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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西航班》二

我提心吊胆地瞪了半天,发现那尸体除了转头以外也没别的动作,这才壮起胆子,回忆着刘挖挖教我的手法,先用朱砂点其人中,再按腰眼。说来也怪,这么一按,这尸体立刻就坐回去了,跟触发了什么弹簧似的。我暗自松了口气,把它的头盔正了正,安全带系好,就差问一句先生您喝什么了。

我这一下惊的非同小可,拼命冲刘挖挖挥舞小拇指,挥舞了半天才发现,在这种光线之下,别说他,连我自己都看不太清,这套手势根本就唬人的。我索性大喊起来,刘挖挖从那边传来声音:“老马,别怕,那是尸体常见的肌肉收缩,不是诈尸。”

赶尸和做爱差不多,一回生两回熟,一开始战战兢兢觉得是多大地事儿,干得多了,也就不觉得紧张了。不断还是有尸体从座位上站起来。我越干越熟练,哪有尸体站起来,我就挺着画有大众标志的胸膛跑过去把它按回座位。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我来回奔走,一共按下去十八具尸体,其中有两具是已经僵硬的,需要用脚去踹。

它从后头看跟活人区别不大,可那个背影却特别死气沉沉,站的笔直。我慢慢走过去,站在17排过道边缘,试图伸手去摸它的肩膀。就在我的手指即将触到它时,它突然脖子扭动,把半张僵硬的脸转了过来。

说实在的,这种行为让我回忆起从前的一个以地鼠为主题的游戏……

按照事先的分布,我负责右侧过道,包括过道左侧的E座和右侧的FG;刘挖挖在左侧过道,负责ABCD四个座位——毕竟他是专家。我一眼扫过去,看到距离我最近的第16排F座有一具站立起来的尸体。

我很快发现一个诀窍:只要把尸体身前的小桌板放下去,挡在胸前,它就肯定站不起来了。掌握了这个诀窍以后,我的工作量大减,被我按过的僵尸,绝对不会死灰复燃。就这么折腾了约摸半个小时,我负责的区域几乎没有尸体再站起身来了。我剧烈地喘着粗气,心想这他娘的根本就是体力活吧。

“别废话了!想活命,就赶紧上!”刘挖挖迈步冲了过去。我一咬牙,心想老子连中宣部的大门都进去过,还怕你们这些小鬼?一股热血涌上来,朝前猛然冲去,很快便发现自己置身于无数的尸体之间。这些尸体像是睡着了一样,在座位上保持着僵硬的姿态,表情灰暗而无生气,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格外诡异。

我抬头朝左边看去,发现刘挖挖没了,心中一惊,再回头一看,发现他早跑到尾舱那儿歇着去了。我有点不高兴,我算是义务劳动,他一个正主儿反而偷懒,这成什么话?!我转头回到尾舱,质问他怎么回事?刘挖挖说他那一片结束的早,所以先回来喝点东西。我抬头望了一眼,确实右侧区域也没有尸体站起身了,整个机舱恢复了刚登机时的平静。小空姐递给我一瓶冰过的矿泉水,我一口气喝了半瓶,然后把领口扯开,他的朱砂里不知掺了什么东西,弄的我胸前很痒。

“……你这是算安慰我吗?”

“这就算是结束了吧?”我问。

刘挖挖看我脸色急遽苍白,哈哈大笑道:“我开玩笑的。”我问:“说清楚点,哪部分是开玩笑?是袭击活人,还是一咬即死?”刘挖挖答:“是‘很痛快,你更不用担心’那部分”

刘挖挖笑眯眯地拿起他的矿泉水瓶,跟我碰了一下:“对,辛苦老马你了。”我长出一口气,瘫坐在座位上,觉得这一切真是不可思议。

“那他们会袭击最近的活人,而且一咬即死,很痛快,你就更不用担心了。”

“这些尸体,到底是什么来历?”

“那要是他们没定住呢?”

