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湾狼

那东西咬掉了女孩的脸,剩下的就丢在沙滩上。

像大狗打的那种哈欠,牙齿咔咔作响。

我心想:肉和化学物质,他们一下子就成了肉和化学物质,

它扛着那个僵硬的女孩。我打了个哈欠,

只咬一口,

它慢慢地从水中出现,仿佛一个人穿着怪兽电影里的劣质外套一样。

他们就成了肉和化学物质……

尖叫着跌跌撞撞地跑了。

罗思的人十分惊恐地跑出来,

他吓得小便失禁,

手里拿着自动武器。那东西把他们抓起来,

她仿佛被吸入水底。男孩跑了。

开膛破肚,丢在月光笼罩的沙滩上。

仿佛那水有二十英尺深似的,但其实水深就两英尺。

那东西以僵硬的步伐穿过沙滩,雪白的沙子,

我看着她倒在波涛里,

粘在它灰绿的脚上、那脚有蹼还有爪。

这是满月后第一天。

母亲,世界之巅的母亲,它嚎叫道。

她先尖叫。红色的月亮高悬在天空,

什么样的母亲会生出这种怪物?我心想。

这种人就应该收到死亡的礼物。

沙滩尽头,我听见罗思在叫喊,塔尔博特,

对我这样的人来说,最困难的事情是:

塔尔博特你个浑蛋!你在哪里?

他们年轻得要命,开心得要命,我简直觉得烦。

我站起来,舒展身体,没穿衣服跑向那个怪物。

(足以看清他们的行动)

嗨,我说道。

(足以听清楚他们的动静)视力也很好,

嗨,狗子,他说。

拍水,开心地尖叫。我听力很好,

我要扯掉你的腿塞进你嘴里。

他们在海浪中玩耍,

那就不能说“嗨”了,我回答。

但是毕竟敌人不会每晚都来。

我是伟大的阿尔,他说。

要是敌人每晚都来,他们这种行为无异于自杀。

你是谁?嗷嗷叫的狗头男孩乔乔?

海浪慢慢拍着。

我要把你打死、撕烂,撕成碎片。

荷尔蒙终究胜过了毒品。女孩咯咯笑,

滚开,恶心的畜生,我说。

一男一女,

他看着我,那双眼睛好像吸毒用的针管。

他们有两个在玩冲浪。

滚开?哼,小子,谁能让我滚开?

月亮巨大,呈现出鲜红色。

我,我回答道。我能。

到了第三天晚上。

我专门负责让人滚开。

我从来不信任那群欧洲人。

他茫然地看着我,似乎受了打击,还有些迷惑,

他说,我说了是以色列黑帮。

一时间我都替他难过了。

我笑了笑说:到目前为止没有发现问题,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随时待命。

然后月亮从云层中出来,

昨天晚上沙滩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条大狗。

我开始嚎叫。

第三天的时候罗思问我。我给你的钱你他妈的拿去干什么了?

他的皮肤苍白如鱼皮,

你和你的人到底在哪里?

牙齿尖锐得像鲨鱼牙,

我等了数个日夜。等啊。等啊。

手指间有蹼,还长着利爪,

在中空的沙丘上等待。

他咆哮着扑向我的咽喉。

我脱下衣服准备行动,四脚着地,

他说,你到底是什么?

他们音乐放得很大声,扬声器让海滩都震动了。

他说,啊,不,哦。

他说我实际年龄肯定很老。

他说,喂,该死,这样不公平。

我对罗思说,我讨厌一开场就放死亡金属。

然后他什么都不说了,说不出话了。

黄昏时分派对再次开始。

一个字也没有了。

丰满、曲线优美,那些人都是很久以前的了。

因为我撕掉了他的手臂,

如今罗思那些俊男美女都有些瘦,他们都不像从前,

手指还在抽搐着想抓住空气,

我其实希望自己生活在那个辉煌年代:

我把他丢在沙滩上。

不怕,我回答。不怕。

伟大的阿尔想跑回海里,我追赶着他。

你怕他们吗?

海浪是咸的,他的血很臭。

我?我认为是欧洲黑手党

在我嘴里是黑色的,我能尝出来。

罗思说,好,我们说好了。成交。

他想游走,我跟着他不断下潜。

我把你的麻烦处理掉,你就只管支付。

我感觉自己的肺仿佛要炸裂了。

这样吧,我说。

全世界都压迫着我的喉咙、脑袋、胸膛和思想,

你有一些事情需要调停。

怪物们纷纷出现想掐死我。

对,我回答。下午说话总有点费劲,

我们来到一座沉没的海上钻井平台废墟中,

你就是跟我通过电话的那位调停者?

