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才呀。”
“太师。”
“太师,因何闷闷不乐呀?”
李儒这儿一进来,貂蝉就站起身来往后边走。吕布在的时候,我是故意地跟你眉目传情。但是来外人了,你们要谈军国大事,我不能听,所以就奔后屋了。董卓坐在这儿正运气呢,很生气。
“嗨,小畜生实在无礼。”
李儒来到了董卓的卧室,除了李儒跟吕布,这里一般人来不了。
“哪一个呀?”
“奉先,这都不叫事儿,凭我三寸不烂之舌,这事情好办,静候佳音。”
“奉先。”
“嗨……”吕布就把事情说了,但这个得分跟谁说。要换了别人,会说你看这事儿,王司徒,他有一闺女许给我了,我都磕头叫爸爸了。结果我这个爸爸去把人给接回来了,接回来人家现在是两口子了,我媳妇儿改我妈了。刚才我去他那里,他把我轰出来了……他只要这么一说,按照李儒的能力,这计策就到头了,他一定会明白这是连环计。然而,倒霉就倒霉在这儿,吕布语言表达能力不强。他说是怎么回事呢?貂蝉,好看、白净、很美,我挺爱,但董卓把我轰出来了,为这个事儿不值当的。他的表述让李儒一听,就是董卓身边有一个歌伎很美,吕布喜欢上了,但是董卓舍不得,就把他轰出来了。
“怎么了?”
“哎哟嗬,没事没事。哎呀,奉先呐,何故来去匆匆啊?”意思是说,你干吗这么着急呀,给我撞一跟头啊?
“怎么了?偷看我的爱妾,真真是岂有此理!我刚才把他轰出去了!”
吕布把李儒给撞倒了,赶紧把他扶起来说:“先生,我没留神撞着您了。”
董卓说的也是半截话,说得对吗?对。从董卓的角度出发,他偷看我的爱妾,这也没错,他可没说前半句。董卓吕布这两人,都没说出来王司徒,但凡有一个说出来王允,就破案了。
这人三十来岁,绾着牛心发髻,戴着冠,穿着宽袍大袖,这儿三绺胡子。他是谁呀?李儒,也有人管他叫李多才。这名儿起得太好了,很有智慧。
“欸,太师,这就是您的不是了。”
吕布都快委屈死了,但不能不出去呀。他从屋里出来,往院子里一走,凉风往脑门上一拍,这股子邪火就上来了。他没脑子,又是个浑人,“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这句话用来形容此时的吕布十分准确。咬着牙往外走,他一拐这弯儿,打墙角这边来一位,他劲儿也大点儿,“咣”的一下子给这位撞一跟头。这再看,赶紧把人扶起来说:“哎呀,先生,我没看见你!”
“怎么是我的不是呢?”
吕布到董卓那屋里,看见貂蝉了。吕布委屈得都不行了,其实人家貂蝉倒不往心里去,那是貂蝉和王司徒两人一块儿做的扣儿啊!她只不过是一个演员就位了的状态,什么时候该我上场了,我就表演。董卓也无所谓,昨天当新郎了,正是欢欣愉悦的时候。唯独吕布这傻哥哥,一宿也没怎么睡觉,早晨来了院子里边,走了一万三千步,走完进了卧室满脸跑眉毛,跟人比画。刚说完,他爸爸告诉他,出去。
“您想一想,您打西凉到洛阳,打洛阳到长安,为的是什么?为的是天下呀!有吕奉先可得天下呀!您怎么能为了区区一个姬妾,自损一员大将呢?”
连环计,环环相套,到这儿已经搭上了。
“啊——”
吕奉先一咬牙就往外走,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打屋里往外一走,“啪”!撞着一个人。
“太师息怒。依我之见,您把这个爱妾送给他就是了呗。”
“出去!”董卓从来没对吕布这样说过话。
从李儒的角度考虑,这也真不叫事儿。不用说别的,光郿坞那儿,天下美女八百都是董卓的;夜宿皇宫,皇上的哪个妃子他想睡就睡,哪屋都能歇着,还在乎这么一个吗?
