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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宇宙登山者

卢小雷知道,那些人的身影看起来的确很潇洒,但其实是很辛苦的。这个悬崖可不是咬咬牙一下午就能爬完的,最快的攀登者也需要一个星期才能爬上去。也就是说,需要在悬崖上露宿六七个晚上,而多数人需要十几天,新手甚至需要二十几天。

爬一小段距离之后,找到了一个落脚点,那些人就会停下来,固定好岩石锥或者岩石钉,把连接着履带雪橇的登山绳固定好,把履带雪橇包括雪橇上的物品一起拉上来,安置好,放稳了。然后,自己继续前进,去找到下一个落脚点,接着,再把物资拉上来,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

“是啊,帅!”何剑说,“我听说,宇宙登山者中有很多人是攀登过灶神星西尔维亚峰和土卫八赤道脊的,甚至有人攀登过木卫一波阿索利山,火星算是离地球很近很容易的地方了。”

由于引力小的缘故,登山者能够很迅速地攀登,只要有一点点借力的地方,就能够借此控制自己的身体向上走,而但凡有点宽敞的地方,就能够发力让自己的身体离开悬崖,向跳高一样跳向高处——这是很危险的,容易跌落,不过,显然那些年轻人都经过了很好的训练,看起来非常娴熟和自如。

“近不一定容易,金星麦克斯韦山更近呢!还有水星的卡洛里山。”卢小雷说。

右边有几个年轻人正在峭壁上攀登,感觉距离并不太远,但他们已经爬得很高了,身影很小。

“这个——”何剑摇摇头,“那些地方都是四五百摄氏度甚至更高的温度,金星大气还都是腐蚀性气体,轻便宇航服可抵挡不住,穿重型宇航服怎么登山啊!”

“你看,”卢小雷指了指右上侧,“那几个人,真帅!”

“和木卫一的火山群相比能算什么呢?听说有人在准备尝试。”卢小雷说,“那些人想要登遍航天器所能到达的范围内的所有高峰,再难也不能漏过,否则,怎么叫作宇宙登山者呢?”

何剑没说话,仍然抬着头,似乎沉浸在那陡立的峭壁中,卢小雷却不敢再盯着看了,他觉得有点头晕目眩。

“真是不要命了。”何剑说。

“好吧,我是听说的。”卢小雷撇撇嘴,有点尴尬。

“你说,这个奥林帕斯墙,我们真的不上去看看吗?”卢小雷忽然问,看起来有点心痒难搔。

“你也没比我早来多久,”何剑说,“也都是听说的吧。”

“我们是来测试机器真人的,不是来登山的。”何剑说,“太危险了,每年都死人,你以为我们就不会死吗?从这悬崖上摔下来,一样粉身碎骨。”

“在窥视者项目里用户都是神,神登什么山啊!说上去就上去了。我也上去过,是很漂亮,可那是假的,这是真的。”卢小雷说,“哈希里斯山是个纯粹的偶然,在地球和云球这样的板块漂移地质结构下根本不应该存在,当然,哈希里斯山确实存在了。你来地球所是来得晚,可能不知道这些事情。为了这个哈希里斯山,我们被地质学家们骂了好几年呢!连欧阳院长都觉得有问题,成了我们惯于否定既有科学结论的一个例子。”

“我知道,可是——”卢小雷似乎很不舍,“这两天,我们已经把需要做的测试都做完了,任务结束了。再说,这机器躯体本来就是太空版高仿真机器人的躯体,各种行星基地里有的是,有什么好测试的?都到这里了,你难道就不想试一试这么高的悬崖吗?”

“窥视者——是啊!”何剑说,“哈希里斯山没有这样的峭壁,也不如奥林帕斯山绝对高度这么高,但是哈希里斯山是真正的山,一重一重,越来越高。像地球上那样的山,变化多端,风景绮丽,不仅仅是一个坡度平缓的大烧饼,那里有植被,有动物,有积雪还有云,而且也有两万米高。”

“王总早就说了,你一定会想玩儿,特意叮嘱我,让我一定要拦着你。”何剑说。

“啊?”卢小雷有点吃惊,但马上反应过来,“哦,你在窥视者项目里登上过哈希里斯山?”

“登山也算是个能力测试吧?”卢小雷说,“我觉得,我们还是可以试一试,算是额外的实验好了!”

