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金星说,植物源农药、动物源农药、矿物源农药、活体微生物农药,农用抗生素,都可以打。满腹委屈的陈爹抓紧大脚助攻:“早就想打,可我们做不得主。”搞了五十二年水稻的张黎光头槌破门:“省里的有机水稻示范基地也是打药的,这一点药都不用,万万不可能,万万不可能。”
“哪有种田不打药的?”“从冇听过,只怕打慢哒,慢哒就学雷锋,送把虫呷。”“那些说不打药的,是在逗宝。”“偷摸地打,哪个晓得,哪个天天查岗?”“嘴巴上讲情怀,还不是为了把手伸长些。”这些话,爬满我和陈怀宇的耳朵。
三箭齐发,我的防线开始松动。“这样的话,我们再研究研究。”退后半步,变成骑墙,桌上比分,4.5比1.5。
2是二逼。
“药,无论如何是不打的。”陈怀宇眼看不妙,紧踩刹车。我心一凛,如遭棒喝,追一句:“是的,这药打下去不难,打下去再想不打可就难上加难。”我上前半步,重回2比4。
桌上局势明朗,4比2,两位教授+陈爹、韩伟林是4,陈怀宇和我是2。
不打药,虫来了怎么办?湖南常见的水稻害虫有二十多种,我们不过领教了鼓泥虫和稻蓟马。虫来了怎么办?养鸭放蛙装灯盼蜘蛛,消灭多少算多少。
敬金星说,像井冈霉素、春雷霉素这些抗生素,有机农业是允许打的。我似乎看到了喜悦从陈爹、韩伟林的背上冒了出来:陈怀宇和董谦两个“活伢”扔过来的压力,他们一直扛着,好多话,憋在肚子里,快要憋出病了。
不打药,稻瘟病和纹枯病来了怎么办?没有办法。我们只能双手合十,愿老天可怜,勿要赶尽杀绝。
两位老爷子是枫树坪的两尊活菩萨。
不打药,野草滋生怎么办?一个字:拔。
水稻所两位老教授专程来到沙溪枫树坪。张黎光,武汉大学生物系毕业,五十二年专攻育种;敬金星是省内首屈一指的栽培专家。
亩产搞个六百来斤就是胜利。张黎光说完,不语,闷头吃饭。
有机农业不是不能打药。敬金星的这句话,让陈爹和韩伟林喜出望外。敬金星是湖南省农科院水稻所的退休教授,他给陈爹、老韩发了一把尚方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