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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平静中暗藏杀机

和田看看表,他必须结束这个电话。不过,如果对方真的遇到了困难,自己又不能不管。

“就跟亲戚说过,他们都认为我是神经病。”

“那我能为你做什么?”

“你对别人说过这情况吗?”

“我想和您见一面。”

“说要趁我走夜路时用车撞我。”

“还是电话里说吧。”

“这倒也是,对方怎么恐吓你的?”

“说不清。前几天我曾对亲戚说过,可第二天就受到了威胁,还不让我告诉别人……”

“我没有证据,我想警察不会受理吧。”

“是男人恐吓你的吗?”

“为什么不打给警察呢?”

“是,真是让人害怕,见了面我会将情况都讲给你听。”

“有人对我进行恐吓。”她的声音更加颤抖了。

“好吧,在哪儿见面?”和田心想只能等第二天向朋友致歉了。

“快说,发生了什么事?”和田约见了一个朋友,他怕耽误事,就催促道。

“下午四点,你开车去中央高速公路的相模湖出入口吧,我在那里等你。”

“先生,救救我!”女子用颤抖的声音说。

“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辨认你?”

和田下意识地点点头,并没有搭话。

“片桐雪枝。”她迟疑了一下说,“我穿着白色西服,戴着白色帽子。”

电话中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喂,您是和田先生吗?”

四点整,和田准时到达了中央高速公路的相模湖出入口。时值初夏,周围是一片绿色,靠近湖边的地方站着一个白衣女子。

和田辞去警察职务后,就专注于著书、演讲。

和田在绿色中一眼就发现了那个醒目的白衣女子。

女子听到脚步声,扭过头来看和田。她看上去二十岁左右,面容清秀,皮肤白皙。

[日本]西村京太郎

“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吗?”和田看着这位脸色和衣服一样白的女子。

诱 杀

女人点点头。

了解事情全部情况的只有我自己啊!

“我想我可以给你介绍一名出色的警官,他是我的朋友。”

儿子干的事我也知道。

女人又点点头,还朝周围扫视了一圈。

我也知道儿子不喜欢自己的媳妇,早上他们又刚吵过架,儿媳的胳膊也受伤了,我偷着乐。还有,她以往都是向右侧身睡,就那晚,由于胳膊疼痛,才侧向了左边。

“你担心有人监视?”和田问。

唉,谁知事情竟然……已经无法弥补了。

“不是。”女子摇摇头。

我的打算是,等他上了儿媳的床后,就去抓他们个现行,然后逼她和儿子离婚。

“嘭!”远处传来一声枪响,女子应声倒地,和田被吓了一大跳,他急忙卧倒在地。

因此,我就提前打开了套窗。

枪声没有再次响起。但腹部受了致命伤的女子还是死在了救护车上。

那天,临近的电工饭岛贡来家里维修时,曾悄悄对儿媳说晚上再来,我可听得清清楚楚。

很快,神奈川县警方派河村警部补对此案展开了调查,和田认识他。

我一直都很讨厌儿媳妇,甚至不愿意再和她待上一天。

“你又卷入了一起案子。对了,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呢?”年轻的河村问和田。

其实,远山的母亲是另一个知情者:

和田就将自己的遭遇复述了一遍。

那时,女儿麻子还小,当然不知道发生在身边的两次行凶事件。

“那么,她所说的恐吓电话是真的了?”河村问。

但是,后来那个女人又有了别的男人,因此,从那以后,远山对女人的兴趣就不大了。

“我想也是,但在电话里面她由于担心被偷听,什么也没说。”

远山一直很不喜欢妻子,还和另一个女人热恋起来,正当远山不知该如何抉择的时候,就发生了那起案件。

女人是被点二二口径的步枪子弹杀死的。

自己当然不会对警方说出实情,母亲也对警方说睡着了,并不知情。

和田像今天这样接受警方的询问还是第一次,以前都是他询问别人。这种角色上的转变让他感觉非常别扭,哪怕河村对他的态度非常客气。

旁边,母亲和女儿还在沉睡中。

“她叫片桐雪枝,你没听错吧?”河村问。

妻子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不会,她在电话里就是这样说的。”

他上前假装要拔刀,却突然用力将刀刺了进去。

“但是她的车上有一份车检证,上面有她的名字——筱原千惠子。”

那天,回到家后,他听到妻子痛苦地说:“好疼啊……快给我拔出来,叫医生去……”

“啊?”和田突然想起了,那名女子在电话中说名字的时候好像迟疑了片刻,看来她说给自己的只是一个假名字,“接下来,就要去调查这个筱原千惠子了吧?”

远山荣造看着报纸,回忆起了二十年前的事:

“从车检证上看,她住在东京的中野。”

几天后,报纸上刊登出了一篇题为《董事夫人被杀事件,无罪犯人要求国家赔偿》的报道。

“让我和你一起行动吧,这件事毕竟和我有关。”和田请求道。

“可以,不过不要乱来。”

“不过,死者平时都是向右侧身睡,那晚为何向左呢?当时警方一直纠缠这个问题不放,我就坚持说是向左,才通过了他们的讯问。这次,林进一说死者是向右侧身的,也就更合乎逻辑,更容易让人相信。”

“放心吧,你一定会被宣判无罪的,到时候,赔偿金就得全部分给我们俩啊!”岩本贪婪地说。

河村几人来到了中野车站前的一栋公寓中,筱原千惠子就住在八层的一个房间。

“但是,申请国家赔偿这个事,是不是动静太大,别出了娄子。”饭岛慢声细语地说。

公寓管理员向大家简要介绍了一下筱原千惠子的情况。

“饭岛先生原谅了真凶,博得了大众的好感,女儿阿洋也能很快找到如意郎君,同时也能达到招揽生意的目的,还有,五百万元国家赔偿金也很可观啊!”林进一不无羡慕地说。

“你听说过‘片桐雪枝’这个名字吗?”和田知道这假名字可能是死者在现实中的熟人。

“你的演技非常到位嘛,当你第二次谢罪时,我都忍不住流泪了。饭岛一直不出声,表演得也很精彩,我想咱们三人可以去组成剧团演出了,哈哈!”岩本难以抑制内心的得意,“我放下生意,来为此事奔波,可不能少给我!”

“在七楼,有一个叫片桐雪枝的人,她和筱原千惠子在同一家店里工作。”管理员答道。

“面对那么多记者和镁光灯,真是让人发怵啊!”林进一首先感慨说。

“同一家店?”

所有人都离开后,姑娘也出去准备晚饭了。客厅里只剩下了饭岛、岩本和林进一三人,他们的关系看上去突然变得融洽了。

“是的,就是位于银座的那家‘骑士’高级俱乐部,好像不是咱这样身份的人能去的。”

和田看看表,已经晚上九点,那家俱乐部应该还在营业,他决定去看看。

林进一虽然自首,但也没受到任何法律制裁,没有遭受任何损失。

来到那家店,和田要了一杯酒,将片桐雪枝叫了过来——一个近三十岁的小个子女人。

岩本的店铺,经过这次宣传,也更加出名了,当然出名的也有岩本本人。

“你和筱原千惠子的关系不错?”

饭岛的罪名得到了洗刷,他的女儿也出现在了报纸杂志上,相信,不久那位美丽的姑娘家里就会媒人盈门。

片桐雪枝点点头:“怎么啦,她是不是出事了?”

迪木的使命也已经完成,就离开了。

“你怎么知道?”

狂喜的记者和编辑们当即记下了这句话。至此,他们才算圆满完成了任务。

“最近她经常接到一些可疑的电话,这让她感到非常害怕,这不,今天她还请假了。”

一段长时间的沉默,饭岛终于又开口了:“托……您的……得救了。”

“是恐吓电话吗?”

“谢谢您的帮忙!”饭岛对律师说。

“可能是,有个男人威胁说要杀了她,好像是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饭岛先生,林先生出来自首,已经展现出了很大的勇气,我也会尽自己的力量去帮你申请复审和赔偿,就请原谅他吧。”迪木顺势说。

“还有别的情况吗?”

司仪记者将目光投向了迪木律师,希望他能说说。

“嗯,她晚上回去时,身后经常有汽车要撞她。”

饭岛依然不动声色。

“她和你无话不谈吗?”

“饭岛先生,真是抱歉,你原谅也好……不原谅,我也能理解……”林进一泣不成声地说。

“是的。”

饭岛继续装聋作哑。

“那你怎么安慰她的?”

“林先生,你就再说几句吧。”岩本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我让她去报警,她说自己没有证据,警察可能也不会管。”

找不到焦点的记者们,于是就将镁光灯对准了这名体态匀称的姑娘,一阵猛拍。

“还有吗?”

饭岛贡的女儿上来给大家送点心。由于父亲的服刑,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她的婚配,以至于这个大姑娘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婆家。迪木心想,这个漂亮的姑娘也是一个间接的受害人。

“我记不清了。”

饭岛贡一直一言不发。记者们希望哪怕他说一句“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你能投案,我的罪名也被洗刷干净了”也好,这样他们就能圆满地结束自己的报道了。可是,他一直不开口。

河村也走进来了,有些不高兴地说:“和田先生,你这么做可不大好。”

林进一说着居然倒地哭了起来,周围的摄影师急忙对着拍照。

“我不是让公寓管理员告诉你了吗?”

仪式开始后,林进一在司仪记者的示意下,说:“饭岛先生,真是对不起,人明明是我杀的,却让你遭受了十几年的牢狱之灾,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谢罪……”

随后,河村也问了片桐雪枝同样的问题。

这天,安排的会面如期进行。本来就不善交际的饭岛,此时更加沉默寡言。

回答完毕之后,片桐雪枝就离开了。

饭岛贡出狱后,没有找到工作,就开了一家汽车电器商行,生意做得很不错。

“查到什么线索了吗?”和田问道。

根据《周刊事件》的安排,会面将在饭岛贡的家里进行。

河村摇摇头:“没有,只找到了几封肉麻的情书,接下来要靠你的证词了。”

原来是这样,迪木于是答应了。

“我不是都已经说出来了吗?”和田并不认为自己遗漏了什么情况。

“不是,本来这是林进一先生提出的,他想当面去向被冤枉的饭岛贡道歉。不过,饭岛贡好像不怎么愿意,他说除非先生您到场,否则他就不去。”

河村掏出一本名为《追查杀人事件的男人们》的书,放在他面前,而书的作者就是和田。

“让我去解读法律吗?”

“这是在她房间找到的,她在书上的著者资料处还画了红线,看来不是偶然才找到你的。”河村解释说。和田接过看了看,果然如此。

“我们打算安排一次饭岛贡和林进一两人的会面,希望先生到时也能捧场。”记者说。

“她的存折近两年也没有交易记录。”河村点上一支烟,又说。

这时,《周刊事件》杂志的一名记者前来拜访。

“那么罪犯是为了钱了?”

迪木想或许应该去拜访一下饭岛贡了,听听他的意见。

“可能是。不过你以后也要多加小心,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或许就是你。”

迪木马上给教授去了电话,电话中大野教授仍然坚持自己的鉴定结果没有错,由于急着去上课,教授就挂断了电话,不过他说迪木有事可以在方便的时候去找他。

“为什么?”

一天清晨,迪木在报纸上的一篇文章中看到,大野教授称自己的鉴定没有错,认为凶手就是饭岛,不可能再有其他犯人,其态度之严肃,让人毋庸置疑。

“因为杀死筱原千惠子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凶手很可能要对你下手,杀人灭口。”

“哦,我会小心的。”和田笑笑说。

在岩本工作的食品店里,也挤满了慕名前来的顾客,相应地,食品店的销售收入也超出了平常水平的好几倍。

“你当初为何要辞职呢?”河村又问一句。

让迪木感到意外的是,从那以后,前来找他辩护的人数居然猛增了十倍,让迪木领教了媒体集体宣传的力量,迪木也成了远近闻名的律师。

“由于个人原因吧。”和田答道。

迪木对记者们说:“不管时效的情况如何,我认为真凶都应该去自首。根据林进一说出的一些细节,可以证明他就是真凶,我想林进一这一勇敢的行为,对被冤枉的饭岛来说,也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

第二天,他回到了东京的事务所,居然还有蜂拥而至的各路媒体的记者围堵着。

第二天,河村一脸愁容地来找和田。

接着,迪木接连接到了几个报社记者打来的电话,他们也是从电视上得知迪木律师的。应接不暇的电话,将本来就情绪不好的迪木搞得筋疲力尽。

“没有任何凶手的线索,你再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况吧,细微的情况也行。”河村说。

迪木狠狠地关了电视。

“可我早就说过了呀!”和田也是一脸无奈,“筱原千惠子的情况没有发现异常吗?”

“我叫岩本修,本来想请迪木律师陪同林进一去自首,但是……”

“没有,什么也没搞明白。”

迪木打开了电视,过了一会儿,果然看到林进一和岩本修先后出现在了画面上。

“有没有恐吓者的线索?”和田问。

“真是抱歉,报社和电视台的人都来采访我了,今夜十一点我还要去‘深夜演播室’,参与《话题的焦点》这个电视节目。”岩本漫不经心地说。

“没有。”

“混账!”

“她和男人有什么关系吗?”

“我本来想通知您,让您陪同林进一去自首,但联系不上您。我怕林进一会变卦,于是就自作主张带他去自首了。”

“她有过三个关系一般的男朋友,他们也不了解情况。”

“为什么不通知我就这么干,真是岂有此理!”迪木对着话筒大发雷霆。

“还有吗?”

不久,岩本给他打来了电话:“您看到报纸了吗,先生?”

“查来查去,我现在甚至觉得她所说的威胁只是她的一种幻觉,她可能患了神经官能症。”

被别人抢了头功,这让迪木很不高兴。

“这会导致杀人吗?”和田质疑道。

其他很多报纸上也有类似的报道。

“也是啊!”

“这起案件曾判了饭岛贡十五年徒刑……但最近大阪的林进一却投案自首说自己才是真凶……”

“她的家人呢?”

是谁泄露了这件事?这让迪木勃然大怒。他顺着文章往下看,想弄清是怎么回事。

“她只有一个叔叔,但是他并不知道侄女受到了恐吓,也看不出他是在撒谎。”

从远山公司出来后,迪木住进了一家旅馆。从旅馆的报纸上,他居然看到了一篇名为《我是真凶,二十年前是我杀死了董事夫人》的报道。

“但是,筱原千惠子在电话中透露她曾和亲戚说过自己的经历。但她的叔叔却不知道,这其中不是有矛盾吗?”

迪木感到非常诧异,按理说,找到了真凶,远山应该感到高兴和欣慰才对,谁知他竟对这件事非常抵触。还有,远山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成家,一直独身生活。

“有道理!看来还得再去一趟她叔叔家。”河村建议说。

得知了迪木的来意后,远山非常激动地说:“什么?找到了真凶?真是岂有此理,那起案子在二十年前就已经了结了,我们好不容易忘掉了痛苦的回忆。你最好不要声张,也不要告诉我的女儿。”

筱原千惠子的叔叔刚四十出头,经营着一家糕点铺。

当年受害人五岁的女儿如今已经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在她的带领下,迪木来到了远山的办公室。

“筱原千惠子没对我说过她受恐吓的事,刚才我已经对这位警官说过了。”他开门见山道。

翌日,迪木又飞赴大阪,去拜访被害人的丈夫远山荣造。

“筱原千惠子还有别的亲戚吗?”和田问。

“除了我,就没有了。”

“出事后,他就辞去了董事的职务,去大阪经营了一家公司,听说非常成功。搬到大阪五六年后,他的母亲也去世了。”

“最近,她来过你家吗?”

“远山先生后来怎么样了?”

“上周来过一次,在这儿住了一晚,看上去很高兴。”

“那应该是死者家属在收拾房间时将已经枯萎的夜来香扔掉了。”畔津想了想说。

和田又问了他妻子同样的问题,得到的也是同样的回答。

“对,因为当时案卷和新闻报道都没有提到夜来香这一点。现在,可能真凶出现了,他说在现场看到了夜来香。”

“我看他们说的应该是事实,那么就是筱原千惠子对你撒谎了。”出来后,河村说道。

“是的,这很重要吗?”

“可能吧,她打电话时很紧张。我见到她时,她也一直在打量四周,这事挺蹊跷的。”

“那么,看到夜来香的也只有你们和被害者家属了?”

两人边走边说来到了一处公园,入夜后这里静悄悄的。和田打开了车灯,照亮了两人四周。

“没有。除了几名警官和家人外。”

“嘭!”黑暗中又传来一声枪响。

“有没有人去现场看热闹?”

两个训练有素的人闻声当即趴下,河村还拔出手枪,向前面摸了过去。

看来,那个林进一很可能就是真正的犯人。

“快回来,危险!”和田见状急忙喊道。

“嗯……对,是夜来香。”

“怎么啦?”河村起身往后看了一眼问。

“是什么花?”

突然,又是一声枪响,河村倒在了地上。

迪木听后有些喜出望外。

“家具不多,有衣柜……对了,还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个插有花的花瓶。”

河村也是被点二二口径步枪子弹击中的,所幸,只是伤了大腿。

“室内都有什么家具?”

第二天,和田前往医院探望,河村已经恢复了不少。

“是的。当时就认为饭岛的嫌疑最大!”

“真是抱歉,因为我,让你受了伤。”和田充满歉意地说。

“也可能是流窜犯,行迹暴露杀人后,仓皇离去,什么东西也没拿。”

“我没事,一周后就可以出院了。其实,凶手的目标也许是你,我们已经发现了新的线索。”河村笑着说道,“浅草警署在隅田公园发现了两只弹壳,和在相模湖发现的一模一样。”

“看到了蚊帐和里面的受害人。除了死者身上的菜刀外,并没有发现凶手留下的其他物品……不过,家里的东西都没少,不像是流窜作案。”

“那么,凶手定是利用车灯的光亮锁定的我们。”和田心有余悸地说,“还有,筱原千惠子的叔叔并没有说谎,可见是她自己撒了谎,也就是她根本没和亲戚说过自己受到威胁的事。”

“进去后你看到了什么?”

“可她打电话时手为何会发抖呢?这让我很不明白。”

“房屋后面的套窗有一处半开着,我从那里进去的,我想罪犯也是从那儿进去的。”畔津如实回答说。

“我认为她在受到威胁后,不应该先来找我,而是应该先和亲戚商量,但她上周去叔叔家时,却什么也没说。”

“你是怎么进去的?”

“这么说,那时候她还没受到恐吓。”

“印象很深刻,那天夜里十一点,我接到远山荣造的报警电话,就马上骑自行车赶过去了。”

“不过,她打电话时说自己已经受到恐吓很多天了,因此她才想见我。”

“当年的那个案子你还有印象吧?”

和田沉思片刻,又说:“在相模湖和她会面时,有两点很是奇怪,首先在绿色的背景中,她居然穿了极为显眼的白色衣服,按理说感到非常害怕的她不应该这样。”

迪木说明来意后,便开始提问。

“她也许是为了方便你尽快找到她?”

畔津将审判员和迪木律师请进了房间。

“那也没必要用这种方法。还有,我去的时候,她已经在那儿站了很长时间了,凶手为什么单单选择我刚一到的时候开枪?莫非是冲我来的?”

两人根据地址很快找到了畔津的住处。

“你说凶手要杀的是你?”

那个名叫畔津的警察目前已经退休,从事农业生产。

“对啊。再说调查也没有发现电话被监听的情况,而且凶手即使得知了我们通话的内容,那要杀的也是她。”

从案卷里面,迪木并没有看到多少新东西,不过知道了案发后第一个赶到现场的警察的家庭住址。

“有道理。”

而林进一的供述显得更合乎逻辑,他自称打开窗户的时候戴着手套……

“凶手在我走近筱原千惠子后才开枪,这就说明她穿的白衣是为了给凶手指示目标。”

据案卷记载,窗户上没有发现饭岛的指纹,因为他去的时候窗户正开着,没有必要再去碰窗户。

“关于这一点你有什么证据吗?”

迪木说完,提出想看一下当时的案卷记录。

“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辞职吗?那是三年前的事了。当时在一次行动中,我们和犯罪分子发生了枪战,遗憾的是,交火中有一名平民被打死。后来,发现居然是被我的枪打死的。”

“我想等事情调查出眉目之后,再去拜访教授。”

“当时那个人酒后强行闯入了交火现场,只怪他倒霉。后来警方封锁了消息,对外宣称他是被犯罪分子打死的。但我却忍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就辞职了。”

公务繁忙的署长得知他们的来意后,为难地说:“事情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很多相关人员都成了故人,我想应该不会有多大收获吧!还有,当时唯一起决定性作用的证据是大野教授作的血型鉴定,如果像你所说还另有真凶,那就说明教授的鉴定是错误的,你向他求证过了吗?”

“那名死者叫什么名字?”

两人寒暄片刻后,便坐进了美树子的汽车,向警察署开去。美树子的伯父是县警察署署长,正是这一层关系,才让迪木顺利见到了署长。

“日下部,后来事情的原委还是被报社记者披露出去了。”

迪木回头一看,正是美树子,她仍然像以前一样年轻漂亮。

“你认为两次事件之间有关联?”

刚走进休息室的迪木,听到背后有一个妩媚动听的声音在叫他。

“对,如果凶手的目标是我的话。”

“是迪木先生吧?”

“那么,凶手有线索了吗?”河村急忙问道。

乘上飞机,经过将近两个小时的飞行,迪木终于到了九州。

“当时筱原千惠子打来电话时之所以很紧张,是因为凶手就在她的旁边。”

“哦,其实凶手的真正目的是想通过此举将你骗出来。”

在司法进修时期,迪木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同学,名叫贝冢美树子,当时班里所有男生都对她倾慕有加。迪木听说她现在就在大水的一个家庭法院任审判员,现在她应该三十一岁了,据说还没有配偶,这让迪木更加期待此行。

“是的。”

决定自费前往大水调查真相,除了出于心中的正义感外,迪木此行还有一些私事。

“那凶手是谁呢?”