“不,”何剑说,“你忘了希尔特克大陆的那些山峰。”

“其实我也想试,可是时间来不及。”何剑说,“我们必须得赶着这艘飞船回去。”

“难道你真上过吗?”卢小雷扭头问何剑,“那就只有珠穆朗玛峰了,不会吧?你是天文学家,又不是地质学家。”

宇宙登山者的飞船在着陆后通常会待七八天,然后带着上次来的人返航,而这次来的人只能等待下次飞船来再返航了。当然,卢小雷和何剑并不是真的登山,所以是打算乘坐同一艘飞船回去的。这样做可以是可以的,但不可避免地会被看作是旅游者,遭遇一片鄙视的目光,不过,这个就顾不上了。

“我——”何剑有点迟疑。

“还有两天飞船才走,”卢小雷说,“两天当然不够我们登上悬崖,但我们可以试试看能爬到哪里。”

“我从没上过这么高的山。”卢小雷说,“你上过吗?”

“我没攀过岩。”何剑说。

何剑还在抬着头凝视,没有说话。

“我也没有,只是在德克拉测试的时候才第一次攀过岩。”卢小雷说,“你不是也试过吗?”

“偶尔有些时候,下面会刮沙尘暴,但上面没有,站在上面悬崖边看下面的沙尘暴,也很壮观,我看过视频。”卢小雷说,“就算火星和地球一样有植物,最多也就悬崖下面有。上去以后,奥林帕斯山坡上恐怕不会有,那里已经是珠穆朗玛峰冲顶营地的高度了——如果不是因为火星引力小,这样的悬崖早就塌方了。”

“那只有三十米高。”何剑摇摇头。

“可惜火星上什么植物都不长,一片无边无际的荒原,白费了八千米高的视野。”何剑说,“就算有点云也好啊,如果有云,云会在攀崖的一路上飘好多层。”

“你看那边,远处。”卢小雷抬起手,指向右边比刚才看的那几个帅气登山者更远的地方。

“这堵墙有八千米高,和珠穆朗玛峰一样高。”卢小雷说,“小时候,我们家住的那栋楼有三百层,算算也就一千多米,和酋长岩差不多,我父亲说搬家的时候,我第一次走到那栋楼跟前并且抬头看的时候,竟然给吓哭了。哎,一千米,放在这里算什么呢?”

远处的悬崖上有一个孤零零的影子,太远了,看不清楚,差不多只是一个黑点,但看得出来,动作很缓慢,一点一点在上升,在这么远的距离下,不仔细看的话,会觉得是静止的。

“是啊。”何剑不再笑,抬头看着峭壁和天空,那峭壁根本看不到边,仿佛一直插入了天空,没有尽头。

“那人一定是个生手,和我们一样,而且是单独一个人。”卢小雷说,“再说,人家一定是普通的人类躯体,我们可是强大的机器躯体,我们怕什么?”

“看来你小时候打了不少架!”卢小雷也笑起来,“长大居然成了天文学家。”

何剑正在向那个方向眺望,他调整了机器真人的视觉焦距,虽然不能时时和地球联网,但机器真人的所有离线功能都是可以正常使用的,视觉调焦的功能就完全不受影响。

何剑笑了笑,“不知道啊!”他说,“我想——可能是为了保护自己吧!”

视野很快拉近了,那个影子浮现在眼前,有些模糊,而且穿着宇航服,仍旧看不出长什么样子,但从身影上看有些瘦小,攀岩的动作确实不太熟练,伸出手和脚的时候总要这里尝试一下、那里尝试一下,有些犹豫,不像老手那么迅速果断。

“右臂肌肉?为什么?”卢小雷扭过头看着何剑。

“似乎是个女孩子,还是个生手。”何剑说。

“以前我紧张的时候,右臂的肌肉会下意识地收紧,但是现在没有了。”何剑说。

“是啊,女孩子,生手,人家都敢上,你不会不敢吧?”卢小雷说,想要用激将法。

“有什么不同?”卢小雷问。

“我猜,”王陆杰说,“卢小雷肯定会忍不住,要去爬一爬奥林帕斯墙,我叮嘱过何剑拦着他,但不一定能拦住。”

“只能说这些仿真机器人还是不够仿真。”何剑说,“我不像你在机器真人里待的时间那么长,我只待了几天就和你一起上路了,然后就是这一路旅程,在飞船上也做不了什么。不过我已经能够感觉到,虽说机器真人已经很好,但和人相比,毕竟是有些不同了。”

王陆杰和任为、张琦、孙斐、罗思浩正在观看卢小雷和何剑之前发回来的视频,视频中已经看得到火山上亘古的风景,也看得到奥林帕斯墙,但主要内容是卢小雷和何剑按计划进行的测试,在没人的地方脱掉宇航服后进行的一系列测试,一切顺利。

