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我谈几个观点。
按21世纪初陆学艺有关阶层高级化的预判,今后中国社会每年将增长1%的中产阶层。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中国的中产阶层比例应在25%左右,而现实情况是:由于阶层固化,这个高级化进程打了折扣,中产阶层比例只有不到20%。不过,由于基数庞大(按9亿中国劳动人口计算),即使是20%也有1.8亿人之多,涉及3亿多家庭人口。
第一,衡量中产最简便的方法就是收入,但用收入来衡量中产是困难的。比如对“新锐中产”的概念,某招聘网站给出了年收入10万~50万元的笼统说法。这么大的跨度是有现实原因的:由于地区差异极大,三四线城市如遵义等,人们平均月收入在5000元就已经算得上中产了,遵义房价也不过每平方米四五千元;而在一线城市,5000元的月收入基本只能算是个“月光族”。据我的判断,一线城市年收入15万元、二线城市年收入10万元、三四线城市年收入6万元,应该是中产的起点,最高可至年收入50万元。
清华大学李强教授综合收入、职业、声望和权力等指标对各阶层进行了一个划分,结论是:中国的上层人口比例为5.62%,中层为19.12%,下层为75.25%。在这差不多20%的中产阶层中,有73%的人处于和下层接近的过渡边缘状态。换句话说,有超过七成的中产阶层,随时面临着滑落到下层的危险。
第二,在任何一个社会,中产都是社会阶梯(social ladder)上一群最奋力的攀爬者,也是最焦虑的群体。他们一边攀爬一边还要动脑筋,有各种担忧和焦虑。对学区房的争夺,对补习班的推崇,本质上就是中产焦虑的前移。因为向下的通道可是永远打开着,一不小心你或你的孩子就滑落到底层去了。
当前,传媒热炒的新中产或新锐中产,主要指的是第三类专业人士群体,泛称白领群体,还有第四类小白领们。
第三,中产是社会的稳定群体,“扩中”是社会政策的目标。然而,由于社会固化等原因,中国的“扩中”进程滞缓。目前,中国20%的中产阶层比例与西方超过50%的中产阶层比例相比,差距实在不小。于是,“中等收入陷阱”[1]就被提了出来,其本质就是“中产陷阱”。中产人口数量上不去,现代化有可能落入“陷阱”。
此外,中国的中产阶层是复数,由四个群体组成:第一是老中产阶层,即小企业主或小老板;第二是私营企业主群体,一般指的是雇员在20人以上的老板;第三是新中产阶层,即专业人士群体;第四是边缘中产阶层,即小白领们,他们是网上声音最大的准中产。
第四,中国的中产阶层对社会改良的要求是最积极的,对包括反腐败、环境保护、医疗卫生等领域的变革需求也是最积极的。他们渴望用理性、建设性的态度推进社会变革。“人大雷洋事件”之所以被定位为“中产维权运动”,就是因为它牵动了中产们的敏感神经。
社科院李春玲曾提出以下四个判断中产的标准:第一个标准是收入,中产阶层必须拥有较高的、稳定的收入;第二个标准是职业,中产阶层应该是从事专业性或管理性工作的人;第三个标准是教育,中产阶层应该受过中高等教育;第四个标准是消费及生活方式,中产阶层应该能够承受较高水平的消费,过着舒适的生活并有一定品位。
你可能会问:“我算中产吗?”我们对中产阶层的认同为什么不强烈?其实,我们对中产阶层的认知之所以这么模糊,是因为中产被当成了筐,什么都往里装。比如,中产的人群构成就非常分离,四部分构成之间的利益诉求和认同感不强,老中产和新中产趣味迥异,公务员和白领价值观不同,这四个群体怎么能强拧到一起?
2002年,党的十六大第一次提出“扩大中等收入者比重”。一经宣布,培育“中等收入阶层”便成为中国政府明确的政策目标。2002年后,“中产”大热则是跟商家和传媒炒作有关。关于“中产阶级”或“中产阶层”有诸多版本。在传媒界,“中产”是个筐,啥都可以往里装。这个称谓通常还与“时尚”“格调”“焦虑”相连。
但是,对个人晋级来说,成为中产是一个奋斗标尺,就像中产阶层是打造现代社会的标尺一样。中产是你的中点、终点,还是滑落点?
社会阶层通常按五分法可分成上上、中上、中中、中下和下下。其中,中产阶层就是中上、中中和中下部分人群。但这样划分并不科学,否则所有社会都能划出中产阶层了。这些顶多只能算作“中间层”或“中间收入层”。
[1] 一个国家发展到中等收入阶段后,可能会出现两种结果:一是持续发展,逐渐成为发达国家;二是出现贫富悬殊、环境恶化甚至社会动荡等问题,导致经济发展徘徊不前。其中,第二种结果被称为“中等收入陷阱”。——编者注
究竟该怎样定义中产?有人充其量只是“准中产”,比如小白领们;有人只是“伪中产”,虽早就买了房,但过着紧巴巴的日子,实际上是活脱脱的穷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