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至少有个星期天休息,专栏作者每周停一天可不可以?”我们集体要求。
外游?哈哈哈哈,这年代谁不外游了?事前不贮稿,临时写也有一样东西叫Fax机呀!也许是稿费低微,在酒店的传真费太贵的原因吧?但年轻时总得从头做起,酬劳也由最基本的,希望一年年升高,怎能看轻自己。我们谁都有过开始的时候,当年一想到交不出稿,对死线的噩梦是牙齿一颗颗脱落那么恐怖,岂敢为之?那时候的编辑也是恶爷一名,当然不会用一个空白的专栏来做惩罚,但更厉害的是叫一个阿猫阿狗来代写,用原来作者的名字刊登,你拖稿?我就让读者来钉死你!
编辑老爷一听:“放你们一天假,你们这班马骝又乘机写别的稿,不行不行!”各人有各人的做法,你准时交稿,我因事暂停,不用你管,你们的固执和坚持,已过时。
我们写稿,一分一秒都抱着战战兢兢的心态,务必做到最好为止,不然就只有放弃。拖稿不但是这一行最大的罪行,更是原则问题:答应人家的事一定要做到。答应替报纸写稿,岂能因“作者外游,暂停一天”?
“我们有代沟。”和年轻人交谈时感叹。
年轻人怎么没有年轻情怀呢?年轻人好胜,你是专业又如何?我要写得比你好!你交稿交得准?我比你更准,这才对呀!
“当然啰。”他们说,“怎会没代沟?”
“她是专业作家。”年轻人说,“我们是兼职的,迫不得已才拖稿呀!”哇,好厉害,好像“迫不得已”是一个天大的理由。
我懒洋洋地说:“我年轻,你老。”
亦舒从未脱稿,一交数十篇,当然不会开天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