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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订版序言

对这些文件的分析证明了我最初的结论基本上是正确的,并没有出现矛盾之处。这些文件也提供了大量的补充数据:关于城镇上纳粹党的内部运作,关于筹资和宣传策略,关于第三帝国期间利用权力来控制城镇居民的方法,关于纳粹党的地方和国家办事处向当地纳粹分子提供援助和指导的程度。关于诺特海姆的纳粹主义早期历史(1922—1929年)以及1935—1945年的历史有足够多的材料,所以我可以为本书增添几个新的部分,也能够延伸参数范围,涵盖这个城镇全部的纳粹主义经历——从开始到结束。

在汉诺威,档案保管员迅速地梳理出我也许会从中发现诺特海姆和其大区领袖之间通信的文件,他说还有些关于诺特海姆的文件,我也许会感兴趣。这些文件没有被编入目录,还没有分配档案编号,也还没有被其他学者看过,足足有八大筐。结果,这些文件原来是1929—1938年诺特海姆地方组织的纳粹党之间通信的副本!还有几个条目一直涵盖到20世纪40年代初期,包括一千份来自诺特海姆的“个人的政治可靠性评估”,某位档案保管员还在封面上用笔写了“没什么意思”。这些都被归入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的大区档案中,差不多都因为不重要而被埋没了,因而在战争结束时就逃脱了成为有关诺特海姆的纳粹档案原件的命运。很明显,这些材料不仅可以证明对本书进行修订是合理的,而且也要求对本书进行修订。

这些材料中的某些内容已经促成了我就有关希特勒政权属性的理论进行讨论。其他数据主要是对具体细节有价值,提供了关于纳粹分子日常行为的内容。这些材料的暗示和指引应该能够帮助学生们理解纳粹的崛起和掌权并不是某种神秘的灾祸,如果不警惕的话,纳粹可能会再次崛起。详细分析之后,我们就会发现纳粹的成功可以解释为:在有利于他们成功的环境下(但这也是可以避免的),利用一系列聪明的(但可以理解的)技巧而获得的。知道纳粹掌权是如何发生的,可以让我们防止再次发生相似的事情——这也是我写这本书的最主要目的。

然而,正如其他学者早就发现的,关于诺特海姆所属的南汉诺威—布伦瑞克大区的记录大部分都被完整地保留下来了。在纳粹党的组织结构中,德国被划分为35个区域,每个区域称为“大区”。每个大区领袖负责其所在大区的地方组织,因此我希望找到诺特海姆地方组织和南汉诺威—布伦瑞克的大区领袖之间的通信。如果有信件的话,一定是保存在汉诺威的下萨克森国家档案馆。

熟悉第一版的读者们会发现本次修订中另一个主要的区别。在第一版中,我尽力保护城镇居民的隐私,以匿名的方式将他们的城镇称为“塔尔伯格”。美国和英国的评论家们(毫无疑问,他们可以很容易地辨别出城镇的真实身份,尤其是德国史领域的专家们)尊重了我的努力。但是联邦德国的杂志《明镜周刊》在本书的德文译本问世后不久就“暴露了这个秘密”,另外也辨认出了我书中提到的很多人物。因此就没有什么理由不再使用“诺特海姆”这个名字了,而且第一版中提到的很多人物都已经去世了,所以我也会使用他们的真实姓名。我曾经承诺不会暴露身份的那些人以及《明镜周刊》的文章中没有提及的人,我会继续使用假名(参见附录一)。此外,我整合了最初的研究资料,进行了充分的辨别,为了供未来的研究者们使用,我将它们放在了脚注中。

尽管如此,1979年,我在德国进行研究之旅时,还是趁机调查了诺特海姆(这个城镇是我最初的研究主题)是否有关于纳粹主义崛起的新数据。我仔细检查了在科布伦茨的联邦档案馆、柏林—达勒姆的普鲁士非公开国家档案馆和柏林文档中心的政府与政党记录。在每个地方,我都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但是数量极少的信息。很久以前我已经说过了,我真正需要的有关诺特海姆纳粹党的实际文件已经在第三帝国崩溃时被烧毁了。

修订版的研究工作受到了国家人文基金会的资助。我要再次感谢对本书的第一版提供重要意见的那些人,还要感谢两位学者,他们的想法这些年来一直激励着我:耶鲁大学的亨利·阿什比·特纳教授和哈佛大学的蒂莫西·W.梅森博士。我还要感谢凯伦,她梳理了我有时写得乱七八糟的文章,还有威尔·戴维森,他一直很耐心。

1971年出版的对纳粹组织的地方研究具有重要指导意义的著作超越了我之前所做的分析,我想要将其中的成果融合进我的研究中,但是要充分做到这一点,我就需要新的信息来匹配该著作中的数据。我确信在进行研究之初已经彻底探讨过所有能得到的文件记录了,其中并没有新的发现,我认为并不会有新的材料了。(因此,对历史研究者而言,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是一个警世故事。)

威廉·谢里登·阿伦

另外,我也怀疑是否能找到足够多的新信息来对本书进行修订。总体上来说,关于纳粹主义的崛起并没有什么新内容,而且进行微观研究的要点就是限定在某个特定的地方。虽然可以利用从其他研究中得到的见解,但借用这些信息又不太合适。自1965年以来,我已经从其他的地方研究中得出了相当多的参照数据,所以讨论不同德国城镇的各种调查成果是有意义的。而这样一来,我们似乎只能得到相同的主要结论。对纳粹主义的微观研究所产生的细微差别进行详尽的分析可以创作一篇适合于学术杂志的优秀综述文章,但对于普通读者来说可能就会很无聊了。

1983年于纽约的水牛城

当我的出版人第一次建议我及时对此书进行修订,以赶上希特勒在德国掌权五十周年的时候,我有些犹豫。对于我而言,这似乎代表这本书很耐看:评论家们对此书持肯定观点,书中的主要说明没有受到严重的质疑,本书的研究方法被认为是有效的,并且有很多学者在效仿这种研究方法。作为一名教师,最令我满足的是这本书对本科生的课程有所助益。实际上,过去17年以来,本书在美国成了德国历史课程中的最常用指定读物,我认为,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理解一个城镇而不是全部国家的历史让学生们感觉没那么困难。将涉及6 000万人的这个难以想象的复杂问题放在一个小规模的社会中来看,似乎更容易理解了,不过复杂性的绝大多数相同因素依旧存在——很多美国学生也发现了这点。简言之,我遵从古老谚语的智慧:“别画蛇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