“好像没有。”卢小雷想了想说,“但我脑子里经常觉得自己应该打个寒颤。”

火星离地球最远时大约二十光分,最近时大约三光分,目前的距离是六光分,实时通讯是做不到的。所以一般情况下,卢小雷和何剑会定时发送视频过来,专门的工作人员会立刻查看视频,而王陆杰招呼大家一起看视频过几天才会有一次。不过柳杨例外,他还在德克拉,这些视频他会独自查看。

“你打过寒颤吗?”何剑问。

“何剑也是个年轻人,”张琦说,“虽然看起来挺稳重的,但应该也会很好奇,我看,不一定靠得住。”他扭头看了看罗思浩,好像在询问何剑是不是靠得住。

“站在这样的地方,我们难道不应该打个寒颤吗?”卢小雷问。

“哦——”罗思浩迟疑了一下,好像对这个问题有点猝不及防,“他——挺稳重的。”他回答说。

卢小雷站在奥林帕斯墙的峭壁下,抬头沿着峭壁向天上望去,天空昏黄,一点云也没有,好像地球上的严重的沙尘天,而近在咫尺的八千米高的奥林帕斯墙,像是在微微动着,似乎马上就要压倒下来——卢小雷知道这是错觉,看来,视觉系统仿真的不错。

“我看他们忍不住。”孙斐说。

不过,虽然不能呼叫外部援助,但登山同行者之间的帮助是非常多的,而且也是登山成功的关键。

“其实也没关系,”王陆杰说,“即使他们去攀登一下,我想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我们用的高仿真机器人躯体都是最先进的,不要说火星,在木卫、土卫都有应用,应该很安全,攀岩是小事,在德克拉也试过,不过只有三十米高。”

不是没有人求救过,但只要求救一次,无论是否被施救,这个人就会进入所有宇宙登山者组织的黑名单——这是所有组织为了保护自己而形成的一种默契,求救者以后永远不要想乘坐任何宇宙登山者组织的任何一艘飞船上天。

“说白了,他们的指头都是电钻,在悬崖上一碰就是一个孔,连岩锥和岩钉都不需要。”孙斐皱着眉头说,有点疑虑,“可是,他们两个还能算是人吗?”

首先,法律规定无须救援;其次,就算被救出来,马上也会成为重刑罪犯。同时,求救者还会因为救援行动的高昂费用而负债累累,甚至还会连累同行的人。

“孙斐啊,你就不要总纠结是不是人的问题了!”王陆杰说,“你不觉得你很矛盾吗?一方面,你老觉得云球人和伊甸园星人都是人,埋怨我们对他们太不好了;可另一方面,地球人换一个身体你就觉得不算是人了。那你心中到底什么才是人呢?”

更重要的是,宇宙登山作为一种违法运动,虽然在事前没有什么人认真管理,可如果呼叫救援那就是送货上门了。

“我怎么知道?”孙斐说,“我脑子都快死机了!”

派珀尼斯温室气体生产厂专门制造温室气体,以便增厚火星大气层,从而提高火星地表温度。这类工厂的唯一工作,就是向火星大气层中释放氯氟烃、甲烷、二氧化碳和其他温室气体。派珀尼斯温室气体生产厂的规模很大,但基本是全自动的,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工业机器人,偶尔才有检修的人类会去,可也不会超过两个人,求救者期望他们来救援的话,机会恐怕是很渺茫的。

“你又不是机器人,怎么死机?”王陆杰说。

事实上,即使求救,即使有人愿意救援,恐怕也很难实施。人类的火星居民点基本都位于火星相对于奥林帕斯山的另一面,而离这里最近的派珀尼斯温室气体生产厂,距离也超过一千公里。

“不是机器人就不能死机吗?”孙斐说,“没听说过死题啊?没听说过克里克•菲戈啊?”

无论是食物、氧气或水的缺乏,高寒、低气压或沙尘暴,以及其他任何形式的危险,几乎所有宇宙登山者都秉持从不求救的传统。

“死题?”任为忽然想起了柳杨,“陆杰,后来赫尔维蒂亚那个国土安全局的法律顾问,说柳杨搞社会死题的那个人,没有找柳杨的麻烦吧?”