董卓是先看了一眼吕布,又马上看的貂蝉。为什么要看貂蝉?看你们俩的眼神、表情是什么状态。再一瞧貂蝉没问题,为什么呢?满脸的厌恶。说明她不喜欢这样,毛病就出在吕布这儿了。你是什么身份?你是我儿子。你怎么能这样呢?你这个做法不对。你这叫“觊觎”,就是惦记着不是你的东西。别人戴块大手表,你这儿喜欢;别人有个大戒指,你憋着想拿走,这叫觊觎。觊觎你妈啊,这是!这里不是骂人,因为从董卓的角度出发没错,貂蝉是他后妈呀!真真是岂有此理。
由于这句话,我们很多民间演艺,包括地方戏曲,都把李儒的身份给改了。不知道是谁编的,说李儒是董卓的大女婿。所以每次他们唱到“你给他就得了呗”,董卓都得说“你怎么不把你媳妇儿给他呢”?李儒再说“老丈人”。他们是为要这么一个包袱,但其实历史上李儒不是董卓的女婿。
从来没有过,董卓谁也不信,就信吕布,拿他当亲儿子看待。但是今天不行,今天你跟我的爱妾,眉来眼去的。而且关键这时候的貂蝉太聪明了,脸呱嗒就掉下来了。什么意思?就是说太师你看看,这人怎么这样儿呢?她一句话没说,但在脸上都表现出来了。
今天这一说,董卓是真舍不得:“容吾思之。”
董卓上下打量着他:“出去。”
“唉,好!老太师,适才看见奉先走的时候,他满面怒气,有恐对家国不利。”
处在这个状态下,表情是骗不了人的。
“依你之见呢?”
董卓连喊了第二声,吕布这才回过神儿来:“义父!”
“明天您把他叫来,哄一哄他也就是了。”
吕布的心思都在貂蝉这儿了。
李儒告辞出去了,董卓这一天还得忙。天傍黑的时候见着吕布了,爷俩谁也没提这茬儿,这事儿就算过去了。等吃完了晚饭,董卓还特意把吕布叫过来,说这些日子辛苦了,给他拿过来了十斤黄金。
董卓把茶往桌上一放,喊道:“奉先!”
十斤黄金对董卓来说不叫事儿,吕布虽然是喜欢钱的人,但这会儿这点钱打动不了他。不过要是肯定还得要,给我我就拿着,凭什么不要。但是心里边还惦记着貂蝉。
董卓这桌子上放着茶,刚才还喝着:“奉先呐,今天来得晚了,待会儿啊……”说着说着感觉不对劲。怎么呢?我跟你聊天,我是爸爸,你是儿子,我问你吃饭了没有啊,下午你跟我出去一趟啊……那儿子不得是,噢,行,我去……不得有来言有去语吗?但董卓这都说半天了,没人搭茬儿。他一抬头,啊!董卓可不是傻子,吕布是傻子,董卓可不傻。他率领二十万人,打西凉进了京,江山几乎都攥在他手里边,那是傻子干的事儿吗?那是眉梢眼角都有故事的人。
一晃,三五天过去了,董卓一天到晚没什么正事,喝酒、聊天、弹唱歌舞、睡觉。不然就是上朝,每半个月上一次朝,朔望之期时上朝,也没什么事,就是走个形式。皇上小,跟他坐在一块儿,都是他出主意,小皇上也就落一个“听着”。所以说董卓一天没什么正经事儿。
试想,回来之后董卓是很满意,那貂蝉是万种风情。董卓怎么看怎么好,怎么瞧怎么爱。但是今天吕布这一步进来了,貂蝉这个表情就得告诉吕布,我不是心甘情愿的,是他强行地霸占我。现如今我怎么办?就把所有的话都藏在眼神里边儿,告诉吕布了。吕布看着貂蝉的眼神,就都明白了。你看吕布平时没脑子,逢这个他琢磨得快着呢。这个时候他就忘了生死了,光顾着跟她交流了。
一天晚上,董卓在花园里喝酒,起了夜风就有点着凉,觉得不舒服,有点流鼻涕。现在我们知道,就是感冒了,感冒这两三天,貂蝉表现得真好,衣不解带。这个衣裳扣都系着,就坐在床头看着董卓。
