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悟读书网 > 科幻小说 > 隐形人 > 第二十章 暂居波特兰大街

第二十章 暂居波特兰大街

他沉默了大概一分钟左右。接着,他突然说道:“所有事情即将变得糟糕之前的那个早晨我至今还记忆犹新。”

“我的意思是说,它很可能已经死了,被人打死了。据我了解,四天以后它仍旧还活着,而且就在铁奇费尔德大街的一个栅栏中间,它在那里不停地叫着,引来一群人围观,大家都在寻找猫叫声的来源。”

“后来,我走到了波特兰大街,应该是那里。因为我看见了奥尔巴尼街的兵营,甚至还有骑兵在向外跑。最后,我到了樱草花的山顶,席地而坐。在和煦的阳光下,我感觉到了身体的不适,总之是很不好的感觉。在一月份的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也就是今年下雪之前的一个多霜的大晴天里。虽然我的大脑似乎已经疲劳了,但是我还是坚持对具体情况进行了一下分析,并将下一步计划制订出来。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打断你的。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肯普说道。

“当时,我就突然发现,虽然我的目标是非常清晰的,但就目前为止我的成就来说,我想要借此达到我最终的目的是不可能的。其实我早就已经精疲力竭了,差不多连续四年的紧张工作弄得我非常疲累,甚至已经疲累到对任何东西都提不起热情的地步。我想我已经变得非常麻木了。我非常想恢复最初那种研究、创作的激情,还有那种为了创作不惜以父亲的性命为垫脚石的疯狂,但事实上我根本不能重新振作起来。我已经对一切都失去兴趣了。我非常清楚,这种情绪是暂时的,肯定是睡眠不足和过度劳累产生的后遗症。我相信,如果吃一点儿药,再休息一下,我的精力就可以完全恢复。

“没错!不过前提是它还没有被人打死。”隐形人说道。

“我已经完全想明白了,干这件事情是一定要坚持到底的了;这种顽固的态度我始终摆脱不了,而且也不能再耽搁了,因为我的积蓄快要用光了。我环顾四周,山坡上有一群小姑娘正在看着一群小孩儿做游戏。我突然想到,隐形人在这个世界上所拥有的优势简直就是妙不可言。没过多大会儿,我便慢慢地向家里走去。吃过饭,我又服用了大量的士的宁,然后床也没铺就和衣而睡了……士的宁绝对是一种很好的补药,肯普,完全可以消除疲惫。”

“听你这么说,这世界上还有一只隐形的猫存在,对吧?”肯普说道。

“这种烂药在旧石器时代就有了。”肯普说道。

“后来,不知道怎么弄得,老天!父亲葬礼上的场景始终在我眼前萦绕,凄惨、悲凉的山坡上,阵阵阴风不时吹过。这样的感觉一直到天亮也没消失。我知道想睡个安稳觉是不容易了,于是,大早晨的我便把门落了锁,出去散步了。”

“你知道吗?我醒来之后变得非常兴奋,而且脾气异常暴躁。”

“我终于结束了我的实验,但是天早就在这之前黑了。那只猫几乎已经完全隐形了,当然,除了尚有些模糊的爪子和眼睛之外。最后,我关上了煤气发动机,摸了摸那只熟睡中的猫,拍了它一下便给它松绑了。我非常疲惫,就把它安置在看不见的枕头上,然后自己也去休息了。可我怎么能那么容易就睡着呢?我睁着眼睛躺在那里开始胡思乱想,脑海里不断重复出现那个实验,然后脑袋一热,梦见所有的东西都慢慢变得模糊,直至消失,最后,周围的一切都看不见了。而我就像站在虚空中。接着我便开始做噩梦,这种让人心惊胆战的噩梦很多人都做。两点钟左右的时候,那只猫开始在房间里乱叫,我打算起身逗下它,让它安静一会儿,但是我最后决定把它放走。我至今还记得当时的情形,我一划着火柴,把我吓了一跳。那只猫已经完全隐形了,除了碧绿的眼睛还在发着光以外。本来我想给它弄点儿中午的牛奶,不过没有了。它一点儿也闲不下来,坐在门口叫起来没完没了。后来我试图抓住它把它丢到窗外去,但是我抓不住它。因为我根本就看不见它。它在屋子里上蹿下跳的,叫起来没完没了。最后,我把窗子打开,往外赶它。终于,它跑出去了。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看见那只猫,甚至连它的叫声也没再听过。

