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晨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从上往下画了一道：“因为世界是线性的，有因才有果。”
“每一件微小的事，都会影响人的命运。但没有人会知道，自己如果当时做了另外一个选择，人生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摇了摇头，又伸出第二根指头：“但是……哎呀，咋说呢，但那是你们一般人眼中的世界，但如果你能像我一样在这里反复打转过，你就会看到这世界其实有很多条线。当两条不同的时间线同时出现在你身上时，你就同时看到了两种不同的结果。”
“简单来说，这个世界出了一些问题。
“可是世界毕竟是线性的，这两条时间线既然是相互冲突的，这意味着必然有一种结果将会消失。而造成这两种不同结果的原因，却在你身上。”
“不是我想要做什么。问题在于，你想要做什么。”自称陈晨的高中生摇了摇头，“我可以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陈晨的话听起来很晦涩，因为他的话中隐含着“结果已经发生，原因却还没有确定”这样别扭的逻辑。可张明却马上明白过来。
张明感觉到对方的回答实在是很随意。不过这并不重要，他需要知道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能够做到这么诡异的事情：“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因为他立刻想到了量子物理中提到的一个概念：时间反演对称性！
“嗯……”高中生低头看了看自己校服，说道，“您叫我陈晨吧。”
这只是物理学上的一个假设，目前无法证实。它的核心假设，就是以当前这一刻的时间作为中心点，人的举动不但会对未来造成影响，也会对过去造成影响。在这种带有决定论色彩的理论描述中，正是先有了结果，才会有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
“你是谁？”张明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个问题，可是他实在没有把握对方会回答。
张明的物理学得并不算精通，只记得当时大学物理老师讲到这里时，曾举过一个例子。当时老师顺手将手中的粉笔扔在地上，对大家说，松开手是原因，粉笔掉在地上是结果。但按照这个理论来说，是先有了粉笔落在地上这个结果，才有了老师松开手这个原因。
“你看到的是两种可能。这个世界本来就有无数种可能，只是它们同时出现在了你的面前，所以最终还是要看你的选择。”
这个理论张明印象很深刻，是因为这个理论实在是太违背常理，可是放在眼前本就违反常理的景象，却意外地有种强大的说服力！
“你的意思，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张明艰难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明深呼吸了一口气，不再纠结陈晨说的是否对错。事已至此，他只能选择相信，然后关注另外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你说我的选择会决定会让其中一条时间线消失？”
这是这高中生第二次说这样的话，张明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如果今天的经历是一场噩梦的话，那么他无疑就是醒来的关键，只是话中的含义实在难以理解。
“是的，这样你就不会在两条时间线中不停地切换，这种不稳定的状态对你来说也是很危险的。”陈晨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只不过这意味着……”
“你可以自己选。”
张明的心沉了下去：“这意味着，我的这些同学们，其中一些必然会在车祸中死去，对吗？”
张明有些明白这个神秘出现的高中生的意思了。他心中产生了更多不解：“你说的这些，他们都已经告诉过我了。但问题是，他们谁才是真的？”
陈晨轻轻点头，他脸上的笑容不知什么消失了，这让表情看上去严肃不少。
“同样是1月21日。三环路上的另一场车祸，导致徐山、姜君仁、方敏茹、魏大勇、刘雨、邓小东六人身亡。当时没有和六人同行的孙晓和宋莱，一周后选择在这里最后一次聚会。”
张明心脏急速跳动起来，可胸口却像被压上了一块千钧重石，每一次心跳都会带来沉重的压迫感，让他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张明之前曾经历过这种离奇现象，当时只觉得心生恐惧。但奇怪的是，此刻这个神秘的高中生就这样大大方方在他面前展示这样的场景变化，他却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反而隐隐有一种命运无常的感慨。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张明心里充满了不解，这次回来参加同学会，只是想开心地和老同学们见见面，可是怎么也想不到，如此简单的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样夸张的局面。
就在这一开一关之间，房间里完全变得不一样了。徐山、小姜、方敏茹等人都不在了，宽大的桌子边，孙晓保持着倒酒的姿势静止不动，而宋莱不知去了那里，整个偌大的房间只有孙晓一个人在喝着闷酒，这场面看起来颇有些凄凉。
“为什么是我？”张明喘着粗气问道。这种“奇遇”发生在自己身上实在不知是运气太好还是太差，但他宁愿自己从来不曾遇见。
然后他再次轻轻推开了门。
“因为，因为你是原因啊！”陈晨说完，两只手插在裤兜里，朝后轻轻退了一小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张明立刻明白，接下来不能再从他那里得到帮助了。
说完，高中生转身走出了包间门外站住，冲张明招招手。等张明也出来之后，高中生轻轻地把房间门给拉上。
清楚了这一点后，张明的心脏跳得更猛烈了。
“叔，我给你解释一下，你听了别紧张。1月21日，三环路发生一起车祸，一辆出租车上的两名乘客当场丧生。两个人的姓名是孙晓、宋莱。”高中生指着包间里其他的人，继续说道：“一周以后，两个人的同学在祭拜过他们之后，在这里聚会。”
因为他根本没有办法做出这个残酷的选择。
“选什么？”今天遇见的怪事已经太多，即便很震惊，张明还是很快镇定下来。他明白自己的感觉没错，似乎一切答案就要揭晓了，而这个看似普通的服务员看来就是关键。