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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现在,我跟梁小舟已经分开了,我的真命天子出现了,唐辉,他不知不觉当中爱上了我,愿意娶我为妻,愿意一如既往平静地爱我……我又什么理由不接受?

到现在,我也不承认梁小舟他是不愿意娶我,只是,他自己还没有真正长大,这些年来,他自己还像个孩子似的疯疯癫癫,而我则更像他的一个玩伴,我们在一起生活很开心,可惜的是,我们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对方的一个玩伴,或者说一个精神上的支柱,不然的话,为什么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却一直没有结婚呢!为什么在我们相守了这么多年以后才在梁小舟的生活里短暂的出现了一个叫雪峥的姑娘?又是为什么雪峥开始选择了梁小舟促使了梁小舟离我而去但最终却又抛弃了梁小舟呢?这一切,似乎都只是一个阴谋,一个让我和梁小舟分开的阴谋。

于是,我在雨中就做出了决定,我要跟唐辉结婚,我要嫁给一个愿意娶我为妻的人。

从老头家出来,我一个人在大街上走着,下着小雨,街灯昏黄,我感到了孤独。于是我想,也许真的到了我结婚的时候,也许命里注定我跟梁小舟就是没有结果,同样,命里注定,我就是要嫁给唐辉。我认识唐辉多久了?也有四五年了吧,四五年里他对我十分呵护,不管是不是有梁小舟出现的场合下,他都会十分细心的照顾我的情绪还有我的一点一滴,或许,或许吧,这些年我跟梁小舟在一起生活却一直没有结婚,我就是在等待一个什么人,一个真正将要娶我为妻的人。

决定了之后,我掏出电话,拨打梁小舟的号码,居然通了,在下雨的午夜里。之前,我打过那么多次的电话,他都关着,而现在,当我在午夜的细雨里做出了结婚的决定之后,居然这么轻易的就找到了他,看起来,他是一直在等待我告诉他这个好的消息。

跟老头聊了一会,他就已经哈欠连天了,我赶紧让我回屋休息去了,上次他生病就是因为我教他上网给闹出来的,要是再因为跟我聊天,劳动了精神累得再进一次医院,在老头的几个家人面前,我就真的是说不过去了。

通了电话,梁小舟的语气十分忧郁,他“喂”了一声。

我记得我才十七八岁的时候,跟我妈妈一起去浙江旅游,在普陀山脚下遇到一个道士,他长得非常秀气,很瘦,颇有点仙风道骨的感觉,山脚下,我们经过的时候,他拦住我们的去路,一定要好好给我算一挂,当时,我妈妈一下子蹦了出来,拒绝到:“我们没有钱!”到时连忙摆手,“不收钱,不收钱!这个施主是有缘人,不收钱!”于是他对着我的脸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研究了一个透,最后得出结论,“这个姑娘将来了不得,了不得!了不得。”听到这里,我妈妈来了兴趣,追着老头问,非得让他详细解点一下,我本人也怀着强烈得好奇心,可最后得结果不免让我有些失望,道士的原话我早已经忘记怎么说的了,大概的意思是说,我结婚很晚,会找到一个很有钱的老公,我将来会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因为据他的话说,我的生辰八字跟什么文曲星,财神星,还有什么什么别的许多星星都又关系,但实际上,从那时起到大学毕业很长的时间里,我的运气平平,跟他们一般人并没有什么两样,我从此对封建迷信深恶痛绝。但现在想起他说过的话,似乎跟我的生活越来越靠谱儿。

“喂?是我,张元。”

我说行,并且答应把唐辉领到家里来给他看看。话说到这个时候,我不得不承认了,现在,我是非常认真的在考虑我与唐辉之间的关系问题,也许,我在心底里也希望着与唐辉生活在一起,毕竟,一个人的生活太枯燥了,也太闷了,也毕竟,我了解唐辉,他是一个那么踏实可靠的好人。

“噢。”他说,“还好吧?”

听完了我说唐辉,老头很高兴,“差不多就行,小张,你要打心里觉得人不错你答应了吧,你要是拿不准,哪天,老头子我,帮你参谋参谋!”

“好,在哪?”

我没绷住,把今天晚上唐辉的事儿跟老头说了,就像我跟陆梅说过的那样,老刘头是我的忘年交,在与老头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我们相互之间说了许多内心的秘密,包括我与梁小舟的故事,我也曾说给老头听,他当时听了以后对我与梁小舟的现在表示了惋惜,并且对梁小舟背叛我的行为表示了惋惜,老头也觉得我是个好姑娘。

“天上。”梁小舟懒懒地回答,“在美国的天上,三个小时以前底特律机场起飞,刚才忽然就想给你打个电话,才打开手机你电话就进来了……真是……心有灵犀……”说完了,他自我解嘲似的嘿嘿干笑了两声。

老头问我,“小张啊,你个人问题还没解决呀?”

“想给我打电话,有事儿?”我就在雨里走着,雨点儿不大,但密集,很快我的头发就湿了,几辆出租车在我身边驶过,嘀嘀的按喇叭。

老头摇了摇头,表示不想再说下去了。我们于是面对着面安静的喝茶,我的心里翻江倒海,非常混乱。我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希望跟老六搞到一起的那个医生不是方蕾的老公星光。

“没事儿。现在十二点多了吧,你还在外面?”

我听了老头的话忽然想起了什么,“您是说陆梅跟医院的大夫……哪个大夫?”