我刚才打地鼠的时候注意到,大部分尸体,都是二十到四十的壮年男子,没有女人和儿童。刘挖挖道:“我猜这都是咱们在那个小国的一支援建施工队。”

“没风险,一点都没有。他们已经被我定住了,折腾不出大动静。你不用担心。”

“你猜?”

我望着前头此起彼伏的尸林,,觉得胃有些微微抽搐,勉强笑了笑:“听你这么说,应该没什么风险吧?”

“对。我们这个职业,只接受命令,从不问缘由。国家让我们赶多少尸,从哪里赶到哪里,我们就照做,至于为什么,从来不问,问了也没人告诉我们。不过理由嘛,猜也猜得到,谁家里人要是客死国外,都想先看看遗容再火化,肯定比骨灰要有人情味。现在跨国运尸体的手续又麻烦,所以国家就派赶尸匠把尸体赶上飞机再运回去,。外国人哪知道国家还有这么一手,也不知道赶尸的尸体算不算死人,正好被我们赶尸的钻了法律上的空子。”

“嗯……原来以为不怕,不过事到临头,呵呵。”我实话实说。刘挖挖爽朗一笑道:“其实死人没什么好怕,那不过是一堆不再进行能量交换的碳水化合物而已。什么僵尸啊尸魃呀粽子呀,都是没根据的封建迷信,我们赶尸的从来不信。”

“你们业务还挺繁忙。”

“老马,你害怕了?”刘挖挖斜过眼来问。

“嗯,涉外特别机构嘛。我们业务范围可广了,什么捉鬼堪舆,尤其是涉及到国外的,都归我们管。就拿上回来说吧,北京有位高官也不怎么惹了只厉鬼,缠在他身上,说十二个时辰之后的午夜三更,准时出来取他性命。那鬼谁也收不住,潭柘寺的老和尚——就是电视上主持今日说法的那位——做了多少法术都没用,最后把我们找去了。”

仪式搞完,刘挖挖一口浓痰吐到飞机地毯上,晃晃手腕,向前踏了一步,整个人立刻变得渊渟岳峙,连身材都高大了几分。我也学着他的样子踏前一步,发现小腿肚子居然有点抖,这才意识到其实我怕的要命。

“哟,你们法力比人家还高深?”

我们对视一眼,刘挖挖说咱们准备动手吧!我嗯了一声,正要迈腿前进,他忽然伸出手,“啪”地拍了我脖颈一下。我一楞,问他干嘛,刘挖挖说这是赶尸匠赶尸前的仪式,叫惊魂掌。赶尸之前,赶尸匠都会拍后脖颈一巴掌,活人脖子软,死人脖子硬,很多人如果没死透,这么一拍就能喘过气来。我听完以后也没客气,狠狠也给了他一掌。

“法术是人家牛逼,可是我们有办法啊。当时我们一听情况,就给那位高官买了张机票,一杆子飞到纽约。等到那鬼掐着午夜三更跑出来,恰好是人家美国时间正午十二点,这个不懂时差的倒霉鬼就直接被阳光化成了飞灰。”

我们俩一手一把朱砂,站到过道门口。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前头自动起立的尸体比刚才要多了几具,而且还有两具主动坐下的,说明形势正在恶化。

说到这里,刘挖挖摆出一副高人面孔,望着前方淡淡道:“所以说,时代在进步,科技在发展。以前无解的难题,现在都能解决。我们,就是干这个的。”

小空姐不知道听到说话没有,白了刘挖挖一眼,去后舱去调空调。这姑娘除了一惊一乍以外,其实胆色还真是不得了。仔细想想,能让她一个人来管这种包机,肯定不是普通角色。

刘挖挖指了指胸口的国徽,一脸肃穆。小空姐斜靠着厕所门,插嘴道:“刘总,那是你的职业,别把我算进去好伐?我是临时被调来做乘务的,跟你们这种大尸人不一样。”

“女人的体质偏阴,不能跟尸体呆的太久。”刘挖挖大声道,然后把脑袋凑过来低声对我说:“那小姑娘笨手笨脚的,胆子还小,让她在厕所门口看着吧——万一咱俩困在前头,她还能照应一下。再说那厕所里的三具尸体,镇压的法器不够了,就暂时锁在里头,也得有人看着才行。”

“你一个人敢做两百多尸体的乘务,很不简单啊。”我由衷地钦佩。

我偷偷问他:“怎么她不跟我们一起行动?”