下定决心后,迪木就让女助手订了一张飞机票。

和田说:“应当是那个人。”

这一点让迪木感觉案子被弄错的可能性非常大,他感觉自己是时候该去一趟大水了。

河村警部补思索了片刻,点点头,道:“不错,就是那个人!”

另外,根据记载,饭岛的供词基本合乎事实,除了一点,就是他说被害人当时是向左侧身的,而被害人的母亲则说自己女儿由于从小心脏衰弱,因此睡觉时总是习惯向右侧身。

林进一的血型是A型。

和田坐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突然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门锁被打开,一个步履蹒跚的人影走了进来。

不过,迪木在当时的报纸上并没有看到夜来香之说以及事发后现场的详细情况。那时唯一的证据就是饭岛衬衣上的血迹,也许是他的血型和死者相同,都是B型,才被冤枉了。

“哎!片桐雪枝,你还在追杀我吗?”和田突然出声。

林进一于是断断续续地讲了事发经过:他去被害人家里偷东西,结果惊醒了女主人,就把她杀了。其中他提到的夜来香、开窗的情形以及杀人方法等都没有任何漏洞。

“你怎么会在这里?”来人大吃一惊。

“没问题,你说说当时的情况吧。”迪木和蔼地说。

“管理员给我的钥匙,我今天送上门了,你不是准备杀我吗?”

“时限上已经没有问题了吧?”林进一开口直入主题。

对方一言不发,瞪着和田。

那是一个四十岁左右名叫林进一的中年男子,有些沉默寡言,迪木毫不怀疑他在冲动的时候会去杀人。

“前几天,我去俱乐部找你的时候,你说筱原千惠子曾向你透露了她被恐吓的情况,居然和我在电话中听到的完全一样,这真是让人怀疑……而且我还知道,你的真名叫日下部雪枝!”

在得知时效已不成问题时,岩本果然带来了那个人。

“果然是你杀死了我的父亲!”

“不错,但这怪不得我,是他不听劝阻,非要闯进枪战现场。”

不过,案子毕竟已经过去二十年了,当事的律师、检察官、审判长都已经不在了,迪木只能从当时的一些新闻报道中了解情况。不过他听说负责这起案件的大水警察署有一名警官还健在,他想或许自己应该前往大水一趟。

“但我父亲确实被杀死了。”

岩本走后,迪木立即让人去搜集关于这起案子的资料,心中的正义感驱使他一定要将此事弄清楚。

“所以你要杀我,让筱原千惠子来引诱我,还让她穿了一身白衣服,用来区分目标,同时也作为参照物。”

“好,等你弄清楚了,我就把他本人带过来。”岩本说完就鞠躬告辞了。

日下部雪枝沉默不语。和田起身从衣柜中搜出一支二二型步枪:“你最好去自首,我们一会儿去警察厅,我可以为你做证。”

“我想他应该去自首,至于时效的问题我还要去查证一下。”

孪生兄弟作案记

“他说案发当晚,被害人蚊帐外的桌子上摆着一瓶夜来香,他还说他是戴着手套从窗户进去的,所以没有留下指纹。我敢肯定如果不是罪犯,不可能了解得这样详细。”岩本信誓旦旦地说。

C.B.吉尔福特

“他有什么证据吗?”

“我家主人德温先生,在写字台前……被人杀了,他的后背插着一把菜刀……”

“他最近一直深受此事折磨,想去自首,又担心会被判刑;不自首,又夜不能寐,自责不已。所以,他让我来请教您一下。”

在电话中,德温先生的管家梅波太太惊慌失措地对维拉德探长说。

“你说那人才是杀害董事夫人的真凶?”

探长看了看表,现在是午后一点半:“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别开这种玩笑,先生!不过,此前我在拘留所遇到过一个人,他告诉我人其实是他杀的……”

“刚刚几分钟,先生。”

“这是个复杂的问题,现在过去二十年了,时效应该已经过去了。”迪木说着像想起了什么,“你……你不会就是真凶吧?”

“您看到是谁干的了吗?”

“先生,如果现在找到真凶,情况会怎么样?我听说杀人案的时效是十五年。”

“应该是那对孪生兄弟之一……老先生遇害前,我曾看见他从房子里跑出来。”管家说。

“凶手不就是死者的邻居吗?那个被判了十五年的电工,应该早出狱了。”迪木想了想说。

“那究竟是哪一个呢?”

“不,哪有的事……”岩本被允许坐下后,小声说,“二十年前荣造董事夫人被杀的案子,您还有印象吗?”

“这可不好说,他俩长得完全一样……”

“是不是又犯事了?”

维拉德本来就是德温先生的老朋友,挂断电话后,立即和指纹专家杰森警官一同赶去。

迪木想起来了,此人叫岩本修,曾因行骗被捕,当时迪木为他做过辩护。

在梅波太太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书房——德温先生坐在写字台后面,头歪向一旁,后背上插着一把菜刀。

“很抱歉打扰您,承蒙您以前的关照……”来人紧张不安地说。

“您刚才说看到一个人从房间跑出,是怎么回事,太太?”维拉德探长检查过尸体后问道。

那天,一个男人闯进了律师事务所,来到迪木的办公室。

“是啊,双胞胎其一跑出来是怎么回事啊?”门外站着两个一样的小伙子,其中一个说。

二十年过去了,让律师迪木对这起案子又产生兴趣的是前两天发生的一件事。

维拉德探长向他们看了一眼,确实太像了——两人身高、长相完全一样,还穿着同样的衣服,根本无法分清谁是谁。

“出什么事了?”其中一个小伙子问。

在这些证据支撑下,最后,饭岛贡被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

“你们的伯父被杀了。”探长说。

在饭岛贡的家里,警方发现了一件带血迹的衬衣,经过法医权威大野教授的鉴定,证明衬衣上的血型和被害人相同。

“哦,梅波太太说曾看到我们中的一个从房子里跑出来,所以你就认为凶手就在我们俩之间,对吗?”其中一人深沉地说。

警方经过调查认为荣造提供的情况基本属实,家里的东西也没有被偷走的痕迹。所以,警方初步推断为情杀,在十几个嫌疑人中,有一个名叫饭岛贡的电工最为可疑。他就住在死者家附近,无法给出不在现场的证明。还有,他在那天深夜曾洗了裤子,也很让人怀疑。

“这还需要调查和证据。”维拉德说。

荣造向警方阐述了自己回来后的经过。

除了杰森警官留下拍照,勘察现场和指纹外,维拉德探长和另外三人都来到了客厅。

很快,救护车和警车都赶到了,被害人已经气绝身亡。

“梅波太太,您再说说当时的情况吧。”探长语气温和地说。

旁边蚊帐内的母亲和五岁的女儿仍在呼呼大睡,这么大的事居然都没把她们惊醒。

“德温先生用过午餐后,回书房写信。我正在饭厅收拾餐具,突然听到叫喊声,当抬头往外看时,一个侄子匆匆跑了出去。我不放心,就去书房敲门,但屋里一直没有传出应答声,用钥匙打开门后,才发现老先生已经被杀死了。”梅波太太心有余悸地说。

可他却摸到了一个硬东西,妻子的左胸上居然插着一把菜刀,鲜血已经浸透了衣服。

“现在有证人指出你们中的一个曾出现在案发现场,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探长说。

荣造一边轻声呼喊,一边向蚊帐里的妻子摸去。

“我有不在现场的证据。”其中一人说。

“年子,我回来了。”

“你是?”维拉德问。

某年八月十九日晚,某制钢厂的年轻董事远山荣造回到家中,像往常一样从后门走进房内,此时已经十一点了。

“唐纳德。”

“说说你的证据。”

[日本]山村美纱

“那个时间,我在毛熊酒店,中午酒吧开门后我就去了那里,一直到下午一点五十分才离开,酒吧侍者莎莉可以为我做证。”

董事夫人被害事件

“你是在哪里碰到你兄弟大卫并一起回家的?”

让露屋在谈话记录上签名、按手印后,明智最后总结说:“就像明斯达贝希所说的,心理测验的真正效能仅在于测试嫌疑者是否记住了某地、某物或某人,就像这次事件中露屋是否记住了屏风,而如果用于其他方面,进行再多的心理测试,也是无济于事的,如果碰到的是露屋这样进行过周密准备的罪犯的话。”

“在阿伦汽修厂,因为我们的豹牌汽车在那里维修。”

脸色变得苍白的露屋知道,事到如今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那你俩为何要同时回家呢?”

“你真是犯了一个无法挽回的失误,你是在事发当日注意到了屏风的存在,而在两天前并没有去注意它是否存在。我知道如果是普通的罪犯,他也许会竭力掩盖、回避,而你显得更聪明,只要不是一些直接而致命的问题,你都认为坦白说出反而更安全,不过我却采用了否定之否定的做法,才让你现了原形,哈哈……”

“我们俩一直合用一辆汽车,想找伯父谈谈,让他再给我们买一辆。”唐纳德说。

露屋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致命的错误,陷入了对方设置的圈套,他的心理防线开始崩溃。

“现在这个问题应该解决了!”探长说,“你们哥俩将会继承伯父的遗产。”

“露屋君记错了吧,那个屏风确切地说是四日晚上才被搬进了老妪家。”笠森有些嘲讽地说。

“你认为我们中的一个是出于这个原因才把他谋杀了?”唐纳德笑着问。

“四日?露屋君不是说在事发前两天,也就是三日,曾看到它了吗?你们究竟谁弄错了?”

“我和德温老先生交往多年,深知他的雄厚财力,而你们总嫌他给的零花钱不够,就希望他早点死去,得到他的财产。”维拉德毫不客气地指出。

“案子发生前一天,即上月四日。”

“反正我有不在现场的证明,这么说是大卫干的了?”唐纳德毫无所惧地说。

“对于屏风的问题,我相信你也是如实回答的。对了笠森先生,六歌仙屏风是什么时候搬到老妪家的?”

“我还要听听大卫是怎么说的。”

露屋表情复杂,但却说不出话来。

“你想听什么?”另一个年轻人用和唐纳德完全相同的声音说。

“事实上,在接受心理测验前,你就已经意识到了它的危险,并做了精心的准备,打好了腹稿。这样,才能使你在面对敏感词汇的联想时,不至于出现应有的迟疑与掩饰,但你却没能意识到,回答迟疑是一种疏漏,但回答速度太快同样是一种危险。伪造的事实终归会出现破绽。还有,你之所以选择‘钱’、‘杀人’等罪犯本应极力避免的词汇来如实回答,恰恰说明了你的聪明之处,说明了你的无技巧主义,是不是这样?”

“案发时,你在何处?”维拉德探长问。

露屋有些蒙了,不知道该如何对答。

“在毛熊酒店啊,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莎莉。”大卫说。

“哪里哪里,我也是偶然发现。”明智谦逊地说,“在昨天的测试中,你表现得很完美,但也许你没有意识到,有的联想你给出的反应太快了,比如由‘花盆’联想到‘松树’只用了0.6秒钟。而测试中最简单的一个由‘绿’到‘蓝’的联想,你都用了0.7秒钟的时间。此外,还有‘油纸’、‘犯罪’等并不简单的词汇,你联想的速度同样很迅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你们竟然都说自己在毛熊酒店?”探长可被弄糊涂了。

露屋突然意识到了危险的临近,但又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他强制自己要镇静,并给出了无技巧主义的回答:“不错,只是我当时没注意而已,你观察得真是仔细。”

“是我在那里才对。”大卫一口咬定。

“谢谢。”明智抚弄了一下头发,这是他在案子取得突破时的一个习惯性动作,“在昨天的测验中,你由‘画’就联想到了‘屏风’,但你的公寓中是没有屏风的,我想肯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让你记住了屏风,对吧?”

“你们提供的是同一个证人,看来必有一个人在说谎!”探长判定说。

“没问题。”露屋当即表示同意。

“不是我。”唐纳德说。

“给你添麻烦了,你能不能给做证一下,以应付那个贪婪的屋主。”

“也不是我。”大卫说。

“哦,想起来了,上面画的确实是六歌仙,不过如果有破洞的话我一定能看出来。”

“我明白了!”探长气呼呼地说道,他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如此肆无忌惮,“你们仰仗的就是两人长得一模一样,对不对?你们知道杀人要冒很大的风险,于是你们故意上演了这么一出戏,同时让一个人来证明自己不在现场,让警方也拿你们没办法,因为谁也不知道你们谁才是真凶。所以,任何法官都不可能在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会出错的情况下,做出判决!”

“你确认吗?在小野小町的脸的部位,有一处被弄破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探长!”唐纳德耸耸肩说,“如果我们承认的话,你就会认为我们是同谋,并将我们绳之以法。”

“审讯人员也知道,我曾在案发前两天,也就是上月三日,去过老妪的房间。”他笑嘻嘻地说,“但当时并没有看到屏风上有什么破洞。”

“没错,我会那样干!”维拉德探长道。

露屋听后心中一惊,但随即平静了下来,他想: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他用最快的速度考虑了一下,感觉还应该实话实说最为妥当。

“那我们真庆幸你不是对我们进行判决的法官。”其中一人充满挑衅意味地说。

当然,上述内容,除了屏风真是抵押物外,其他的事项都是明智瞎编的。

维拉德没有应声,他知道这哥俩一直名声不佳,在小镇上早已臭名远扬。他想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挫挫两人的锐气。

“对了,还有一件事,顺便问你一下,”小五郎最后说,“被害者房间里有一个对折的屏风,你应该看到过吧。现在出了点小麻烦,因为那屏风是抵押物,但现在被人弄破了,物主要求赔偿。而老妪的侄子却坚持说那是原本就有的瑕疵,拒不答应赔偿。这事真是让我为难呀!你以前去的时候是否注意过它啊?”

“我猜,你肯定想将我们两人都抓起来吧!”双胞胎之一仍然以挑战的口气说。

谈话中,不知不觉天色渐晚,露屋提出告辞。

“提取一下他们的指纹!”探长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对杰森说。

“曾经怀疑过你,真是抱歉。”笠森首先表示了自己的歉意,随后三人开始了天南海北的闲谈。明智自称是死去老妪继承人的律师,正在为遗产的事忙碌。

“这栋房子里到处都是我们的指纹,因为我们就住在这里。”

“刀上发现指纹了吗?”探长问杰森。

当露屋听到笠森给他传话说“斋藤很快将被定罪,现在有些事想和你谈谈”时,立即兴奋地赶了过去,而完全忽略了背后可能隐藏的圈套。

“没有,都擦拭干净了。”杰森答道。

明智得意地向笠森谈了自己的计划,审讯人员听后拍案叫绝,当即安排人去找露屋。

探长又对杰森做了一些指示,便带着兄弟俩去毛熊酒店了。

“你有确切的证据吗?”审讯人员不敢相信地问。

几分钟之后,几人开车来到了那座土里土气的酒店,不过那个名叫莎莉的女子确实很漂亮,难怪德温兄弟常去光顾。看到探长一行人到来,她当即停下了手中的活。

“不错!”小五郎笑着说,“根据这次心理测验结果,我认为露屋才是凶手。只要你能把他找来,我就能帮你查明真相。”

“是莎莉小姐吗?我是维拉德探长,德温先生不久前遇害了,我正在调查,有几个问题要问你。”探长威严地说。

“你指的是斋藤吧?我感觉也有些不对劲。但如果斋藤无罪,那么谁又是真凶呢?你是不是有其他怀疑对象?”

莎莉于是关上了店门,兄弟俩也被探长要求分别待在房间的两边,使他们无法听到谈话,也不能进行沟通。

“但是,这种情况已经出现了。比如,一个心理素质差又比较敏感的无辜者在现场被抓获,他本身也很了解犯罪事实。这样的人,在面对心理测试时,其心理一定是紧张的、兴奋的,因而很可能会让测试者得出和事实不符的结论,结果就会导致戴·基洛思所说的‘陷无罪者为有罪’。”明智提醒说。

“中午孪生兄弟中的一个是不是来过这里?”

“这些理论我当然知道,也许会出现这种情况。”笠森有些不快地说。

“是的,先生。”

“但是,心理测试也有其不可避免的弱点,它很可能会冤枉无罪者,而让真正的罪犯逍遥法外。心理测验的倡导者明斯达贝希曾说:‘心理测验的效能仅在于发现嫌疑者对某场所、某个事物是否有记忆,将它用在其他地方就会很危险。’我觉得这一点很重要。”

“是哪一个?”

“心理测试这东西,你总能发现有趣的东西。”

“我也分不清。”姑娘不好意思地说。

“或许不能这样解释。”明智看着测试记录插话道,“你发现没有,露屋的回答更加物质、更加理性,而斋藤的回答则偏向于感性,比如‘女人’、‘花’、‘风景’、‘妹妹’之类的回答,还有他从‘讨厌’联想到‘病’,由‘病’联想到‘肺病’,让人不由得去怀疑他是否得了肺病。”

“来的那位也没说他的名字吗?”

“结果很清楚,却不能让我满意。测试结果显示,露屋的可疑之处比斋藤要少得多。斋藤玩弄了很多花招,联想的也常牵强,反应迟钝,比如对于‘花盆’的联想时间居然长达六秒钟。而露屋则回答得比较自然,由‘花盆’到‘松’,由‘犯罪’到‘杀人’,但如果他是凶手的话,肯定会竭力掩饰。再者,如果他是杀人犯,又做出这种联想的话,那一定是智商低下,而事实上他是×××大学的高才生……”

“没有。”

“是那件谋杀案吗?心理测验结果出来了吗?”明智问。

“你也没问?”

“情况不容乐观啊!”审讯人员神情黯淡地说。

“是的,先生。”

进行完心理测试的第二天,笠森正在书斋里整理测验结果,他的密友明智小五郎来了。

“你难道不想弄清这个问题吗?”

“以前我倒是问过,但是喜欢恶作剧的他们也不对我说真话,后来我索性就不问了。”

针对所有这些可能的测试,露屋都进行了耐心而周到的准备。另外,由于斋藤也要接受同类测试,而他的心理素质却不太好,露屋自信自己能渡过这关。

“嗯,是这样啊。”

对于这种测验,露屋知道仍然需要练习,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尽量做到简单、自然,而不是去玩弄技巧。比如,对于“花盆”的联想,与其故意避开,还不如直接去回答“钱”、“松树”,这样显得更加自然,因为对露屋而言,即使不是他杀的人,近来也一定通过各种渠道了解了案子的相关情况,所以做出这种联想也未尝不可。反过来,如果他故加掩饰,反而有可能会被仪器监测到异常,会更不安全。

“是他们杀了乔治老伯吗?”她好奇地问。

另外,审讯人员还可能会将犯罪的具体情形说给被测试者,并让其复述,这个过程中,真正的罪犯在复述时往往会说到一些和听到内容相左的情况。

“我正在调查谁不在现场,所以将你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这很重要。”探长如实说。

露屋深知自己还要面对的一种挑战就是,仪器会记录他做出反应的快慢,比如他在做出由“拉窗”到“窗户”的联想所花的时间为一秒钟,而在做出由“花盆”到“瓷器”的联想时间却用了三秒钟,这种情况也能说明自己的可疑。

“哦!”她皱了皱眉说,“十二点我上班的时候,就看到那个浪荡公子在门口等我。”

比如对这起杀人事件,如果凶手的警惕性不够高或应变能力不强,那么就很可能由“花盆”联想到“钱”,因为杀人后从花盆中偷钱在他的大脑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但对于那些有些心计的人来说,在面对此类联想时,很可能会强制自己不出现致命性的失误,而是做出“花”、“瓷器”之类的联想。

“浪荡公子?”

此外,露屋知道自己还有可能面对词汇联想测验,比如由“拉窗”可以联想到“窗户”、“屏风”等。但在面对审讯的过程中,被测试者很可能会在不知不觉中说出“刀子”、“血”、“钱”等禁忌词汇,从而露出破绽。

“这是我对他们的称呼。我来了以后,老板米勒太太就上楼睡觉去了。”

事不宜迟,他当即找来了《辞林》,对可能被用于询问的词句,进行了反复的神经适应性练习。

“米勒太太看到你说的浪荡公子了吗?”

对于笠森的测验内容,露屋无法预知,但他明白心理测验其实就是在嫌疑人回答问题时,借助各种仪器捕捉其生理上的细微反应,如脉搏、血液流量、肌肉收缩程度和呼吸的急促程度等。人在撒谎时,或许能够在语言、面部表情上蒙混过关,骗过审讯人员,但是其神经兴奋所带来的波动是不可能欺骗那些科学仪器的。

“应该看到了,但她也分不清是谁。你看这是我新买的腰带,好看吗?”