“我知道这种药的效果。”

“给那只猫做实验大概花了三四个小时。最后,筋肉、脂肪、骨头以及它那有色的毛都隐形了。但是它眼睛后边的彩色东西的颜色却始终不减,非常顽固,就像我所说的那样。

“后来,我听见有人敲我的房门,原来是我的房东。他身上穿着一件短大衣,黑色的,还趿拉着一双沾满污垢的拖鞋,他是一个波兰犹太人。他进屋之后就是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样子,问这问那。估计是那个长舌老太婆的原因,他很肯定地说我在夜里折磨猫了。他一副不弄清情况誓不罢休的样子。‘你可能要吃官司了,活体解剖是本地法律严令禁止的。’我坚决不承认我这里有猫。他又说小型煤气发动机的颤动整座房子都能感觉得到。是的,这一点我并不否认。他侧着身子进入我的房间,透过那副德国制造的银边眼镜开始四下查看。我突然非常担心我的一些秘密被他发现。于是我便在他面前将我放好的浓缩器挡住,不过这似乎更增加了他的怀疑之心——他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总是单独行动,而且行为非常诡异。这会不会是犯法的?而且还有很大的危害性?另外,这个人只会支付正常的房租,其他的可谓是一毛不拔。他的房子与四周的一些破烂不堪的房屋比起来可以说是好的了。我的暴脾气突然搂不住了。让他赶紧出去。他完全不听,而且吵吵着说他有进来的权力。我一把抓起他的领子,好像还把什么东西给扯破了。他立刻滚回到自己走廊上去了。我将门使劲儿一摔,并且落了锁,然后便坐在那儿气得浑身发抖。

“实验大概用了多久?”肯普问道。

“我不再理会他在外面的吵闹不休,没过多大会儿,他便走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那只猫是被绑着的,全身固定,动弹不得,不过它很快就醒了过来。这时,它的身体还是模糊不清的样子,紧接着,它便惨叫起来。这时,楼下的一个老太太来我这里敲门了,估计她是在怀疑我在搞什么活体解剖。这是一个醉醺醺的老太太,她似乎什么事情都不关心,不过对这只猫倒是格外上心。我立即给猫打了些麻药,然后才去开门。‘我恍惚听见有猫叫的声音,是不是我的猫?’老太太问道。‘这里没有猫。’我非常礼貌地答道。她似乎还不死心,越过我向屋内窥视;不过,她看到的只能是没窗帘的窗子、正运行着的煤气发动机、带脚轮的矮床、空荡荡的墙壁、闪亮的光点以及空气中刺鼻的麻药味儿,很明显,看到这一切后她感觉非常奇怪。不过,最后她还是相信了我所说的,离开了这里。”

“我知道,这梁子算是结下了。至于他想要干什么,或者使用什么方式来对付我,我都猜不出来。如果选择换个地方住,那工作势必会再次耽搁。最主要的是,我现在口袋里只有二十镑了,而且绝大部分都存在银行里。不行,我坚决不能那么干。干脆‘隐形’吧,似乎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他们肯定会来调查情况的,而且还会对我的房间进行彻底搜查。

“太奇怪了!”

“此时正是我工作的关键时刻,一想到很可能会被打断或者暴露,我就怒火中烧。于是,我立即行动,带着支票簿和三本记事本匆匆跑了出去。现在记事本和支票簿都被那个流浪汉拿走了。接着,我找了一家最近的邮局,将它们寄到了波兰大街的一个邮件候取处。出去的时候,我刻意放轻了脚步。等我回来的时候,恰巧看见房东正在悄悄地上楼。那时,我还没有回到房间。我想,我离开时的关门声一定被他听到了。尾随其后,我也快步上了楼。我想,如果你看见了他在楼梯口给我让路的样子,一定会忍不住发笑。我与他擦肩而过,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我又是把房门使劲儿一摔,整座房子都跟着一起颤动起来。他趿拉趿拉地走到了我的门口,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返回楼下了。我立即开始进行我的准备工作。