一转身,吕布就站在这儿了,一直看着貂蝉。貂蝉正化着妆,也仰头瞧他。这个状态很微妙,这场戏成不成就在貂蝉了。
“老太师好点了没?喝点热水吧?擦擦鼻涕吧?吃点东西吧?”细心地照顾着。你想,像董卓这种人,什么都不缺,缺的就是人情。谁敢上他跟前儿来跟他那么亲近呀?他瞪眼就杀人,躲还躲不及呢。唯独貂蝉,是带着任务来的,故意地在跟前儿,那个温存呐,给这董卓感动得都不行了,差点认干妈呀!除了他妈,还没人这么疼过他。
“是。”
董卓的母亲还活着呢,九十三岁。住在哪儿?住在郿坞。后文咱还能提到这老太太。简短截说,就这两三天,貂蝉伺候董卓,无微不至。这让董卓发自肺腑地爱上了貂蝉。之前是因为貂蝉长得好看,让人喜欢,之后连着好几天一起过日子,就更爱了,再加上这回一得病,这是真爱。
“罢了。”
这天,董卓稍微好了一点,侧着身子在床上躺着,貂蝉在旁边给他喂水、递口吃的,完事貂蝉就去别处收拾东西了。其实董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个小感冒,按理说是能下地了,什么都能干了。但是他很喜欢貂蝉照顾自己这劲头,很高兴。
“参见义父。”
貂蝉正转到窗户那边收拾自己桌上的东西,吕布进来问安了:“爹爹病体如何呀?”
这个状态很尴尬,什么滋味,吕布说不出来,但只得先过来给董卓请安。
“哦,奉先来啦,儿啊,好多了!”
这可是董卓的卧室,也就是吕布,像董卓的儿子一样,别人进不来。卧室这儿有一张架子床、有桌子、有椅子,屋里应用之物都有,董卓在这屋睡觉。貂蝉也起了,靠窗户那儿有一个台子,镜子、雪花粉、化妆品什么的在上面摆着。貂蝉正坐在这儿化妆呢。床头有一个八仙桌子,两边有椅子,董卓刚起,跟这儿坐着。正高兴呐,昨天跟貂蝉休息得不错,吕布一推门进来了。
“哦,太好了,您这个病好了是万民之幸啊!”
新人,没有别人了,最新的就是昨晚上带回来的这个了。下午带回来都好一点,昨天是半夜带回来的,也不可能头天亮再送来一个。吕布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委屈得就不行了,就这个劲头,酸不叽、苦不叽的,自个儿搁院里面来回地走绺儿。家里这些个,连管家带兵将这儿看着,今天他的步数可够了。老这么走也不是事儿,走一会儿他也觉着累了。进屋吧,得到后边去,先得拜见老太师。
到了董卓这个身份,感冒了也是老百姓的罪孽,只有他好了,才是万民之幸。客气话,都这么说。
一进府,吕布就先问丫鬟、侍女:“老太师呢?”“老太师与新人还未起床呢。”
“是啊,我得赶紧好起来呀,还有这么多国家大事,等着我料理呢……”董卓这儿说着,突然想起来,赶紧回头看看。怎么着?吕布有前科啊!好,这一看了不得了。因为刚才吕布进来的时候隔着床,董卓在床上躺着,吕布就站在床头,透过床纱,正看到对面的貂蝉。貂蝉在窗根儿底下的桌子那儿,本来是背冲着吕布,听见他进来了,慢慢地转过身来,就拿着这床纱映着自己,好像出了个剪影似的。
这时候谁难受?吕布难受。回去敢问吗?不敢。董卓那是什么身份?首先说他是自己的义父,干爹;其次江山就相当于人家的。我是跟人吃饭的,我推门就进,“听说您把貂蝉带回来……”敢问吗?不敢问。就这一晚上,吕布是翻过来掉过去,睡不着觉。好不容易等到转过天来,天光大亮,赶紧洗漱完毕,到太师府面见董卓。往常他也是去,去请安。他得上班呀,得保护着董卓。董卓上朝他也跟着,去郿坞他也跟着,朝里有事没事他在旁边老站着,他是这么一个身份。但今天来,他是奔着貂蝉来的。他得问问,万一真是当儿媳妇接回来的,不就没事儿了吗?吕布净往好处想了。