刚被传讯过后,还要很快面对再一次传讯的露屋,此时也知道了审讯人员是一名心理学专家,这让他非常恐慌。不过,从前文我们也能够看出,露屋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他从不打无准备之仗。为了渡过这一关,露屋请了病假,一天到晚在公寓内思索对策,查看心理测验方面的专著。

探长为了鼓励她说下去,只得说好看。

“进店以后,他喝了几杯啤酒,因为店里没有其他客人,我也陪着喝了一些。”

在笠森看来,露屋并不是没有疑点,他和斋藤二人究竟谁才是真凶?为了弄清这一点,笠森决定对他们进行心理测验。

“他喝酒的杯子在哪儿?”探长警觉地问。

笠森推想到了这种可能:露屋只偷了老妪一半的钱,并假装是在大街上捡到的,交给了警方,但问题是露屋有那么愚蠢吗?而且还有关键的一点,就是凶器至今去向不明。

“哎呀,我把它们洗干净后混到一块了。”

但是,最大嫌疑人的好友在案发当日在现场附近捡到了巨额现金,这只是一种偶然吗?另外,非常遗憾的是,老妪的钱也不是连号存放的,否则问题就容易多了。

维拉德表现出一丝失望的神色,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得知这一情况的笠森兴奋不已,立即传唤了露屋清一郎。面对审判员提出的“在事件调查当时为何没有说出拾到钱包的事”这一问题,露屋回答说他认为这其中没有什么关系。

“我想没什么可说的了。”

直到一个月后,老妪所在地的警方发现露屋拾到的五千多日元现金一直没人认领,而且还是在老妪遇害当日送来的,警方认为这其中也许会有某种联系,于是就通报给了审判员。

“他在这里待了多长时间?”

随着调查的深入,老妪身边的人都经过了传讯,都被排除了嫌疑(包括露屋)。现在的情况是,只要没有新的嫌疑人出现,那么对斋藤的怀疑就不会改变。对斋藤来说还有一点是比较致命的,那就是他懦弱的性格。每当面对审讯,他都会紧张不已、言语结巴,还总是推翻以前的供词,难免会让人更加怀疑。笠森尽管对斋藤就是杀人犯心存疑惑,但也找不到足够的证据。

“从开门后,一直到一点五十左右吧。他中间好像在不断问我时间,这让我感觉很好笑。”她想了想说。

故事当然不会就此结束,本案的审判员笠森先生是一名业余心理学专家,他时常会将自己这方面的知识用在那些寻常方法无法解决的案子上。

维拉德笑了。果然不出所料,那小子之所以不断问莎莉时间,其实真正用意是为了提醒她,好让她为自己做不在现场的证明。当然,还有就是看他的兄弟那边是不是已经完事了。

“他待了近两个钟头,除了喝酒,没发生点别的事情吗?”探长启发道。

斋藤被翻出身上藏有大量现金时,他也许会自称钱是自己的,但是数额又太大,最后他也许会说出真相,但问题是警方会相信他的供词吗?也许他会被判杀人罪。不过斋藤也可能向警方谈及露屋的情况:没钱交学费、事发两天前还去过老妪的房间……回去后露屋做出各种各样的设想,吃过早饭,他又如往常一样来到了学校。

“这……”莎莉犹豫不决。

昨天,先于女佣到家的斋藤发现了尸体,就联想到了那个花盆,又出于好奇心,翻出了那个油纸包,没想到他竟然也没能抵御住金钱的诱惑,将钱据为己有。随后,他就去警署报案,但是粗心的他居然直接将钱塞进了衣兜里,结果被警方翻了个正着。

“说出来吧,或许很重要。”探长催促道。

露屋虽然没能见上斋藤,但还是基本上弄清了事情的原委:

“他……他吻了我几下,因为当时这里没有别的人。”莎莉下了很大决心才说。

第二天一早,露屋从报上得知他的同学斋藤由于身上携带有和其收入不相称的大量现金,而被当作嫌疑人逮捕。露屋觉得自己有必要前往警署了解一下情况,这样才能显得更自然。

“你能感觉出是谁吻的你吗?”维拉德又追问。

回家的路上,露屋又去了趟警署。他居然将偷来的钱连同钱包一同交给了警方,声称是自己捡到的。他的如意算盘是:由于钱的唯一主人已被杀死,所以也就永远不可能有失主来认领,这样只需等一年,钱就又回到了自己手中。而且从安全角度看,这样是最保险的,因为谁也不会想到有人会将冒死偷来的东西再交给警察。

“两个浪荡公子都吻过我,我可分不清。”她如实回答。

穿过那片安静的住宅区,露屋仔细察看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人后,就将凶器和血手套扔进了旁边的一座神社内,然后停留在了一座公园,悠闲地欣赏了半天风景。

探长简直要绝望了,他先后又问了两兄弟来酒吧时的情况,他们的回答居然完全一致,显然已经进行了串通。

在确认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漏洞后,露屋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外面是又干又硬的水泥路,他也不用担心留下足迹。

距离凶案发生已经两个小时了,探长给杰森警官打了个电话,但他那边也没有取得太大的进展。

这里,有必要说一下,露屋的刀和钱包都是前几天在一个热闹的集市上、在顾客最多的摊位上购买的,付钱后趁人不注意就迅速离去了。

“情况怎么样了?”其中一个小伙子主动过来问探长。

接着,为了防止老妪苏醒过来,露屋一手拿着棉团(为了防止血液溅出,这也是他一开始没有动刀的原因),一手对着她的心脏狠刺了一刀,然后,擦掉刀上血迹,装入口袋。

“现在还不好下结论。”探长说。

露屋走到壁龛前,拔出了花盆中的松树,果然发现了一个油纸包,他小心翼翼地从中拿出了五千日元,装入一个崭新的钱包。为了掩盖被盗的痕迹,露屋又将剩下的一半钱币原样放回。这样一来,在只有老妪一个人知道确切藏钱数目的前提下,甚至不会有人意识到她的钱已被盗。

“你仍在怀疑我们俩吧?”

露屋坐下后,老妪起身去沏茶,露屋没有丝毫犹豫,猛然起身从后面死死掐住了老妪的脖子,老妪在痛苦挣扎中用手指戳破了旁边的屏风,屏风上面六歌仙之一的小野小町的脸部被戳破。老妪断气后,他看着被弄破的屏风思索了片刻,但又觉得没有必要为此担心。

“那是因为梅波太太的举证。”

来到了目的地,露屋四处张望了一番,没有发现一个行人。为了提防自己没有发现的邻居,聪明的他并没有直接进入房间,而是装作小声问路的样子。老妪出来后,他声称自己有关于斋藤的一些私事要和她沟通,就顺利进入了房间。

探长也感觉很无奈,尽管他能确定凶手就是孪生兄弟之一,但在没有得到确切证据之前,又无法去抓他们。

案发当日,女佣外出购物,斋藤也去上课,他们都要很晚才回来。露屋并没有刻意为自己置办特殊的装束,而是穿着平日里的学生制服前往现场。因为,在他看来,精心装扮只会让事情复杂化,并留下一些不必要的线索。他要的就是尽量直接、简单地去行动。如果有人看到他前往了现场,他也不担心,他相信只要说自己当时是在散步就可以为自己开脱。在作案时间上,他之所以选择白天,也是抱着和着装一样的逻辑。

“给我来一杯白兰地。”探长对莎莉说道。

“我跟你一块喝点吧,探长先生。”一个小伙子说。

现在,露屋所等待的就是最佳时机。很快这一天就到来了,当然在行动之前的两天,露屋又亲自拐弯抹角地向老妪求证了那笔钱的藏处。

探长没有吭声,难道两个人的行为举止就完全一样,没有任何破绽?难道莎莉和他们都到了亲吻的程度了,还发现不了他们的细微不同?探长在沉思。

相对于行窃中万一被发现后所带来的麻烦,直接干掉目击者,对露屋来说显得更加安全。

“你们俩可真够狡猾的,仗着长相一样,就去实施阴谋。”探长毫不掩饰地说。

平日里,老妪即使极偶然地外出,也会将女佣留在家里。开始,露屋计划在老妪和斋藤都不在的情况下,将女佣诱骗出去后下手,但这样一来,自己也就成了最大的怀疑对象。此外,他还考虑过当女佣一人在家时,偷偷溜进去,或在深夜趁老妪沉睡后,将钱盗出……思来想去,露屋发现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干掉老妪。即使考虑到这一步,制约露屋的最大障碍仍然不是杀一个无辜的人是否能从良心上说得过去,而是如何才能做到绝对不留下任何痕迹。

“我们哥俩一向如此。”双胞胎之一说。

斋藤的这番话,让露屋下了最后的决心,还为此做了精心的准备。对于露屋,伦理障碍以及良心谴责,早已不是问题,他考虑的仅仅是方法上的完善——这一过程耗费了他半年的时间。

“那是因为你们接触到的人观察能力不强,就像莎莉。”

又一次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的聊天中,斋藤提到:“她藏钱的地方真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正房的壁龛上有一个大花盆,那钱竟然就藏在花盆底下。”

“我们知道,探长先生您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说不定就能将我们分辨出来。”说话的家伙话语里充满了嘲讽意味。

这对露屋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诱惑,而且在他看来,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妪的钱财拿来作为一个天之骄子的学费,那是再自然不过了,哪怕为此去实施犯罪。

“现在暂时还不能,但你放心,早晚我会将你们区分出来的,我就不相信你们在一些细微动作上完全一致。比如喝酒的动作,比如……”探长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

偶然中,露屋从同学斋藤那里了解了一个情况。一年前,斋藤在山手一个小镇上向一名老妪租了一间房子,房主是一名官吏的遗孀,租金是她唯一的收入来源。尽管收入不高,但她还是尽可能地攒钱,并以此为乐。据了解,她的钱并没有存在银行,而是藏在了住宅内的某个私密处。

“比如什么,探长?”那个家伙紧张地问。

为了筹集学费,露屋清一郎不得不让自己处于半工半读状态,这占去了他很多时间。

“我回想起了我的青年时代,那时候我也和年轻的姑娘们接过吻,我知道她们在和不同的人接吻时,感觉是不一样的,接吻的方式也是不同的。”维拉德探长看了看神色有些紧张的孪生兄弟,“小伙子们,你们敢不敢做一个小试验?”

“你是想让我们分别亲吻一下莎莉,让她来区分吧?”

[日本]江户川乱步

“对。这样的话,莎莉或许就能确定今天下午究竟是谁来过酒店了。”

心理测验

两兄弟耸耸肩,表示同意。

他猛地从口袋里拔出一把手枪,连续击发而出的枪响,打破了宁静的夜空。他依然没有收手,直至打完了弹匣中的所有子弹,直至将汤姆蜷成一团的身躯彻底吞没。

“你愿意配合我们吗,莎莉小姐?”维拉德探长问姑娘。

还剩下最后十米,不能再左右张望了,他尽量使自己挺直身子,但是身上的冷汗却止不住地往下流……突然,背后出现了声响,不过他并没有转身。

她也点了点头,并对其中一个小伙子说:“你过来吧!”

贺西先生在努力使自己看上去更加自信、更加镇定一些,这样,那个人就会有所顾忌,如果电线杆背后真有人的话。

其中一个走了过去。

尽管没有看到,但他知道谋杀者就藏在昏暗的街道尽头,那里是一个完美的谋杀场所。

“你是谁?”维拉德问道。

贺西先生仍然缓缓往前走着,距离那个交叉路口可能只剩下大约五十米的距离了。他想让速度更慢一些,但已经控制不住了,设想的情节就像电影剧情一样严密。

“大卫。”

通过这种方式,要干掉个头矮小的我,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我倒下后,他会将我口袋里的东西都翻出来,将钱拿走,这样,我就成了又一个由于抢劫而导致的受害者。

“大卫,你不用紧张,就像平常那样去亲吻莎莉。对了,还有莎莉,在亲吻的时候,你要好好感受一下他是怎样拥抱你、怎样亲吻你的,好吧?”

在那个交叉路口,靠近行人道的地方有一根电线杆,他很可能就藏在那里,只等我一走过,就从背后突然扑上来。

两人点了点头,不过莎莉由于是女孩子的缘故,看上去有些紧张。大卫把手搭在莎莉的肩膀上,歪着头看着她的脸,亲吻起来,随后,大卫又用双手向她的后背搂去。

刚才我离开的时候,他不同意和我一同回去,说去看一下股票,其中必有问题。我就知道只要我一离开,他就会从后门溜出去,通过酒吧后面的一条小道,悄悄摸到前面的一个交叉路口,就是距离我目前所在位置数百码的距离,找一个暗处等着我。

“好了,停止吧!”探长突然下令道。

如果让我来实施这场谋杀,我会设计一套完美无缺的行动方案。现在主动权掌握在汤姆手里,他的方式也许会更直接。

“唉,开始是我瞎了眼。”探长有些遗憾,又不无得意地说。

事实上,在酒吧里,我经常和他探讨关于谋杀的话题,并向他灌输了杀人后很容易就能逃脱惩罚的理念。他也知道,我每晚都会去酒吧喝两杯,然后沿着固定的路线回家,因为我们时常一同回去。

那孪生兄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都呆呆地站在那里。

如果决定杀掉我,他会采取什么方式呢?

“其实,要确认你们俩谁是凶手,有两个思路:其一是想办法证明你们中的一个在下午一点半的时候去过你们伯父家里,还有就是证明那个时间你们中的一个就待在这家酒店里。尽管梅波太太能够证明你们中的一个在案发时出现在了现场,但由于你们长相完全一样,所以还是无法确定究竟是谁行的凶。”探长看看他们,停顿了一下,“那么,我就只有通过指纹来辨别了,尽管你们是孪生兄弟,但指纹肯定是不一样的。在现场发现的指纹都无法作为凭证,凶器上的指纹也被擦拭掉了,所以,我就想到了在这里寻找你们的指纹,希望它能留在什么东西上面。”

由于爱伦一直被蒙在鼓里,他可能会和爱伦结婚,这样一来,就能名正言顺地得到我的房子、车子、存款以及其他我的一切。

孪生兄弟一语未发,仍在倾听。

如果,他选择干掉我,结果会怎样呢?

“开始,我听说你们中的一个用玻璃杯喝过酒,但可惜的是,后来被莎莉洗干净了,这个线索也就消失了。不过还有一个地方,让你们中的一个人留下了指纹,你们猜猜看。”探长得意地说。

看到爱伦已经无法摆脱自己的诱惑,他便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他会告诉爱伦自己家里出了变故,急需用钱。对于正常人来讲,这时必然会质疑他的用意,但爱伦此时已被虚假的感情冲昏了头脑,会轻易将钱借给他,甚至直接送给他。这对爱伦来说是很容易做到的,因为她一直掌管着存款账户。也许有一天,他会掏空爱伦的所有存款,但好在我察觉到了异常,并开始怀疑了。

他们这时哪儿还有心情去猜。

在汤姆这样的年轻男子的诱惑下,爱伦会越陷越深,双方也会越来越频繁地约会。

探长胸有成竹地说:“还是我来告诉你们吧!大卫,你还不知道吧,今天下午莎莉身上系着一条刚买的宽腰带,她对我说:‘他抱我的时候,搂住我的腰’,那上面肯定留下了一个人的指纹。莎莉小姐,现在把你的腰带借我一用。”

时机终于成熟了,他们开始安排第一次约会。他平常很忙,下班也很晚,通常只有周末才能抽出时间,但他会事先了解那时候爱伦身在何处,并装作不经意地出现在那里。

姑娘正要解腰带,兄弟俩急忙冲了上去。探长急忙掏出手枪指着他们,吼道:“不许动,也不要碰那条腰带!”兄弟俩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表情,不知该去埋怨谁。

渐渐地,爱伦开始享受这种美好时光,进而怀念并强烈渴望与之单独相处。

蜡 泪

这样就容易出现问题。就比如说吧,有一个像汤姆那样年轻帅气、充满阳光气息的男子,常年在酒吧工作,让他接触了大量的年轻女子,因此他非常清楚自己应该如何去讨好她们。所以,当这种身材高大、留着卷发的帅气男子在为某位女子调酒时,轻轻的一句:“我很喜欢那部电影……”这样就能成功地和爱伦这类女子搭讪上。第一次,他们的沟通也许很拘谨,但肯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关系也会循序渐进地往前推进。

[比利时]乔治·西默农

还有,我们没有孩子,因此为了打发大量的无聊时间,妻子经常或独自一人或与人结伴去购物、去夜店……这是现代女人都喜欢的。

这是一起寻常的谋杀案,但看上去又有些不寻常。根据前期调查,警长梅格雷已经对案情以及案发现场的平面图有了详细的了解,根据所掌握的这些情况,似乎可以对案件进行合理的推理而得出结论,但谨慎的警长还是决定再次前往现场寻找一些新的线索。

刚结婚时,我给年轻妻子带来了极大的满足,从我这里她能够得到女人想要的一切。她可以去购买一切想要的普通奢侈品,当然,我给予她的,还有经久不变的爱情。但是,我敢说我无法满足妻子的所有需要,因为女人的需求总是多元化的。就自身来说,我的不够强壮、缺乏浪漫、将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事业上、不喜欢去娱乐场所等这些情况,可能都会让妻子感觉到失落。

梅格雷乘坐小火车,颠簸了一百多公里来到了小城韦特欧劳。案发地地处偏远的森林深处,警长不得不去找一辆的士,但未能如愿。最后,他终于说服一名卖肉的小贩,对方答应用小货车送他一程。

十年前,我们结婚时,我已经三十五岁了,而妻子才刚二十岁。现在,妻子依然很年轻,看上去似乎也很爱我。

小货车在密林深处行驶了十余公里后,来到了一个偏僻落后的小村庄,它位于一片林中空地。目光所及之处,只有几十所简陋的民居,它们众星捧月般地将一座尖顶教堂围在了中央。

我有自己的房子,还有一辆不错的车子,有一个小家庭,没有任何负债,还上了保险,不过我的财产通常是由我的漂亮妻子掌管。

在一栋小平房前停下后,梅格雷警长下了车。一群村妇看到熟悉的小货车,纷纷围了上来,不过她们并没有打算买肉,因为,根据惯例,需要采购的时日还未到。

最近我养成了每天晚上去同一个酒馆喝上几杯啤酒的习惯。

梅格雷直接向案发现场走去,由于出发之前,梅格雷已经将该村地形做了详细的研究和了解,所以他几乎没有费任何周折,就轻松找到了那栋小房子。

我只是一个四十五岁的白手起家的小业主,根本没有什么仇人,又怎么会有人谋杀我呢?

房子的主人是两位老婆婆,她们是亲姐妹,姐姐六十五岁,名叫安梅丽·鲍特玉,妹妹六十二岁了,名为玛格丽特·鲍特玉,她们家里开着一个小杂货铺。有些阴暗的房屋内,有一个放置货物的柜台,摆着一些糖、茶、食物之类的日用品,地上还有两个大油桶,盛的分别是煤油和食用油。再往里,放的都是一些破旧且褪色的家具。

那谁将被谋杀呢?在贺西先生看来,当然是他自己,但好像谁也不会想到他竟然会与谋杀事件牵扯在一起。

正当梅格雷端详这座房子的时候,走过来一个抱孩子的少妇,她有些不解地看着警长,询问道:“出了什么事?我是这家人的邻居,玛丽·考拉尔。”

当由路灯照耀的大街走向昏暗僻静的小巷时,贺西先生出于本能加强了戒备。在他看来,这种地方、这种时间,无疑是进行犯罪和谋杀的绝佳场所、绝佳时机。

“哦,我是来做调查的警官。”

深夜的大街上,已经没有了行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清新的味道。贺西先生又掏出了一块口香糖,剥开糖纸,放进口中。

梅格雷走进了屋里,借助木柴燃烧的昏暗光亮,他看见里屋大床上躺着一个老婆婆,她的目光看上去有些呆滞,对警官的到来,几乎没有任何反应。

汤姆说完将贺西送出去,就将店门锁上了。

“她一直都这样吗?”警官问那位妇人。

“不了,我还要去地下室看一下股票。”

玛丽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贺西笑着问:“咱们一块走吧?”

梅格雷见状,找了把椅子坐下来,又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材料……

汤姆点点头,“是的,时间早就到了,我想老板应该为找到我这样的员工感到庆幸。”

案子发生在数天前,鲍特玉姐妹平时都住在店铺里,她们在村子里另外还有三处房屋,生活十分节俭。上周五晚上,一个路过的村民发现了她们的店门大开着,他走进去才发现,妹妹玛格丽特·鲍特玉仰面躺在地上,胸部和面部有多处刀伤,已经不省人事。姐姐安梅丽·鲍特玉也受伤倒地,所幸她的伤势不太严重。

已经凌晨一点了,旁边的两个陌生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去,贺西先生看了看表说:“你是不是也该打烊了?”

一个柜子的抽屉被打开,里面是一些杂乱的衣物,在地上,闻讯赶来的村民发现了各种产权证书、票据、存折以及租约等。

“你又错了,这是世界上最为简单的一种事情,至少有八成的人都逃脱了法律的制裁。”贺西仍然坚持自己的看法。

当地治安部门已经介入了案子,并进行了初步调查。因此,目前梅格雷掌握的不仅有现场平面图,还有一些案发现场的照片和对相关人员的审讯记录。

“但是这些人为的谋杀,永远都逃脱不了法律的惩罚。”汤姆坚定地说。

经过法医检查,姐姐安梅丽的要害部位没有受伤,但是事发后,她突然变得沉默不语,据邻居介绍,她已经有五天没有开口说话了。但梅格雷却发现她一直都在默默观察着周围的人和事,尤其是自己的到来更是让她警惕。

汤姆正想开口反驳,贺西用手势制止了他,“你看那些劫持、自杀和各种意外事故导致的死亡,它们背后可能都是由人精心策划并蓄谋实施的!”