“是的,就是脑毯。不能把它隐形。它的血在吃过药以后都被漂白了。除此之外,我还弄了些鸦片给它吃,让它趴在仪器上面的枕头上。最后,一切都褪色消失了,但是它眼睛里的那两个鬼玩意儿仍然没有隐形。”

“当天晚上,我的实验成功了。我服用了使血液颜色消除的药物,之后我便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一样,晕晕乎乎地坐在那里。这时,有人来敲门了,而且敲个不停。停了一会儿之后,走开的人又回来继续敲。有人试图从门下往里边塞东西,我看清了,是一张蓝色的纸。这让我勃然大怒,我立即站起来,一把扯开房门。‘你想搞什么?’我说。

“难道是脑毯?”

“来的人正是房东。他手里拿着一张纸,好像是房屋停租通知书,他刚要递给我,却看见了我的手有异常,便抬头看我的脸。

“是的,主要存在两个问题,色素和爪子。这主要是指猫眼睛背后的那个东西,你知道吧?”

“他立即被吓傻了,发出一声嘶哑的尖叫,丢下手中的蜡烛和纸就往楼梯处跑去,磕磕绊绊地消失在黑暗的走廊中。

“失败了?”

“我再次关门落锁,然后来到了镜子前。此时我才明白他为什么那样害怕。我的脸一片惨白,白得就像是一块石头。

“没错,我拿它做了实验。不过肯普,给猫吃药可真不是一件好事!最后实验失败了。”

“紧接着,便发生了更可怕的事情。我完全没有想到还会受这种罪。整整一个晚上,恶心、疼痛时时刻刻都在纠缠着我,我的身体变得异常虚弱。我的皮肤,乃至整个身体都像被架在火上烤一样。但是我始终咬紧牙关躺在那里,像是死了一样。此时,我也明白了为什么那只猫在我给它打麻药之前竟是那样不停地号叫。非常庆幸我是独自一人居住的,我的身边没有任何人。我时而呻吟,时而抽泣,有的时候还是在自说自话。但我始终不忘咬牙坚持,最后,我终于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我感觉到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周围是一片黑暗。

“你真的拿它做实验了?”

“难熬的过程终于过去了,整个过程就好像是经历了一次自杀一样,但我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天马上就要亮了,而我的两只手就像是毛玻璃一样,变得有些透明;最后,我甚至可以透过眼皮隔着双手看见屋子里乱七八糟的景象。我的四肢也变得像玻璃一样;血管和骨头也渐渐变得模糊,直至消失,最后,连那些白色的细小神经也消失了。我始终一动不动地坚持着这一切,咬紧牙关……终于,我全身上下只剩下了没有血色的、苍白的指甲和手指上褐色的斑迹。那个早晨我永远也忘不掉,更忘不掉当时惊惧不安的感觉。我挣扎着站起身,开始用看不见的四肢试着走动,动作艰难,就像是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当时的我身体非常虚弱,而且非常饥饿。我来到了镜子前,没有看见任何东西,只有视网膜后边薄薄的一层比雾更淡的色素。而这一点儿淡淡的颜色也只有我把额头贴在镜子上的时候才能看得到。

“我并没有暂停,而是继续做了一个很奇怪的试验。当时我听见了一声猫叫,回头一看,在窗外水槽的盖子上,有一只又脏又瘦的白猫。我突发奇想。说道‘等的就是你’。紧接着,我来到了窗前打开了窗子,轻声地召唤它。它屁颠儿屁颠儿地跑了过来。这可怜的畜生明显是饿了。于是我给它弄了点儿牛奶。在墙角的一个碗柜里,堆放着我的全部食品。那畜生吃完后便在房间里闻来闻去,显然是想常住这里。忽然,它被一块看不见的破布绊了一下,它便回头冲着那个看不见的东西一阵龇牙咧嘴。你真应该瞅瞅它那副样子。在我那张有脚轮的矮床上,我让它舒舒服服地躺在了我的枕头上,另外,我还给它吃了些黄油,并且打算给它洗洗澡。”

“我好像被一种疯狂的意志驱使了,费了很大的劲,我才重新回到仪器的旁边,并最终彻底完成了我的实验。

“这是我做的吗?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用手触摸之前放布的地方,它依然存在,是一块真实的布。一不小心,它掉在了地上,后来我费了很大的劲才找到它。