“是啊,出来走走。”

“不是谁说的事儿……要说这事儿啊,这次离婚的真正原因,我看跟刘野关系不大……是陆梅自己的问题,她好像跟医院的一个大夫有点……小张啊,”老头抓着我的胳膊,语重心长,“小张,我一把年纪了,我不好意思跟陆梅说这些呀,哎,真是的,不省心呐!”

“噢,走走身体好。”他还是干笑了两声,我觉得他的喉咙有些干涩,“没什么事,我就是刚才看见云彩很美,忽然就想起来我跟你说过的一段话……呵呵,没什么。”

“您说,您说,又什么事儿您跟我说,我去找陆梅!”我拍着胸脯跟老头保证。

“什么话?”

老头摇头,接着又对我摆手,“我真是不明白你们年轻人呐!陆梅这些年受了许多苦,我心里也不好受,我得承认,刘野在这方面做得不好,他得弥补人家陆梅,可是话又说回来了,陆梅也有问题……你,跟陆梅,你们是大学四年得同学,同屋,这话我也不怕跟你说……”

“不说也罢……呵呵,很多年前了……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要是有一天我死了,我会在天上看着你?呵呵,我就想跟你说,如果那个时候,我真的在天上的话,一定看得到……因为,因为云彩很透明,我能看得……看得很远,很远……能看到……从前和未来……”

说完了,老头继续叹息,“唉,别看我老了,其实我一点不糊涂,什么事儿,我看得都清楚……就说这个陆梅,非得跟刘野离婚,你说真的是因为生活困难?我看不尽然,就说苦了这些年,可刘野的调令马上就下来了……就为了挽回陆梅跟刘野的关系,我厚着老脸给老部下打电话,走后门儿,我硬气了一辈子没求过谁呀……”说到这里,老头的眼圈都红了,我赶紧给他找来了手绢,劝他,“您别这样,身体刚好点,您要当心自己的身体,他们的事还是别管了,让他们自己处理去吧!”

傻逼梁小舟!我在心里骂到,拼命拼命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正常,可是大滴大滴的眼泪一点也不给我留面子,从我的眼睛里流出来,滚落在我的胸前,在我心脏的地方汇集,汇集成了一泓湖水,那时我感伤的源头……

于是老头打开了话匣子,跟我叨叨起了老六跟刘野。从医院出来之后,老六回了天津没多久就向刘野提出了离婚,刘野不想离,准备请假回来两个人好好调解一下紧张的关系,刚从兰州坐上火车,又叫部队给追了回去,部队下达了新任务,一定要刘野亲自指挥,无奈,他给陆梅打电话,希望陆梅能给他一点时间,陆梅呢,死活不同意,恨不得马上就离婚,昨天老头给天津的陆梅打过去了一个电话,陆梅电话里跟老头一阵痛哭,诉说了这些年刘野不在身边她生活里的艰难,并且希望老头能够理解和原谅她,说到底,老六是铁了心的要跟刘野离这个婚的。

“梁小舟,我要跟唐辉结婚了。”我操,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非得这个时候把这话说出来,连我自己都觉得现在的情节跟香港电视剧里的廉价爱情有些雷同,没劲。

“到底怎么了,您跟我说说。”

“噢。”梁小舟十分平静,好像一点不意外,“结吧,结吧,你也不小了。”

“唉!”老头又叹气,“这些孩子,有一个算一个,不让我省心!”

他妈的,他说的可真轻巧,“结吧,结吧,你也不小了。”他大爷的,我为什么到现在才结婚?没法说,真是没法说!

我问他,“是不是我们老六惹您生气了?”

“不说了,”我想挂电话,“等你回来再聊吧,你在天上飞的时候要小心,一会儿记着把手机关了。”

与我刚认识老头的时候相比,他的气色很差,眼睛里一点光彩也没有了。问他原因,老头先是长叹了一声,然后无可奈何地对着我笑了笑,“还不是因为孩子们的事!你们这些年轻人呐,真是没法说!说不得,说不得呀。”老头无奈的把头往椅子背上一靠,闭上了眼睛。

“嗯。”梁小舟答应着,挂了电话。

半路上,我买了一些营养品给老头,我知道,他见到了我一定会十分高兴,路过书摊的时候我还买了自己的几本书。

走在雨里,忽然就想起蚊子经常挂在嘴边上的那句话,“不是我说你呀张元,就你这二百五的脑袋,早晚让梁小舟把你涮喽!”

老六自从老头出院就回了天津,在北京的时候,我们有几次彻夜的长谈,除了学校里的那点往事就是她对现在生活的抱怨,她毫不掩饰地说她如何如何地羡慕我的生活,别的不说,光是时间上的自由就叫她羡慕的直流哈喇子,再有,就是她对婚姻的失望,对刘野的埋怨,到后来,我都有点怕她开口说话了,在我的内心里,我始终觉得刘野应该是一个充满着责任心的好男人,好军人。因为我从刘老头那里得知,本来刘野有留在北京的机会,当兵的这些年升官发财的机会也比比皆是,他都没有动心过。

此时此刻,我在想,在我与梁小舟时间究竟是谁涮了谁?谁玩了谁?还是……我们都被对方糟蹋了。

回家的半路上,接到刘老头的电话,自从他生病以后,我就看过他三次,出院有一段时间了,他觉得闷,放下电话,我说去找他聊天,他显得十分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