当地警方展开调查后,不久就锁定了一个嫌疑人,名叫马尔赛,他是已经死去的玛格丽特的私生子。他的经历比较坎坷,先是在一个大户人家做仆人,后来又靠砍柴度日。

“不是这样的,汤姆,它们和现实是一样的。”贺西先生说,“有些谋杀案并不像它们表面上那样看起来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就像你我一样的普通人,即使偶然作案,也不会被发现,因为谁也不会想到我们会作案。”

梅格雷曾去囚室询问过马尔赛,他看上去劣迹斑斑,不仅是个酒鬼,而且还动辄数周不回家,置妻子和五个孩子于不顾。

“但是,电影中的情节毕竟和现实生活是有差距的,你最好不要将那些情节等同于现实,否则就会出于习惯地认为一切死亡都是非正常死亡。”汤姆略带嘲弄意味地说。

梅格雷找出卷宗中的谈话记录,又看了起来:

贺西先生非常满意地笑笑说:“我也是这么看的。”

“事发当天晚七时左右,我来到了老太太家,看到她们正准备吃晚饭,我就去杀了一只兔子让母亲去炖,还随手从柜台上拿起酒喝了几口。姨妈看上去很不高兴,因为她一直都不喜欢我。”

一会儿,汤姆擦着吧台,又来到了贺西先生的对面:“我看过你演的电影,贺西先生,确实很不错。”

当地人都知道,马尔赛经常去母亲家里吃喝,两位老人对他也无可奈何。

贺西先生从口袋中掏出一块口香糖,放进嘴里,又回到了酒杯前。

“吃完饭后,我们还吵了起来,因为姨妈看到我吃了她们的奶酪……”

“好的,贺西先生!”有着一头金黄色的卷发,面孔红扑扑的汤姆严肃地说道。

“你还做了什么?”

贺西先生往侍应生那边挪了挪身子,说:“不要提那些,汤姆。”

“晚饭后,母亲就休息了,还让我把那些证件、票据拿出来,是一些发票、产权证书、债券和借据之类的,对了还有三万多法郎的现钞……”

看着陌生人目瞪口呆的样子,在一旁服务的汤姆介绍说:“你看贺西先生多具有想象力,在一些除暴片中,你可以经常看到他的身影。闲暇时分,他会来这儿喝几杯,讲讲自己的经历。”

“你拿着蜡烛去过储藏室吗?”

贺西对着吧台附近的两个陌生人说:“我曾经处理过一桩凶杀案,死者居然和贩毒团伙有牵连。从那以后,我就经常被跟踪、被殴打、被恐吓,甚至被打黑枪!”

“没有……将票据放回原处后,我就离开了。我没有理由去杀人,或许你该去审问一下南斯……”

H.B.黑克

马尔赛所言的南斯,是一名南斯拉夫人,后来移民到了法国,就住在店铺的隔壁,以赶车为生。此人信誉不佳,欠了鲍特玉姐妹不少酒钱,还租了她们的马棚,但从没有按期交过租金。

世上最简单的事情

梅格雷警官没有受任何人的误导,他根据自己的判断,走向壁炉,因为案发当天人们在其中发现了一个刀把已被烧掉的菜刀。显然,菜刀就是凶器,但上面的指纹已经不见了踪影。

草场果然是凶手,他的朋友能够做证。以前他一直戴着一块夜光表,后来,那块表被警方从河底打捞了出来。面对证据,草场承认了太田信次和阿井明都是被自己所杀。

在抽屉上,他发现了许多马尔赛的指纹,桌子上还有一个蜡烛盘,上面的指纹显示它是姐姐安梅丽放上去的。

“那凶手就是草场了,因为他需要值夜班。”矢部也明白了。

玛丽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了警长和安梅丽两个人,梅格雷警官心里一直有这样几个疑问:

“一般人是不需要夜光表的,比如运输公司老板村松和平泽就不需要那玩意儿,因为他们上的都是白班。”

第一,如果凶手是马尔赛,他为了毁灭罪证而烧掉了刀把,但他难道不知道在那些柜子和文件上还留有自己的指纹?

“是谁?”

第二,如果他使用了蜡烛,为何还把它拿回屋内,并将它熄灭?

“是的。不过,我想我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

第三,血迹并不是由床边到窗户呈一条直线,怎么解释?

“可不可以这样认为,三个嫌疑人中,谁有夜光表谁就是凶手?”

第四,马尔赛为什么从前门逃走,他不怕被人发现?

“正是,当凶手抬手杀人时,夜光表亮出来了,并被阿井明看到。杀人后,凶手就放下了胳膊,因此光亮仅仅出现了两三秒钟就消失了。”

尽管有很多疑虑,但是,有一个情况似乎对马尔赛很不利,就是在房内的床上,发现了马尔赛衣服上的一枚纽扣。对此,马尔赛一口咬定是在杀兔子的时候不小心扯掉的。

“那说明凶手当时戴的是夜光表,因为死者没有那种表。”

梅格雷警官看了看一直盯着自己的安梅丽,转身走进了储藏室,里面同样黑洞洞的,放着一些装酒的木桶。其中一个木桶上面还有蜡烛燃烧后滴下的蜡泪,经过调查人员化验,发现这些蜡泪正是屋里烛台上那支蜡烛上滴下来的。

“没错,阿井明果然目击了一起凶杀案,他看到的光亮和电影院指示灯上的光亮一样。”田岛在搜查总部会议上肯定地说。

对此,当地侦查人员的判断是:“这些蜡泪很可能是马尔赛喝酒时留下的。”

梅格雷向当地人借了两把锯子,回到储藏间,对着那只留有蜡泪的木桶锯了起来,他相信将会有所发现。而且,根据对现场的观察,警长有一种直觉——安梅丽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田岛也叫了起来,原来那指示灯正往外散发着淡黄色的光,就像阿井明描述的那样,像是一只小小的萤火虫发出的。

姐妹两人自然会有深厚的姐妹情意,但同时也有可能在彼此怨恨着。当警长走进店铺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被忽视的线索——柜台上放着一大沓报纸,这也是姐妹俩经营的商品之一。安梅丽还有一副眼镜,专门在读报时戴……

“啊!果然是它!”

梅格雷推断:是怨恨让安梅丽走向了极端,原本亲密无间的两姐妹一直相依为命,并且有着共同的利益。但是,自从妹妹有了私生子马尔赛以后,她们之间的关系就出现裂痕了。暂且不说,妹妹曾享受过爱情,也品尝过孩子带给自己的快乐,但姐姐却没有享受过这些。且说,马尔赛被她们姐妹俩共同抚养成人后,却仍然回来吃喝拿要,姐姐安梅丽的心里就逐渐开始不平衡了。对玛格丽特来说,她肯定是向着自己的儿子,这一点又加深了安梅丽的怨恨。

“问题不在电影上,你快看银幕旁边的‘禁止吸烟’的指示灯!”

事发当晚,玛格丽特居然将姐妹俩放钱的地点告诉了儿子,而且还让他去清点各种票据、财物,更是让安梅丽怒火中烧,同时也担心不已,她害怕自己辛辛苦苦积攒下的财富被马尔赛据为己有,但又不敢说出来,于是便动了杀机。

“明白什么了?才刚开始啊!”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安梅丽平时喜欢看报,因此也应该了解一些反侦探的常识,更明白指纹在破案过程中的独到作用。

影片还没进入正题,矢部突然激动地抓住田岛的手说:“我明白了!”

警长在锯木桶的过程中思索着这一切,头脑中还不断迸发出兔子、奶酪、扣子等关键词……当时,马尔赛的母亲玛格丽特已经躺在了床上,还没来得及给儿子缝上扣子……如果是马尔赛因贪财而杀死了母亲,那他为什么不将地上的票据证件都带走?而南斯根本就不认识字,显然也不是他干的。

休息片刻后,银幕上再次出现了《天国与地狱》的镜头。

另外,警长还发现安梅丽的伤口都不在要害部位,显得有些蹊跷,很可能是她自己在杀死了熟睡的妹妹后所做的自残,但对自己又下不了重手。行凶后,她不想被疼痛折磨太长时间,于是便想打开店门引起邻居的注意。

“那我也陪着你吧!”矢部又坐到了座位上。

为了使马尔赛不再惦记自己的钱财,也为了伪造现场,她在自己的手上包了一块布,打开抽屉,将那些票据等都扔在了地上……后来,她又前往储藏室,并留下了蜡泪……

“我还要再看一遍,我就不相信阿井明能发现问题,我就不能。”执着的田岛说。

安梅丽砍了自己几刀后,就将凶器投入了壁炉,然后跌跌撞撞地走向店门……地上弯弯曲曲的血迹证明了这一点。

“回去吧。”矢部非常失望地说。

不大一会儿,木桶被锯开,中间果然发现了一些借据和债券,正是安梅丽从桶口处藏进去的,这也证明了警长的猜测。

电影开始了,两人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镜头,但直到银幕落下,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把村长找来吧,”梅格雷警长对玛丽说,“我需要一个证人。”

“连续看两场,很久没有过这种待遇了。如果是两部不同的片子就更好了。”矢部说。

由于没有电话,村长便派人骑自行车前往韦特欧劳去通知警方,而他本人则不敢进屋。很久以后,警车才和卖肉老板的小货车一起姗姗来到。

为了弄清真相,田岛带着矢部决定再去看一遍那部电影。

天空依旧惨白,树枝随风摇曳。

解剖结果显示,阿井明是在晚上七点到八点遇害的。这让田岛自责不已,他想如果自己当时没外出,就能接到阿井明的电话,那个男孩或许就不会遇害。

幸运的渔夫

[美国]威廉姆·麦克哈根

“确实是这样,可我总觉得不对劲。”

兰多尔夫是一名年轻的医生,经常被病人叫去出诊。有一天晚上,他像往常一样出诊,但再也没回来。这个医生长得很英俊,并不富有,但他的未婚妻菲利普小姐却是一个有钱人。

“你们看过电影了,不是也没发现什么吗?”

医生失踪后,菲利普小姐为了打探他的下落,许诺了五千美元的高额悬赏。重赏之下,兰多尔夫的尸体很快被找到,是由两个年轻人在钓鱼的时候发现的。

“你要知道,阿井明是在看过电影、给你打过电话后被杀的!”

我的朋友欧迈勒现在接手了这个案子,他总是自我感觉良好,认为他接到的每一个案子都让警方碰了壁。

“可他不过看到了一些微弱光亮,对凶手构不成致命威胁呀!”

“警方查出些线索了吗?”我问。

“如果阿井明真看到了什么的话,那么他倒真有可能被凶手灭口。”田岛向搜查主任说。

“有价值的不多。值得注意的是,在和兰多尔夫订婚前,菲利普小姐还有过一个名叫弗莱明的未婚夫,这是一个富有的青年人,性情不好,经常喝得酩酊大醉。在菲利普小姐甩掉他和兰多尔夫订婚后,他还在咖啡馆当众殴打了兰多尔夫,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

在搜查总部,大部分人都认为两起案子没有关联。

“看来,情况对弗莱明很不利。”

回去后,田岛仍在琢磨男孩究竟是“明白了”什么。

“对他不利的还不止这些,事发当晚,弗莱明和他的法国籍司机一直都待在桑德海一带,他的游艇也停在那里。而医生的车也被发现停在他的游艇附近,根据这一线索,警方拘捕了弗莱明和他的司机,或许我们现在应该去见见他们。”

也许是那名男孩注意到了电影中什么特殊的东西,因此,田岛二人对每个场景都观察得非常仔细。一场电影看完,精力一直高度集中的两个人,都被弄得非常疲惫。尽管如此,两人还是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在警察局,我们先是遇到了年轻漂亮的菲利普小姐,她看上去情绪不太好。

场内观众不少,两人只得站在后面看,《天国与地狱》说的是一起诱拐事件,警察经过深入调查,救出了孩子,抓住了凶手。

“您认为凶手会是谁,菲利普小姐?”欧迈勒问。

“有这种可能性,我们进去看看吧。”

“尽管弗莱明看上去有很大的嫌疑,但我并不认为他能干出这种事。”

“阿井明是不是从电影中发现了什么东西?”矢部提示说。

接着,我们又去审问了弗莱明和他的司机。

两人抬头看了看节目广告,他们都没看过这部电影。

“医生是你杀死的?”欧迈勒没有绕弯子,直接问道。

那是一家收费低廉的小型影院,很受学生欢迎,当天上映的影片是《天国与地狱》。

“他死了我非常高兴,而且看起来我也可能会杀他,但我不得不说,这事不是我干的。”疲惫不堪的弗莱明回答说。

和弗莱明的坦率相比,他的司机给人的第一印象则不怎么好,那个法国人总让人感觉有些不对劲。

“走,去站前那家电影院看看。”田岛对矢部说。

“那天晚上你们在桑德海干什么?”我的朋友问他。

“哦,对了,他好像模模糊糊地嘟囔了一句‘看过电影后总算明白了’!”那名刑警想了好一会儿,才说。

“并没有干什么,当晚弗莱明先生酒后想出去醒醒酒,于是我就开车把他带到了桑德海,接着又驾驶游艇带他遛了一圈。后来,我们都太累了,就在游艇上睡了一晚上,也没有下去……其他的,就没有了。”

田岛回到搜查总部,找到接电话的年轻警官:“你回想一下,他究竟是明白了什么?”

“案子已经有眉目了,欧迈勒,”从警局走出后我说,“那个法国人让我得出了结论。”

“他到底是明白了什么呢?我的直觉是,这两起案子一定有关系。”

“你认为弗莱明就是凶手?”

“他打来的电话看来很关键。”矢部说。

“不错,弗莱明雇用那样一个仆人,说明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他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的。我推断弗莱明在得知医生夺走了他的未婚妻后,出于报复和泄愤的目的,在一次酒后,他设法将医生诱骗了出来,本意只是想教训他一顿,但失手将医生杀死。”

“可能有,也可能是男孩和别人起了冲突而被杀死。”

“分析得不错,弗莱明的司机之所以不说出事实的真相,或者是因为他从主人那里得到的钱比菲利普小姐悬赏的数目还要多。”

“这两起杀人事件有什么关联吗?”矢部问道。

“而且,如果弗莱明被无罪释放的话,他的司机就可以不断敲诈他了。”我又想到了这一层。

男孩是被人从背后用刀刺死的。

“很好,我的朋友,”欧迈勒说,“那些警察也许会颁发给你一个荣誉勋章,因为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难道还有别的可能性吗?”听到欧迈勒的话,我不禁有些沮丧。

田岛一下子呆住了。

“只是我还不想这么早下结论,再去游艇上看看吧。”

“叫阿井明的那个男孩,被发现死在了河边。”

我们将游艇检查了个遍,但并没有发现任何打斗的痕迹,也没有发现任何血迹,这不是我所期待的样子,我想也许它们被聪明的法国人给及时处理掉了。

“谁?”

一艘警方的小艇又把我们送到了那个发现医生尸体的小海湾。

“他死了!”矢部喊道。

“看来这是一个垂钓者的福地。”我打趣说。

田岛就又回到了搜查总部,正好碰到了一脸惊慌失措的矢部。

“可不是,两个年轻人在这里钓到了五千美元。”欧迈勒说,“现在我们再去会会那两个将要得到悬赏的人。”

田岛看了一下手表,已经七点了,他决定再到男孩家里去一趟。男孩没在家,他母亲说他去车站前那家有名的影院去看电影了。

两个年轻人一个叫奥林,一个叫科玛奇。都是又黑又瘦的,不像是有钱人。找到他们后,欧迈勒便让他们表演是如何将死者钓上来的。

“他没说。”

他们很快就进入了状态,科玛奇从屋里拿出一套崭新的渔具,专注地钓鱼,奥林则坐在沙发上示范划桨的动作……科玛奇的鱼钩像是被什么东西钩住了,他吃力地往上拉……看到钓上来的东西,他们都表现出了惊恐的表情……

“他明白了什么?”

“我们就是这样钓起来的。”科玛奇得意地说。

“他是一个小时前打来的,说好像明白了什么,说过一会儿再给你打。”

“现在我们可以拿到赏金了吗?”奥林比较关心能不能拿到钱。

“电话中他都说了些什么?”田岛想起阿井明就是那个高中生,激动地问道。

“抱歉,伙计们,案子还没有最终告破,因为医生出诊时随身携带的物品,至今下落不明,如果能够找到这些东西,我想,菲利普小姐会兑现她的承诺,将钱给你们的。”欧迈勒告诉他们说,“你们经常钓鱼吗?”

这天,田岛又一次失望地回到了总部,值班的刑警说有个叫阿井明的男孩刚才给他打来了电话,说一个小时后会再次打过来。

“以前很少,近一段时间比较频繁。”科玛奇说。

警方的调查仍在围绕三个嫌疑人展开,但没有取得什么进展。

“钓鱼是一项很有趣的运动,比如说,如果你钓到的是蓝鲸,它们会使劲挣扎,你很难将它们提上来。而蓝鱼则不怎么挣扎。”欧迈勒似乎对钓鱼很在行。

“说得也有道理。”田岛说。

两个年轻人听后点头表示同意欧迈勒的看法。

“我觉得那个高中生的证词和本案没有多大关系,就算他看到的真是萤火虫,也说明不了什么啊。相反,如果他看到的是火柴、手电筒发出的光,还多少有点参考价值。”矢部对田岛说。

问完话之后,我说:“他们似乎不怎么有经验,据我所知,钓到鲸鱼确实很难弄上岸,但蓝鱼却不是像你所说的那么安静。”

第二天,我和欧迈勒再次碰面的时候,他说:“在医生的车旁,发现了打斗的痕迹。”

好不容易找到了个目击者,也没能问出什么有用的情况,两人失望地回去了。

“那应该是和弗莱明及他的司机打斗,后来医生被他们弄到了船上。”我说。

“看上去是黄光,但没有光线,很像萤火虫发出的。”男孩最后说。

“那我们还得去船上检查一下。”欧迈勒提议说。

于是田岛又让矢部去用小手电试了试,男孩同样摇头否认。

这一次,我们居然在船上搜出了一个帆布包,里面装的就是医生随身携带的医疗器械和其他物品。

“不是的,那天看到的光更黄一些。”男孩否认说。

我们很快回到了警局,看到科玛奇和奥林二人也在那里。

田岛为了证实自己的推测,就亲自来到现场划亮了一根火柴,让男孩在房间里观察。

“是谁将那些东西放回游艇上的?”欧迈勒向一个警官询问。

“这……”男孩犹豫不决。

“是科玛奇。”

“你看到的是火柴的光亮吗?”田岛问,如果是的话,那就是凶手的,因为死者不抽烟。

“没有头脑的家伙。”欧迈勒轻蔑地说。

“对,只亮了两三秒钟,就消失了。”

看着警察将他们二人铐起来,我终于明白过来了,说:“我知道是你给那两个年轻人下了套,你告诉他们需要找到那些物品才能给他们赏金,随后又让船上的警察撤走……没想到,这两个愚蠢的家伙还真将那些东西送上了游艇。”

“萤火虫?”田岛感到疑惑,因为目前还是三月,是不可能有萤火虫的。

“是的,他们刚一上岸就被逮捕了。”

“那天,我学习累了,就打开窗户向外看,居然看到了像萤火虫一样的光亮。”男孩说。

“可他们为何要杀害兰多尔夫医生呢?”

第二天,田岛和矢部对附近的居民进行挨家拜访。在第六家,奇迹出现了,一个高二男孩说他那天晚上曾向窗外眺望过。

“为了钱,”欧迈勒说,“其实他们也从报纸上得知了医生和富有的菲利普小姐订婚的消息,于是就策划了一个针对兰多尔夫医生的绑架案,但在实施的过程中,却遭到了医生的激烈反抗。不得已,他们才将医生杀害,并将他扔到海里。后来,面对菲利普小姐的高额赏金,他们又动心了,于是便导演了一出钓上尸体的闹剧,还用医生的车将尸体运到了桑德海,并将车停在了弗莱明的游艇附近。”

“可能会有人看到犯罪过程,周围有不少民居。”田岛说。

金甲虫

在搜查本部会议上,巡查部长说:“如果能找到目击者,事情就好办了。”

[美国]爱伦·坡

田岛苦笑了一下,三个嫌疑人都无法给出不在现场的证明。他后来又去了一趟村松那里,村松虽然对自己说谎感到歉意,但对杀人事实还是竭力否认。

瞧!瞧!那家伙在傻跳!

“看上去有点咳嗽,是否发烧就看不出来了。”

他被毒虫咬了。

“他是真的感冒吗?”

……

“草场确实对太田怀恨在心,认为他死有余辜。据他说昨天晚上感冒了,在家休息,没有去上班,也没有人能证明。”矢部说。

威尔·勒格朗先生出身于富裕的雨格诺教徒世家,后来家道中落,直至一贫如洗。勒格朗就离开了祖辈世代生活的新奥尔良城,来到了南卡罗来纳州查尔斯顿附近的苏里文岛。在这座长三英里,宽不过两三百步的小岛上,勒格朗搭了一间小窝棚,过起了隐士一般的生活。我和他相识的时候,他就住在岛上,后来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己。

田岛回到搜查总部时,矢部也从草场那里回来了。

勒格朗极富教养,非常聪明,但脾气古怪,有时热情洋溢,有时郁郁寡欢。尽管身边有不少书籍,但他难得一看。平时他最喜欢的活动要数钓鱼和打猎,收藏昆虫标本也是他的一个特别爱好。在他身边还有一个寸步不离的老黑人丘比特,随着勒格朗的家道败落,老黑人的仆人身份也得到了解放。

一八××年十月中旬的一天,即将日落时分,我从九英里之外的查尔斯顿来到了苏里文岛,有好几个星期没有见到这个老朋友了。我步行穿过了岛上的常青灌木丛,来到了勒格朗的窝棚前,敲了半天门也没人答应。我就自己找到了钥匙,打开门进了窝棚。难得的是,壁炉里居然燃烧着熊熊火焰,于是我就坐下来,耐心等候主人归来。

“不可以吗?”平泽大声反问道。

天黑后,他们回来了,异常热情地款待了我,丘比特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四处乱转,为我们准备晚饭。这次外出,勒格朗抓到了一只从来没见过的金龟子,他说想让我明天也开开眼界。

“冬天的深夜去散步?”