“这一点都不难啊。不投诉、不吵闹,不要任何东西,也不刁难人,这种模范乘客去哪找啊?只要你胆子稍微大点,真的没什么困难,”小空姐鼻子都快翘上天了。

交代完以后,刘挖挖一指小空姐:“你,去把空调再调低点,然后在厕所门口看住,别让里面那仨窜出来;再顺便准备两杯冰水,调点朱砂浆备用。”

“万一诈尸了呢?你怎么办?”我有意逗她。

“意思是操你大爷,什么场合会用到,你自己会领悟的。”

“有刘总呢。”

“那中指呢?”

“你们刘总万一解决不了呢?”

刘挖挖做了一个狠踹的姿势,连表情都学的很狰狞。我心中暗叹,心想我堂堂一个商人,居然沦落到学城管的地步,还他妈对死人野蛮执法,真是不像话。刘挖挖看我听明白了,比了个大拇指:“注意我的手势,竖立大拇指是一切OK,食指是有情况,无名指是需要帮忙,小拇指是紧急救援。”

“不怕,我戴着个金佛,白云观开的光,可吉利了!”小空姐特自豪地从脖子上拿出一条金佛项链,秀给我们看。我和刘挖挖大笑起来,搞得小姑娘莫名其妙。笑过以后,我忽然感觉到强烈的倦意,整个人松弛地靠在座椅上,想睡一会儿。我头一歪,忽然又瞥到了机翼上挂着的那黑人兄弟。

“那说明它已经站硬了,你就从后头踹膝盖——看过城管执法吧?”

老问题再度浮现,他是怎么跑到那里去的?

“那它要是不坐下去呢?”

我听一位机长说,以前曾经有过类似的案例。有人偷偷爬到飞机的起落架上,藏身在起落架舱中,试图蒙混过关,结果被冻死在里面。可是,无论这位黑人兄弟藏到哪的舱门里,也不可能被挂到后缘襟翼上。

他好不容易给我画完了,又在罐子里抓了一把朱砂,交到我手里:“这架飞机是三级客舱配置,头等舱是每排5座,公务舱每排6座,经济舱每排7座,左右两条走道。待会儿你在右边,我在左边,一人一道慢慢往前走。你看到有哪具尸体站起来了,就走到他座位前,用右手用朱砂点住他的人中,左手去按他的腰眼。它就会重新坐下去。你再检查一下头盔里的符和安全带上的缚仙索。”

从他悬挂的姿势来看,明显是从机翼上方滑落的。而悬挂的位置,是右翼的里侧襟翼。我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刘挖挖一脸严肃:“这可不是乱讲的。大众车标是上V下W,加到一其就是威武二字,古代公堂上衙役们喊的,一镇奸恶之徒,二镇阴祟之鬼,可不是信手胡画的。”

唯一的可能,这位黑人兄弟在起飞的时候,攀到了飞机的顶部,因为那上面没什么固定的地方,结果在飞行时不慎被气流吹落,从机身掉到机翼,然后被襟翼钩住,吊死或冻死在那里。

“喂!别扯淡了!”