火星上有强烈的沙尘暴,风速能够达到每秒一百八十多米。而地球上的十二级台风,风速也只不过是每秒三十多米,远不如火星上沙尘暴的强度。宇宙登山者们一旦碰到火星沙尘暴,将是非常危险甚至致命的,所以,登山者必须在奥林帕斯山地区短短的沙尘暴窗口期完成登山的整个行程。

“哦,他真的提了个议案到国会去,据说在国会里争论得挺厉害的。”王陆杰说,“不过,后来就没有下文了,应该是被黑格尔·穆勒的议员给压住了。”

虽说如此,可什么事情都有例外,那一片片的“到此一游棒”,很难讲每一根都代表一位真实的宇宙登山者,比如其中就隐藏着几根棒棒,上面镌刻着“迈克的妻子”,那就是假的。“迈克的妻子”根本就从未来过这里,但棒子早就插上了。

“我看,小雷和何剑的测试很成功。”张琦把话题拉了回来,“机器真人第一个版本的发布日期都还没有确定,现在第二个版本的测试都快结束了,要不要直接发布第二个版本?”

真正的宇宙登山者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毁掉旅游者的“到此一游棒”——这是底线,你可以以任何方式来这里,甚至也可以插一根随便样式、随便材质的棒子在这里,但你不能在这里插一根代表宇宙登山者的“到此一游棒”。

“不,不,要一点一点来。”王陆杰说,“我现在考虑的,是第一个版本要不要再压缩一下功能,而不是增加功能。”

当然,违规行为总是难以杜绝的,总有些人想以一个旅游者而非登山者的态度来到这里,然后还非要插上一根“到此一游棒”,甚至,偶尔的时候,有人会为了赚钱带一批旅游者来到这里,插下一大片“到此一游棒”。不过,这种情况如果被真正的宇宙登山者发现,就会引起争执,甚至引起大规模的外星斗殴。

“为什么?”孙斐问。

但是,就像是在地球上,如果乘坐直升机登上珠穆朗玛峰,没有人会承认你是一个登山者。

“你要让用户感觉到,产品在不停地改进。”王陆杰说,“这样,即使你有什么问题,他们也会看到希望。”

所有宇宙登山者组织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你可以携带高科技制备的食品、水、氧气或者宇航服,但从登山的角度看,任何高科技辅助设备都是禁止的,所以连履带式雪橇的前进都是靠登山者的人力来拖动的,攀岩的过程也是如此——不难想象,这有多么困难。

“哼,”孙斐显得并不服气,“我就不明白,既然要做,干嘛又要等,看看KillKiller现在嚣张的样子,广告都打到全世界去了。他们拍了一部电影,《我在他的身体里》,看了吗?新闻说,这些天在八十九个国家霸榜,我看,票房要超过《海上之巅》了。”

所以,如果最初有人觉得,火星引力小并且奥林帕斯山的坡度很平缓因而登上奥林帕斯山会比较容易,那么在仔细研究后会发现,这个想法肯定是错误的。

“风头正劲,风头正劲。”王陆杰说,“既然风头正劲,何苦去惹人家呢?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他们自己会出问题的,等出了问题,我们就是一个优秀的替代方案,机器真人的优势不用宣传就会自动扩散,而他们就没有反击的力量了。可是现在,他们还没出问题,我们的宣传力量不如他们,强出头就是去找骂了。”

再加上,登山者必须穿着增压保温宇航服,虽然现在的宇航服已经尽量轻便,但毕竟不是T恤,登山者的身体灵活性受到了影响,很明显,这也增大了旅途的难度。

“不明白。”孙斐说。

这一整个雪橇的补给以及雪橇本身,被送上八千米的悬崖是个很困难的过程。有些人会试图使用机器人或者飞行器来帮忙,但这在宇宙登山者组织中是无法被接受的。如果可以使用机器人或飞行器,那还不如最初就把宇宙飞船降落在奥林帕斯火山口。

“自己弱势的时候还是要低调一点,贸然跑出去,被强势的人一骂,也许直接就被骂死了。”王陆杰说,“一定要耐心,一定要耐心,等他们自己出问题、自己被骂成猪头,那时我们再出头,说不定我们会成为大家骂他们的武器,有些人即使对我们不感兴趣,但为了骂他们,也会挺我们的,那不就免费宣传了嘛!”