“为什么不能是现在呢?”我边烤火边问。

“没有,十点半左右我去河边散了一会儿步。”

“我不知道你今晚过来,回来的路上,碰到毛特烈堡的葛××中尉,就将虫子借给他了。今晚别回去了,明天一早我就让丘比特去要回来,真是太奇妙了!”

“十二点之前一直都在那里喝酒吗?”

“是让我看日出吗?”

“九点半店门关闭以后,我就去附近的宵夜摊上喝酒去了,十二点左右下雨了,我就回家去了。”

“瞎扯!不是!是一个核桃大小的虫子,浑身闪耀着金光,背上长着两个漆黑的黑点……”

“那说说你昨晚的行踪吧。”

“威尔小爷,那是只纯金的金甲虫,我从来都没见过这么重的虫子。”丘比特打岔道。

“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早忘了那个女人。”平泽苦涩地说。

“就算你说得对,丘,”勒格朗答道,他又看了看我,“你看了就会相信丘所说的,我敢肯定你从来没见过,明天你再自己看吧,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大致的模样。”

“听说你们俩还闹过别扭,因为一个女人?”

说着他开始在抽屉里翻找,但一张纸也没找到,于是就从坎肩里掏出了一小块像是羊皮纸的东西,拿起笔在上面描画起来。草图画好后,我接了过来,就在这时,他的那只纽芬兰大狗冲了过来,在我身边摇头晃脑,很是亲热的样子,因为我以往每次来都对它关怀备至。我在壁炉旁看着勒格朗描绘的画面,它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我说朋友,你画的真是一只奇特的金龟子,我是没有见过这种东西,没有什么比它更像一个骷髅头了。”

田岛说明了自己的警察身份,平泽称已经从收音机中听说了太田遇害的消息。

“骷髅头?是有几分相似,上面两个黑点就像眼睛,下面的触须就好比是嘴,而且金甲虫本身就是鹅蛋形状的。”勒格朗解释说。

田岛放下心中的疑虑,来到附近叫“鱼辰”的鱼店,里面有一个又瘦又高的年轻人,他就是平泽。

“或许吧,但我想你画得还是不像,看来只能等明天亲眼看看它的模样了。”

“就像高利贷……”田岛默默重复了一下这几个字,这是不是说村松有作案动机呢?

“我自信我的画还说得过去,曾拜过不少名师,随你怎么说吧。”勒格朗有些火了。

“能,村松曾亲口对我说过借钱的事,他抱怨说就像借高利贷一样,一点也不看同行的面子。”

“老兄,你是在开玩笑吧,你那只金甲虫要真像画上的那样,那肯定是人间难得一见的怪虫,我看就叫它‘人头金龟子’吧?而且,我也没看到它的触须在哪里啊?”

“你能确定吗?”

“你没看到触须?我画得够清楚了!”勒格朗有些面红耳赤地说。

“十点左右,大概半个小时后,太田也离开了。”

“好,好,可我就是没看见。”

“大概几点?”

我也没想到事情弄得如此尴尬,就将小纸片递给了他,我实在搞不明白他为什么发火,因为我看到的确实是个骷髅头。

“两人没有谈拢,村松气冲冲地走了。”

他冲动地接过了纸片,揉成一团,正打算投进壁炉里,只是无意中的最后一瞥,让他停了下来,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于是又搬了把椅子坐下,仔细打量起来,翻来覆去看了好大一会儿,才谨慎地收好,锁进了写字台。

“后来怎么样了?”

看着他那副有些精神恍惚的表情,我是不想在此逗留了,怕再惹火他。但在我走的时候,他居然异常亲热地和我握了握手。

“我记得是村松约的太田,就是为了谈钱的事。太田曾借给村松五十万元,村松想让他宽限几天,太田不同意。”老板娘回忆说。

一个月后,垂头丧气的丘比特居然找到了查尔斯顿我的住所,看他那副样子,我不由得为我的朋友担心起来。

当晚,田岛来到了“黑猫”酒吧,老板娘证实了村松果然有所隐瞒。

“出什么事了,丘?”我问道。

“唉,小爷,他看上去病得很厉害。”

“是吗?”田岛总感觉他说的不是实话。

“你怎么不早说,病倒了吗?”

“他来和我商量同行聚会的事。”

“那倒没有,就是他整天低着头走来走去,脸色惨白,还一直在石板上画一些奇怪的字符,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字符……有一次,天还没亮,他就溜出去了,整整一天才回来。我准备了一根大木棒,准备回来狠揍他一顿。但他的脸色极差,我才没忍心下手。”

“是什么事?”

“你说什么?千万别打他,他承受不了。我走了以后,他遇到什么事了,居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哦?是那事啊,是给我打过电话……”村松有些慌乱地说。

“要说有什么事,恐怕也就是您去的那天。”

“那你呢?昨晚太田是不是给你打过电话?这是他妻子说的。”

“你指的是什么?”

“对,他整天围着那个女人转。”

“金甲虫,说不定那天他的脑门被那虫子咬了一口。”

“抢走了?”

“你怎么能这样想,丘比特?”

“还有一个叫平泽的人。他在站前鱼店打工,太田抢走了他中意的女人……”

“那虫子有很多爪子,还有嘴巴。我看到威尔小爷开始抓住它,但又突然将它扔下了,没准,那虫子当时就咬了他一口。”

“哦!还有什么人会记恨太田吗?”田岛问。

“你认为他当真是因此才得的病?”

“被吊销执照后,就干一些杂活,为了赚钱,晚上还在南东制药厂担任夜间巡逻员。”

“我看是的,要不然他怎么会在遇到金甲虫之后,一心念叨金子呢?”

“那个草场现在在何处呢?”

“你怎么知道他想要金子?”

“三个月前,太田公司有个叫草场的司机出了事故,需要赔偿人家十万日元,太田认为这是由于草场的失误造成的,到底没出一分钱。”

“那还不简单,因为他连做梦都会提到。”

“你的意思是可能有司机对他怀恨在心?”

“丘,也许你说得不错,勒格朗先生托你给我带什么话了吗?”

“算是吧。他公司的三名司机都是新来的,因为所有人都在他那儿干不长。平时司机出了车祸,别的公司一般都是公司和司机分摊损失,但在他那里,所有的损失都是司机承担。”

“对了,他让我给你带来了一份天书。”说着丘比特掏出一张字条递给我,上面的内容是:

“你是说受害人有很多仇人吗?”

××兄:

“我早就料到了这一天。”村松对太田信次的遇害同样不感到意外。

你很久没来了,是不是由于我上次的冒犯而生气了?自从上次分别后,我就有话想对你说,但一直不知该怎么开口。这几天,老丘一直过分关怀我,这让我很是恼火。有一天,我还独自偷偷溜了出去,他居然打算教训我……现在这里并没有增添什么新标本,但今晚你无论如何也要跟丘比特一起过来,有要紧的大事相商。

田岛带着矢部刑警来到了村松运输公司。老板村松晋吉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胖男人,他的公司只有两辆小型卡车。

弟:威尔·勒格朗

警方为了尽快破案,成立了搜查总部。

我不相信这位朋友能有什么要紧的大事,却担心他会遭遇飞来横祸。因此,我当即就决定动身同丘比特一同出发了。到了码头,我看到小船里面放着一些全新的镰刀和铲子。

“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用的?”我问道。

田岛问了村松的地址后,将要告辞时,美佐子竟失声痛哭起来。

“这是威尔小爷让我在城里买的,我可闹不清他要干什么,全是那虫子捣的鬼。”

“村松,他也经营着一家运输公司。”

下午三点半,我们终于来到了勒格朗的窝棚,他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看着他白得像死人一样的脸,我被吓了一跳。

“他给谁打的电话?”

“虫子要回来了吗?”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只好随口问道。

“我猜可能是去车站附近的‘黑猫’酒吧了,那是最近他经常去的一个地方。”

“第二天就要回来了,说什么也不能把金龟子借给别人了,看来丘比特说得没错。”勒格朗答道。

“知道去哪儿了吗?”

“什么没错?”

“吃过晚饭后,大概七点左右,他打了一个电话,就出去了。”

“他不说那虫子是纯金的吗?确实没错,它就是打开金库的钥匙,我要靠它重振家业了。把金龟子给我拿来,丘比特!”他一本正经地说。

“好吧,那就将昨晚您丈夫的行踪给我们说说吧。”

“小爷!还是您自己去拿吧。”

“请恕我不能说出来。”

勒格朗于是起身十分得意地从玻璃盒子里给我拿出了那只金龟子。这虫子确实奇怪,它重得出奇,从博物学的观点看,这是一个重大发现。

“您丈夫得罪过什么人?”

“我请你来是让你帮我破解命运之神和虫子的奥妙……”

“我早就提醒过他,可他就是不听……他总是干一些得罪人的事,我已经料到了会有这一天。”

“亲爱的勒格朗,你一定是病了,我就留下来陪你几天……”

“您知道您丈夫为何被杀吗?”

“给我号号脉吧。”他说。

太田美佐子的爽朗再次让田岛感觉很意外。

我检查了一下,他并没有发烧的症状。

“没关系。”

“我看你还是病了,先躺下休息一下,再……”

“事情已经这样了,请您不要伤心。等会儿可能还要向您打听一些情况……”田岛对美佐子说。

“我现在身体很好,就是心情非常激动,你要真想帮我,就想办法让我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

这让田岛感到很困惑,不知是她过于坚强的缘故,还是夫妻俩本就没有什么感情。

“怎么帮你?”

揭开草席看到尸体的美佐子并没有哭,甚至没有流泪。

“我和丘比特要去山里探险,需要可靠的人帮忙,现在唯一能够信任的人就是你了。”

尸体被人用草席盖了起来,死者的妻子太田美佐子和店里工作的司机随后一同赶来。

“愿意为你效劳,不过你告诉我是不是和那毒虫有关?”

“那就是下雨前,昨晚我十二点回到家才下起了雨。”

“没错!”

“大概在昨晚十一点到十二点。”

“那这种荒唐事我可不干,勒格朗!”

“死亡时间呢?”田岛问。

“真是遗憾,我们只有自己去了。”

“这儿应该就是第一现场。”法医验完尸体后对刑警田岛说。

“要去多久?”

被害人是被人用石块击打致死的,那块带有血迹的石块就在现场附近。死者身上的驾驶证,显示被害人名叫太田信次,四十二岁,经营着一家小运输公司。

“马上就动身的话,天亮前应该能回来。”

“那好吧,但你一定要答应我,等办好了这件事,就回来让我给你看病。”

看着那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小伙子才意识到他死了。

下午四点,我们三人还有那条狗出发了。丘比特扛着所有的镰刀、铲子,我带着两盏牛眼灯,勒格朗兴奋地拿着那只金龟子,路上我一直向他打听此行的目的,但他总是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来搪塞我。

小伙子回想起昨天夜里这一带好像是下过一阵雨,黑介仍然叫个不停,走近的小伙子终于看清了那个人——他的头部有一大片血迹,周围草地上也被弄得血迹斑斑。

我们乘坐小舟,到了大陆那边,直奔西北方向的不毛之地而去,路上有很多勒格朗以前做的记号。大约两个钟头之后,我们来到了一片荒地,前面是一座几乎无法逾越的山峰,周围都是深谷,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森气氛。

好奇的小伙子翻身进了栏杆里面。一个身穿雨衣的人躺在那里,黑介正用力叼那人的雨衣下摆,上面湿漉漉的。

地上荆棘丛生,我们不得不用镰刀开路。在一棵高耸入云的百合树下,勒格朗让我们停了下来。

不过今日,任凭小伙子怎么呼唤,它就是不过来,一直在用嘴向外撕扯着什么东西。

“你能否爬上这棵树?”勒格朗问丘比特。

往常,只要小伙子一吹口哨,那只狗就会摇着尾巴跑过来,它知道小伙子这里有剩牛奶喝。

“没问题,小爷,凡是见过的树,我都能爬上去。”

仍然在叫的是一只大黑狗,小伙子经常看到它,它的名字叫“黑介”,是孩子们给它起的。

“那就赶紧,眼看天就黑了。”

那是一片被栏杆围起来的建设用地,由于尚未开始施工,地上长满了杂草,平时这里成了附近孩子们的游乐场。

“要爬多高,小爷?”丘比特问道。

一个冬日的早晨,送奶小伙子骑车拐入一个胡同时,听到了一阵狗叫。喜欢狗的他,停了下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你先爬到树干,一会儿我再告诉你具体位置,对了,带上这甲虫。”

丘比特吓得直往后退,说什么也不愿意。

[日本]西村京太郎

“丘,你这么大个子的人,居然不敢拿住一只小死虫。如果你不把它带上去,我就砸烂你的脑袋!”

消灭目击者

丘比特只好照做。

最后,警部补笑道:“确实,管野真道这个名字是不太好记。”

百合树是美洲森林中最高大的一种树木,成年百合树树皮上有很多凸凹不平的疙瘩,树干上也有不少短树枝,倒也不难爬。

“哦,因为泷子是受了山冈的指示,只不过后来他将管野真道的名字忘了,就随意放进去了,她想反正藤井也一样会看到。”

丘比特爬到了第一个大树枝上,这里离地面已有六七十英尺的距离。

“我还有一点不明白,那就是泷子为何不直接将蛇蜕放在管野真道那一页呢?”

“再顺着那边最大的那根树枝爬上去。”勒格朗在下面指挥道。

“说对了。那个人是山冈,他迷恋上了藤井的妻子,为了让泷子变成自己的妻子,他们合伙策划了这起阴谋。强力主张绝食的是他,故意让藤井帮忙查阅资料的也是他。只不过他不该在其他人在场时,说出自己的问题,以至于留下了致命的漏洞。”

“还往上爬吗?”

“她应该还有同伙吧?”

从下面已经几乎看不到黑人的身影了。

“对,她就是藤井的妻子藤井泷子,她还在事发后从书中取走了书签!”

“往下看看树身,数一数爬过几根枝丫了?”

“女人?”

“五根了。”

“还记得藤井以前在乡间代课的经历吗?当时他为什么去了东京读书?是为了摆脱学生的恶作剧,这说明学生的恶作剧让他感觉到恐惧以至于受不了。学生是怎么对他进行恶作剧的呢?是借助蛇蜕,藤井每次看到这种东西都会吓得脸色铁青。事件的策划者也了解到这一情况,因为后来我在藤井的那本辞典‘星图’页的夹缝中发现了微量的蛇蜕碎片。此外,在新宿的一家蝮蛇店,我们调查得知一个女人曾去买过蛇蜕。”

“再往上爬。”

“书签竟能带来如此强烈的刺激?”医师还是感觉太过于不可思议。

“爬到第七根枝丫上了!”

“刺激致死和心肌梗死而死的症状几乎是没有任何区别的,策划者最后给了心脏已经极为衰弱的藤井致命一击。”

“好!再顺着那根枝丫往前爬,直到你发现什么稀奇的东西。”

“啊!”

我现在基本上确认这位仁兄已经精神失常了。

“你先别急,听我来分析。首先,当时藤井在书房内翻书,不大可能是风吹的,当天也没有足以吹动室内书页的大风。其次,藤井也不是无意中翻阅到那一页的,因为他要查的是和管野真道相关的内容,因此要翻的话也是尽可能翻到最接近那一页的地方。而实际上,‘星图’和管野真道所在页间隔有五百页以上,显然这种可能性也可以排除。真实的情况是,藤井看了书签受到巨大刺激才突发心肌梗死的!”

“我不敢再往前爬了,枝丫已经干死了。”

“我当时在现场并没有发现书签啊!”医师不解地说。

“你说那是根枯枝?”勒格朗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的,根据我们的阅读习惯,当书中有书签时,总会先翻到那一页,因此藤井才翻到了‘星图’那一页。”

“是的,一点生气都没有了。”

“什么?书签?”

“怎么会这样?”勒格朗无比苦恼地问。

“很简单,书签就在那一页!”

“我看还是早点回去睡觉吧!”我终于插上了一句话。

“不过,他为什么翻到了‘星图’那一页啊?”仓田提出了这个困扰已久的问题。

“丘比特,你用刀子割开看看,看是不是死透了?”勒格朗对我置之不理。

“藤井回家后,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当时没有任何必要再去书房查阅资料。只不过他受了同事所托,不想失信于人。想必,藤井的这种个性特征也在策划者的算计之中。”

“小爷,还没有烂透。如果是我自己,还能往前爬一点。”

“原来是这样啊!”

“什么意思?”

“我曾拜访过给藤井输液的校医,据他所言,藤井身体比其他人都虚弱得多,曾多次注射强心剂。尽管他早在第二天就劝说藤井退出,但藤井还是坚持到了最后一刻。另一方面,事件的策划者也一直都在密切关注藤井。”

“那个虫子太重了,如果把它扔下去……”

仓田医师听得入了神。

“你要是敢把它扔掉,我就让你脑袋搬家!快往前爬,下来我给你一块银圆。”勒格朗在树下大喊。

“看来是这样的。对那个人来说,如果藤井不参加,那么绝食斗争就没有意义了,因为他的目的是置藤井于死地,三天的酷热和绝食足够将心脏不好的藤井逼上绝路。当然,要藤井绝食,其他四个人也得配合着参加。”

“啊!啊!这是什么东西啊?是个骷髅头,是谁挂在这上面的呀?”

“那么,藤井是在别人的引诱下才参加的绝食斗争?”

“你说是骷髅头?太好了!”勒格朗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听着,下面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不错。虽然学校出现动荡,但也并没有到非要进行绝食斗争不可的地步,有人利用了这起事件,而且很清楚藤井心脏不好。”

“好的,小爷。”

“哦,中间是不是有人为的因素?”

“先找到骷髅头上面的左眼,找到了吗?”

“其实还是您的一番话启发了我们。”警部补娓娓道来,“藤井死于心肌梗死之前,曾在炎热的天气中绝食了三天,他还是一个心脏不好的人,怎么能承受得了!”

隔了老半天,黑人才答道:“找到了,接下来怎么办?”

“我还是不明白。”

“将甲虫从左眼里丢下来,不要放开绳子。”

“我想,对他杀这个观念的理解,不应仅仅局限在横死上,事实上有些行为是能够导致自然死亡的,那是更高明的他杀,这种他杀难道不算是犯罪吗?”

“那太容易了,在下面看清楚啦!”

“可是,以前三个医师不是都证明了他确实是正常死亡吗?”

说话间,挂在绳子上的甲虫落在了我们面前,勒格朗赶忙用镰刀在昆虫着地处,画了一个直径为三四码的圆圈,又吩咐丘比特将绳子放下,爬下来。

“是的。”

我看到勒格朗又在虫子落地处打了一个木桩,拿出一个皮尺,将一头固定在了靠近木桩的一棵树上,并顺着百合树和木桩所形成的直线方向,将皮尺往前拉了五十英尺,他又在那儿打下一个木桩,又以木桩为圆心画了一个直径为四英尺左右的圆。接着,他命令我们拿起铲子在圆圈内挖土。

“这么说,藤井真的是被人谋杀?”

说实话,我真不想听从他的安排,已经走了那么远的路,实在累得慌,但我又怕一拒绝,他就会发疯。我认为勒格朗肯定是相信了南方人流传的地下埋有宝藏的传言,等他找到了金龟子,更是将这种幻想当成了现实。

“您好!仓田医师。”矢岛警部补迎出来说,并将他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凶手抓住了。”

既然不干不行,那就根据他的安排去挖吧,点上牛眼灯,我们马不停蹄地挖,那只狗一直在旁边汪汪直叫。我巴不得它能将附近的人吸引来,将我们赶走。

仓田医师在前往警署的路上,还仍然认为藤井是自然死亡,这是确定无疑的,看上去绝不可能是他杀……

两个钟头后,那个四英尺的圆圈已被挖了五英尺深,但并没发现什么宝藏。勒格朗看上去极度失望,我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对他报以深深的同情,并准备打道回府。

“好,我马上就到。”

“浑蛋!”勒格朗突然骂着抓住了丘比特的衣领,黑人吓得扑通跪下了,“你把右眼当成左眼了吧?幸亏我料到了,哈哈哈……咱们还得再试一次。”

“对,他是被人杀死的。您如果有空,我想和您谈谈。”

回到甲虫着地点,他将木桩往西移动了三英寸左右的距离,并按照刚才的方式,画了个大一些的圆圈,又用皮尺量出了一个新圆心,画了一个圈。于是,我们又动手开挖了。我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中了邪,陷入了发财的幻想中不能自拔。

“你说什么?真有凶手吗?”仓田感觉很惊讶。

我们挖了一个半钟头,还是没什么发现,我有些精疲力竭了,那只狗又叫了起来,还跳进坑里发疯似的扒了起来。不一会儿,居然挖出了两具完整的尸骨,旁边还有一把西班牙大刀,再往下还散落着几个金银币。

“医师,近来还好吧!感谢您的帮助,罪犯被抓住了。”

看见这一切,我和丘比特都有些兴奋了,但勒格朗却显得大失所望,可他还是让我们继续往下挖。不到十分钟的工夫,我们竟然真的挖出了一个长三英尺半、宽三英尺、高二英尺半的长方形木箱,四周还包着铁皮,箱盖两边还有六个铁环,像是把手。我们三人用尽全力,也只不过让箱子挪动了一下。

又一个月过去了,仓田医师突然接到了矢岛警部补的电话。

我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将箱子搬走,但好在上面有两个活动扣,箱子被打开的瞬间,我们都傻眼了,冲天而起的珠光宝气,照耀得我们眼花缭乱。

仓田医师知道对方已经委婉地下了逐客令,就回去了,以后他也就很少再想起此事了。

丘比特跪下来,将两条胳膊插进箱子里,就像洗澡一般,无比享受,不愿抽出来。

“我在小时候,也喜欢通过恶作剧吓唬老师。您的意见,我们一定会参考的。”矢岛说。

“多亏了金甲虫!你不害臊吗?黑奴!”勒格朗大声叫喊道。

矢岛警部补听了仓田医师的说明,似乎兴趣不大。

我赶忙提醒他们应该想办法将宝贝运回去,最好在天亮前搬回家里,他们终于醒悟过来。大家左思右想,决定先把箱子里的金银财宝拿出三分之二,藏在旁边的荆棘丛中,剩下的我们三人才勉强能抬动。

凌晨一点,我们总算气喘吁吁地将箱子弄到了勒格朗的窝棚中,吃了晚饭,稍事休息到两点钟,我们又带了三个结实的口袋,折了回去,在天刚蒙蒙亮时,终于将宝贝全部带了回来。

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呢?藤井一定是翻看到那一页,看到什么东西,受刺激而死的。仓田医师觉得要弄清真相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能力所限,他决定再次求助警方。

极度的兴奋让我们忘记了疲惫,大家只睡了三四个钟头就再也睡不着了,于是,便起来清点财宝。

“星图?没有啊。”山冈肯定地说。

清点工作竟然花了我们一天半的时间,箱子里的财富远远超过了我们的想象。先说硬币,西班牙、英国、德国、法国的都有,全都是金币,此外还有一些从没见过的鹰币和大硬币,它们的价值在四十五万左右;再说珠宝,其中有一百一十颗大钻石,没一颗小的,光彩夺目的红宝石有十八块,漂亮的翡翠三百一十块,蓝宝石二十一块,它们的价值更是难以估量;还有无数的纯金首饰,包括两百只指环和耳环、三十八根昂贵的金链、八十三个又大又重的十字架、五只价值连城的金香炉、五只金质的五味酒钵、两把精工镂刻的剑柄,此外还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小物件。但是,一百九十七只上等金表并没有包含在内,其中不少都是老古董,价值不菲。

“你向他问‘星图’的事了吗?”