如果想偷渡的话,藏进货舱是相对比较安全的选择。可他却选择了爬到飞机顶上,这明显不像偷渡,反而更接近窥视。那个非洲小国靠近热带,地面温度三十多度,这个黑人兄弟却穿着羽绒服,明摆着是事先做了随飞机升空的准备。

刘挖挖一边絮絮叨叨咒语,一边用指头蘸着往我胸口写。他画了几笔,说国徽太复杂来不及画了,给你弄个阴阳鱼吧,也有镇护的功效。我低头一看,看到胸口抹出一个像儿童涂鸦一样的圆圈,中间歪歪扭扭多了一道暗红线段。他站开几步歪头端详一番,啧了一声,伸出指头又修改了几笔,再退回去看,觉得还是不好,再想改,我胸口已经乱七八糟红污一片了。刘挖挖一脸歉意:“今天没发挥好,阴阳鱼画的不太像,给你改一个大众车标吧。”

他想窥视什么,不言而喻……

刘挖挖一边说着,把手指头伸进朱砂罐,搅拌一下,然后让我把上衣扣解开。我问他干嘛,他指指自己胸口:“给你画个保命的玩意儿。”我看了眼小空姐,小空姐撇撇嘴,一脸不屑地把脸别过去,欣赏旁边一排几个尸体的模样——这让我自尊心多少有些受损。

想到这里,我脸色变得凝重,觉得自己被卷入什么国际事件中来了。我赶紧对刘挖挖把自己的推测说了,刘挖挖听完以后也收敛起笑容,低头沉思起来。

“我还掺了点艾草和菖蒲精,所以算半国产货。”

没过多久,他突然猛拍大腿,全脸的麻子都开始抖动抽搐,像收不到信号的电视屏一样。我问他怎么了,刘挖挖却抓住我的手:“你刚才,一共按下去几具尸体?”

“人家没问你们要专利费?”

“十八具啊。”

“不能固步自封,要合理利用国外先进技术。国家试了十几个国家几百种香水,发现这种香水辟邪效果最好。”

“哪排你还记得吗?”

“合着你们不是用祖传秘方啊?”

小空姐及时地递过一张座位布局图,我拿红笔做了标记。刘挖挖拿着图越看表情越紧张,他也拿起笔在上面点了几个黑点:“你看看,这是我发现尸体站立的位置,和你的有什么不同?”

“这香水可贵了,法国原装货。如果不是国家出钱,都买不起。”小空姐得意地说。

我在公司天天看表格与报表,所以一眼就看出其中古怪之处:刘挖挖在左侧一共处理了八具尸体,而且分布很均匀,前中后都有;而我处理的尸体一共十八具,却集中在十二到十六排靠右舷窗的FG区域里,其他地方只有零星几起。

“这叫雨后花园,法语叫Jardin humide,兼有辟邪、镇阴的功效。赶尸的时候,都得在身上抹点这个。”刘挖挖解释说,“要不然你身上生气太强烈,在尸体旁边呆久了,它们就会躁动不安。”

而这个区域的机身外侧,正对着的恰好是后缘襟翼与悬挂其上的黑人兄弟……

刘挖挖撅着屁股从座椅底下拖出一个陶瓷罐,打开以后,里面是一大罐的朱砂。他用手里的钢叉搅拌了一下,抬头冲小空姐打了个手势。小空姐从兜里掏出一瓶香水,一脸不舍,跟拿防狼喷剂对付流氓似的,冲我喷洒了几下。我耸动鼻子,发现正是登机时在他们俩身上闻到的气味。

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刘挖挖沉声道:“自古以来,赶尸最忌讳的事,是撞尸。行走在路上的尸体,假如撞见新死之人,就会产生煞气冲撞,发生尸变。所以我们赶尸的时候,坟地、葬礼和医院这三个地方,都是要早早绕开的。”

他说的也有道理,比起外面那位挂在机翼上的黑人兄弟,确实舱内两百多行将诈尸的死人更麻烦。我深吸一口气,问道“怎么弄?”

“你是说……那位死在外头的黑人兄弟,对机舱里的这些尸体产生了煞气冲撞,所以越靠近右侧机翼的机舱座位,起尸变的尸体越密集?”