人就是这样。比如吕布跟貂蝉,越得不到她,越是怎么看都是好的。因为床纱挡着,吕布稍微侧过点儿脸去,就能瞧得见貂蝉。那貂蝉多善解人意啊,也稍微地蹭过来点儿,拿纱幔挡着半边脸。貂蝉的戏太足了,眼圈儿说红不红,眼泪说掉不掉,那个委屈呀!意思是你怎么能这样呢,你把我搁在这儿,你也不管我。她手里边刚才拿着花儿,这会儿悄悄地指,指董卓,又指自己,再翻过腕子来,指吕布。那意思就是,你没良心。就这三下,要按照吕布的心情,就得把董卓拨拉开了,一步过去就把貂蝉搂在怀里边。傻小子中了人家连环计了。
他走了,王允都快乐出声了,这事儿成了一多半了,剩下的就是爷俩反目了。等消息呗。
董卓那正念叨呢,“国家大事还很需要我……”然后,一抬头,正看见吕布哈喇子都快下来了,就在他眼前。这回,董卓真急了,说一声:“来人呐。”打外边进来一群人。谁呢?现在来说就是警卫队,保护他安全的,负责人是董卓的侄子,叫董恒。
“哦!是这么回事儿!”吕布打这儿就告辞回去了。
董卓有好几个侄子,董恒、董璜……自己的安全都交给家里人保护,外人他不放心。这儿一喊,小董进来了。董卓拿手一指吕布说:“打了出去。”
王司徒说:“免礼,免礼!”
之前是“出去”,这回不一样,“打了出去”。进来的这些人都是带着棍棒的,只要是有命令,让打谁都得打。大英雄吕奉先,让人生生拿棍子给打出去了。
吕布说:“哎呀,小婿失礼了!”一躬到地,这通赔礼啊!
吕布往外一走,董卓再回头看貂蝉,这貂蝉呐,眼泪哗哗的,委屈呀!董卓一瞧,你看,这是真心爱我,这是让人耍流氓了,所以她委屈,赶紧把貂蝉搂在怀里。
王允叹了口气说:“唉,您这一问,真是问住我了。朝堂之上我见到了董太师,董太师说了,要到舍下来,使我备得酒宴一同畅饮。席间偶见小女,谈起来与奉先的婚事,老太师说非常好,说要替你将吾女接进府去。”意思是我不知道啊,你爸爸上我这儿来了,我们现在是亲家。他说这是他儿媳妇,他接走了,我错哪儿了?我哪儿不对了?王允这直眉瞪眼地问吕布。这个王司徒啊,睁眼说瞎话,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吕布出去之后,眼珠子都瞪出火来了。为什么?这个侮辱性太强了。挨这几下不重要,我这个身份,让你们这些人拿棍子打出来。一出屋,他这一挥手,这帮人也很识趣就退了。
吕布这儿气哼哼的,拧着眉、瞪着眼,嘴撇得跟八万似的。爷俩进屋了,来到书房,吕布气坏了:“你因何食言?明明将貂蝉许配于我,为何又献与那董太师?”开门见山,没废话,吕布那个脑子,拐弯抹角他不会。王司徒看他跟看小孩似的:“哎呀,你为此事儿而来吗?”“可不嘛!你,你,你,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剩他一个人,转身就走,拐过墙角,“砰”的一下,又撞倒了一人。不记道儿,每次一拐弯,准得撞一人。又是李儒,李儒的出现就是让人家撞。
“来来来,府中叙话,上屋里聊去。别在门口,这么些人看着呢。”
“啊,先生!”
还怎么了,难道王允心中不知道吗?!
“怎么,你可着我一人撞啊?”