“我拿了一块布遮在眼睛上,睡了整整一个上午,快到中午的时候,我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了。这时,我的体力已经完全恢复。坐在那里,我听见外面有人在低声对话。于是,我迅速起身,将仪器的各个部分都拆卸下来,尽可能地不发出任何声音,然后再把它们分放在房间的各个地方,让人丝毫猜不到这些零件可以组成一台机器。很快,外面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还夹杂着喊叫的声音,一开始是我的房东,后来又多了两个人。为了能够拖一下时间,我还仓促地应了一声。然后我便拿起已经隐形的枕头和破布,打开窗户把他们丢到了水池的盖子上。在我开窗子的时候,我的门被撞了一下,显然是用了很大的力气,试图将门上的锁撞开。不过没有成功,因为我前一段时间刚刚换了一个门闩,非常结实。这让我既震惊又愤怒。房间里,我一边气得直发抖,一边忙着将这些东西处理好。

“这是个非常复杂的过程,不过肯普,我早晚会把这些全告诉你的。现在我们先不说这个。其中,大部分步骤我都记在了那些记事本里,就是流浪汉藏起来的那些,当然,除了一些我特意记住的步骤。所以我们必须要找到他,拿回那些记事本。降低折射率的关键就在于,把所需的透明体放在某种以太振动的两个辐射中心之间。具体详情我以后再和你说。当然,我在这里说的并不是伦琴振动,虽然剩下的我还没有跟你讲,但是已经非常明显了。实验中,需要两台小发电机,并且由发动机来启动,我选的是一台煤气发动机,它非常廉价……第一次试验的时候,我用的是一片白布。我看见了这世界上最奇妙的事情:那小块白布在闪烁的电光下变得又软又白,最后消失不见,就像一缕轻烟随风而散一样。

“最后,我在屋子的中央堆满了包装纸、稻草和废纸,然后便打着了煤气。重重的敲门声响个没完没了。但是我又找不到火柴了。我开始愤怒地抡起拳头捶起了墙壁。最后,我又把煤气关了,然后爬到了窗子外面的水池盖子上,再把窗户轻轻关好,开始坐在那里等着看有什么事情发生。虽然我始终安然无恙,也没有人能够看得见我,但我还是被气得浑身发抖。最后,他们将一块门板劈开了,然后便把门闩上的扣子给弄掉了。门被打开了,他们就站在门口。原来是房东和他的两个继子,他的这两个继子都是二十三四岁的年轻小伙儿。他们的身后是楼下那个让人讨厌的老太婆,一副心惊胆战的样子。

“故地重游,宛若一场隔世的梦。但是我并没有感觉到孤独,我还是这个世界的一员。后来,我找到了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我知道,能够真正理解我的人已经没有了,但我始终把它归结为是一种生活上的空虚,普通得很。一旦回到自己的屋子,我就像立即回到了现实世界里一样。所有我熟悉的、喜欢的东西全都在那里。仪器在那里,准备就绪的实验也在那里。现在我只需一个详细的计划,其他问题已经基本解决。

“他们最后看见房间里没人,顿时就呆住了,你能够想象得出他们吃惊的样子。那个年轻一点儿的小伙子立即跑过去打开窗户向窗外眺望。他瞪着眼睛,满是胡须的脸和厚厚的嘴唇离我仅有一英尺远。我双拳紧握,尽量克制住自己没有往这个笨蛋的脸上擂一拳。

“我很自然地转过身和她说起了话,像是下意识的行为。而她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他就在我的对面,目光透体而过,剩下的人也跟了过来。房东在床底下找了一番,然后他们一起向碗柜走去。最后,这三个家伙操着伦敦方言和犹太英语在那里讨论起来。最后得出的结果是:他们刚刚听到的应答全是幻听。这时候,那个讨厌的老太婆也来了,她疑神疑鬼地像个猫一样,一会儿东瞅瞅,一会儿西瞧瞧的。我在窗外看着这四个人,他们一直在猜测我到底在不在这个房间里。一种得意之感油然升起,我的火气似乎也没那么大了。