我们估计那箱财宝总价值为一百五十万,但是当我们卖掉几件珠宝首饰后,才发现以前的估价太保守了。

第二天,山冈向登门拜访的仓田医师说:“绝食第三天我确实问过藤井先生关于管野真道的问题,我本不想麻烦藤井先生,只是急着给学生讲课答疑才……好像当时森先生也听到了我们的谈话,还将此事写到了校报上。”

清点完毕,我最想知道的就是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了。

这仍然是一个谜团,或许山冈教员能够帮自己解开它,因为是他向藤井先生提出的关于管野真道的问题。

“你还记得那天晚上,你一口咬定我画的金龟子像是骷髅头吗?”勒格朗说,“开始我以为你是开玩笑,我还显得很生气,并准备将羊皮纸投入火中。可无意中的一瞥,我竟然也在上面看到了骷髅头像。我知道那绝不是我画的,于是便点上蜡烛仔细打量起来,我画的金龟子的轮廓和骷髅头的轮廓居然完全一致,这种巧合,让我一时愣住了。我画草图时,绝没有在羊皮纸上看到什么骷髅头,这真是个谜,我拼命想理出头绪来。

“看来藤井确实是要查管野真道,只是为什么会翻到‘星图’那一页呢?”仓田自言自语。

“你走了以后,我仔细地将这事又理了一遍。我是在海岸边发现的金龟子,它咬了我一口,于是我就四处找东西,想将它包起来,那张羊皮纸就是那时被发现的,它当时被半埋在沙土里,在它附近还有一堆破船的遗骸。将甲虫包起来后,我们就回来了,路上遇到了葛××中尉,虫子被他拿去,我就将羊皮纸放进了口袋里。

忽然,仓田头脑中闪过一丝亮光,既然是由“し→そ”,那么“す”下的条目必然也包含在中间。因为根据“あいうえお”的排序,这一卷辞典收录的是“しすせそ”的条目。果然,当他查看到“す”部分时,真有关于管野真道的条目。

“这样,我就解开了连环套中的两个环节。在海边,船的遗骸边发现了羊皮纸,上面还画着个骷髅头,骷髅头是什么?那是海盗的标记。再者,凡是记录到羊皮纸上的,通常都是一些重要的情况和信息,因为它永远不会烂。要是小事的话,只需要写在普通的纸上就行了。”

绝食斗争?星图?其中好像都藏有疑点,仓田医师知道问题的关键还在那本辞典中。他又一次来到了图书馆,找出了那本辞典反复端详,再次看到了书脊上的字,它传达给读者的意思是,这一卷所收录的条目是从“し”的结尾部分到“そ”的开始部分。

“可你当时不是坚持说羊皮上没有骷髅头吗?这样的话,它应该是在你画好金龟子之后才画上去的。又怎么能和财宝联系在一起呢?”

这种感觉究竟源自哪里呢?

“我画好金龟子将羊皮纸递给你的时候,我们可都是眼睁睁看着呢,没有任何人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往上画了骷髅头,不是你,也不是我。这就说明它是本来就存在的。后来我总算找到原因了,那天晚上天冷,你是在壁炉旁看羊皮纸的,羊皮纸上的骷髅头肯定是由于受热才显现出来的。你知道,很早以前就有一种药剂,用它在羊皮纸上写字的话,只有经过火烤,字迹才能出现。如果羊皮纸上的药剂冷却以后,经过一段时间,字迹就会退了。所以,开始我才没看到骷髅头像。想到了这一点,于是我又让羊皮纸均匀受热,结果,在斜对着骷髅头的一角,又出现了一个图形,像是羔羊的轮廓。”

两名医师和法医都认为藤井是由于心肌梗死而死,这是毋庸置疑的,但仓田医师总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哈哈!我并不是取笑你。”我说,“但你打算怎么样在海盗和羔羊之间找到联系呢?”

“你听说过基德船长(就是威廉·基德,1645年生,原是英国武装民船船长,奉命在美洲沿海一带以及印度洋搜捕海盗,后来自己反而当了海盗,专门抢劫商船,1701年在波士顿被捕,不久后在伦敦被处死,他的埋赃处始终不为人所知)这个人吧?关于他的宝藏有着不少的传言,其中一直流传的一条就是——基德的财宝埋在了大西洋沿岸的某个地方。但后来一直没有人寻找到宝藏,我就设想可能是他们的藏宝图丢失了。我当时希望我找到的那张羊皮纸就是基德的藏宝图。上面的骷髅头和山羊就像是某种标记或印信的样子,但除此之外,我还是一头雾水。”

百思不得其解的仓田离开了图书馆。漫步回家的途中他又突然想了解校报上所写的“调皮的喜欢恶作剧的学生”是怎么回事。于是,他决定去向那篇文章的作者简井先生了解情况,简井很爽快地答应了他,向他说明了其中隐藏的一些情况。

“后来你是怎么破解迷局的?”

仓田医师翻到左右页头条分别是“神经性失明”、“星图”的那个位置,但他看遍了两页上的全部内容,也没找到和管野真道相关的内容。

“我再一次将羊皮纸放在火上缓慢进行加热,但依然没有新的发现。我又想可能是羊皮纸表面的尘土挡住了真相。于是,我又将它用热水漂洗了一下,洗好之后放进了平底锅中,并放在炉火上烤了起来,几分钟之后,羊皮纸上面终于出现了让我欣喜若狂的、类似数字的符号,一行一行的,直到所有的字符都出来了。”

为了解开这个疑问,仓田医师来到了上野图书馆,找到了一本同样的辞典,它是一套书中的第七卷,书脊上也有那几个烫金字。

勒格朗将重新烤过的羊皮纸放在我面前,只见在骷髅头和羔羊之间,果然还密密麻麻地写着一些潦草的红色符号:

看了这篇文章,仓田记得当时辞典翻开的两页上并没有关于管野真道的条目。那藤井为什么会翻到“星图”那一页呢?

53※※§305))6⊙;4826)4※·)4※);806⊙;48§8;60))85;]8⊙;:※

“藤井先生有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钻研精神,绝食的第三天,我无意听到山冈先生向藤井先生问管野真道的情况,此人是日本纪的编者。想必藤井先生就是在查阅相关资料时,才劳累猝死的。”

⊙8§83(88)5⊙§;46(;88⊙96⊙?;8)⊙§(;485);5⊙§2:⊙※(;

第二篇是森老师写的:

4956⊙2(5⊙—4);;8⊙;4069285);)6§8)4※※;1(※9;48081;8:8※1;48§85;4)485§528806⊙81(※9;48;(88;4(※?34;48)4※;161;:188;※?;

“藤井先生以前曾在家乡的小学代课,当时一些调皮的学生总爱捉弄他,先生认为这是由于他是代课老师的缘故,为了摆脱那些喜欢恶作剧的学生,他才奋然进京求学。”

“可我还是不明白,如果破解了这些符号就能够得到一座金山的话,我能肯定我还是弄不到手。”我把羊皮还给他说。

第一篇的作者是简井教师,他写道:

“其实,要解开这个谜底并不难,这是一种最简单的密码,但对那些头脑简单的水手来说,要想解开它,却是比登天还难。”勒格朗大言不惭地说。

那一期小报上设有追悼藤井先生的专栏,很多悼文都出自藤井的同事,其中两篇文章让仓田医师记忆深刻。

“你真的解开了?”

“那当然,比这难一万倍的密码我都破解过。我一向对这类哑谜感兴趣,而且我也相信人能够设计出哑谜,就一定能解得开。就羊皮纸上的这些符号来说,首先要弄清它使用的是哪种语言,然后再一一试验,才能猜中。由于基德船长是英国人,于是我就假定这些字符是英文。”

“当然可以,看上去很无聊,就送给您吧,先生。”

“上面的字符都连在一起,如果能将它们分开,破解起来就会容易很多。分开之后,应该从分析最短的单词着手,如果能确定一个字母,比如说‘a’,那我肯定能找到谜底。但这些字符全连在一起,因此,首先应该确定使用次数最多和最少的字符,为此我还列了这样一张表:

“小朋友,你的报纸可以让我看看吗?”仓田医师的记忆好像又定格在了倒地而死的藤井以及他大眼睛的妻子身上。

‘8’共计使用33次。

很快,一个月过去了,但仓田医师仍然隐隐记得这件事。一天,仓田偶然发现一个小患者看的小报上有一篇名为“悼念藤井先生”的文章,原来那个孩子就是藤井任职学校的学生。

‘;’共计使用26次。

尽管没有发现异常,但仓田也不认为自己报警就是多此一举,因为小心驶得万年船。

‘4’共计使用19次。

最后,警部补又对仓田医师说:“医师,麻烦您给开一张死亡证明,非常感谢。”

‘※’和‘)’各使用16次。

泷子点点头,神态平静了不少。

‘⊙’共计使用13次。

“多谢!告辞了。”警部补鞠躬道。

‘5’共计使用12次。

“没有了。”

‘6’共计使用11次。

“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共计使用10次。

“藤井泷子。”

‘§’和‘1’分别使用8次。

“夫人怎么称呼?”

‘0’共计使用6次。

警部补说,同时他又看到书架上还有十余本同系列的书。

‘9’和‘2’分别使用5次。

“是一本好书!”

‘:’和‘3’分别使用4次。

警部补又拿起了那本厚书,书脊上有一行烫金字,表示的是书中内容条目的起止。

‘?’共计使用3次。

“是的。”

‘8’共计使用2次。

“他们也参加绝食斗争了吗?”警部补边记名字边问。

‘]’、‘—’和‘·’分别使用1次。

警部补在记事本上记下了这些人的名字。

“我们知道,在英文里,最常被使用的字母是‘e’,也就是‘e’的使用次数最多。羊皮纸上的字符里,出现次数最多的则是‘8’,因此我们不妨假设‘8’就是英文字母中的‘e’。要论证这个假设是否正确,那就要看在上述字符中,‘8’是否经常被以重叠的方式来使用,因为在英文单词里,‘e’通常都是以叠用的方式出现的,比如‘meet’、‘need’、‘speed’、‘been’、‘agree’等单词。在羊皮纸上的字符中,‘8’的出现规律也是类似的,因为它的重叠出现次数居然多达五次。

“简井、山冈、森老师和他关系都不错……”

“因此,就可以认为‘8’就是字母‘e’。而在所有英文单词里头,‘the’是最常见和最常用的,因此,接下来我们就看看上述字符中有没有反复出现的三个连续符号,且最后一个是‘8’。如果有这种现象,那么它很可能就是代表‘the’这个单词了。排查一下上述字符,发现确实有这样的连续字符出现,那就是‘;48’,那么,不妨认为‘;’代表‘t’,‘4’代表‘h’,‘8’代表‘e’。现在看来,最后一个字就是e是肯定没错了。这样,就向前走了一大步。

“他有哪些关系好的同事?”

“确定了一个单词,也就是说有三个字符得到了确认,这样就能连带着确定其他几个单词的首字母或末尾字母了。就以字符列表中倒数第二个‘;48’这三个符号为例,它距离密码结束很近。而紧跟在它后面的‘;’符号,肯定是一个字头,也就是‘t’,再看它后面的五个字符分别是‘(88;4’,其中有四个都能确定,这样,六个字母连起来就是t□eeth(空下一格,因为字符暂时还不能确定)。

“我不清楚。”

“下面,再试着将所有的字母都填进上面的空格中,但无论如何都得不出一个开头是‘t’、结尾是‘th’的单词。既然这样,就可以将‘th’这两个字母先撇开。将前面的‘t□ee’四个字母当作一个单词,再次逐一试填进字母,只能拼出一个读得通的单词‘tree’,这样就又解出了一个新符号‘(’,‘(’就是‘r’,前面是单词‘the’,和‘tree’连在一起就是‘thetree’,这样就能读通了。

“他当时是在查阅星图吗?”警部补看了一眼桌上翻开的百科辞典问。

“接着再看这两个单词后面的几个字符,结果又能看到一个‘;48’三个符号的排列,暂且将它当作前面那个单词的词尾吧,于是又可以排出这么几个字母:‘thetree;4(※?34the’,将其中已经知道的字符替换掉,就是:thetreethr※?3hthe。

“是的。”

“好了,如果让那些还未破解的字符先用小点代替,就是:‘thetreethr…hthe’,很明显,根据意思能够得出thr…h这一串字母就是单词‘through’。这样一来,就又破解出了三个字符,‘※’、‘?’和‘3’分别是字母‘o’、‘u’和‘g’。

“他是自愿参加绝食斗争的吗?”

“现在,再将密码从头到尾过一遍,看还有没有字符跟已经破解的字符连在一起的,在离开头不远处,倒有这么排列的几个符号‘§83(88’,其中‘83(88’就是‘egree’,很明显,它们就是单词‘degree’的结尾部分,于是,字符‘§’又被破解出来了,它代表的是字母‘d’。

“没有,但心脏并不好,他不能喝酒,一喝酒就胸闷。”

“在单词‘degree’后面相隔四个字符,有这样一组符号‘;46(;88⊙’,将其中已知的符号翻译出来,未知部分用小数点代替,就是‘th·rtee·’,根据它很容易就能联想到‘thirteen’这个单词,这就又出来了两个新符号,‘6’和‘⊙’代表的分别是字母‘i’和‘n’。

“您丈夫有心脏病病史吗?”

“现在,再看最开头的几个字符——‘53※※§’,根据上面的方式,替换后得到‘·good’,能够确定第一个字母是‘A’,因此,开头两个单词就是‘Agood’。为了避免混乱,这里就先将已经破解的字符列出一张表:

‘5’代表‘a’

“当时他非常虚弱,回来就要睡觉。”女人的声音悦耳动听,“回来前,他在学校注射了一些葡萄糖和维生素,以及强心剂。到家后,我给他准备了少量的牛奶、生鸡蛋和粥。这样,过了一个小时,他感觉好了不少,就去查资料了。我阻止不了,也没去打扰他,十分钟后,我就听到了他倒下的声音,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代表‘d’

“您丈夫乘出租车回家后的情况如何?”

‘8’代表‘e’

女人睁大了眼睛,点点头。

‘3’代表‘g’

三十多岁的警部补矢岛敏夫点点头,对死者的妻子说:“有几个问题需要向您了解一下,请不要介意。”

‘4’代表‘h’

法医检查过尸体,起身对警部补低声说:“死于突发性心肌梗死。”

‘6’代表‘i’

半个小时后,警部补、勘查员、法医赶到了,他们迅速投入了工作。

‘⊙’代表‘n’

仓田医师和前来会诊的医师商议后,给警署打去了电话。

‘※’代表‘o’

绝食斗争进行到第三天,校长侄子终于顶不住压力宣布辞职。斗争胜利当天下午五点,藤井乘出租车回家,当晚八时死亡。

‘(’代表‘r’

参与绝食斗争的教师共有五人,其中三十八岁的藤井都久雄是最年长的一个。

‘;’代表‘t’

死者藤井都久雄所在的东都中央学校,最近发生了重大变故。校长逝世后,他的侄子开始争夺学校的控制权,教师们为了维护学校的文明、自由主义,坚决支持总务部长掌权,并在校门外进行了绝食斗争,此事受到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

‘?’代表‘u’

关于绝食的前因后果是这样的:

“现在,已经破解出了十一个重要字符,剩下字符的破解详情已经没有必要一一细说了,最后将所有字符翻译出来的字面意思是:‘一面好镜子在皮肖甫客店魔椅四十一度十三分东北偏北最大树枝第七根丫枝东边从骷髅头左眼射击从树前画一直线距通过子弹落地点延伸五十英尺。’”

另一名赶来的医师,虽然也认为藤井不是横死,但他感觉应该报告给警方。

“可这个长句很是让人费解,其中‘魔椅’、‘骷髅头’、‘皮肖甫客店’等看起来都像是暗语,谁能知道它们的真正含义呢?”我说。

“不错,由于句子太长,刚开始我也是摸不着头脑,于是就将它进行了断句:‘一面好镜子在肖甫客店魔椅——四十一度十三分东北偏北——最大树枝第七根丫枝东边——从骷髅头左眼射击——从树前画一直线距通过子弹落地点延伸五十英尺’。”

医师最后说:“夫人,您丈夫确实死于心肌梗死,但为了谨慎,我想应该再找一个医师会诊一下。”

“看起来还是有些莫名其妙。”我仍然看不出任何头绪。

“他是东都中央学校的教员,由于学校的事。”她平静地说。

“那几天,我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皮肖甫客店’就是旅馆的意思,开始并没有打听到和它有关的消息。一天,我突然想到‘皮肖甫客店’和贝梭甫世家有些牵连,这个世家有一座古老的庄园,它位于苏里文岛北面四英里一带,于是我赶紧去庄园打探,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太婆告诉我她知道贝梭甫堡那个地方,那里其实是一个很高的岩壁,而不是什么客栈、城堡。她还亲自带我去了,我给了她一大笔报酬。”

“绝食?为什么?”医师惊讶道。

“在那个高耸入云的岩壁上的东边,伸出了窄窄的一道岩檐,而在岩檐上面的悬崖中有个壁龛,就像是以前人们经常使用的凹背椅。我坚信它就是密码中提到的‘魔椅’,而‘好镜子’对海盗来说就只能是指望远镜。我顿时豁然开朗了,要坐在‘魔椅’上,用望远镜对准‘四十一度十三分’和‘东北偏北’的角度、方向。我兴奋极了,赶忙回家取望远镜。

“今天之前,他曾绝食三天,身体很疲惫。”

“重新回到岩壁上,我坐在‘魔椅’上,用望远镜根据密码中指示的方向和角度望去,看到了一棵比周围树木都高大的树,在它的枝叶间,有个圆形裂口,中间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白点,调了一下望远镜的焦距,发现那白点原来是个人头骨,那不正是密码中的‘骷髅头’吗?而所谓‘最大树枝,第七根丫枝东边’指的就是人头骨的位置。至于‘从骷髅头左眼射击’,也就是从头骨的左眼往下射一颗子弹,从树所在地和子弹着地点两点之间引一条直线,再往外延伸五十英尺的地下,很可能就埋有宝藏!谜底终于解开了。”

“您丈夫睡觉时心情怎么样?”

“你离开‘皮肖甫客店’后又做了什么呢?”我好奇地问。

“八点以前,他一直在别的房间躺着,后来说查资料就去了书房。十分钟后,我听到书房传来物体倒下的声音,过去一看,他已经倒在地板上,接着我就给先生打了电话。”

“我确定了那棵树的方位,就回家了。奇怪的是,我刚从‘魔椅’上站起来,树中间的圆形裂口就看不见了,这也是其中最巧妙的……后来几天,丘比特发现了我的不正常,就阻止我单独出去,可我那天还是偷偷溜出去寻找那棵树了,幸运的是最后找到了,回去还差点被他揍了一顿……再往后的情况你就和我一样清楚了。”

“他当时在做什么?”

“第一次我们挖错了地方,你就怀疑丘比特错将金甲虫从骷髅头右眼抛了下来?”我说。

“不是很好,但并没有出现过这种症状呀!”少妇用颤巍巍的声音说。

“不错。这样的话,就跟‘子弹’的正确着地点偏差了两英寸半左右,如果宝藏正好在‘子弹’落地点正下方,那还好办。但事实不是这样,落地点只是向外引直线的一个点,所以直线拉得越长,其中的误差可能就越大……不过,好在我深信宝藏就埋在那一带,要不然咱们就白费工夫了。”

“他的心脏以前有毛病吗?”医师问道。

“密码中的指示是让用‘子弹’,但你为什么要用虫子代替它呢?”

