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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我迷失于一片竹林

昂首阔步,越过高山的豪迈,当然令人神往,俯身低头,穿过横蔓树丛,也是一份豪放。因为心中有山巅,所以对万物心怀卑谦。当你踩在它们身上,抚在它们背上,没必要把它们砍断。每一步湿滑台阶都是你的历练,每一条拦路枯枝都是你的修炼。

我找了一条很少有人走过的路,被一条条的藤萝枝条挡住了去路,于是不得不弯腰低头钻过去。

或许成熟不是冷对万物,而是始终心怀温暖。

第四天

第五天

这是斯宾诺莎的观点,如果这世界是一个整体,也就是实体,任何的局部变动都不会影响整体的和谐,哪怕是一个生命结束,物质也会转换为其他存在,那么何惧生死呢?

我盯着路上的落叶看了一天,想落叶真是伟大。

当你悟透,生又何惧?死又何必?生生死死,都是空寂。

破茧在春,只为陪伴你的成长。

何为生?何为死?不过转化了物质的存在体征。枯草俯身待春季,残花落地即为泥。

浓绿在夏,只为欣赏你的辉煌。

我来到一个叫舍身崖的地方,据传很多人在此自杀。我伫立许久,感无数生命从此处跃下之情形,他们或许在那一刻见到了人生最美的风景。

摇曳在秋,只为装点你的梦想。

第三天

落地在冬,只为化身你的土壤。

所谓天道即心道,你悟到多少是多少。有人参悟一生未开窍,有人顷刻之间知玄妙。不禁想起王阳明,对着竹子格啊格,最后格出了病。后来发配去了龙场,躺在石头棺材里,忽然大喝一声:“我悟透了。”时间累积到某个时刻,定会升华。

某天,你可能会把我遗忘,但我的一生情愿为你痴狂。

年长后喜欢观天,感叹天道变幻。

这是何等伟大品格和痴情的爱。

年少时喜欢看地,唯恐藤蔓绊脚。

第六天

抬头看去,枝条在浓雾中若水墨线条,错落有致。浓雾虽然遮盖了万物的光辉,但你处世得当,依然可以让它成为你的背景。

我在想,我为何在意这美景、这环境?若一切为空,眼见又何必在意?耳闻又何必在意?睹物生欢心之心,仍被物役。

一旦开始慢下来,人就能平静下来。于是,就没了焦虑,没了忧虑,没有纠结,也没有失落。若这山水就是旁人,我行我走与尔何干,或许这就是“此刻就是永恒,此刻就是意义”。

念至此乃大悟。幡动风动皆心动,心动也是一场空。

这竹子呀松树呀随一粒种子落地生根,一辈子也不挪动个地方,没准活个几百上千年,因为它们符合了自然规律,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按部就班,不愠不火。

林间有路大步走,无路何曾是囚笼。

我开始探索更远处的竹林,行于路上,不着急赶路,心境就忽然平静而喜悦。因为此刻,前方没有目的地,时间便也显得没有意义,走得快点走得慢点也没有丁点区别。

在世外静心如果太过于依赖环境,反被物役,真正的修禅不管何处何方,都能洞悉自己的内心,看透周围的环境,并进行最恰当的互动。

第二天

人在哪,道场就在哪。如果修禅一味闭关逃避,那落入红尘依然是个悲剧。很多事情何必刻意,很多环境何必在意,心便不被形役。

你若了解此中道,身在山脚,心已然在山巅。

于是,我迈步下山。

红尘如烟终有散,名利如水未有闲。抬手抚云空无物,转身顷刻悟佛缘。何是有,何是无?拿起是有,放下是无;执着是有,看淡是无;爱恨是有,宽恕是无。

山上少了一位得道高人,山下多了一个琢磨先生。

雨打竹林深秋泪,雾锁翠松初冬寒。山里终日云雾缭绕,乃不知魏晋。于是,掌灯拭案,盘腿问禅。

因为我放不下,我爱的人。

晚上的山顶温度骤降,隐约间听着下起雨来,在空寂的地方,配合着雨滴噼里啪啦敲打树叶的声音,头一次感觉如此的清晰而有力,遂爬起来靠在窗子等聂小倩。

琢磨先生下山游吟着那个经典故事:

我开始屏住呼吸,倾听周围的声音。有鸟的鸣叫,有小溪流淌,有风的呼啸,树也自有声音,树叶哗啦啦地交流着。再细听,树叶上的水滴落在草上扑扑作响,时间从身边经过贼贼地作笑。自己的心跳呼吸振动着空气也参与了这部乐章,在它们眼里我或许也是个奇怪的生物。

我走过山时,山不说话,

在这种悲催的环境里,逼得我开始跟内心对话,开始跟竹子交谈,开始跟花花草草交流,以让自己不要迷失在这苍茫的林海中。

我路过海时,海不说话,

我观察四周,所谓名表名车名气这里都没人羡慕,因为这里几乎没有人,门口有两只狗对我翻了翻白眼,都懒得朝我叫唤,所有世俗的评价在这里都失效了。

小毛驴滴滴答答,

第一天

倚天剑伴我走天涯。

我爱这个秋。

大家都说我因为爱着杨过大侠,

四季若无秋天便残缺收获,生命若缺少秋天便远离成熟。

才在峨眉山上出了家,

我对秋天的美有一种特别的迷恋。看见黄叶遍地不感悲伤,而是一种历经辉煌后的沉寂。看见枯草连天不感惋惜,而是一种历经喧闹后的平静。看见寒霜浮水不感荒凉,而是一种历经热捧之后的沉思。

其实我只是爱上了峨眉山上的云和霞,

去之前,我在想,去探险,拼的或许不是胆量,而是豪放。去修禅,修的或许根本不是佛道,而是内心的平静。

像极了十六岁那年的烟花。

秋天徘徊于重庆缙云山六日,偶有所思,遂散记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