伟大的阿尔必定会在这里死去。

我给他看了名片。塔尔博特,他说。

这里肯定是他出生的地方,

现在还不是。

这座锈蚀的海中废墟。

至少不是你们要找的怪物。

我找到他时,他已经奄奄一息。

于是我说,嗨,我不是怪物。

我可以丢下他,让他慢慢死掉,他会变成奇怪的鱼食。

眨眼间,十几把枪同时指着我的胸口和脑袋。

变成一小碟迷路的朊病毒。一块危险的肉。但是,

拍了拍罗思的肩膀。

我狠踢他的下颌,拔下一颗鲨鱼牙一般尖利的牙齿,

我跨过几个熟睡的漂亮女孩,

这会成为我的幸运符。

于是他就给我打了电话。

这时她出现了,长满尖牙利爪。

罗思非常伤心:沙滩不再是他的沙滩了,

怪物也有母亲,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仿佛某种奇形怪状的小生物躺在沙滩上。

我们大部分都有母亲。

把嗑药过度的躯体丢在沙滩上,

回到五十年前,人人都有母亲。

把填充物从隆过的胸部中扯出来,

她为自己的儿子哭泣,哭得非常伤心。

它依然将那些人的四肢、头颈扯掉,

她问我怎么能如此心狠手辣。

他们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

她蹲下摸他的脸,然后连连悲叹。

但是照相机和监控都没拍到任何东西。

我们谈了一会儿,想找些一致意见。

它还会再出现。它确实再出现了,一次又一次出现。

我们做的事情和你无关。

布置更多卫兵,让更多直升机和游艇巡逻,

跟你我之前做过的事情没什么不同。

罗思说他认为这是敌对的贩毒集团干的,

不管我爱不爱她,有没有杀死她,

在大清早拖进海中。

她儿子都已经死透了。

那东西带走了十几个人,十几个尸体,

我们翻滚在一起,毛皮贴着鳞片,

那年正值死亡金属复兴。

我的尖牙咬住她的脖子。

没人听见尖叫,只有怀旧老歌和海浪声震天响。

我的爪子抓住她的脊背……

那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它碾碎他们的头。把他们撕成碎片

啦啦啦啦啦啦啦,这是最古老的歌谣。

那东西就是在这种时候悄无声息地杀死了他们,

稍后,我从海中返回。

音乐声震耳欲聋,深入骨髓,

大清早罗思已经在等我了。

到处混乱喧嚣,酒精毒品令人沉醉,

我把伟大的阿尔的头丢在沙滩上,

他们举办派对。每个人都参加派对,

细细的白沙一块块地粘在那潮湿的眼睛上。

啊,那城市崇拜肉体,他们正拥有肉体。

这就是你的那个威胁,我对他说。

日夜玩乐,竞相炫耀。

对,他死了,我说。

他建起海滨大厅,俊男美女都在里面,

现在呢?他问。

整个海滩就是他的王国,从拉古纳海滩到马里布海滩,

交钱,我回答。

有关部门得了他的好处,都不管他,

你觉得他是黑帮的人吗?他问。

所有人都爱极了罗思。他有货。

还是欧洲黑手党?还是其他什么帮派?

身材曼妙的女孩有些令人惶恐有些充满诱惑,

他只是一个邻居,我说。希望你平时不要太吵。

所有那些健身的孩子,穿三角裤肌肉发达的男孩子,

是这样?他说。

加尔·罗思在那边做生意,卖兴奋剂、注射器和类固醇,还有各种娱乐服务,一时很受追捧。

是的,我看着那个脑袋回答道。

现在你听着:这是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事情,在洛杉矶,威尼斯海滩。

他从哪里来?罗思问。

我懂了。我被雇用了。

我穿上衣服,变身让我觉得很累。

我不想看到他们再出现。你懂了吗。

从肉和化学物质里来,我低声回答。

采取一切手段阻止,他说。你阻止了他们之后,

他知道我在撒谎,狼族生来就会撒谎。

怎样阻止?我问。

我坐在沙滩上望着海湾,

去查明谁干的,为了什么,去阻止他们。

望着天空,黎明变成了白昼,

罗思说道。他在电话里嘶叫的声音好像海螺壳里的涛声。

我开始做起了自己也能死去的白日梦。

听啊,塔尔博特,有人在杀我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