王允是干什么的?做扣儿的呀!这个事儿是人家设计的,回头看到是吕布,表情状态拿捏得非常到位,那意思是你怎么来了呢?其实心里边挺高兴,这不是“绿布”吗?王允是有口音的,问吕布:“怎么了?”
“怎么我一走到这儿就遇见你呢?”
他听见信儿了,说是老太师上王司徒那儿喝酒去了,还带回人来了,是他那里一个叫貂蝉的,给了老太师。老太师乐得都不行了,太开心了,乐得都说普通话了,就带回去了。别人听就听了,吕布不行。他心想,那是我的呀,我都磕了头,叫了岳父了,我是人家老王家的赘婿,凭什么给他?!不行,我得找王司徒算账去。他早就来了,来半天了,打马上下来之后,有人跟着,地上搁一大马扎儿,跟那儿坐着。很生气,方天画戟在这儿立着,自个儿坐着,摸摸脑门看绿不绿。一瞧王允回来了,这才迎上前去。心里边百感交集,有生气、有吃醋、有委屈,各种心情杂糅在一块儿,就这个状态可难拿了。就跟这儿,“呔!”那意思是你这个老同志,你这个王允,你在朝里边德高望重,满嘴的仁义道德,你怎么干这事儿?
“怎么了,奉先?”
后边就有人给收拾、归置东西。临出门的时候,貂蝉跟王司徒爷俩对了下眼神,王司徒很开心。为什么呢?很顺利啊!王司徒跟出来把貂蝉送走,上了轿子。后边给准备的东西也没有多少,毕竟是跟着董卓走了,什么都不用预备,人家什么都有,没有的,出去抢就行了。送到太师府,都安顿好了,王司徒又回到了自己的府门口。刚打轿子里一出来,旁边有人过来了。“呔!”就这一声,声音很大,听得出来,有一股子杀气。王允一回头,心想你可来了!谁呀?吕奉先。
“我问病……我,我又看见……然后我,被乱棍打出来了……”
“好好好,来呀,让她收拾一下随太师还府。”
“唉……”李儒叹了口气,心里埋怨董卓。您这犯不上,我不劝你了吗?给他得了,你犯得上吗?你这不光不给他,还拿棍儿把他打出去了,这个事儿是怨老太师了。
“欸!”董卓一挥手说,“干吗择日?今天就把她带走。”
“奉先,你别着急,我去劝劝。”
“择日与您送到府上。”
“你得了吧!那天你说劝,今儿都拿棍儿打上我了。你再劝劝,该拿刀直接攮我了啊。”吕布一转身,气冲冲地走了。
有人说,那年头这样允许吗?很正常。这是我买来的,家里有这么一个歌舞艺术团,养了这么多歌伎,她们的身份比家里扫地的、做饭的档次高一点,不用干力气活,每天就是唱歌、跳舞,所以说主人是有权这么说的。又何况是送给这么高身份的人,很正常。
李儒这儿撩衣裳赶紧进屋,他这一进门,貂蝉赶紧一转身,擦擦眼泪出去了。
王允坐在旁边看着,就觉得董卓这是爱上她了。为什么呢?表情、状态这个瞒不了人,而且喝了酒了。王司徒高兴,这会儿再说别的没有意义了,因为该说的也说完了,于是面带微笑道:“老太师,此乃我府中的歌伎,虽然年幼,倒也伶俐可人。如果太师喜爱,就将她献与老太师。”
董卓这会儿脸上都已经有笑模样了,刚才那会儿是心中有火,貂蝉往怀里一扑就没事了。董卓一个劲儿地哄她:“哟,不生气哟,我打他了,你就看我了!”所以这会儿董卓是没气了。
貂蝉接过杯就喝。
貂蝉走了,李儒往跟前来:“太师。”
董卓把酒拿过来说:“来吧来吧,旋一个,旋一个给我看看。”有的酒鬼净说“我给你旋一个”。
“多才呀,坐坐坐。”
这是一说一乐的事儿。
“是,我在门前又看见奉先了。”
貂蝉说:“天蝎。”
“是啊,这个奴才真真是大胆,竟然调戏我的美人,我岂能容他?”