医师这时才开始注意书房的布置,办公桌上是一本F社出版的厚厚的百科辞典,已经打开的页面上,左页第一个条目内容是“神经性失明”,右页则满是关于“星图”的图解。医师心想死者可能是在翻阅到此处时,突发了心肌梗死而死的。

“哈哈,当初你曾怀疑我有病,我就打算故弄玄虚,从树上抛下了虫子,算是对你的一种小小的捉弄吧。另外,甲虫也比较重。”

“就是心肌梗死。”医师说。

“哦,我明白了,但坑里挖出的两具尸骨又说明什么问题呢?”

医师急忙进行了检查,不幸的是男子已经死亡,妻子闻讯后当即扑倒在死者身上,痛哭流涕。

“我想可以这么解释——基德船长在埋那些宝藏的时候,一定还有帮手,等将要埋好的时候,他就趁别人不注意用铲子将他们砸死了,因为这样对埋藏起来的宝贝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这栋住宅有四个房间,左侧第一个房间是书房,一个男人倒在了书房办公桌旁边的地上,椅子也翻倒了,周围三面摆放的都是书架。

失窃的信

开门的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少妇,小小的脸上居然有一双大大的眼睛,给医师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美国]爱伦·坡

医师当即应允,不到十分钟,仓田就带着护士赶到了病人家里。

一八××年,巴黎的一个秋夜,我和朋友C.奥古斯特·迪潘待在他位于圣·日耳曼旧郊区登诺街33号的家中。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在吞云吐雾中度过,彼此默不作声,各自在思索自己的事情,就像我头脑中挥之不去的一直都是那些难解的谜案。

七月下旬一个闷热的晚上,仓田医师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自称是家住×街1-488号的藤井的妻子,她说丈夫患了心肌梗死,想让仓田尽快去看看。

打破这种沉默的,是一位朋友的突然到访,他是巴黎警察局局长G先生,这是一个让人爱恨交加的家伙,除了谈吐幽默,他似乎并不怎么招人喜欢。但由于已经几年没有见到过了,对他的到来,我们还是表示由衷的欢迎。G先生在接过了迪潘递过去的烟斗后,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这次又给我们带来了什么难题?”我明知故问,“一起新的谋杀案?”

[日本]松本清张

“不,不是的,朋友!这个案子看上去非常简单,但我们对它却完全没有办法。”

被妻子谋杀的男人

“也许谜底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复杂,或许也很简单。”迪潘说。

奥尔加躺在一张圈椅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只有手上的那只没有刻面的纯绿宝石戒指仍然熠熠生辉。

“哈哈哈……”警察局局长像是听了一段滑稽的话语,突然大笑起来。

“奥尔加,你曾经半开玩笑地说过,‘他一向精明能干,平时为顾客提供侦探服务并收取酬金……我想我们应该提防他一下’,事实上,德内里斯在你家里完全可以如你所担心的那样,趁着搜查手袋的机会偷走绿宝石,但他没有这样做,说明他或许是想得到比宝石更珍贵的东西。我曾听过这样一件事:由于没得到补偿,一个人就将欠他人情的那个人的妻子拐走了,这是一种多么合适的补偿办法啊!奥尔加,这是否符合你给我们所展示的那个人的性格?”

“快说一说案子的情况?”我催问道。

那位女友继续说道:

“别着急,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局长很有耐心,“但是,你们一定要替我严守秘密,否则的话,我很可能会因此而丢掉现在的职位。”

奥尔加亲王夫人仍然默不作声。

“要不,别说了。”迪潘打趣说。

女友又说:“我知道,你已经对马克西姆·德尔维诺尔没有兴趣了,是因为那个儒雅得体而又机灵非凡的年轻人的出现,他激起了你的所有好奇心和注意力。奥尔加,我想你渴望能够再次见到他。”

“事情是这样的,有人从皇宫中偷走了一份重要文件,一旦文件被泄露出去,将会引发某种严重的后果,种种迹象表明,窃贼正打算而且一定会这么做。说案情简单,是因为已经明确知道窃贼是谁,而且文件目前就在他手上。”

奥尔加亲王夫人没有作声。

“还是有些不明白。”我说。

“你没有搞清楚吗?”

“如果窃贼将文件内容泄露给第三者,将会使一个德高望重的人名声扫地。”警察局局长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这个贼,就是……就是D部长,此人做事有些胆大妄为。当时,在皇宫内院,丢失信件的人正在阅读信件,中间来了一位贵客,她只得将信匆匆放在桌子上。在这个节骨眼上,D部长来了,贼眉鼠眼的他从那封信中看出来一丝不寻常,遂动了邪念,悄悄将那封信带走,并将一封无关紧要的信放在了桌子上。但是,这一切,都被信的原主人看到了。”

“那当然!”

迪潘分析说:“看来,窃贼应该也知道他的行为已经败露。”

“但是谁都可以这样签名啊。”一个女友说。

“不错,”警察局局长不无得意地说,“丢失信件的人非常急躁,想尽快找回,但又不能通过公开的途径,于是便找到了我。”

“亚森·罗平!”

“看起来,你确实是不二人选。”迪潘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那到底是谁呀?”

“过奖了。”警察局局长说,“以往警局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首先,我考虑的是去彻底搜查D部长的住所。幸运的是,这位部长经常夜不归宿,他的仆人也很少,而且仆人和主人的房间相隔比较远,这样就非常有利于我们进行搜查。事实上,近三个月来,我几乎每一天都亲自前往搜查,因为我很看重自己的名誉。”

“也不是。”

说到这里,局长对我们神秘一笑,“而且,酬金也极为可观,可恶的是,我们几乎搜查了住所内的每一个角落,但依然一无所获,看来这是一个聪明的贼。”

“吉姆·巴尔内特吗?”

“有没有这种可能,”我说,“会不会是这位部长将信藏在了别处,或是随身携带?”

“不是。”

“藏在别处的可能性不大,因为从这位部长准备实施的阴谋来看,他需要能够随时拿到信,因此不会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局长解释说,“至于随身携带的问题,他曾遭遇了两次拦路抢劫,他本人也受到了严格的搜查,当时我也在场。”

“德内里斯男爵写给你的?”

“你也许不应该出现,”迪潘说,“如果这个部长不是个十足的笨蛋,那他就应该能预料到这类‘拦路抢劫’的事。”

“因为我的怀疑激怒了他,他无法原谅我,后来他还给巴尔内特侦探事务所寄了一张一万法郎的支票,这张装在信封里的支票最终又转送到了我手里,上面还写有几句对我说的话以及签名……”

“但他是一位诗人,”局长有些嘲讽的意味,“这和笨蛋只有一步之遥。”

“你和马克西姆·德尔维诺尔的关系怎么样了?”

我提议道:“能不能说一下搜查的详细情况?”

“你们想了解什么呢?”

局长看上去像是来了兴致,“你知道,对此我有长期的经验。我们搜查了每一个房间,每一件家具。必要的时候,还会将桌子面拆下来,看看其腿部是否被掏空藏有东西;在高倍显微镜的帮助下,我们甚至检查了每一把椅子的横档、每一个家具的接头部位;镜子的底板、床上用品、地毯和窗帘也没能逃脱搜查;书房中的每一本书都被逐页翻过;地毯下面的地面、地下室乃至房子周围的地面也都在我们的搜查之列……”

“说说吧,难得今天你有开口说话的兴致。”

“为了避免在搜查的时候弄出声响,我们就在将东西归回原位的时候,在其四周垫上一层棉花,另外,每一个人在行动中都非常小心。”

“结束了。”

“伙计,”我提醒说,“也许你从一开始就弄错方向了,那封信或许并不在房子里。”

“是的,戒指的问题解决了,但您的问题呢?”

“恐怕你是说对了,”警察局局长沮丧地说,“但是,现在,我该怎么办呢,迪潘?”

女友们则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再去进行更彻底的搜查。”

奥尔加亲王夫人的经历终于说完,她又点燃了一支烟。

“我可不想再白费工夫了。”局长并不接受迪潘的建议。

说完,他也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迪潘表示提不出更好的建议了,又向他了解了那封信的具体特征,然后,局长神情暗淡地告辞了。

德内里斯男爵走近我的身边,居然吻了我的手,然后便直勾勾地盯着我看,“我的专长让我很是喜欢处理类似的小案子,但我更愿意受您的支配,夫人。”

一个月之后,警察局局长又来造访,开门见山道:“按照迪潘的建议,我们又仔细将房子搜查了一遍,仍然一无所获。现在……事情越来越急迫,酬金也已经翻了倍,如果谁能帮我找到那封信,我将立即开一张五万法郎的支票给他。”

马克西姆走的时候攥紧了拳头。

迪潘听到这番话,吸了一大口烟斗,缓缓说道:“在这个问题上你还没有尽到全力,你还可以向前再走一步。”

我有些狼狈不堪,德内里斯男爵则毫不掩饰他内心的喜悦,“那是一个最隐蔽的动作,以至于您到处寻找,甚至怀疑包括德尔维诺尔先生在内的所有人,而不去检查一下自己的手袋,更不会去怀疑它。这看上去不是很滑稽吗?因为我们在无形中侮辱了我们一贯尊敬的朋友。”

“你的意思是?”局长并不明白迪潘的用意。

我终于想起了应该拿起手袋看一下,这一看,我彻底惊呆了,纯绿宝石戒指果然就在手袋里面。我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相信当时我居然做出了这种事情……它肯定伤害了马克西姆·德尔维诺尔,这对他太不公平了。

“找一个顾问。”迪潘悠然答道。

“它不可能在其他的地方!”德内里斯男爵也坚持自己的看法。

“这当然,”警察局局长立即说,“我刚才已经说过,我愿意为此支付五万法郎。”

“它不可能在手袋里!”我赌气地说。

“现在就照你说的数目开吧,”迪潘不再犹豫,拿出一张空白支票,“你签字后,将会得到丢失的那封信。”

“很遗憾,夫人,在您看来,我是不是像个魔术师,或是个江湖骗子?但您既然让我来了,您就应该相信我所说的。”

此言一出,我和警察局局长二人都浑身巨震,局长更是难以置信地愣在了那里。好大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急忙开出了一张五万法郎的支票。

“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无法相信他的疯话。

迪潘没有食言,将那封信交给了他。局长颤抖着双手打开信,浏览了片刻,惊喜难耐地冲了出去,甚至忘了和我们告别。

“夫人,它就在手袋里面!”

警察局局长走后,迪潘开始向我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那张桌子上?但上面只有我的手袋啊!”

“不得不承认,我们的朋友G先生是一个好的执行者,他在执行搜查任务时,非常仔细认真。但他的这一套在D部长身上却失去了作用,因为他低估了这位部长,不知道对方的所思所想。”

“它仍在您放它的那个地方。”

对此,我笑了笑,未置可否。

“那你告诉我,我的宝石戒指究竟哪儿去了?”

迪潘接着说下去:“有些小孩子看上去都要比G先生更会揣摩人的心理,不知道你是否玩过一种猜石子的游戏,也就是一个人手中握有一定数量的石子,让另一个人来猜是单还是双。我曾见过一个八岁的孩子,他是这方面的高手。这个孩子在猜的时候显得很有技巧,因为他懂得去观察对方。比如,另一个不甚聪明的孩子握紧了双手让他猜,第一次,他猜‘单’,结果他输了。那么第二次,他就会想,对方为数不多的智慧会促使他第二次用单数,这样,第二次他就能成功猜对了。而对聪明一些的对手,他会这样来推理:‘如果他看到我第一次猜双,那么接下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用单,但他转念又一想这种变化是不是太简单了,会容易被对方识破,于是就还用双。’而我正是摸透了他的这种心理,所以基本上每次都能猜对。”

“但事实证明您并不知道。”

“说明那孩子善于推理,”我说,“而且他也具备较高的揣摩他人心理的智商。”

“不可能,如果藏起来了,我肯定知道。”我竭力喊道。

“不错,对探案来说,这也是一个关键,”迪潘继续道,“警察局局长之所以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是他不懂得去揣摩窃贼的心理,严重低估了对手的智力。他带领部下在进行搜查的过程中,总是想当然地从自己的思维角度出发,也就是自己会将东西藏在什么地方,然后便依据自己的思维方向去搜查,这样做的结果是,尽管他们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但都没有带来什么实际效果。造成警察局局长不愿意甚至不屑于揣摩窃贼心思的原因在于,他认为D部长几乎是个笨蛋。这一判断,从根本上误导了他。”

“当然,因为那是您的下意识,它超出了您的理性,您将您的那些普通戒指和那只昂贵的纯绿宝石戒指进行了区分,这个区分进行完毕之后,您就在往桌子上放东西的时候,不知不觉地将那个宝石戒指藏了起来,以防被盗。”德内里斯男爵反驳道。

“据我了解,这位部长是一位数学家,他在微积分上颇有造诣,而不是什么诗人。”我说。

“我不相信我曾经那样认为过,更不相信那种无耻的行为会发生!”我激动地说。

“你说的不完全正确,事实上,他是二者兼有,而数学家的头衔让他看上去非常善于推理。但如果他只是一名数学家,事情就不是这样了。”

“夫人,您确实做了,但它不是出自您本意,是连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动作。这种动作不仅和您的性格不符,甚至也违背了当时的形势和逻辑本身。因为,您下意识地认为德尔维诺尔先生会偷您的宝石戒指,这是一种不可思议的下意识。”

“这真是一种匪夷所思的观点,”我吃惊地说,“要知道,数学推理往往被认为是最好的推理。”

“不过……”

迪潘引用了法国作家沙福尔的一句话作为回答,“十之八九,任何公认的观点,任何公认的定律都是愚蠢的,因为它们都只适合于群众。”

“您说的只是表面现象,当人的情绪变得激动时,哪怕是稍微的激动,都会影响大脑的清醒度。您当时就是那样,那种状态随时都可能使您做出错误的判断和不自觉的动作。”

“你是对数学家有所质疑,继续说你的观点。”

“我不这么认为,当时我的头脑非常清醒。”我反对道。

迪潘接着阐述他的理论,“对任何抽象逻辑以外的其他形式培育起来的理智,我都怀疑它们的效用是否有价值,尤其是由单纯的数学研究而得出的理智。”

他答道:“好吧,夫人,那我现在就告诉您事情的真相。您和德尔维诺尔先生在一小时前来到了这里,请允许我假设德尔维诺尔先生是喜欢您的,并且您的直觉也告诉自己他将要向您求婚。这个关键时刻,你们二位都处在一种非常紧张、心神不宁的状态,当然夫人的情况更甚于德尔维诺尔先生。在这种精神状态下,您所做出的一些举动,可能完全都是下意识的。”

“我要说的是,应该去关注D部长既是诗人又是数学家的这种事实,而我采取的措施都是据此来设计的。事实上,以D部长的地位和他的智力而言,他不可能不了解警察执行任务的通常方式,而且,对两次拦路抢劫,他也早就预料到了。不仅如此,聪明的他,为了‘协助’警方的行动,还故意经常夜不归宿。所有这一切,都是他用来迷惑警方的手段而已,目的是让他们相信那封信并不在他的住所内。”

“先生,请说出您的结论吧!”我忍受不了他的学究气。

“而且看上去,他的诡计也在一定程度上得逞了。”我附和道。

“不错,您跟其他女士一样,都是敏感、容易冲动的感情动物。这种性格的人不能让自制力保持得和自己的人格完全一致。我们的人格也不仅仅表现在事关人生命运的重大时刻,而且也表现在生活的细枝末节中。因此,在生活中,我们的下意识会指挥我们的本能,暗中让我们以自己意识不到的方式行事。”

“有这样一种智力游戏,”迪潘看了看我,“我相信你一定玩过,就是让别人从地图上找出一个地名或是山川、河流的名字。通常,为了给对方制造难度,人们都会尽量挑一些最小的字。但是,那些聪明的出题者,往往会选那些跨度很大且字体也大的名字,因为这样反而更难找。这是由于人们视觉上的疏忽造成的,警察局局长的思维和大部分人是相同的,他想当然地认为部长不会将信放在大庭广众之下。

“我?”我大声说道。

“根据我对D部长的判断,我想他一定会将信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再加上,在一些隐蔽的角落里,警察局局长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这就更加让我确信部长的决定——干脆不藏了,就放在明面上。

“是您,夫人!”

“有了这些推论,我特意准备了一副绿眼镜,在一个清晨,去部长的住所拜访了他。为了掩饰自己的目的,我谎称视力不佳。这样,我就可以戴着有色眼镜在和对方聊天的时候去偷偷四处打量。

“那是谁呢?”

“我特别留意了他身前的写字台,以及上面的文件和其他东西,但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随着视线的转移,在一个卡片架上我发现了可疑的东西,那个架子上的格子中随意散放着一些名片和一封信,不错,一封看上去很普通的、皱巴巴的信,像是几乎被人拦腰撕开了一样。而且我看到了上面印有的字母D,错不了,我要找的信就是它了,尽管它的特征和警察局局长描述的几乎完全不同。在常人看来,它根本不像是出自皇室的信件,再加上就被随意地放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所以很容易就能打消人们对它的疑虑,这种结果正是部长想要的。

“没有,先生,那不是说您!”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我更加仔细地观察了信的外观,以及它被放置的方式,在故意将一只烟壶落在桌子上后,就起身告辞了。

“也就是说,你在我身上看到了那些行为?”马克西姆勃然大怒道。

“第二天一大早,我借着找回烟壶的托词,又去拜访D部长。但我们的谈话刚开始,房屋外面就突然发生了一声枪响,紧接着是一连串各种刺耳的声音。D部长出于习惯,立马起身走向窗户,并打开窗子观看外面的情况。机会来了,我赶紧来到卡片架前,用一封精心复制好的信将那封被偷来的信掉了包。”

德内里斯男爵报之以一笑,道:“先生,看来您是那种注重调查程序的人,还希望能从具体事实中发现真相。但是,现在困扰我们的并不是技术上或治安上的问题,而是心理学范畴上的问题……因此,我的证据并不是那些枯燥的调查结果,而是基于对心理现象的毋庸置疑的观察和评价。这些心理现象反映在个体上都具有特殊性,尤其是在那些敏感容易冲动的人身上,它能引起个体的一些不受意识控制的行为。”

“我想那名枪手绝不是凭空出现的。”我猜测说。

“行了,先生,您没有挪动任何家具,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你根本就没有去找。难道您想通过无用的演讲来让我们找到丢失的戒指吗?”马克西姆有些按捺不住了。

迪潘答道:“不错,街上的枪声是由一名手持滑膛枪的家伙制造出来的,他的枪中并没有子弹,但在人群中制造了骚乱和紧张气氛,他不一会儿就被警方当作疯子放走了,而这个所谓的疯子就是我花钱雇来的。拿到了我想要的东西,于是我就向部长告辞离去。”

“这件案子的谜底本身,并没有多大的意义,不过我解决问题的方法,只有以你们面对小事件时的精神状态为依据,它才能够有效。”男爵的回答有些拗口。

手杖上的刻痕

“我实在看不出这其中有什么关联……”马克西姆也有些气愤地说道。

[英国]马西阿斯·麦克杜奈尔·鲍特金

他没有再向我提出什么问题,我想他已经找到了答案。接下来,他只是向我讲述一些类似的事件,并不时察看着我和马克西姆的反应。我能感觉到,他通过这种举动,能够发现我和马克西姆之间的全部问题和秘密。这一点,让我很是生气。

杰姆·潘劳克是著名的戈华·格兰特银行的一名职员,此时,他正小心翼翼地将一个黑色的牛皮手提包放在紧挨着自己的空位上,看到空空如也的车厢,他紧绷的神经才得到了些许的放松。

马克西姆对男爵的这个动作非常反感,因为他紧皱着眉头。我本想将手拿回来,但是德内里斯男爵温柔的动作,却使我彻底忘记了这一本意,我甚至在想,如果他要吻我的手,我也会顺从他的。

杰姆的紧张是有缘由的,他的皮包里装的是价值五千英镑的金子和钞票,他此行的目的是将这笔巨款由伦敦总行安全护送到二百英里外的一处分行。本来,这种押运的工作是由一名年长经验也更丰富的老职员负责的,但这次任务开始前,他却突然病倒了。因此,银行方面不得已才临时决定让杰姆来执行这一任务,他看上去也是一个不错的人选,身材高大,魁梧健壮,似乎没人敢找他的麻烦。一路上,杰姆警惕的双眼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那个手提包,火车驶过了埃迪斯柯姆站后,他找了一个头等车厢的单间,才放下心来。距离下一站还有四五十英里,为了消遣时间,他点燃了烟斗,取出一张报纸,专注地看起了那些最新的体育赛事。

他又拿起我的手,研究起了我的掌纹。

列车飞速向前行驶,酷爱体育的杰姆的全部注意力都被报纸所吸引,以至于他都没察觉到对面座位下面有一双正在打量着他的鬼鬼祟祟的眼睛,更没有注意到那个人已经慢慢向他爬来……突然,一只强有力的手掐住了杰姆的脖子,强壮的他还没来得及做出有效反应,就被对方手中的麻醉剂熏得失去了知觉……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杰姆终于醒来。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手提包,但它却早已不见了踪影,车厢内除了自己,仍然空无一人,列车还在行驶中。杰姆惊出一身冷汗,但他翻遍了整个车厢,也一无所获。

“太好了!”

列车即将进站,杰姆站在车厢门口大声喊道:“我的手提包被人抢走了,里面装有五千英镑!”

“是的,珠宝商给它的估价是八万法郎。”

乘务人员闻讯赶来,看了看神色惶恐不安的杰姆,他有些怀疑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被抢的?”

