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儿与你何干!”
“你去哪儿?你要去哪儿?”李春兰在后面大叫道。
在院门口又遇到下朝归来的岳父,李大人见韦桓阴沉着脸,道:“刚归家又何去?”
“你——”韦桓气得说不出话来,大哼一声,转身就走。
“出去走走。”
“别在这嚷嚷!什么叫我把你母亲赶走?腿长在她的身上,她硬要走我有什么办法?”
让人窒息崩溃的李府,毫无家的感觉,我怎会娶了这样一个悍妇?当真是阴差阳错还是报应?韦桓一肚子怨气没处发泄,母亲又不知去向,韦桓心乱如麻,焦急如焚。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去天音阁走一遭。老太太或许想念孙子去了那里也未可知。这样想着,迈着大步向天音阁方向走去。
“区区一个花瓶你就把我母亲赶走?”
李春兰悄无声息地跟在了后面。
“打破了我的花瓶,说了几句就赌气走了。”
来到天音阁果然见到了母亲,韦桓喜出望外。
韦桓大惊道:“怎么回事?”
又见到念念不忘的柳如莲,这些年过去了,柳如莲的容颜不曾改变,反而越发优雅动人了。
话说韦桓下朝归来不见母亲的身影,找到李春兰问话。李春兰没声好气道:“离家出走了!”
厚颜无耻的韦桓酸溜溜地说道:“如莲,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要不为何肯收留我母亲?”
“不妨碍的,房间有的是,空着也是空着。就这么说定了!”
手也不安分起来,一把抓住了柳如莲的纤纤玉指。
“这怎好意思呢,恐怕拖累了你。”袁雪嘴上推托着,心里却巴望着。
柳如莲蹙了蹙眉头,用厌恶的目光瞪着韦桓:“拿开你的脏手!”
柳如莲怜其遭遇,道:“那伯母不如先在这里住下吧。”
这一幕被躲在天音阁门口的李春兰全部看了去,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她哪里受得了,肺都要气炸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了进去。
袁雪将自己在李府所受的屈辱全部倒给了柳如莲。
“好你个韦桓!竟敢在外面拈花惹草!看我怎么收拾你!”
袁雪长叹一口气,道:“真是一言难尽啊。”
凶神恶煞的李春兰从天而降,韦桓措手不及,慌乱中竟躲在了柳如莲的背后。李春兰冲过去一把揪住了韦桓的耳朵。韦桓急中生智,竟然信口胡诌道:“春兰,放了我吧。是她勾引我的……”
柳如莲关切地问道:“伯母为何窘迫至此?”
“啊!”
坐定后,又为袁雪倒了茶,柳如莲才去里间把韦思过领了出来。韦思过已经六岁了,出落得俊俊俏俏、清清秀秀。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子,袁雪情难自已,哪管得住自己的手脚,对韦思过又亲又摸又搂又抱,眼泪流了一茬又一茬。韦思过有些腼腆,挣脱袁雪的怀抱,跑开了。袁雪好不失落,眼神痴痴的。
李春兰一声狮子吼,跳起脚来,扯住了柳如莲的头发。
“我明白,我明白。我不会乱说的。”袁雪不断地点头。
“骚货!下贱坯子!狐狸精!竟敢勾引我的丈夫!”
柳如莲提醒袁雪道:“思过现在是我和孟大哥的孩子。”
外出归来的冬青见此情景,一个箭步冲上去推开穷凶极恶的李春兰,由于用力过猛,李春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痛得哇哇大叫。
袁雪四下里张望,想搜寻孙子的身影却不得,忍不住问道:“思过呢?”
这时,袁雪怒气冲冲地走到韦桓面前,扬起巴掌,平生第一次打了儿子一个耳光。
“伯母,进屋慢慢说吧。”柳如莲搀扶着袁雪进了院子。
“孽子!还不滚!”
柳如莲恩怨分明,虽与韦桓再无瓜葛,但对韦桓的母亲一如往昔。
这一巴掌打得韦桓眼冒金星,一肚子委屈,完全蒙了。竟不知为何一向疼他爱他对他百依百顺的母亲为何大发雷霆打他一耳光。
“这——”袁雪嗫嚅着,委实难以启齿。自己的儿子亏欠柳如莲太多,她这个做母亲的也跟着抬不起头来。
袁雪真的是伤心透顶。韦桓刚才的那句话却像是打在她的老脸上,想不到自己的儿子竟卑鄙到如此程度。明明是自己轻薄于柳如莲,却反咬一口说柳如莲勾引他。
柳如莲知道袁雪在说谎,问道:“伯母,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韦桓捂着火辣辣的脸狼狈离去。
“我……如莲……我……”袁雪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谎称是来看一眼孙子韦思过的。
李春兰一骨碌爬将起来追了出去。
“伯母,你找我吗?”柳如莲先开了口。
袁雪又走到柳如莲面前,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
袁雪停住了脚步,柳如莲追了上去。果然是韦桓的母亲,柳如莲满腹狐疑,好久不曾往来了,这会儿韦桓的母亲来这里做什么呢?还拿着包袱,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这一巴掌是我替韦桓刚才那一句话赔的罪。如莲,你不要上心,他就是个畜生!”
