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悟读书网 > 科幻小说 > 银河系搭车客指南 > 第2章

第2章

坐在福特身边的客人看看福特和亚瑟,看看六品脱啤酒,飞快地心算一番,得出的结论很讨他喜欢,他咧开大嘴,满怀希望地对两人露出一脸傻笑。

他们谁也没听见,他们谁也不晓得他为啥对他们微笑。

“滚开,”福特说,“这酒是我们的。”他丢过去的眼神能让大陵五太阳虎该干啥就干啥去。

亚瑟有气无力地对他笑笑,又耸了耸肩。他转过身,对酒吧里的其他人也有气无力地笑了笑,以免他们其中有人听见了这番对话。

福特把一张五块钱的票子拍在吧台上。他说,“零头留着。”

酒保深深吸气。“您的酒,先生,六品脱。”他说。

“什么?五块钱不用找?先生,那可太谢谢了。”

“不,不完全是。”他说着皱起了眉头。

“你还剩下十分钟可以花掉它。”

福特回望着他,他的惊讶发自肺腑。

酒保决定还是走开,上别处歇会儿算了。

“哦,好的,先生,随你怎么说。”酒保的视线越过镜框望向亚瑟。“要真这样的话,就算阿森纳逃过一劫了。”

“福特,”亚瑟说,“能不能行行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不是,”福特说,“只是这个世界即将终结。”

“快喝,”福特说,“你有三品脱要往下灌呢。”

“此话怎讲,先生,莫非您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酒保说。“阿森纳一点儿机会也没有?”

“三品脱?”亚瑟说。“午餐时间喝三品脱?”

“不,毫无意义,”他答道,扭头接着往窗外看。

福特旁边的男人开心地又是龇牙又是点头。福特没搭理他,而是说道,“时间只是幻觉,午餐时间更是加倍如此。”

福特扫了他一眼。

“有深度,”亚瑟说,“写下来寄给《读者文摘》好了,有一页专门留给您这样的人。”

他仍不放弃寒暄。“这么说,今天下午打算去看比赛喽?”

“快喝。”

酒保只好答道,“哦,是吗?先生,天气不错,正巧适合。”说着,他拧开龙头开始倒酒。

“为啥忽然要喝三品脱?”

“马和马夫”的酒保可不习惯被人如此对待,这是一位有尊严的老先生。他把眼镜顺着鼻子往上扶了扶,惊诧地看着福特·大老爷。福特没有搭理他,而是扭头望向窗外,酒保的视线于是投向亚瑟,亚瑟无能为力地耸耸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肌肉弛缓剂,你会需要的。”

“六品脱[2]苦啤酒,”福特·大老爷吩咐“马和马夫”的酒保道,“千万快些,这个世界马上就要终结了。”

“肌肉弛缓剂?”

《银河系搭车客指南》卖得比《大银河系百科全书》略好一筹。

“肌肉弛缓剂。”

喝吧……但是……要格外小心。

亚瑟盯着他的啤酒看个不停。

加橄榄一只。

“是我今天造了什么孽,”他说,“还是这个世界始终如此,只是我从前实在太自闭,一直没注意到而已?”

撒上少许赞芙尔。

“好吧,”福特说,“让我试着给你解释一下。我们认识多久了?”

放入一枚大陵五[1]太阳虎的牙齿。看着牙齿渐渐融化,将大陵五诸恒星的烈焰散进这杯酒的内心。

“多久?”亚瑟回想道。“呃,大概五年吧,也许六年。”他说。“大部分时候在当时而言还算合情合理。”

用银匙背面挑起一份奎拉克廷超级薄荷提取物添进去,这令人联想起黑暗的奎拉克廷地区的那许多醉人气味:微妙、甘美、神秘。

“那好,”福特说,“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是吉尔福德人,实际上来自参宿四附近某处的一颗小行星,你会作何感想?”

让四升法利亚星沼气以气泡形式涌过混合物,借此缅怀那些在法利亚大沼泽中死于欢愉的快乐旅人。

亚瑟不咸不淡地耸了耸肩。

让三块大角星系超绝金酒的凝冰在混合物中融化(凝冻过程必须万无一失,以免失去石油醚)。

“不知道,”他喝了一大口啤酒,“怎么了?这难道不正是你会说的那种话吗?”

把里头的汁液全都倒进一份来自桑特拉金斯五星球的海水——噢,那桑特拉金斯的海水,《银河系搭车客指南》这样说。噢,那桑特拉金斯的鱼儿!

福特放弃了。值此世界即将终结的时刻,为这种事情烦心实在没啥意思。他只是说:“快喝。”

拿起一瓶销魂浆,《银河系搭车客指南》这样说。

他又就事论事地补充了一句:“这个世界就要终结了。”

《银河系搭车客指南》甚至教你怎样自行调配这东西。

亚瑟又对酒吧里的其他人有气无力地笑了笑。酒吧里的其他人对他皱起眉头。有人对他挥挥手,叫他别总是朝大家傻笑,该干啥就干啥去。

《银河系搭车客指南》同时也告诉你,哪些星球能调制出最好的“泛银河系含漱爆破液”,每份你该付多少钱,以及喝完后各有什么志愿者组织帮助你重获新生。

“今天肯定是星期四。”亚瑟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埋头喝起了啤酒。“我永远也搞不清星期四的状况。”

《指南》还说,喝“泛银河系含漱爆破液”就仿佛用一小片柠檬裹上一大块金砖砸得你肝脑涂墙。

[1] 大陵五(Algol):即英仙座β。——译者

《银河系搭车客指南》也提到了酒。它说全宇宙现存的最佳饮品莫过于“泛银河系含漱爆破液”了。

[2] 品脱杯(pint):英国酒吧购买散装啤酒的单位是品脱杯,合0.568升。——译者

《大银河系百科全书》对酒有如下论述。它说酒精是一种易挥发的无色液体,由糖类发酵得来,还特别指出了酒精对特定的碳基生物具有致醉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