“我沿着‘高街’一直走,往日生活中的画面像倒带一样在我的脑海中不停闪过。我与十年前的女朋友相遇。我们的目光彼此碰撞。

“那个房东说起话来带着很多的方言,而他的意思我也大致上明白了,和那个老太太一样,他也认为我是一个从事活体解剖的人。但是他的两个儿子并不赞同,用非常奇怪的声调说我是搞电学的,而辐射机和发电机就是最好的证明。随后我便看见他们闩上了前门,或许是怕我突然回来吧。那个老太婆将床底和碗柜都仔细查看了一遍。我的对门住着一个小贩,是与一个屠夫合租的,他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也被叫了进来,然后啰啰唆唆地和他说了一会儿。

“在我看来,我的父亲非常愚蠢,以致最后沦为感情的牺牲品,所以我从未为他感觉到惋惜。那我为什么还要参加这个葬礼呢?一切不过是虚伪的习俗罢了,我只是迫不得已,我想说这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这时,我突然意识到,我的那部特殊的辐射机非常重要,如果是一个精明的且很有学问的人得到了它,那我的秘密势必会泄露出来。于是,我找准机会绕开了老太婆从窗台上爬回了屋子。那两台小发电机正上下摞着摆在那里,我试图把上面的一台弄翻,但是最后两台机器都轰隆一声摔在了地上。他们吓了一跳……趁他们还愣神的工夫,我迅速冲出了房间,跑到了楼下。

“凄凉、冷清的感觉充斥着我的家。我在回家的路上穿过了一个地方,那里曾经是个小村庄,不过现在已经有点儿像个小镇了,只不过被那些偷工减料的建筑商给拼凑得乱七八糟的。每条道路最终都会通向田野里,那片田野非常肮脏,满是潮湿、散发着恶臭的野草丛和乱石堆。当时的我黑黑的、瘦瘦的,在街边走着,大街滑溜溜的,亮得耀眼。当地的社会习俗非常卑劣,满是唯利是图的风尚,更加坚定我遗世独立的想法。

“我在一间起居室停了下来,静静地等待。最后,他们下来了,仍旧在疑神疑鬼地谈论着。但是他们并没有发现什么‘恐怖’的事情,所以不免都有些悻悻的,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法律手段来对付我,最后他们都走进了地下室。我赶紧拿了一盒火柴向楼上跑去,然后再把那些废纸和乱七八糟的东西聚到一起付之一炬,最后又把铺盖和木椅也扔在了旁边,并将煤气用橡皮管引了过来……”

格里芬坐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发生这件事的时候我早已经离开切希尔斯多学院了。那是去年的十二月,在伦敦的波特兰大街的一个贫民区里,我租了一间房子,这个房间非常大,不过屋里连家具都没有,显然是管理上不到位。于是,我立即买了许多家具摆放在房间里,当然,这一切都是用的我从父亲那里抢来的钱。我的研究始终进展得稳健而顺利,而且很快就到了收尾的阶段。我参加了父亲的葬礼,不过,那个时候的我就像是刚从森林中跑出来的野人一样,正巧碰到了一场无聊、枯燥的悲剧。就这样,我带着一堆亟待研究的问题去参加了父亲的葬礼,根本没考虑过是否要为他恢复名声和威望。当时葬礼的情形我还依稀有些印象:灵车非常简陋,仪式更是非常简单,无边的霜冻和刺骨的寒风笼罩着整个山坡。一个身穿破旧黑衣的驼背老人——他的老同学——在父亲的坟上朗读着祭文。他好像着凉了,忍不住地流鼻涕。”

“你把房子点着了?”

“你已经很累了,我坐着的时候你还在那里来回晃悠,快坐下来说话。”肯普说着走到窗子边,站在了靠近格里芬的地方。

“是的,我必须要烧掉这个房子!只有这样,所有的痕迹才会被彻底抹掉。一切都如意料中的那样,房子很快烧了起来。我轻轻地拉开门闩,跑到了大街上。我已经完全隐形,没有人能看得见我。此刻,我充分体会到了隐形术给我带来的优势。各种各样奇妙的、疯狂的计划开始在我的脑子里浮现出来,现在,我可以肆无忌惮地去做任何事情了。”

隐形人正站在窗口眺望着窗外,但呈现在肯普眼中的只是一个无头的背影。肯普就这样盯着这个背影,静静地坐着。忽然,肯普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连忙起身走到窗边,拽着隐形人的胳膊,把他拉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