划定:一是被判死缓、死刑、无期的杀人案,因为如果不是这三种情况的嫌疑人一般不会报复杀人;二是正在上诉,而且连续上诉多年的疑似冤案、但又一直得不到平反的杀人案;三是已经刑满释放还在上诉的嫌疑人,抓住这三点就可能会有突破。”吴江回答。

“翻盘的几率微乎其微,所有的证据对王平辉都极度不利,即使重新启动侦查程序,也无法找出新证据来证明他无罪,何况案发现场已经被拆迁重建。所以,我们办案一定办成铁案,哪怕有一点疑问都查清。”

“可是他们当了大半辈子的检察官和法官,办过无数的案件,如果从这条线索去查,那得投入多少警力和时间?再说重启侦查程序需要市检察院和法院批准,如果他们办过所有案件都要重启侦查,全市的刑警投入一年的时间也不够,这不是好办法。”江一明说。

“我觉得王平辉不会迁怒于唐明诗和方为海,否则他就不会一直申诉,而是把大量时间用于狙杀唐明诗和方为海上。既然无法翻盘,那个名叫池凡的律师怎么会为王平辉义务申诉呢?”

“我觉得唐明诗和方为海应该是共同办了一件冤案而被凶手杀害的,从这方向去寻找线索是比较好的办法。”

“不知道,也许要等到警方抓捕了真凶,他坦白自己杀死了高晓燕,这才能翻盘,否则,比登天不难。比如呼格吉勒图案,真凶赵志红被抓了,才有生机。”吴江轻轻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