“不见的那只戒指应该很贵重吧?”

“就在列车离开埃迪斯柯姆之后。”

面对我伸出的双手,他漫不经心地查看着那些戒指。

“那看上去似乎不可能,先生,因为中间并没有停车,而且你所在的车厢只有你一个人。”

德内里斯男爵在客厅内来回走动了一番,停在我面前说道:“给我看看您的其他几个戒指。”

“开始,我也以为车厢是空的,但现在我敢肯定有人藏在了车厢内的座位下面。”

“没错!”马克西姆没好气地说道。

“现在我可没有看到座位下面的人,”乘务人员有些不耐烦了,“你还是向警方去说明情况吧,看,站台上就有个侦探。”

“是由于这位先生的阻止吧?”

下车后,杰姆找到了侦探。侦探先让人将他监管了起来,又给埃迪斯柯姆方面发了一个电报,但是电信往来却中断了。故障很快被排查出来,在距离埃迪斯柯姆数英里处,断了几根电线,一根电线杆上的绝缘瓷瓶也不知被什么东西撞碎了。断线的下面,还有一行很深的脚印。

“都没有,也没有其他人进来。”

事发后第三天,女侦探杜拉·米尔在她的书房里迎来了一个陌生人——一个中年绅士。

“发现宝石不见的时候,你们立即寻找了吗?”

“是杜拉小姐吗?”来人问道,“我是格里高雷·格兰特爵士,戈华·格兰特银行的合伙人之一,曾听朋友谈起过您,您或许也听说了刚发生的那起铁路抢劫案了吧?我是来寻求帮助的。”

“嗯。”

“哦,我知道的也只是媒体上公布的那些情况。”

“是在您和桌子中间吗?”

“其实,我也不了解更多的情况,但对这起案件十分关注。事实上,我们看重的也不是那些丢失的钱,只是我们银行一百多年来,从来没有发生过欺诈或舞弊的事件。所以,希望您能帮我们查清真相。现在,外界认为我们年轻的雇员杰姆·潘劳克的嫌疑很大,如果确实是他捣的鬼,那就让他受到法律的制裁。如果他是无辜的,那就还他一个清白。”

“就站在我的身后。”

“警方是怎么处理的?”

“您弹琴的时候,这位先生在哪里?”

“他们认为就是杰姆本人作的案,因为飞驰的车厢内并没有其他人,而且也没人能够离开疾驶中的火车。警方判断杰姆是将手提包扔了出去,而外面有他的同伙预先等候。警方已经把他抓起来了,他们认为他就是这次案件的主犯,剩下的就是通缉那个携带小牛皮手提包的从犯,就这么简单。”

“一个纯绿色的宝石戒指,我在弹钢琴之前将它和另外几只戒指还有一个手袋,一同放在了那张桌子上。”

“您是怎么认为的?”

“很好,那问题就简单了!请问是一件什么东西?”

“杜拉小姐,坦白地说,我之所以来找您,就是对警方的判断有所怀疑。而且,我见过那个小伙子,我相信他不是那种人。”

“就在刚才。”

“我可以去见一下他吗?”

“您和在座的这位先生都没能解决这个问题吧?那个东西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德内里斯男爵微笑着问。

“当然可以,求之不得。”

“是的,但那不是很重要。”我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同杰姆·潘劳克交谈了仅仅五分钟,杜拉便对格里高雷爵士说:“我有办法了,但我要提出一个要求。”

“夫人,您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费用不是问题。”

德内里斯男爵只是向他点头示意,并没有对这个听到的名字进行哪怕是最基本的联想。

“不是钱的问题。我需要杰姆来配合我,你的怀疑很对,这个年轻人是无辜的。”

“这位是马克西姆·德尔维诺尔。”我介绍说。

为了配合女侦探,银行撤诉了,杰姆被解除监管后,随杜拉小姐一同前往埃迪斯柯姆。一路上,杰姆充满了感激之情,他谈得最多的就是这次劫案。

他的言行举止十分优雅得体,让我无法拒绝他。他甚至给我造成了这样一种错觉,我支配的并不是一名为我提供服务的侦探,而是一名上流社会的人物。

“手提包很重吗?”杜拉小姐问。

“抱歉,巴尔内特先生不能亲自前来,就让我代替他了,但愿这个临时变动不会让你感到不快。请允许我做一下自我介绍:德内里斯男爵,探险家,也是个业余侦探,据我的朋友巴尔内特说,我的优点是具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直觉和敏锐的洞察力。”

“是的,我拿着它最多能走一英里。”

“巴尔内特先生,欢迎您的到来!”

“如果再次见到那个抢劫犯,你能认出他吗?”

随着一阵门铃响,女仆领进了一个儒雅庄重、外表很讨人喜欢的年轻人,他镇定自若地看着我,仿佛永远都不会感到手足无措,我也流露出并不讨厌的眼神。

“认不出,当时我还没看清他的面目,就被麻醉倒了。杜拉小姐,您是唯一一个相信我的人,您能告诉我您的依据吗?”

我本来想借这句玩笑话活跃一下气氛,但马克西姆却始终阴沉着脸。

“先别着急,杰姆先生,这个暂时还不能说,但我们前往埃迪斯柯姆,目的是去寻找一个有弯把手杖的人。”

“这个巴尔内特是一个古怪的人,是一个朋友向我推荐的,他一向精明能干,平时为顾客提供侦探服务并收取酬金……我想我们应该提防他一下。”

到达埃迪斯柯姆后,二人扮作姐弟俩,化名为布朗小姐和马克·布朗先生。他们轮流入住当地的几家旅馆,并在周围转悠,看有没有手持弯把手杖的人。一周之后的一个下午,杜拉小姐在一个旅馆的楼梯上迎面碰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他手持一个弯把的橡木手杖,杜拉小姐看了他一眼就走过去了。从旅馆女仆那里,她了解到此人名叫麦克·克劳德先生,有时会乘火车去伦敦,或骑自行车去乡下。第二天,杜拉又一次遇到了那个陌生人,当两人交叉而过时,她的脚“不小心”碰到了中年人的手杖,并使它一直滚落到楼梯下面。杜拉小姐急忙跑下去,捡起手杖,并深表歉意地将它还给了那名中年人。不过,在她弯腰捡起手杖的一刹那,就已经看到弯把朝下的部位上有一道深深的凹痕。晚餐时,杜拉和杰姆正对着麦克·克劳德的餐桌,中间,杜拉故意让杰姆扭头去看挂钟。杰姆一扭头,就和麦克·克劳德打了个照面,杜拉看到克劳德脸上猛然闪过一丝惊慌的神色,等他发现杰姆并没有认出自己,才渐渐平静下来,继续用餐。晚餐结束后,杜拉小姐对杰姆说:“明天我们骑自行车出去,你提前做好准备,对了,别忘了准备一根结实的绳子。”

我们俩坐在客厅里静静地等待,但他的烦躁不安的情绪还是丝毫不漏地表现了出来。

第二天,他们早早用完了早餐,杜拉在旅馆大堂里找了一个角落,扮作看书的样子,她的眼睛则一直盯着旅馆出口。九时左右,麦克·克劳德终于走了出来,他推起自行车,走了出去。杜拉小姐和杰姆也迅速蹬上提前准备好的自行车,追了上去。杜拉说:“你跟在我的后面,只要能看到我就可以了,我在前面盯住他。注意我手中的白手绢,等我挥动它的时候,你要快速追上来。”

我给巴尔内特私家侦探事务所打了个电话,吉姆·巴尔内特亲自接的电话并答应尽快赶来。

杰姆点头同意,就这样,三人中间都保持有大概半英里的距离。不出所料,麦克·克劳德是在沿着铁路线前进,他们俩一直跟在克劳德的后面。直到他们距离电线被拉断处一英里左右,杜拉才意识到这次旅行即将结束了。终于接近了断线处,但中间还隔着一道沟和一堵墙。克劳德下了自行车,并拿出了一个兜子,从墙上翻了过去。杜拉见状,赶紧用白手绢给杰姆发了个信号。看到信号后,杰姆飞快地蹬了起来。另一边,克劳德正伏在地上,从草丛中取出了一个黑色的手提包,正准备装进那个兜子里。

“事关重大,千万不能把事情弄糟啊,如果别人能够发现真相,就让他来吧。”他急于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麦克·克劳德先生,你好吗?”杜拉突然大喝一声。

“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想是不是可以让别人来……”我尽量语气委婉,以照顾到他的情绪。

克劳德闻声转过身来,看到只是一个女子,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并将手伸进了口袋。

马克西姆沉默着,脸色更加难看了。

“快举起手来!”杜拉用手枪指着他命令道。

我弯腰在钢琴、写字台下面找了一番,但都没有找到。

这时,杰姆也赶了上来,用准备好的绳子,将克劳德牢牢地捆了起来。中午时分,这个抢劫犯被带到了警局,杜拉则骑车闯过欢呼的人群返回了旅馆。格里高雷·格兰特爵士收到了电报后,当天下午就赶到了埃迪斯柯姆。当晚,他还专门举行了一场庆祝晚宴。

“我知道,马克西姆,我应该考虑到你的顾虑,所以,现在你就别动了。”我对他说。

“让你受委屈了,杰姆先生,”银行家对他的职员说,“杜拉小姐,我愿意将追回款项的一半作为费用支付给您,但我更想知道您是怎么发现那个抢劫犯的。”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在我弹琴时,他就在我和那张桌子之间,他父亲的事已经让他变得比别人更敏感,正因为这样,他在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情况时,才无法像别人那样坦然,他是在自己给自己增加心理负担,他苍白的脸、惶恐不安的表情,都说明了这一点。

“格里高雷爵士,没有人会随身带着一个装有重金的手提包到处乱窜。抢劫犯一定会将包藏起来,然后将自己也藏起来。后来,我在旅馆里发现了克劳德,事情就是这样。”

“但,您能保证今后也不怀疑吗?”

“不,不止这些,您是怎么发现他的?他又是怎样从行驶中的列车中跳下去的呢?”

“但,我从来都没怀疑过你呀!”我很吃惊于他说出这种话。

“我想你也注意到了,在电线被弄断的位置,铁路的路基比其他地方要高。也就是说,只要人足够机灵,用这样一把手杖(杜拉小姐指了指克劳德的那把手杖)挂住几根电线,应该不难,这样就可以把自己吊起并离开车厢。至于电线杆上被打碎的绝缘瓷瓶也不难解释,它是被沿着电线滑行的克劳德给碰碎的。”

“那好吧!如果您在某个地方找到了戒指,我想您可能会认为是我刚才趁您不注意将它藏起来的,然后自己又假装去寻找。”他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这句话。

“天哪!太神奇了,杜拉小姐,可是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能给我说说原因吗?”

“而且,在电线摩擦的作用下,再加上人向下的坠力,一定会在手杖上留下深深的痕迹。”杜拉小姐平静地解释说,“当我看到克劳德先生的手杖上有这种痕迹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一切。”

“请您还是别找了……”

连环命案

“你怎么这样想呢?”我对他说道,“我的戒指找不到了,现在我们把它找回来,不就这么简单吗?”

威廉·莱林

“这一切真是让人不舒服!”

今天,又发现了一个死者,这已是第四个被勒死的人了。

“怎么了?”

“我觉得我们的思路从一开始就错了。”托尼·萨莫斯一边不停地拍打着游戏机按钮,一边对我说。我没有应答。和他合作八个月以来,我早就摸透了他的禀性和处世习惯。他总是喜欢让别人顺着他的思路、按照他指示的步骤去行动,这一点很是让人受不了。这就是一个真实的托尼。

“别!”

“这桩案子的关键并不在于到底凶手是谁,而是要首先搞清楚他的杀人动机,否则,一切都将没有意义。”托尼又分析道。我们离开游戏室,来到了一间昏暗的小房子里,分别要了一杯啤酒,边喝边聊。还不到一个小时,他就接连喝了五杯,显然他还在为“连环杀手”的事犯愁。

“那好,我们先找找吧,看看钢琴后面有没有。”

几个星期以来,我们俩一直都想将那个被媒体称为“街头杀手”的连环杀人犯给揪出来。

“不,先不要让她过来!”他浑身颤抖着对我说,“在找到那个宝石戒指之前,我们先别出去,也别让别人进来!”

第一名遇害者是一家储蓄信贷行的出纳,那名年轻的女子就在离自己办公场所不远处的一条小巷里被害。

“让女仆过来帮忙找一下那个戒指。”

第二个是稍微年长一些的管道工,他的尸体是在自己工作的店门旁边的一个卡车下面被发现的。

看着我打算伸手去按电铃,他立即抓住了我的手,紧张地问道:“等等……先等一下,您要干什么?”

第三名遇害者在加油站工作,这名工人的尸体是在宿舍旁边的一个小房子里被发现的。

“应该能看到啊!”他表现出了一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大惊失色的样子,“它是不是滚落到地上了?”

今天早晨,第四名遇害者被发现死在了家里,她生前在警局工作,是一名电脑操作员。她的尸体是在宿舍里被室友首先发现的。她的室友是一名空姐,刚执行完任务回来就发现了她的尸体。

“没有了,我已经看了。”

对比四名遇害者,看不出他们之间有任何关系。其中有三名白人、一名黑人,年龄最大的四十五岁,最小的才十九岁。到目前为止,发现的唯一线索就是一条作案时用的围脖——黑色毛线材质的。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案子仍然没有任何进展。这个暂且不说,居然又有一人被害,负责侦破这起案子的托尼和我,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它是不是还在桌子上……”

下午四点,从验尸室出来后,上级莱米斯上尉又将我们叫去,痛骂了一通。也难怪,从发现第一个被害者到现在已经有三周了,而我们的侦破工作却好像进入了死胡同,没有取得任何突破。

“我是刚把它摘下来的,和其他戒指一起放在桌子上了,因为在弹钢琴的时候我不习惯戴戒指。”

从上尉的办公室出来,托尼紧紧抓住我,离开了专案组,我知道他已经没有兴趣在此地再待下去了。

“午饭的时候,我还看到它在您手上戴着。”

而后,我们来到了一家酒馆,要了啤酒喝了起来。托尼点上一支雪茄,狠狠地抽了一口,道:“我比较善于调整自己的状态,这点你应该清楚。”我喝了一口酒,等他说下去。

“是啊,没有刻面的那个纯绿宝石戒指,你不是说也很喜欢吗?”我脱口而出了这句话,同样并没有包含什么别的意思。

“我一直试图寻找几名死者之间的关联,但是他们的年龄、职业、住所都各不相同,相互间也没有任何关系,可见,凶手是在滥杀无辜!”托尼分析说。

“是您那只纯绿色的宝石戒指吗?”他声音很大。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其实,我说这句话的本意更多的是为了打破两人之间的尴尬。

他犹豫了片刻,低声说道:“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四个遇害者分别是出纳、管道修理工、加油站工人和电脑操作员,你能说出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啊!我的那只绿宝石戒指怎么不见了?”

“不能。再说了,伙计,那只是你的假设。”我喝了一口酒说。

一天,在外面用过午餐后,他跟我来到家里,就在这个客厅。为了消除他心中的忧虑不安,我就将摘下的戒指连同手袋一起放在了一个桌子上,为他弹奏起了他最喜欢听的俄罗斯乐曲。我能感觉到他一直站在我身后静静地听着,当我停下来的时候,他欲言又止,我心里也有些慌乱,就漫不经心地从桌上拿起那几只戒指,突然,我停了下来,喊道:

“那个遇害的电脑操作员你应该认识吧?”他微笑着问,“我想她应该给你提供过什么资料吧。”

我们之间的朋友关系很快就演变成了情人关系,但他从来没有向我表示甚至暗示过这种爱意,我知道如果不是出于他父亲声名扫地的缘故,他肯定会向我求婚。但现在,他连我对他是否有意都没有问过,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我摇头否认。

我曾经是银行家德尔维诺尔的客户,也遭受了不小的损失。在父亲自杀后,马克西姆来看望我,他表示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挣钱,以此来偿还父亲欠下的债务。总之,这是一个举止得体、为人正直的年轻人,不得不承认,他很讨人喜欢。但是,父亲的可耻行为也给他的生活带来了一定影响,他见不得别人因为他父亲而含沙射影地指责他,这会让他痛苦不堪。

“那可真遗憾,她是个厉害的女人,我说的是床上。能让她为你做事也是一种荣幸,不过她可能也会让你感觉到了痛苦。”他慢悠悠地说,“现在,我可以说出很多想置她于死地的人。”

沉思了一会儿,奥尔加亲王夫人开始讲述她的经历:

“你说说看?”

“正是。”奥尔加亲王夫人仍然平静地说。

他紧紧盯着我说:“你不会想吗?先是出纳、管道修理工、加油站工人,然后又是她。”

“那个银行家是个骗子,他曾因伪造货币被抓捕,在被关进监狱的第二天,他就吊死在了囚室里。”

我还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不错。”她说道。

“你不会动动脑子吗?”

“马克西姆·德尔维诺尔?他不是那个银行家的儿子吗?”

“别卖关子了,快点告诉我吧!”我不耐烦地说。

那些女友们都被这个名字吓了一跳。

侍者又端进来两杯酒,托尼一直目送他远去,才接着说:“你没有发现事情有什么不对劲吗?”

她说:“我想应该跟你们讲一下这次会面,亚森·罗平也让你们感兴趣,不是吗?不过这次会面还涉及了另一个人,他一度激起了我强烈而真挚的爱情,他的名字你们应该都知道——马克西姆·德尔维诺尔。”

我摇摇头。

在大家眼里,奥尔加亲王夫人的生平有些神秘,丈夫去世以后,她更是很少对人敞开心扉,然而,这一天,她忽然反常地将自己的情感外露,甚至不需要别人的提问和催促。

“当你走进超市,看到一名理货员正在整理货架,你上前问:‘打扰一下,请问火腿在哪里?’对方回答:‘我不知道,你去问经理吧!’你再问:‘经理在什么地方?’理货员说:‘经理今天没在。’”

“算不上,那是一场半小时的谈话,他用让人意想不到的方法解决问题,他是一个出类拔萃的人。”

托尼掐灭雪茄,继续他的发言:“又假设你来到了一家商场,本来他们应该主动上来为顾客服务的,但那些营业员看到你来都在自顾自聊天,丝毫没有为你服务的意思。最后,你不得不上前问道:‘对不起,能打扰一下吗?’而对方给你的回答却是:‘抱歉,我不是营业员。’”

“真是一场不可思议的奇遇!”

说完,他又往口袋里摸去,慢吞吞地掏出了一支烟,我拿起打火机给他点上。他道谢后,突然说:“那名杀手一定非常讨厌别人无视他的存在,他一直渴望得到最优质的服务。”

“不是,还帮了我一个忙。”

“哦?”

“他欺骗了你?”

“也可能,凶手的工作就是每天对顾客迎来送往,他可能是一名营业员,也可能是一家公司售后服务部专门负责处理顾客投诉的人员,这样,他每天接触的都是那些因受到别人忽视而抱怨不已的人。我不敢确定,他也许是经常倾听别人问题的人,比方说牧师或心理医生,也可能是……”

“当然认识,他在巴尔内特侦探事务所工作,不过今天我才得知,所谓的吉姆·巴尔内特侦探事务所,不过只有亚森·罗平一个人。所以说……”

“警察?”我接着他的话说。

“你说起来就像认识他似的,你真的认识亚森·罗平吗?”一个女友问。

“说得很对,很可能就是一名警察!”他说。

奥尔加亲王夫人和女友们在客厅内边抽烟边愉快地闲聊。

“不要再喝了,咱们回去吧。”看到他飘忽不定的眼神以及疲惫的样子,我劝道。

[法国]莫里斯·勒布朗

“你说究竟是什么因素让他走到这一步的?”他丝毫没有理会我的劝告,仍在自言自语,“一天,他去银行办理某项业务,好不容易排了半天队,反而受到了出纳的斥责,而他居然还要为此付上一笔服务费,这让他愤怒不已。于是,第一桩命案发生了。几天后,他家里的下水管道堵了,上门前来维修的修理工,态度极为傲慢,甚至称管道是被他故意弄坏的。第二桩命案随之就发生了。又一次,他开车前去加油站加油,却没人理会他,他就朝一名年轻的加油工喊道:‘帮我检查一下发动机。’那个年轻人冷冷地问:‘是说我吗?’‘这个该死的加油站,不是你还能是谁……’”

没刻面的纯绿宝石

托尼越说越激动,嗓音也越来越大,直到周围的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时,他才突然住口。

好奇的小伙子翻身进了栏杆里面。一个身穿雨衣的人躺在那里,黑介正用力叼那人的雨衣下摆,上面湿漉漉的……

“走,”我在桌子上扔下一些钱,将托尼扶了起来,“我们先回家,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不过今日,任凭小伙子怎么呼唤,它就是不过来,一直在用嘴向外撕扯着什么东西。

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小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我俩在跌跌撞撞地往前行走。我一边扶着他,一边揣摩他所说的话的背后含义。

往常,只要小伙子一吹口哨,那只狗就会摇着尾巴跑过来,它知道小伙子这里有剩牛奶喝。

他究竟想让我知道什么,是在暗示我凶手到底是谁?或者……

在叫的是一只大黑狗,小伙子经常看到它,它的名字叫"黑介",是孩子们给它起的。

我迫切地想知道结果。

那是一片被栏杆围起来的建设用地,由于尚未开始施工,地上长满了杂草,平时这里成了附近孩子们的游乐场。

他在前面打开了车门,从后面跟上的我,一度想开口问他,但我还是忍住了,因为还有很多人需要我照顾,我不能出现任何危险。于是,我急忙上前用领带缠住了他的脖子,狠狠地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