事实上,每个奥林帕斯登山者都必须在行进时拖一个纳米材料的履带式雪橇来承载装备和补给——只有履带才能在布满熔岩和砾石的奥林帕斯山坡上前进。

顿了一下,他又接着说:“再说了,我们有脑单元嘛,怕什么呢?别人又没有脑单元。我们不怕被别人抢市场,所以,自己也用不着去抢市场。”

这就是说,登山者需要携带两个月的补给,除了在地球上登山时同样需要的那些补给以外,最重要的额外补给是大量的水和氧气。水和氧气是很沉重的,尽管引力小,也会使用高科技的压缩制备手段,但对登山者仍然是很大的负担。

孙斐不说话,但表情有点厌烦,显然她对这些伎俩不感冒,都是些阴谋诡计。

但是,由于攀上奥林帕斯山坡地平台后要徒步三百公里到达火山口,然后还要下降四公里到火山口底部再返回,接着又是三百公里的徒步回程,如果有幸没有碰到大型沙尘风暴的干扰,无论如何也需要两个月以上——火星日和地球日的长度是差不多的,地球人很容易适应,但两个月的野外旅程即使在地球上也是无比艰难的。

“不用着急,”王陆杰说,“伊森·安德鲁和塔莉亚·蓬斯的事情已经被炒得火热了,火热,还在发酵中,会有好戏看的。虽然现在舆论还谈不上转向,但总是已经不太对了,他们迟早出问题。”他看起来信心十足。

火星的引力只有地球的三分之一,经过训练的人一步就可以稳当地跨出去很远,前进速度比在地球快得多,而且理论上徒手攀岩时任何人都能够用一只手轻松地挂住身体,比在地球轻松得多。

“你就不害怕别人也弄出脑单元来吗?”孙斐问。

所以,虽然奥林帕斯山的山坡非常平缓,与其说是登山不如说是长距离徒步,但起点处的奥林帕斯墙和终点处深度达到四千米的火山口是这段平庸旅程中两个令人炫目之处。一来一回,两次攀崖两次速降,不知有多少人葬身在悬崖脚下。

“这你比我明白啊!”王陆杰说,“我们的云球不是演化出来的吗?又不是制造出来的,别人弄出脑单元至少要十来年,对不对?而且你也看到了,要花多少钱啊?”

很明显,在地球上不可能有这么高的攀岩墙,也不可能有这么高的自然悬崖,如果一个人想要攀登八千米的垂直悬崖,最近的地方就是登上火星来到这里了。

“那要是有人偷呢?”孙斐说,声音有点大。

而卢小雷乘坐的“火神号”飞船,降落地点就离一处八千米的悬崖不远,这处悬崖被称作“奥林帕斯墙”,不仅高度很高,而且几乎是90度的直角。这么陡峭的角度即使在奥林帕斯山也不常见。这里是宇宙登山者的最爱。

“有人偷?”王陆杰转过身来,动作有点太快了,搞得他坐的椅子“吱呀”地响了一声。

这么缓的坡度却造就了这么高的山峰是有原因的。一方面缓坡极其漫长,长度超过三百公里;另一方面,大烧饼的边缘多数是悬崖,而其中大部分的高度超过四千米,有些地方竟然高达八千米。

王陆杰看着孙斐,脸上涌现出了疑虑,“问得好啊!这倒是个问题,不能不防。”

不过,按照火星基准面计算,这个直径六百公里的大圆盘顶部的高度将近两万两千米,差不多是地球上最高峰珠穆朗玛峰的两倍半,而和西北方的阿卡迪亚平原相比,则足足高出了两万七千米,是珠穆朗玛峰的三倍。

在奥林帕斯墙上,卢小雷和何剑已经超过远方的那个孤独的影子了,当然,近一些的那些帅气的攀登者们早就领先了他们很多,早就在很高的地方,参差凹凸的岩石到处都是,挡住了卢小雷和何剑的视线,已经看不见那些人了。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卢小雷知道,在这个直径六百公里的圆盘上,绝大多数地方的坡度只有1.5度到5度,还不如地球上多数公路的坡度大,走在上面应该没有什么登山的感觉,而更像是在散步。

卢小雷和何剑确实利用了他们和电钻一样的手指,挺好用的,但是,他们没有掌握用手或用脚使劲一撑,身体就离开崖壁向上飞去的技巧——没有任何保护,他们也不敢尝试。

从观感上来说,奥林帕斯山给人的印象是非常平缓的,完全不像地球上的高峰那么崚嶒。

所以,和远处那个模糊的影子一样,卢小雷和何剑是在攀登,而那些帅气的年轻人,与其说是在攀登,不如说是在跳跃。

卢小雷记得从空中俯瞰的时候,奥林帕斯山很像一个圆圆的烧饼,周围一圈被某人并不利索的牙口咬得参差不齐,而正中间也被咬了一口——那是宽达六十公里的火山口。

卢小雷和何剑没有携带履带式雪橇,自然也没有任何补给,他们只是查看了一下电池电量就立刻动身上崖了。现在看起来,电池电量还足够他们使用两个星期,而他们必须在两天内返回,在这种情况下,作为机器真人,他们并不需要任何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