董卓很开心:“好得很!”我估计,他在长安这儿待着,得学几句陕西话。“属什么的啊?什么星座呀?”
“我怎么跟您说的呀,你给他就完了嘛!”
再看貂蝉这状态,跟之前见吕布就不能一样了。见吕布的时候,她的身份是王家的小姐,那就是大户人家的姑娘了,说话也慢慢儿的,得有一股子娇羞之态。今天的身份不一样,是家里边的歌伎,所以就得比之前冲。
“唉,先生此言差矣,此事莫再提起。好啦,你去忙吧!”董卓把李儒也轰出去了。
“这是我府中的歌伎,叫貂蝉。”
李儒打屋里往外走,一抖手,完了,心想这爷俩有问题,早晚会因为此女反目。
这都说完了之后,才让貂蝉出场,在酒席宴前弹唱歌舞。上文咱们也说了,貂蝉给老太师唱了个歌:“社会很单纯……”唱的什么不重要,反正是唱得很好。好到什么程度呢?这歌都没听完,董卓就告诉她:“来,快坐这儿来!快来快来!上我跟前儿来,过来呗!”貂蝉就坐在这儿了,董卓很开心。
其实这会儿,有一个能说明白的,只要说出来王司徒,就没事,以李儒这个聪明劲儿,你一说,他一分析,就能把这主意猜透了,不会父子反目,而且王司徒这一串人都活不了。但是,这爷俩谁都没说清楚,情绪之下,董卓把李儒请出去了,你别掺和我们家事儿了。
人就是这样,你只要捧他,哪怕是说谎,他也会很受用;你要说点实话,很难听,他接受不了。
李儒出来心想,拉倒吧,唉。
在王允的设计里,必须让董卓和吕布父子反目,否则这事儿成不了。王司徒聪明啊,酒席宴前该说的都说了,该捧的也捧了:“您太棒了,董太师哪儿都好。我觉得这个古代多少圣贤,都比不了您。另外,我夜观天象,我觉得你要当皇上。”
回来之后,吕布心里可不是滋味。吕布这个人,咱详细地介绍过,他有勇无谋,都管他叫“三姓家奴”。原来是丁原的干儿子,为了荣华富贵把丁原杀了,又拜了董卓当干爹,所以说他这个人反复无常。你对他好怎么都行,对他不好,他会觉得凭什么你是我爹,我还是你爸爸呢!他混账啊!他是这么一个人,酒色之徒。所以说回到家,虽然说心里还没敢这么想,但是对董卓非常不满、不服,心想我得找机会。
董卓来到王允家喝酒,其实这是连环计的第二环。
这天,董卓入朝,朝见汉献帝,吕布得跟着。上了金殿之后,文武朝臣的头一把椅子是董卓的。他往这儿一坐,大模大样,也没把皇上往心里放。十几岁的小皇上跟这儿揣着手,没有权力,什么都没有,都是人家说了算。
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老太师,尚父啊!您说吧,讲吧。”
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
董卓滔滔不绝地讲国家大事,旁边站着吕布。开始跟这儿站着的时候,吕布看看董卓,瞧瞧皇上,心想这皇上当的,跟我一样委屈,自个儿说了不算。我为什么委屈呢?貂蝉在哪儿呢?董卓在这儿上班呢,我翘班吧。欸,对呀,他跟皇上说话呢,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吕布就悄悄地往外挪,一步一步地挪,就挪下了金殿。下了金殿,来到午门,一望两望没有人,拉过自己的马来,飞身上马。这马这一辈子没跑这么快过,直奔太师府。怎么呢?兴奋,要去偷人了。来到这儿翻身下马,有人接过马去,吕布拿着自己的方天画戟,直奔后宅。
黄河远上,白云一片。
他是走了,董卓还没注意呢,还在跟皇上这儿聊国家大事。聊着聊着,小皇上说了:“尚父,您脑门儿绿了。”董卓拿手一摸脑门:“哎哟喂,不好,我得走!”这才引出来要大闹凤仪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