“注意你的用词,是黑人兄弟。”我严肃地纠正他。刘挖挖改口道:“好好,咱们各退一步,黑鬼兄弟。先让他晃荡一回儿,咱们先安抚安抚前头的两百多位阶级弟兄吧。”

“对,我开始以为那些尸体站起来,只是因为法器松脱。现在看来……都是这黑鬼闹的。”刘挖挖恨恨瞥了眼外头,咬牙切齿。

刘挖挖把视线从舷窗转回来,两个肥厚的手掌一拍:“老马,别浪费时间了,这几千米的高空,咱们不可能爬出飞机去摘钩吧?还是先管中国人,再去管黑鬼。”

“咳……是黑人兄弟。”

刘挖挖双肩垂下,长出一口气:“管他是白人红人还是黑人,只要不是我管的尸体,就不是咱的责任。”我眉头一皱,说:“什么人也不行啊!这哥们儿起码得有百八十斤,就这么挂在飞机上,会干扰平衡,影响飞行。”

“兄弟个屁,他现在早死了,可不就是个黑鬼么!”刘挖挖怒道,“而且他妈还是个厉鬼!”

又一道雷光闪过,这下连刘挖挖也看明白了。这位黑人兄弟大概是死不瞑嘴,挂在襟翼上时嘴是张着的,被吹得冻起来了。一副大白牙显得特别明显,跟黝黑的肤色、红色羽绒服形成了鲜明的三色对比。

顺着他的手指,我看到那鲜红色的羽绒服,心中一寒。刘挖挖道:“北方属水,色为黑;南方属火,色为赤。这黑人穿着红棉袄死在这里,正是个水火不容之势,只怕比平时的厉鬼还要凶险数倍……”

我为了避免尴尬,于是把脸贴到舷窗再往外看了一阵,忽然看到一个细节,连忙回头告诉刘挖挖别数了。刘挖挖问我为啥,我指了指那具尸体道:“你们再看看,那不是咱们中国人,是黑人。”刘挖挖和小空姐一起凑过去,脑袋砰地撞到一起。刘挖挖脑袋大,头壳硬,小空姐被他撞的疼了,眼泪汪汪,咬着嘴唇退到一旁去。

他的手颤抖着几乎拿不住矿泉水瓶,费了半天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跟它煞气冲撞,只怕这些尸身当中,会撞出一个尸王。”

“对,这种特种航班,点货的时候只点人头,所以无论是运整具尸体还是只运一个脑袋,都是一个价,不打折。”小空姐还怕我不明白,双手捧着自己下巴,向上抬了抬。我吓得往后一靠,小空姐松开手,咯咯笑了起来。

“那我们怎么办?”

“你们还按人头收费?”我问。

“快……你把你护照给我,告诉我你出生的时辰,我给你算算,看凭你的八字,能否扛过这一劫。”

他唯恐我质疑他的专业,气哼哼地直起身来,望着整个机舱,开始一个一个重新点数,一边数还一边瞪着小空姐:“要是数字错了,那肯定就是你们空勤出了问题。”小空姐一脸不乐意,小声嘟囔:“不可能出错的,这种航班我们都是按人头收费,少数一个少收好几万呢,谁跟钱过不去呀。”

我手忙脚乱地开始翻护照,这时小空姐发出一声凄厉的惊叫:

“不可能!我上飞机前数过人头!绝不会弄丢!再说了,衣服也不对,我赶的尸体都穿蓝夹克黑裤子,标配!没有穿红羽绒服的!”

“有东西……有东西走过来了!”

“你怎么把尸体赶到翅膀上去了?”我意味深长地问刘挖挖。他立刻从座位上蹦起来,情绪非常激动,仿佛受到了极大地侮辱。

在我们眼前的右侧通道上,一个人影正缓缓朝着后舱走过来。在它的两侧,小桌板发出噼里啪啦的碎裂声,所到之处,尸体纷纷起立,仿佛看到部级领导的副处们。

此时飞机仍旧未能完全脱离雷电区,附近偶尔还是会闪过几道电光。就着这稍现即逝的光亮,我们仨隔着舷窗看到那尸体穿了一身厚厚的红色羽绒服,脖颈处的衣领挂在了飞机右侧的后缘襟翼上,所以整个身体就悬在机翼后下方,晃晃荡荡,好似个暴风雨里的晴天娃娃。

我和刘挖挖同时比出了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