柳如莲看到了袁雪的背影,叫了一声:“伯母!”
柳如莲却像无事人一样,道:“既如此,伯母为何要跟他置气呢?他的话我早就当耳边风了。”
柳如莲听到门外轻微的响动走了出来。袁雪一听到脚步声就仓皇逃走。
袁雪羞愧难当,道:“如莲,我真没脸住在这里了。”
在天音阁门口徘徊了很久,也把头探进去望了好几回,就是没那个勇气跨进一步。
说着,就往门口奔去。
袁雪身无分文,流落街头。实在无处可去,袁雪不由自主、鬼使神差般地来到了天音阁。
“伯母!”柳如莲大声叫住了袁雪,走了过去,“你是你,他是他。你不住这里又能去哪里呢?难道还要回到李府去受罪不成?今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往后我会把你当作亲娘来孝敬。”
袁雪被粗蛮的家丁拖到了门外。
柳如莲一番暖心窝子的话让袁雪泪流满面,情不自禁地抱住了柳如莲,失声痛哭。
“还想狡辩!来人哪!还不把这个老东西拖出去!”
“如莲,你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竟生养出这样一个不孝的儿子!他瞎了眼啊,放着你这么好的一个人不去珍惜……”
袁雪伸手去夺那银子,道:“那是我来李府前自己积攒下来的。还给我。”
韦桓闷头赶路,一声不吭。李春兰在后面紧跟不舍,骂骂咧咧,嘴巴一刻都没消停过。
袁雪把包袱打开,李春兰看见一些散碎银子,咆哮道:“好啊,你竟敢偷我家的银子!真是家贼难防啊,这把年纪了还干偷鸡摸狗的事!贱货!老不死的东西!滚!”
回到家后,李春兰向父亲哭诉韦桓在外面养女人的事。
“站住!”李春兰把袁雪拦在了门口,“把包袱打开!李府的东西你休想带走分毫!”
李大人怒发冲冠,拍案而起,“韦桓,你给我滚出来!”
袁雪默默地走进自己的房间,收拾行囊,准备离开李府,这里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已在床榻躺下的韦桓听到岳父的怒吼,提心吊胆地来到岳父面前。
“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你要是不满意给我滚出李府!看见你就心烦!”
“春兰说的是不是真的?”
袁雪忍气吞声,任李春兰数落撒泼,不再言语一声。
韦桓装蒜道:“不知岳父大人所说何事?”
“买一个?你买得起吗?你哪来的银子?去偷去抢?找你的宝贝儿子要?告诉你,你儿子的银子也是我父亲给的!你们母子俩是住在这里的寄生虫!”
“春兰说你在外面有女人,是不是如此?”
“春兰,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要不,我现在出去给你买一个?”
韦桓嘴硬:“绝无此事,那是春兰捕风捉影!”
李春兰恶狠狠地瞪着袁雪,那架势似乎要把袁雪生吞活剥了。
李春兰叫道:“我捕风捉影?我亲眼所见,你握住了那个贱人的手!”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明知道这个花瓶是我的最爱,还把它打碎。你要是对我有何不满可以对我说啊,花瓶惹你了吗?干嘛拿它撒气!平日里见你逆来顺受的模样谁知背地里却是这般歹毒!说,说!为何故意砸碎我的花瓶?”
韦桓死不承认,道:“我说了,那是她在勾引我。”
袁雪低着头,瑟瑟发抖,话也说不全乎了:“对……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李大人道:“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就把你的官职全撸了去!把你赶出尚药局!她勾引你?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若坐怀不乱她能勾引到你?”
李春兰听到响声破门而入,见一地的青花瓷碎片,火冒三丈,发飙道:“老不死的东西!你在干什么!竟敢打碎我的花瓶!”
岳父大人的话击中了韦桓的软肋,韦桓最担心的莫过于所拥有的荣华富贵一下子化为乌有。韦桓吓趴在地上,向岳父求饶。
越担心什么越来什么。“嘭”的一声脆响,袁雪擦拭灰尘时不慎将李春兰珍爱的青花瓷打碎在地。袁雪吓得面如土灰,六神无主。
“岳父大人,我错了。请你高抬贵手,原谅我这一回吧。”
袁雪正在李春兰的房间小心翼翼地打扫着。
也不知道跪了多久,李大人心头的怒火才消了去,语气缓和下来,道:“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常事,但你就不可以!因为你娶的是我的女儿!起来吧!”
韦桓的母亲袁雪日子过得度日如年。她是一百个不愿意韦桓休了柳如莲再娶李春兰,更是一千个不愿意住进李府。但为了不让儿子难堪,她还是硬着头皮委曲求全。一住进去才知进了狼窝,宛如当年在韦府被戚氏欺凌的日子又回来了。韦桓的妻子李春兰不仅对自己的夫君滥施淫威,对婆婆袁雪更是颐指气使,动辄叫骂,把她当作奴仆呼来喝去。
李大人离去。韦桓用火一样的目光喷射着岳父的身影,心里恶狠狠地想,总有一天,我会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把你们父女俩对我的侮辱加倍还给你们!
殿中省监李大人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